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看你干脆老实招吧,是不是你把纱姐姐害成这样的?不然好好的人出去,为什么却浑身是伤的回来,这里头分明有鬼。”
神君曜有些不悦的拢起剑眉。“你在说什么?”
见他发怒,神君恋立刻得意的指着他道:“瞧,恼羞成怒了吧,如果不是你害的,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看这根本是你造成的。”
神君曜一双冷冷的黑眸直射向她。“你胡扯够了没?”
神君杰气,呼呼的扮了个鬼脸,才转向练守纱,“纱姐姐,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大哥把你害成这样的?你说出来,爹娘会为你作主的。”
神定谊严肃的道:“守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像恋儿所说的?”
“这……”练守纱顿觉烦恼不已。“事情真的不是这样,你们误会他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摔下马的,不干他的事。”
神君恋不以为然的环起手臂。“纱姐姐,你干嘛要帮大哥说话,他之前可是处处针对你耶,你现在还那么好心干嘛?”
练守纱简直哭笑不得。“我没有帮他说话,因为事实就是那样。”
向梓苟莫可奈何的出声打断针锋相对的两人。“好了,别吵了。颀儿,守纱的伤不要紧吧,会不会很严重?”
仔细的包扎好后,神君颀抬起他那一张俊美得无人能及的俊秀脸孔来。
“只是一些皮肉伤,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神君恋环臂狐疑的瞅着他,“四哥,真的只有那么简单吗?你会不会诊断错误,这伤看来明明很严重。”
神君顺用力的敲了一下她的头。“怎么,不相信四哥的医术?”
神君恋忍不住痛呼了声,委屈的嗾着嘴, “好嘛、好嘛,可能那伤口会骗人吧,所以看起来才会那么严重,这总行了吧!”
神君预摇摇头,才转向练守纱交代:“虽然只是一些皮肉伤,不过记得千万不要碰水,要不然伤口不容易愈合,会影响复元状况。”
练守纱点头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确定她没事后,神定谊才放下心,“好了,既然已经没事了,那就各自去忙吧,恋儿,你扶守纱回房去休息。”
神君恋嘟着嘴嘀咕着: “是大哥惹出来的,为什么不叫大哥抱纱姐姐回房?”
练守纱忍不住脸一红,赶紧开口: “不用了,反正只是一些小伤,我自己走回房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任何人。”
神君恋连忙冲上前去。 “那怎么行?纱姐姐,我扶你。”
没一会儿,人已渐渐离去,只剩神君曜一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盯着练守纱的背影。
时序慢慢转入深秋,大地净是一片草木枯黄的景象。
泛黄干枯的落叶撒满整片草地,远处有一片黄澄澄的金色稻田。几只鸟儿踩在落叶上;四处寻找着食物,突地一阵疾风狂扫,扬起了满地的落叶,也惊跑了觅食的鸟儿,像条断了线的风筝般快速的往天边飞去。
练守纱小心翼翼的走出房,急着想出来透透气。
在房里休养了几天,她全身筋骨值硬,有如被关在笼里的金丝雀般渴望着自由;三天两头的进补更是喂伯了她,让她频频讨饶,但待她极好的神夫人根本听不下,每每一定要亲眼看着她把补药喝个碗底朝天才肯罢休,全然不信她的身子早巳复元了七、八成,硬是把府里珍藏的珍贵补药炖品全往她嘴里塞。
才不过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泛起了鸡皮疙瘩。
老实说,她还真怕了,好像她是多么弱不禁风、风一吹就倒似的,天知道她这几天吃的补药全部加起来已够她多活上一、二十年了。
蓦地,一抹甜甜的笑不由得爬上了她美丽的唇角。
不过,有人这么疼着的感觉真的很好,活了十六年,她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从小到大,月无涯就好像有目的似的教育着她,她从未对她展露过一丝温暖的笑颜,也从未夸赞、鼓励过她,她永远是疾言厉色、冷若冰霜的;来到神门后,她才首次体会到了亲情与温情的喜悦,而那竟深深撼动了她。
她突地叹了口气,唇边的笑变得有些僵硬。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想的,毕竟她之所以会待在这里就是为了歼灭神门,但不知何时,那股急于讨好月无涯的热切似乎消失了。
愈接近人性,她愈发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根本是错误的,她知道月无涯对她有养育之恩,如果没有了她,就没有今日的练守纱,但她心底那份坚定真的动摇了,她变得太过喜欢神门的一切,下不了手伤害这里的任何人。
“我该怎么做?”她喃喃自语着,声音里有着茫然与无助。
她无法背叛月无涯、背叛圣火教,却又做不出伤害神门的事,谁能帮助她?
突地脚下一个踉跄,她硬生生摔跌在地面,忍受着揪心的疼痛,不愿爬起来。
她多么希望,这疼痛能唤回原本的她,因她不愿面对极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你没事吧?”
在她惊诧的同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稳稳的将她抱离地面,原本冷漠的神情在看见她跌倒后泄露出了那埋藏在心底的真实情绪。
练守纱缓缓抬起头来,望人了神君曜那双布满关怀的黑眸。
“受伤了吗?”见她不说话,他以为她受伤了。
“没有。”练守纱急忙垂下头,几乎不敢望向他那双似能看透人心的黑眸。
“我没受伤,只是有些吓到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真的没事?”神君曜不放心的瞅着她看。
紊乱的心绪压在她心头,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真的没事,草地很软,没伤了我,你别和伯母一样把我看得好像多么脆弱的样子。”
神君曜终于露出了抹笑。 “怎么,被我娘吓到了?”
她轻笑一声,任由他抱着走向前方的凉亭。 “的确是有点吓到了,我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她却让我喝了一堆的补品,而且不喝还不行。”
神君曜小心的将她放在石椅上,视线没自她身上离开过。
“我娘那个人就是这样,不过她也是担心你,你就顺着她吧!”
想着想着,练守纱不禁笑了。 “我当然知道她是出于关心,所以她送来的药我可是全喝了,而且一滴不剩,你娘可乐得很呢!”
神君曜的目光有些忘我的停在她红嫩的唇瓣好一会儿,最后才尴尬的别开。
“你的伤真的都好了吗?”
“嗯。”她点点头,笑得好甜。 “你四弟的医术真是不简单,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小腿的伤还不能碰水外,其余的已经没问题了。”
“我看看。”
话才说完,他已迳自掀开她的裙摆察看她的伤口,练守纱蓦地傻了眼,只能愣愣的任由他为所欲为。
过了半晌,他拉上裙摆。“嗯,的确是没问题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练守纱有些尴尬的放下腿。“谢谢你的关心。”
神君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突地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我?”练守纱心神一震,有些僵硬的避开他的目光。“我刚才没在想什么,只是在欣赏风景而已,你也知道这里很美。”
“是吗?”他紧紧锁住她闪躲的眼眸,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如果只是欣赏风景,怎么还会不小心跌倒?”
她嗫嚅着,“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别过头掩去眼底的落寞。“没什么,只是觉得大家都对我很好,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何谓亲情,一时还真不想离开这里。”
神君曜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没有人赶你走。”
“我知道。”她急忙说着,笑得有些苦涩。 “可毕竟这里不是我的家,虽然我和恋妹妹结拜成了姐妹,但我终究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的。”
再者,他们要是知道其实她接近他们是有目的,他们待她还会像现在一样好、还会拿她当亲人看待吗?只怕第一个要杀了她的人就是他。
神君曜面无表情的瞅着她。“把话说清楚一点,你是什么意思?”
顽皮的风儿吹乱了她的发,也恰巧掩去了她眼底的茫然。 “没什么意思。”她耸了个肩,状似轻松的笑着。“那边的风景好漂亮,你可不可以抱我过去,我想到那儿看看。”
神君曜二话不说,立刻抱起她往拱桥走去。
一排排的垂柳映人眼帘,那细细的柳条在风中摇曳出美妙的舞姿,几只彩蝶成群盘旋在湖面上,隐隐投射出了绚丽迷人的倒影,还不时撒落灿亮金粉,犹如夕阳里最灿烂的一道霞光。
练守纱被如此美景迷住了。“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美的景致。”
“是吗?”抱着她的神君曜也被她美丽的神情迷住了。
她点点头,全然未察神君曜专注的目光。“是啊,活了十六年,我从来不知道水可以这么美、花儿可以这么美、蝴蝶可以这么美,这些都是我来到这里以后才级道的,如果设有来到这里,我可能连天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她落寞的神情竟让神君曜升起了股心疼的情绪。
“你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他忍不住冲动的说出口。
练守纱垂下头,有些勉强的笑了。 “不,毕竟这里不是属于我的地方,我很识趣,也很懂得看人脸色,我从来没奢望可以一直待在这里,这段时间我已经很满足、很快乐了,能够留下这些回忆,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直到发现他讶异的目光,她才警觉到自己在无意间竟向他透露出了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她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 “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吧!”
神君曜突地捧起她的脸,深深的望人她的内心深处。“不,不奇怪。”
练守纱被他灼热的目光震撼。
“怎么会?”她笑着推开他,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我给你的印象一直是很霸道、刁蛮的吧,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些话来。”
“因为……”他重新捧起她的脸,意味深远的道:“或许这才是你的真性情,而你正不知不觉的把你的真性情给表现出来。”
练守纱被他的话骇住了。“是这样吗?”
“嗯。”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爬上了他的嘴角。“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练守纱茫然的摇摇头。“代表什么?”
“代表你喜欢上了……”最后一个字隐没在他覆下的唇里。
练守纱眨眨眼,愣住了,感觉他温柔的唇紧紧贴住她微张的唇瓣,所有的理智突地离她而去,单纯天真的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闭上你的眼。”神君曜哑着嗓音说着。
他的吻像蜜一般甜人练守纱的心坎里,虽然他没明说,她还是清楚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而她也不得不开始怀疑了,或许她真是喜欢上了……他!
他细细的吻着她柔嫩的唇瓣,窃取着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芳香,不断轻吻着、啜饮着她甜美的气息;她感觉有些茫然,彷佛坠人了一个甜美的梦境般,她渴望不要醒来,渴望他继续给予温柔与拥抱。
“看到了吗?”他意有所指的说着。
一滴感伤的泪倏地滑下了练守纱的眼眶。“看到了,我看到了。”
是的,她看到了,的确看到了,她看到了他的心,也看到了自己的心;她看到了他心底那份最真实的情,也看到了自己心底那份最真实的情,她不想再躲藏下去了。 真爱可遇不可求,她一生中能有几次这种机会?
“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透明如珍珠般的泪滴淌落下来,在两人的心底激起了波澜,交织着一张绵密的网,捕捉两颗不再犹疑不定的心。
秋风阵阵,落叶纷纷,洒落绵绵情意。
第七章
深秋的午后,乌云罩天,大地一片灰暗。
才刚用完午膳,练守纱就被古灵精怪的神君恋一脸神秘的给拉进了房里。
“恋妹妹,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神君恋谨慎的合上房门,直绕着练守纱打转,一双灵活有神的美眸眨呀眨的,彷佛又在算计着什么似的。
“从实招来吧,纱姐姐,你近来好像和大哥走得很近哦厂
“有吗?”练守纱耸了耸肩,学她一样无辜的眨眨眼。“我和神门的每一个人都声得很近,我不也和你走得很近?”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神君恋皱皱鼻子,不悦的坐在床上晃动着一双小脚。
“少来了啦,纱姐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练守纱抿唇淡笑,欣赏着柜上一把精致的芙蓉扇,把玩着流苏,就是不理会神君恋那张气得只差没喷火的小脸。
终于,神君恋忍无可忍的嚷道一“纱姐姐,你就告诉我嘛,你和大哥是不是在一起?偏偏你们两个都喜欢装神秘,半点口风也不透露,好歹咱们也是好姐妹,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忍心不把这个大消息告诉我吗?”
“谁跟你说我们在一起了?”守练守纱语焉不详的问道。
“我自己看出来的!”神君恋这会儿可一脸得意。“纱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驯服我大哥那个冷木头,别以为他平时笑眯眯的好像很好相处,其实我六个哥哥里头性情最冷淡的就是他。”
“那又干我什么事?”练守纱又是一脸的淡漠。
神君恋当场傻了眼,“为什么会不干你的事呢?你已经和我大哥在一起,当然干你的事,我是他妹妹,也是你结拜妹妹,我有权利知道事实的真相。”
练守纱突地笑了,“恋妹妹,你想太多了。”
神君恋不禁傻眼,“我想太多了,什么意思?”
“就是啊……”她把尾音拖得长长的,故意吊神君恋的胃口。
“纱姐姐,到底是怎么样你倒是说啊,你就别再卖关于了,好歹我们也是对好姐妹,你不会想看我们姐妹阋墙吧,那你最好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先说好,一个字也不能遗漏,否则我们姐妹之情就到此为止。”
听完她哀求外带威胁的一番话,练守纱差点喷出嘴里的茶。
“恋妹妹,你就非要这么好奇不可吗?我记得你之前才说过的,有些事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装胡涂一点比较好,不是吗?”
神君恋眨眨眼,尴尬的笑着。“我有说过那种话吗?哎呀,都过了那么久了,那种事我们就不要去理它,现在正事要紧,纱姐姐,你就好心点告诉我吧,否则我夜里会睡不着觉的,你总不会忍心看我失眠吧厂
练守纱站起身,来到窗边望着屋外的雨景。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神君恋才不相信。“怎么可能?可是你近来明明和大哥走得很近,大哥见了你就笑嘻嘻的,也不像以前那样冷漠,你们两个之间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我才不信。”
“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喽!”
“这个啊……”神君恋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说不相信,只是我想再弄清楚一点而已,做人要有求知的精神,你说是不是?”
“那你呢?”练守纱顺势转移话题。
神君恋有听没有懂。“我什么?”
练守纱眨了眨眼,两人的角色突地对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想要我说,你是不是就得先坦白,这样才比较公平。”
“我啊……”听练守纱这么问,神君恋竟难得的羞红了脸。“我当然有喜欢的人,而且我们还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练守纱瞠大眼,心想这可有趣了。“是吗?那他叫什么名字、什么身分、长得什么模样?”
神君恋淡出了抹笑,甜美得彷如桌上那盆盛开的芙叶。
“他叫作云剑天,是和我哥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