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秋眼前一黑,直直地向着地面栽倒下去。
“晚秋!”
“秋儿!”
“小小姐!”
几个人慌忙奔过去及时将她扶住。
“秋儿啊,爹知道你难过,可是他还有救不是吗?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自己先想不开了,先放弃了啊!”
“是啊,小小姐,你,你别吓我们啊!”
“晚秋,你答应了我要撑住的,不能食言!我会陪着你,我们都会陪着你,一起撑住!他会好的,一定会的,你要对他有信心!”
桑晚秋紧拽住桑雨塘和丁子如的手,哭号道:“老天不公啊,他,他遭受的苦难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我恨啊,我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林贵那狗贼的异常,为什么没有及时察觉到危险,反让清儿替我受了那一镖?躺在那里的人本应是我,我也宁愿是我啊!”
“对了,林贵,是她施的毒,她那里一定有解药!”桑晚秋猛地挣开众人的拉扯,急急往门口冲去。
“你不用去了,”吴轩突然出现在门前,“我刚回了破庙一趟,官府已经派差役将人绑走了,据说那林贵还没到衙门便自尽了,毒药、解药俱无踪。”
桑晚秋倒退两步,咬牙道:“难道除了等待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吴轩摇摇头,叹道:“若是有灵芝仙草什么的,倒是可以用来助他一助。”
这种金贵的补品药材,以现在丁家和桑家的实力来说,根本买不起,再说,极品的灵芝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桑晚秋晃了两晃,扶着身边的窗扇站定,苦笑起来。事到如今,她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做生意,如果没有丁玉瑾母子的帮助,她恐怕会一事无成;大难来时,如果没有姜珮的出手相助,她肯定无能为力;两次被欺,也是靠着吴轩的打抱不平才化险为夷,还有苏清的舍命相救……原来,竟没有一件事,是她能够自己独立完成的。
桑晚秋垂眸静坐,妄自菲薄,黯然神伤。
众人虽想劝慰,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才好。
苏清平静地躺在床榻上,呼吸轻缓,服用了华神医给的药丸后,他的气色也转好了,除了不能醒来之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一天,两天,到了第三天的傍晚,华神医依然没有想出能够给他解毒的办法,只得将自己宝贝至极的凝香丸又喂了他一粒。
这三天来,都是桑晚秋衣不解带地在一直在床榻边伺候着他,喂药、喂水、擦身,全是她亲力亲为。闲下来坐在一旁,她就不停跟他说话,回忆他们过去的事,给他讲自己对未来的设想,希望他有一天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亲人的感召下苏醒过来。
然而,半个月过去,他的情况依然如故。华神医为此都快愁白了头发。期间,姜珮来过两次,也为苏清诊了诊脉,一样地一筹莫展。
不过,在这一片阴霾笼罩下,倒是发生了一件大喜事——宁王的案子突然峰回路转,最终她被证明是清白的,欲谋反者另有其人。
这下可好,之前被宁王牵累的官员、商户一律恢复如初,丁家的铺子也因此全部解了禁。丁玉瑾再也不用装病窝在华神医的医馆里,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京城行走了。
虽然这个消息不能完全冲去苏清昏迷不醒给众人心理上造成的压力和阴影,却总算是一桩大事有了结果,至少他们以后在生活上的各种开销是不用愁了。
丁子如得到消息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大丰钱庄,将自家在那里存续的十万两银子取了出来,转头便进了京城最好的药材店,买了几只千年人参和极品灵芝,拿回去给苏清补身。
自打知道了苏清受伤的真相,他心里原本仅剩的那些许嫉恨也消失了。能够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对方,这样的人,值得爱!如果他是桑晚秋,他肯定也会爱上苏清。尤其是在听桑晚秋简单说了说苏清过去的事情之后,他更是钦佩不已。那么一个苦命的人,能够光彩地活着,太需要勇气。
相比之下,自己为桑晚秋做的倒有些不够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以后有的是机会照顾她,为她付出。
第44章 42 这才是神医
虽然华神医那边始终没有想出好办法,不过在凝香丸和人参、灵芝的双重作用下,苏清的状况倒是很稳定。
宁王被关押大理寺受屈半月有余,洗清冤情后,皇上亲自去将其接出来,还厚厚地赏赐了她,并御赐了一块“忠孝之家”的金匾。
宁王回府后闭门谢客,好好地休息了几天,之后的言行举止一如往常,对于被押一事绝口不提,这一番低调的行事颇得皇上嘉许,时时有赏赐送到府上,倒也算因祸得福。
得知丁玉瑾这里的情况后,宁王派自己的亲信送来了不少宫中赏下的珍贵药材,一个个无不价值连城。一群人喜出望外,但作为受惠者的丁玉瑾,脸上却似挂着一抹化不开的薄愁。
又是几天过去,苏清依然没有醒来。
桑晚秋已经不再如初时那般自怨自艾,她把小福接了来,和自己一起轮流照顾苏清。
丁家的铺子刚刚解禁,事务繁多,丁子如整日里跟着他娘忙碌,不过再忙再累,他晚上回来也会去陪桑晚秋坐坐。他们俩的事情非常顺利,跟丁玉瑾与桑雨塘说了之后,当场就拍板定下来了。只是碍于苏清昏迷着,此事并没有张扬,只他们四人知晓。
在苏清昏迷的第十八天,华神医的医馆里来了个贵客。
好几天没露面的姜珮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走到后院,锦书见状立马叫了桑晚秋等人一起出来迎接。
“这是我娘亲。”姜珮向众人如是介绍。
她娘亲,那不就是前太医令?!
桑晚秋大喜过望,上前二话不说先叩了个头,“晚辈桑晚秋谢姜太医慈悲援手!”
“你就是桑晚秋?”老太太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却眉眼冷厉,带着股子不容冒犯的威严。
“是。”
“你起来吧,谢就不必了,要不是我这不孝女肯浪子回头,我是不会来的。锦书何在?”
“我……我是,给,给姜太医请安!”
虽然姜珮回家求娘亲前来为苏清医治的事是锦书与她商议的,对于要见婆母也早有心理准备,可是面对这么强势的老太太,他想不紧张都不可能。
只是这番表现在姜敏看来却太过小家子气,心理对他的评价又低了几分。幸而,多年的良好修养使得姜敏没有当众给锦书难堪。
姜珮让他起来立于一旁,又将丁玉瑾、桑雨塘和丁子如等人给她娘做了介绍,便搀扶着老太太去了苏清卧床的那间屋子。
华神医听说前太医院太医令亲自前来给苏清看诊,激动得不得了,推了几个不要紧的病患,小跑着赶来观摩。
姜敏给人看病没什么特别手法,一样是望、闻、问、切,就好比包子有馅不在褶上,相同的方法,不同的人用,就能产生不同的结果。
仔细察看了一遍,姜敏收了手,淡淡地道:“能解。”
就这么俩字便让众人久雨的心逢了晴,华神医更是两眼放光,心中暗叹:如此难缠的毒,只这么一番诊察便能得出解法的人,也许找遍大燕国也不会有第二个,这才是神医啊!
“只是,所需药材不好办,大部分都只是宫里有。”姜敏继续淡淡地道。
丁玉瑾闻言,赶忙叫锦书带着妙歌把前几日宁王派人送来的药材拿了过来,“姜太医您看这里面有可用的吗?”
姜敏一打眼便瞅出这些药材绝非凡品,而且种类齐全,自己需用的药材哪一样都能从里面找出来。看来,姜珮所言不虚,这丁家和宁王府还真是颇有些渊源。
众人见姜敏点了头,都放下心来。
桑晚秋现在可是拿这个老太太当救命活佛了,毕恭毕敬地上前行了礼,道:“如需我等做什么,姜太医尽管吩咐。”
“不用,有珮儿给我做助手就够了。今日我先以针刺之法激活他全身经脉,待明日将解药调配好之后喂他服下,就算完成了。只是他已然卧床多日,这身子难免虚弱,若要醒来恐还得几日。”
这般算法,岂不是再有个五六天苏清便能苏醒?
桑晚秋一躬到底,激动地道:“若果如此,姜太医的大恩桑晚秋定永铭五内,日后如有所需,就是做牛做马也定当报答。”
姜敏轻“嗯”一声,算是应了她。而后让姜珮将众人请出屋去,准备为苏清施针。她这话一出,众人便自觉地退了出去,只有华神医死赖着不走,最后被姜珮强行推了出去。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姜敏才在姜珮的协助下给苏清做完针刺。
带着那些药材回了尚书府,姜敏连夜赶制出解药,让姜珮在第二日一早就送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喂苏清吃下解药,姜珮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对于姜珮,感激的话,桑晚秋就不多了说,只有一点她得问明白,“你是怎么说动你娘亲前来的?”
姜珮摇头叹息道:“还能怎么说动,答应她去娶那李公子呗。”
虽然猜到多半如此,可是真听到她这么说了,桑晚秋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是我对不住你们了!那,锦书,怎么办?”
“你别想太多,即便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早晚得回家请罪。能借此救了苏大家,也算我功德一件。锦书那里你放心,我已经求得我娘答应让他进门,虽然名分只能是侍夫,但是我绝不会负他,无论哪方面都不会让他被人欺了。”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这已经是我们能求得的最好结果了,我家的背景你也知道,除非我再逃一次,且永远不回去,否则,锦书跟着我,便只能这样委屈了。”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锦书红着眼圈从外面走进来,哽咽道,“只要能与你一起,纵使无名无分,我,我也愿意。”
姜珮心疼不已,顾不得桑晚秋还在场,一把将锦书揽进怀里,“我心里只有你,永远都只有你一个,我发誓!”
“我信,我信!”锦书哭着回道。
桑晚秋被他们感动得眼眶也有点湿润了,扭头望向窗外,正好迎上丁子如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眼神交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姜珮携着锦书离去了,丁子如才迈步进来。桑晚秋拉起他的手,把他带进怀中,在他的发上轻轻摩挲。
“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
“是的。等清儿醒了,咱们便回桐乡县。”
“嗯。”
“你的嫁衣可做好了?”
“……一早就准备好了。”
“为我准备的?”
“呸!是为我未来妻主准备的。”
“呵呵,我不就是你未来妻主?”
丁子如不说话。
“等一回去,咱们就成亲。”
“急什么?”
“因为怕失去。”
听着她话语中的颤音,丁子如心中酸涩,双臂加力搂紧她的腰。桑晚秋感受到他的贴心,也努力地回应着。
却不想这一幕被原不该这么早便醒来的苏清看了个真真切切。
第45章 43 梦醒时分
震惊?难过?心痛?
苏清想不出什么恰当的词语可以形容自己在那一刻的感受,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他宁愿永不醒来。
“清儿,你在吃醋!你在为我吃醋!太好了,太好了!”
“没有丁公子,我只有清儿,只要清儿,其他人,不管是谁,我都不要。”
“我是要娶你做夫郎的,今生今世只你一人,身无二夫。”
“清儿,你,可愿与我这个俗人作伴,携手白头?”
“我与清儿两心相许,此情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何需在意那些俗礼?”
“所以,清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
那些誓言还清晰地响在耳边,伊人却已琵琶别抱……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却还是默默地泪湿了枕畔。
本以为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一醒来定能对上她满怀希冀的目光……既如此,老天为何不干脆收了他?
难道是他上一世罪孽深重,这一世遭遇一次次的劫难都不够,还要活过来继续赎罪?如果是这样,那他就用自己的后半生去赎吧,也许那样对他而言倒是最好的归宿。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已经苏醒,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封闭自己的耳目,不再看,不再听,甚至不再想。直到傍晚的时候,小福来换班,其他人都退去了,他才睁了眼。
“公……公子!”小福惊喜地喊道,“你,你醒了?谢天谢地,姜太医还说你得六七天才能好,没想到今天就醒了,阿弥陀佛,一定是公子好人有好报了!”
好报?苏清苦笑一声,低声嘱道:“小福,莫要声张,附耳过来,我有话要说。”
小福点点头,探身过去,一边听,一边瞪大了眼睛,“公,公子,你莫不是误会了桑小姐?这些天她白日里寸步不离你的身边,我,我觉得她对公子是真心的,应该,应该不会是……”看着苏清痛苦的样子,小福越说声音越小。
“也许,她是为了还我这份情……不管怎么说,去准备吧,今晚咱们就走。”
“嗯。”即便自己心里仍有疑问,小福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听从苏清的安排,不仅因为他是他的主子,还因为他是他唯一算得上亲人的人。
夜深人静,小福悄悄给苏清换了衣衫,将其伪装成女子的模样,趁着无人注意两人有惊无险地走出了医馆的大门……
翌日一早,桑晚秋赶去与小福换班,一进门便发现屋里空无一人,不仅负责照顾人的小福不在屋中,就连本应在床上静躺的苏清也不见了。
桑晚秋慌张地跑出去,把他们几个人居住的三个屋子找了个遍,也没看见人影,登时着了急,“子如,子如,清儿不见了,小福也不见了!”
“什么?”丁子如将手中的账本放下,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清儿和小福都不在屋里,他们,他们不见了!”桑晚秋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这预感使她愈加慌乱。
“怎么会呢?苏大家不是依旧昏迷不醒呢吗?他怎么可能会不见了?”她这话可把丁子如吓了一跳。
“不知道,我也很糊涂,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他,他醒了?可是,醒了的话,他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走掉?”桑晚秋急得想挠墙,对此头疼不已。
“我们让大家分头去找找吧,再问问医馆的人,他们即便是走,也肯定走不多远,应该会有人看见。对了,再派人去把姜珮请来,问问她苏大家有没有可能这么早就醒来。”
丁子如比较冷静,思路也很清晰,听他这么一说,桑晚秋虽还担着心,却已不像刚才那般,完全是没头苍蝇。
两人分头安排,问了医馆的人,都说没看见,找了附近的地方,又去了小院和苏清的院子,也没人。一番忙活下来,半点线索也没找到。
最后,几个人沉默着坐在屋里等姜珮过来,突然,锦书咦了一声,“小福的包袱怎么不见了?”
“包袱?什么包袱?”
“就是他来的时候带过来的他自己和苏大家的一些衣衫什么的,本来一直放在这屋子里的小几上,怎么现在没有了呢?”
桑晚秋闻言,一颗心凉了半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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