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恋淡出了抹笑,甜美得彷如桌上那盆盛开的芙叶。
“他叫作云剑天,是和我哥哥他们从小玩到大的玩伴,长得可不比我哥哥他们差,不,应该说是比他们好看太多了。他的眉毛浓浓的、鼻子尖尖挺挺的,笑起来更是迷人得不得了,声音也很好听,反正他很棒就是了。”
瞧她说得一脸陶醉的模样,练守纱就知道她有多喜欢他了。
“你那么喜欢他,他知道吗?”
神君恋点点头,笑得更甜了。“云哥哥当然知道,我已经跟他表白过很多次了,不过他每次都被我吓到就是。”
练守纱不由得也感染了她的喜悦。“那他一定也很喜欢你D 巴?”
神君恋唇边的笑却在听到练守纱的话后淡了几分。
“他说他只把我当妹妹。”
看出她心底的难过,练守纱只能安抚:“别灰心,我想只要你坚持下去,你的云哥哥总有一天会接受你的。”神君恋点点头,哀伤的情绪没能击倒向来乐观的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现在还无法接受我,但只要我继续努力、不放弃,我相信云哥哥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你说是不是?”
练守纱不得不佩服她的努力不懈。“是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既然如此……”神君恋环起手臂,原先哀伤的情绪早已一扫而空。“那现在是不是换纱姐姐坦白了,一人一次,这样才公平。”
练守纱愣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欣赏角落里一只绘着芙蓉纹样的古董花瓶。
“哇,恋妹妹,你房里的东西好像都和芙蓉有关耶,是你自己收藏的吗?你瞧,这只花瓶真是太漂亮了。”练守纱顾左右而言它。
神君恋将她揪了过来,不让她再逃避。“少来了,纱姐姐,你就全盘托出吧,我已经说了,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了,所以你也不能骗我,快说、快说。”
见她如此坚持,练守纱也没辙,只能叹着气坐在椅上。
“其实真的没什么,是你多心了。”
神君恋环起手臂,暗自窃笑。“既然真没什么,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就说吧,反正这里又没别人,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哦!”
练守纱听后当场赶紧讨饶。“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见她急着拒绝,神君恋有些不是滋味的嘟着嘴。
“你不高兴我帮你吗?我可是有很多计谋的哦,保证能帮你赢得大哥的心,我可不是吹牛,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搞砸的!”
“真的不用了。”她敬谢不敏。
“好吧厂神君恋摊了摊手。”言归正传,切人正题吧,你和大哥是怎么回事,这一阵子你们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先别否认,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纱姐姐,你就老实招了吧,反正我又不会害你,我会替你保密的。“
练守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没说你会害我。”
神君恋显得迫不及待。“那你就快说吧,别再逗我了,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再不说我会好奇死的,说吧!”
阵阵沁凉的冷风自窗边窜了进来,吹起了练守纱的发丝。
她垂下头,露出淡淡一抹羞赧的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自此了解你大哥,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
神君恋一听,兴奋的又蹦又跳。“这么说你是喜欢上我大哥了?”
练守纱有些尴尬,“拜托你不要那么激动好不好?”
“我怎么能不激动?”她笑得可大声。“其实我早看出你和我大哥之间有些暧昧,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让我给猜中,娘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高兴上好几天的,你也知道她很中意你,我现在就去和她说去。”
练守纱一听,当场铁青着脸将她位了回来。“别去,你答应我保密的。”
神君恋急嚷道:“为什么?”
“为什么?”练守纱眨眨眼,差点破口大骂。“你居然还敢问我为什么?你就不能替我想一想吗?要是你这样四处去宣扬,那我的脸往哪里摆、我还好意思待在这里吗?我看我不如先识相点走人好了。”
“好嘛,我不说就是,纱姐姐你别走!”
“真的吗?”练守纱狐疑的瞅着她。“既然你答应了我,就绝对不能说,要是你说了,我马上二话不说离开这里,怎么样?”
神君恋委屈的翘起了一张嘴。“我知道啦!我不说就是。”可一抹促狭的笑却也在此时爬上了她弯起的唇角。
她是答应要保密段错,但可没答应不插手。想着、想着,她笑得更得意了。
傍晚用完晚膳后,练守纱便回到房里准备沐浴。
想起下午与神君恋的一席话,她不禁皱眉细细思量,原本平静的心再次被打乱,让她也不得不正视她与神君耀之间那份暖昧的情愫。
她承认的确是对他很有好感没错,但她真的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不算在一起,毕竟神君耀根本没有给她正面的答覆,她只能在心里猜测着,推敲他可能会有的想法与反应,却完全摸不着头绪。
“小姐,水已经备好了,奴婢先退下了。”
练守纱离开窗边,轻点了下头,有些茫然的瞪着被掩上的门板,又转过头,呆望着屏风后冒着氤氲水气的大浴桶。
天知道她自己有多么困惑、懊恼。对神君曜的情愫与日俱增,几乎到了令她害怕的地步,那一日两人的缠绵缱绻仍历历在目,她知道他也对她动了心,他们都无法自拔的陷在为彼此设下的情网里,但她真能如此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吗?
她走至屏风后,缓缓褪去衣物,失神的拨动着浴桶里的水。
她可是奉命前来歼灭神门的人,接近他们是有计划的,她几乎无法想像要是他们知道了,他们会如何对付她,最重要的是,神君曜又会怎么看待她,真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让她留在神门吗?
她不由得苦笑了声。只怕是不可能的吧!
毕竟他们从一出生,就就注定了彼此的命运,他是正,她是邪,正邪本就不两立,她又如何能指望他在知道她的身分后,能尽释前嫌的接受她?
她叹了口气,才正想解开贴身肚兜,倏地们却在此时被人一脚端开,练守纱心一惊,不小心绊了一跤,当场摔跌在地。
“啊——”她痛苦的趴在地上呻吟着,一旁的雕花大屏风也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下,在千钧一发之际让那冲进房内的人给接住。
“你没事吧2 ”
急切的声音当头罩下,震撼了练守纱的心。
“怎么会是你?”
神君曜将她自地上抱起,胆战心惊的搂紧她。“天,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练守纱咬着唇,只觉得又痛又震惊。“你怎么会突然跑过来?”
神君曜焦急的在她身上探视,确定她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恋儿告诉我说你不小心在走廊上滑倒,撞裂了腿上的伤口,流了好多血,我吓坏了,才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见他细心的替她揉着方才撞疼的地方,练守纱不由得有些感动。
“你大概让恋妹妹给骗了,我根本没有滑倒,也没有撞疼腿上的伤口,那伤口已经好得羞不多了,一点问题也没有,恋妹妹怎么会这样告诉你?”
神君耀亲吻着她的额头,仍余悸犹存。“别管她了,你呢?真的没事吗?要是撞疼了哪里可要告诉我,别硬撑,知道吗?”
练守纱点点头,才猛然发现自己竟近乎全裸的坐在他上。
“天哪,你……”
一抹邪笑突地爬进他那黑眸。“你不是正好在沐浴吗?我帮你。”
“不用了。”练守纱倒抽了口气,连忙掩住春光。“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
“不能。”她的话还没说完,已让他给打断。“你身上的伤虽然好多了,不过还未完全复元,还是让我来帮你吧!不然我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她吓坏了。
“为什么不用?”他笑得又霸道又无赖,存心吃定她。“你这伤也可以说一半是我造成的,更何况你刚才又跌了一跤,哪有办法一个人洗澡?”
“可是,啊……”练守纱尖叫了声,就见他突然一把扯下她身上的肚兜,然后将她放入那只大浴桶里,亲昵的举止羞红了她的双颊。
第八章
森冷的狂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一地落叶。
秋去冬来,初冬的脚步渐渐接近,大地笼罩在严寒的威胁下,放眼望去净是一片萧索荒凉的景象,鸟儿纷纷南飞准备度过冷冽的严冬,而郊外那楝无人居住的小屋,也几乎成了断垣残壁,门扉上的木屑剥落一地。
练守纱静静站在小屋前,脸上的神情严肃而深不可测。
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数日前手下传来的纸条,露在披风外的双手微微颤抖,一颗好不容易圆满的心似乎又将碎成片片。
不一会儿,数道人影飞快自旁窜出,落在她眼前。
“圣女。”
练守纱淡淡的点了点头,“你们约我出来有事吗?”
为首的男子面无表情的道:“教主要我们问圣女为何三个月都快过去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圣女忘了教主的命令了?”
“我没忘。”她冷冷的说着,却没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期限还没到,我还有时间,到时自然有办法完成教主所托。”
那男子却毫不留情的说:“但时间已经不多了,圣女真能完成歼灭神门的任务吗?”
练守纱猛地抬起头,语带愠怒,“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圣女迟迟不与属下联系,我们已将此情形报告教主,教主已经对圣女起疑了,早另派我们监视神们、观察神门的一举一动。”
练守纱听后大为震撼。“教主派你们监视神门?”
“是的。”
练守纱咬紧唇,“为什么你们没有事先告知我?再怎么说你们也听命于我,为何却连这种事也没有和我商量便擅自决定?
“就因为教主已经对圣女起疑了。”
“起疑?”这句话宛如青天霹雳,狼狠的敲进练守纱的心里。“我没有背叛圣火教,为什么教主对我起疑?”
“圣女真的没有背叛圣火教吗?”
一句看似简单的话,当场堵得练守纱哑口无言。
是咽,她真的没有背叛教主、没有背叛圣火教吗?
教主给了她三个月的时间,要她在期限内歼灭神门、彻底毁了神门,但她非但没有完成她的命令,反倒还起了不忍之女,下不了手伤害神门的任何一个人;表面上或许她并没有背叛圣火教,但事实上她又和背叛圣火教有什么不同呢?
她还来不及消化残酷的事实,无情的话已当头浇下。
“教主已经吩咐了,今后我们不必再听命于你,教主早看出你无意毁掉神门、无意替她完成这项任务,所以已下今由我们亲自执行。”
“不。”练守纱拼命摇晃着头,心痛难当。“请你们告诉教主,请她再给我一什机会,我这次一定会完成她所托付的任务,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为首的男子突地由怀里掏出了一包药递给地。
“教主交代下来,如果圣女真有心悔改的话,就把这包药倒入神门的井水中,我们会在当天晚上混入神门,彻底歼灭神门。”
练守纱一听,脸色大变。“这是什么?”
“教主亲自提炼的毒药。”
简短的一句话,却像把利刃,狠狠的刺人练守纱心口。
“这是教主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事成,你还是能重回圣火教接掌下任教土,反之,你就再也不是圣火教的——份子。”
话才说完,几道身影已俐落的离去,消失无踪。
冰冷的狂风像阵旋风般卷入她的袖口,冻僵她早巳崩塌的心。
“毒药?”
她茫然的重复着,原本灵活的大眼在转瞬间茫然无神。无法接受她在圣火教与神门两者之间只能择其一。
“为什么?”她跌坐在地,泪水倾泻而下。
“不要教我选择,我不要、我不要啊……”她哭喊着,视线没离开过掌心的纸包。
身为圣火教的一份子,她的确该为圣火教尽一份心力,但她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那是她无法抉择、也难以抉择的一天。
因为她爱上了神君曜,她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趴伏在地上,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不断的淌落。
只是,风依旧永无止境般冷冷的呼啸而过,不带一丝温暖。
冷冽的狂风持续吹着,大地满布悲凉的气息。
练守纱一脸茫然的瞪着前方,手里紧紧握着那包毒药,一双无神的眼眸已然失了生气,冉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她摊开掌心那包药,浑身发抖的盯着那足可致命的粉末,而后又匆匆捏紧,无法接受自己必须成为刽子手,亲手了结束神门里的众人的性命。“不要让我做这个,不要……”她跌坐在井边,伤心欲绝。
来到神门将近三个月,即使她再如何的不愿承认,她还是无法抑止的喜欢上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神门二老、包括视她如亲姐妹的神君恋、包括她所爱的神君曜,这些都是她怎么也无法忘却的,又教她如何能够狠得下心去伤害他们呢?
她不能,她真的不能啊!
她只是个平凡人,有血有肉的平凡人,她也有思想,也会受伤,她真的无法眼睁睁放任他们的生命结束在她手里。
她茫然的瞪着掌心那包粉未,心却如刀割般疼痛。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可以不来的,我如果不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剧烈般的痛楚无情的撕扯着她脆弱的心,像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拍打着她的胸口,她泪眼迷蒙的跌靠在井边,左右为难、泪如雨下。
“我到底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
良久,她突地擦去眼泪,坚强的自地上起身,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做任人使唤的傀儡,决定做真正的自己。
练守纱才正想丢了手里的那包粉未,偏就在此时,神君曜三兄弟一行人自远处走了过来。
神君霆率先发现了她。“守纱,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时惊慌失措,她不小心弄掉了手里的粉末。
“这是什么?”
神君顺纳闷的走上前去查看,练守纱当场倒抽了口气,连忙扑上前去阻止,但精通医术的神君顺已脸色大变的抬起头来。
“是剧毒!”他的话宛如地狱来的催魂今,无情的宣判了练守纱的死刑。
神君曜蓦地一震,铁青着脸抢过那包粉末。“你说这包药是剧毒,真的还是假的?”
神君颀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凝重的转向练守纱。“你怎么会有这包药,你知道这里头含有剧烈的毒性吗?是谁给你的,你又站在这里做什么?”
一连串冰冷的质问像把锋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剜着练守纱早巳伤痕累累的心。
“我……”她抖着唇摇摇头,恐惧的泪悬在眼眶。“我站在这里没有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那包药有毒,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冷若寒冰的声音自神君曜的嘴里吐出。
练守纱慌乱的抬起头来,却在看到他冷酷的眼神后,心渐渐死去。
“不是的。”她拼命的摇着头,狂乱的想要解释。“你不要误会我,我真的没有要做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抹冷得不能再冷的讽笑爬上丁神君曜僵硬的嘴角。“那你能告诉我你拿着这包含有剧毒的粉末站在井边做什么吗?”
练守纱早巳慌乱得泪水直流。“我、我……”
“你怎么样?”
看穿他眼中不信任的冷然神色,练守纱心痛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