《依旧秀色照清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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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秀色照清眸-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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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贱伢本来就觉得征缴的数目偏多了,又感觉得到了对方的充分尊重,不假思索就说:“可以呢,硬逼出人命来也不太好不。”业大口趁热打铁,说:“那就算我们两个的意思喽,我还觉得既然做好,索性就好人做到底,他跪着求情的事也莫提算了,给他留几分面子,还免得别个学样,认为我们好讲话,个个来求情。”业大口说得合情合理,贱伢当然也同意了。

  易富农平日里谨小慎微,生性节俭在解放前就已家喻户晓:一日两餐,饭中一半是红薯,一件青布衣衫已经穿了十几年,走亲访友归来,离院落老远依旧会边脱边掸灰尘,进屋后立即折叠整齐放入箱中收拾好;难能可贵的是他节俭却并不过分吝啬,邻里乡亲借衣娶亲基本会有求必应。他与头个老婆十分恩爱,多年间却只育了一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父母多次逼他休妻,他总是想方设法拖延,甚至让老婆塞了棉花在衣服里回娘家休养,后来父母及老婆相继去世了,女儿也出嫁了。现在的老婆是解放前夕在自家柴堆里捡的,虽然神智有点问题,说话含糊不清,生孩子却像下蛋一样,一口气生了七个。

  对于唯唯诺诺的易富农,业大口的做法就大胆多了,随便点过数后就说:“对的,你走吧。”待对方走出门外,业大口迅速藏匿了十八块银元,然后把对方叫了回来,问:“你刚才交的好多啊?”待报出数目,业大口皱眉装出诧异的样子说:“怎么还少了十八块哩?”易富农慌忙辩解说:“不可能喽,我数了五遍才出的门。”说完便重新数了一遍。业大口说:“你就是再数一百遍也是空的,你是看我这一向累起晕头转向,想趁机乱砣啵?”对方还要辩解,业大口咄咄逼人的说:“你的意思是怪我贪污了喽?”对方赶紧说:“岂敢岂敢,不过…”业大口压低嗓门说:“那就晚上开个调查会咯,三人对六面再对一下帐?”易富农额上沁出汗来,着急说:“主任,不要,莫咯。”业大口威胁说:“念你是初犯,这一次就算了,马上回去补起来,要是等别的干部晓得你存心搞名堂,就是我讲不斗别个也只怕不得同意。”

  易富农小跑着补齐了银元,几天来的高兴劲早就没了踪影,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家征缴的数目比别人要少,其实是业大口事先有意安排的。十天不到,社里一共搞出了近八千元,其中四千元是光洋,而业大口通过各种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私自捞走了百来块银元。干部们在办公室盘完账目,第二次来到了院后的金家。

  金婶正在切猪草,站起来反手捶了捶腰背,洗过手就去倒茶,业大口说:“样子就不要做了,你金家屋里的茶我们吃不起,你只赶快交钱来,就剩你们二家钉子户了。”易家解放前一直是舒地主家的佃户,因老子死后接手的舒少爷更加刻薄,想改投金家,而当时等待的人家已有很多,家贤按先后次序接纳,易家直到解放也没有轮到,所以一直耿耿于怀。金婶说:“我屋里的情况你们都晓得,剩的八十几块光洋抗美援朝的时候都捐了国家,你们尽管搜,还搜得半块出的话莫讲斗,就是把我打死都不怨你们。”

  业大口不知陈小四已经调往外地任职,不然此刻就不会老想着让别人动手,他望望贱伢,意思好像是征询他的意见。对方那点小九九贱伢心知肚明,眼睛便望向别处,三十年前的一幕如在眼前:

  金家大院门前一溜排开七、八口大锅,金婶也站在第一口锅后亲自抄瓢撒粥,口里大声喊着‘莫挤莫挤,请大家排好队,莫烫到身上,都有,少了再熬’,八岁的自己瘦骨嶙峋,与弟弟每人高举着碗,好不容易挤到近前,又被挤开了去,金婶见了,饶过来抓住胳膊拉到身边,眼睛红红的望着自己,顺手还在脸上摸了摸,满满的舀了一碗,又把弟弟拉到身边。二人几乎一口气就喝完,嘴里都烫起了燎泡,但仍然觉得饿,不好意思再到她面前去,就换到最远的那口锅去挤,挤来挤去又回到了金婶面前,金婶又各满装了一碗,还说‘慢慢吃,别烫着,吃完再到婶子这里来,给你娘带二碗回去’。贱母是个面薄之人,听说金家又开始撒粥也不肯亲自来,却经常提醒儿子活命恩情不能忘记。

  家贤、玉品等相继回家来,业大口估计贱伢当面撕不开面子,只得自己唱了一阵独角戏,准备吩咐手下动手抓绑家贤。

2。8 三句好话当不得一马棒棒
三句好话当不得一马棒棒

  金家本就历来重义轻财,家贤生性更是豪爽,兼经几十年间迭遭劫难,早就将钱财视若粪土,知道这年月留着财物就是留着祸患,经常教育家人说,‘千年田,八百主,将来有机会赚回来就是,’此时便说:“天地良心,光洋是确实冇得了,农业社是大家的农业社,投资办工业是发展集体经济,我金家自然当仁不让,俗话讲得好,兄弟协力山成玉,手足同心土变金,值点钱的只有一头猪了,原来想喂到过年,多卖点钱支援社里,既然钱要的急,我明天把猪买了吧。”说完主动走向拿着绳子的向会记,反过身来自己把手反靠到背腰。

  大家都没见过主动配合绑自己的事,一时都楞住了,最后把目光齐刷刷投向业大口,他没有表态。贱伢巴不得赶紧收场,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你明天把猪钱交给向会记吧。”挥挥手,要领人往别人家里去。业大口却说:“你自己去卖?要是做手脚哪个晓得,还是我们替你卖吧,大家都省心。”领人把猪开始赶往临时猪场。

  一屋人全站到了院外,小满看着自己喜爱的大白猪被人在留着残雪的田里追来赶去,忍不住骂道:“强盗,土匪。”家贤笑盈盈的说道:“破财消灾啵,就当请社员吃了餐年夜饭。”

  玉品气愤的说:“吃餐酒席还留个人情,打个水漂还看个浪子,猪草都堆得几间屋满,被他们平白无故的抢起走,硬是怄死人。”家贤依旧笑盈盈的说:“胳膊扭不过大腿,这冇得规矩的年月怄气也是空的,留得人在才是正理,解释祖训的时候你比我还厉害,头头是道,怎么遇到实际问题就转不过弯呢?”

  玉品没好气的抱怨说:“祖训讲的是在土匪杀人放火、家人危在旦夕的时候,想不到您老跟我娘一样未老先衰,隔老远就吓破了胆,尽讲这样阿弥陀佛的话。”家贤笑说:“这样搞不跟土匪放抢差不多,只怕还厉害呀,也好喽,年少轻狂血气方刚不是坏事,哪个都要经过这一段。”金婶笑说:“娘是冇读得书,生就只能听天由命,你爷年轻时候生意做不赢,冇得时间想,现在老了,只想一屋人平平安安,屋里就你文化高,你就替我们多讲些不是阿弥陀佛的话咯,不过只能在屋里讲呐啊,别个听哒会不得了。”

  家贤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这样的玩笑少开点哩,莫害哒品妹子。”金婶笑说:“你怕她还是细伢子,自己冇得加减。”家贤认真的说:“临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说漏了嘴就圆不得边。”玉品面朝母亲一手搭在父亲肩上,一手握住他手掌摇几摇,笑着说:“爷老倌,您老放心,我不会随便信口开河的,时令不到不可强生,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在只能有多大的锅就下多少米呐,等我将来多生点崽,让他们去重整河山,再塑朝纲。”

  大家正说笑间,贱伢的大儿子抗日从路上兴冲冲赶来,望见金家人都在屋外,脚步便不由自主慢了下来,踯躅一阵,硬着头皮走向近前打招呼:“贤叔,金婶,吃夜饭冇?“金婶说:“还冇煮哩,你屋里哩?要到哪里去啊?”抗日说:“也还冇哩,想到我二姐屋里去一下。”说完显出要走的样子,脚步却没移动,搓着手踌躇一会,腼腆的说:“社里要送我去县里学开拖拉机。”金婶衷心祝贺道:“恭喜你啊,这么大的好事,是应该告诉你二姐一声。”抗日飞快的觑了玉品一眼,见她无动于衷,脸上似乎带着怒气,不免心虚起来,恨着父亲带人赶走了金家的肥猪,眼光闪烁的望着金婶说:“贤叔金婶那我走了啊。”金婶说:“有空来玩啊。”等抗日离去,金婶说:“这个伢子还老实哩,像他爷。”

  玉品瞥了一眼远处抗日瘦高的背影,气愤的说:“老实鼻头空,冇看见他自己不去学让给别个呐,他爷老倌放肆抢,原来是打这个算盘,什么事情一、二个人讲了算,社员信都冇一个。”

  嫂子从塘里洗菜回来,答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是发了信,走个形式又怎样呢,不过冇关系,看他那样范,蛮喜欢你哩,刚才在附近转了好久,还听说他屋里托张媒婆做介绍,带女方来察人家,他躲起来不见,将来嫁给他,我们跟着也叨点光啦,不赚回来了。”玉品脸红起来,说:“做好事,就是嫁不脱也不嫁到他刘家屋里去咯,心狠手辣的家伙。”嫂子说:“讲实话哩刘家贱伢比业大口倒是好多了哩,起码不打人,好多事情也都是带手过场,走个形式。”家贤附和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确实还算仁义的。”

  抗日在附近转了一圈就回了家,因为他二姐早就知道了,他其实只是想让玉品知道而已。 

  干部们前追后堵,总算把猪赶进圈里,冬日的黄昏来得早,气还未喘定,业大口就又催着大家前往王山家。王山前几天已被打过一顿,看见杀气腾腾的干部就像老鼠见了猫,下意识的缩着脖子往后退了几小步,全身筛糠似的发抖,话未出口,先听到了牙齿磕碰的脆响:“书记,主任,你们又来,来了。”

  芳妹子正在灶头切菜,也吓得脸蛋白一阵青一阵,握刀的手一哆嗦,切到了手指,用手捏着伤口站在原地。业大口平时讲话本来鼻音就很重,此时答话的声音从鼻子里出来,更是令人不寒而栗:“不欢迎是啵?”王山马上苦着脸笑,那笑比哭还难看,点头哈腰的说:“欢迎,欢迎,您老借我个胆我也不敢,您和书记还有社干部这些贵人平时请还难得请到哩。”

  业大口虎着脸说:“社里马上就要大搞积肥运动,冇空跟你尽啰嗦,有钱户家家户户都交了,这次你还想打埋伏的话,会收不得场啦。”王山吓得哭起来,说:“易主任,不瞒您老,我屋里真的冇得了哩,上次交的钱有一半还是借的,屋里变得钱的都卖光了,要是讲了假话,立马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业大口说:“少做起这死相样范,我见得多了,这次好多开始赌咒发誓的,最后交起来不照样几十几百喔。”

  一个年轻干部说:“还难得跟他费口水哩,三句好话当不得一马棒棒,还是老办法灵,擂他几餐足的他自然就有钱了。”

  芳妹子已经缓过神来,由最初的恐惧变成了愤怒,说:“全冇得天理了,屋里就剩几块壁,还做死的紧哒逼,要晓得雷公菩萨也打人是的。”此话一出,如捅着了马蜂窝,众干部被激怒起来,业大口眼睛都冒出火来。

2。9 真是想娘家人姨妹子就来了
真是想娘家人姨妹子就来了

  业大口被芳妹子的话彻底激怒了,说:“嗨呀,你这个尖堂客蛮恶啊?!搬起雷公菩萨出来吓我们,难怪老话讲巫蛊庸医一家,真不能真,我们是吓大的是啵?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自己当一回雷公菩萨看看,两个都绑起来!”

  芳妹子一个箭步冲到王山前面,返身张开双臂护住男人,说:“要绑绑我,要杀要剐都由你们,他的伤太重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业大口略略一激灵,很快镇静下来,眯着眼在芳妹子脸上停留片刻,又朝全身上下扫视一遍,奸笑一声,说:“看不出来狗男女感情还蛮好吧,老子今天就成全你,绑她!”干部们一齐扑上来,也许是记着刚才菩萨打人咒语的仇,大家一反平时站着绑人的习惯,七手八脚把芳妹子按肩扳腿扑倒在地,然后膝顶脚踩,把胳膊扭到后面绑得严严实实,再提将起来,弯着身体押往办公室,由于勒得太紧,芳妹子痛得呲牙咧嘴,一直哇哇叫个不停。

  王山被几个小孩扶着一瘸一拐远远跟在后面,一路哭喊着哀求。不少社员饭都不做了,陆续从家里出来跟着看,尽管自投资运动以来办公室几乎天天打人,但大家似乎永远看不够,打女人又少,更让人觉得稀罕,跟到办公室门口却都不敢进去了,看见王山过来,众人挤出一条道来。王山正要进去,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一股冷风冲到脸上,接着是插门闩的声音,众人急忙挤着门缝往里看。屋内想起拳打脚踢的声音,伴随着芳妹子高一声低一声的尖叫,门口的人骚动起来,王山被挤到了旁边,急忙赶往院外的窗户,却同样挤满了人,急得他捶胸顿足。

  打了一阵,业大口说:“先回家吃饭吧,累了一天,晚上就晏点开始咯,都回去多吃碗饭,吃饱点,好好休息一下,还不晓得要搞到几点,开夜班都讲不定。”于是锁门回家。业大口看见王山和小孩蹲在墙角落泪,他母亲也从弟弟家闻讯赶了过来,喝道:“还不快去搞钱,守到这里干么子,准备劫人是吧?再来守,一屋人都抓起来。”吓得王山赶紧带了家人起身回家。社员们也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的散去,只留下几个小孩子爬在窗台和门缝里继续看了一会,房里渐渐昏暗模糊,不久也就散了。

  暮色中农舍的炊烟刚冒出茅草屋顶,立即就被风吹得四散逸去。

  业大口回家时菜还未熟,就先盛了饭匆匆扒拉了二碗,喝几口水,坐到灶边包了一根喇叭烟,没有像平时一样从炉里取火,而是掏出火柴点燃,然后悄悄把火柴丢在柴堆上,吸了两口就起身出门。

  他老婆易堂客去添柴,发现了火柴,急着喊:“火柴掉了哩,你看你总是丢三落四,公家的事这样上劲干么子呗。”业大口从门口折回去接过火柴揣进口袋,说:“有么子办法?事情起堆,你怕我想啊,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出门踱着八字步慢走一阵,才加快脚步,途中把火柴丢进路边塘里,心急火燎的赶到金家大院。

  黑幕已把大院罩得严实,他在过道口停留了片刻,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以后,放轻脚步摸到办公室门口,轻轻开了锁,慢慢把门打开一道口子,侧身走了进去。反常的动静倒吓了芳妹子一跳,她颤声问道:“哪个啊?”业大口压低嗓门恶狠狠的说:“老子。”说完返身关上门,把门闩插上,想一想不妥,又轻轻拉开了门闩,然后假装逐个在各口袋里掏火柴,边掏边说:“咦火柴哩,掉啦?”同时慢慢走近了芳妹子。

  业大口绕到女人凳后,凑近耳根小声问:“你想不想回家啊?”见没有回应,又说:“你让我搞一下就马上放你走,钱也不收了,怎么样?”芳妹子是个极传统的女人,名誉看得被命还重,加上早怀了仇恨,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说:“呸,你做梦吧,你屋里堂客尽你搞,到我面口发么子骚!”

  业大口呼吸越来越急促,说:“天天吃现饭有么子味吧,我屋里那两个奶婆子干瘪的,摸起冇得点味,你的这么大一坨,好韵味咯;她那下边就两块廋皮,垮松的,撮半天都不出水,你人这样壮,那两瓣也肯定尽是肉,让我试一下新味喽。”说完左手从脑后伸过来捂住对方嘴巴,右手往衣服里伸,因为绳子碍着,摸不到乳房,就把她提离凳子站到地上,往下解了侧身裤扣,把裤子扒下一些,先胡乱在下身摸了几下,又进去掏了一阵,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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