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花落又百年- 第7部分

　　　　“小姐！”绿满与我擦肩而过，一心只系苏晚春。

　　　　我转过身去，看向很远处的某个角落，若梅花枝头向里延伸，绿满消失在那个角落。

　　　　“公子，您的披风呢？”站在门口的清风几步快步走到我的身边，关切的问道。

　　　　“留在，她的心里。”

　　　　街上处处白皑皑的，原先回去的路被大雪覆盖所致无法通行，便另寻他路。处处浅浅白雪覆盖，却除了国色天香。

　　　　国色天香永远是张灯结彩的，出入的嫖客永远是络绎不绝的，但这灯红酒绿的地方，只会成为我眼里的凡尘之地，为人所欢笑，留恋，难耐，痛恨。

　　　　路经此地，无意留恋，与多数蜂涌而入的嫖客人群逆向而行，却不想一个粉红蔷薇假花饰珍珠花球飞来，幸好清风只手接住，险些打中我的脑袋。清风把花球递给我，我捧着花球寻找花球的来向，却见国色天香五楼楼顶一堆姑娘站在那儿，个个手舞着艳色丝帕向我这儿招呼，“公子，是我们柔薇扔的哦！”

　　　　我只当是她们为了拉客开的玩笑，看着她们笑着点了点头，命清风将花球奉还。清风轻功了得，一下便飞到国色天香楼顶。

　　　　“公子。”一声拂如柳絮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我也闻声转过头，却见一位身着金线红衣锦服，头戴火凤金步摇，三七侧梳发遮住了半边由妃色晕染眼影的妩媚狐狸眼。站在三尺之内，就能闻到属于蔷薇的淡淡清香。

　　　　“公子，我名柔薇，是国色天香中卖艺不卖身的歌舞女。”我还未说话，被她柔情的笑言为先。这时，清风也从上面飞了下来，他拿着花球对我说道：“公子，小的在上面找不到花球的主人。”他又立即注意到了站在我面前的柔薇。

　　　　“公子，这是奴家的花球。方才与姐妹们玩闹，实在无意冒犯公子。既今与公子有缘会于此地，便把这花球留于公子作为花颜的歉礼吧。”她两面夹红的福了福身子。

　　　　说着，她碎步奔入川流不息的国色天香中，还羞涩的回头看了看我们一眼。

　　　　“烈儿，转眼你已是弱冠之年，是时候成家立业了。我与你娘为你选定了一位相配的女子为你正世子妃，可好？”爹坐在大堂主位，娘坐在副位。

　　　　我没有立即反抗之色，只是会意的拿起爹指着圆桌上的画卷，全让我看得马上把画卷扔到桌上。

　　　　她……
正文　小园香径独徘徊　4：杨花榆荚无才思，阴谋
　　　　天才微微露出鱼肚白，我早早的醒来想着昨夜爹娘找我的事：爹娘意愿我娶穆婵君为正世子妃，我且不依。娘也下了狠话，坚决不让晚春过门，好在爹通情达理，容我回去思考一夜再做答复。

　　　　我已下决心，若爹娘执意穆婵君为我世子妃，那便让晚春与她同为侧位。以她们的家世，苏家财富，穆家权霸，都有成为正世子妃的理由，也只有这样才能两全其美。

　　　　那个穆婵君，在小的时候对年幼俊美的上官烈一见钟情，家中又只有她一个女郎，自然穆大人对她十分娇纵。如此之下，她便成为了本地出了名的坏脾气，以至于如今她女大十八，还未有人来说媒提亲。就是这样的一个坏女人竟然喜欢上了我这样一个满身药气，少年极少出门的男人。

　　　　都是一堆注重皮象的庸俗的女人，谁也不及我的晚春。

　　　　这个时候，大伙都还没有起来，我注意到床的帷帐外有所动静。我悄悄打开帷帐看，却见清风站在书房在看什么。

　　　　“清风！”我从帷帐中探出脑袋，对看得痴迷的他喊道。

　　　　他听到我的回答，神色略有慌张，连忙踉跄的把昨日柔薇的花球放回翠竹书架，“殿，殿下，您醒了？”

　　　　“嗯，”他表情略显尴尬，我也当做睡眼惺忪的模样，没有看见，“十二日后皇上会来钱塘浩荡出行，将会住在凌亲王府，容我梳妆一般，便回爹早茶。”我素不适应有人伺候我，还是自己比较喜欢自己做事。

　　　　“是，小的出去了。”他的头底得很下，完全看不清整个脸，却能见到他挺拔的鼻梁。

　　　　看着他关上门，我走下床走到翠竹书架前，打量着拿起昨日柔薇送的花球在手把玩。玩弄之余，一股淡淡的蔷薇干花香扑鼻而来。

　　　　皇上此次浩荡出行，我们实在准备得仓促，只能尽力而为。爹也将当日宴会表演行程交由我安排，剩下的饮食，护卫等的就不由我操心，自会有爹操办。

　　　　五日之后，就是“我”必死之日，我知道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我知道，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在与爹娘回完我的意愿，并据理力争的得到同意之后，我命清风悄悄潜入苏府，观察异象，确保晚春是否不知晓我的死。但去之前，我先写了一封信叫清风最先把它放在竹意馆待绿满来时顺便带回她的主子，并悄悄拿回绿满放在竹意馆的药，偷偷带入府内。

　　　　我便独自一人去了国色天香，我打算去找些姑娘到皇上圣驾之日及时助兴。

　　　　“哟！这位爷长得好生俊俏，可来找我们哪位姑娘？”一位穿得花红柳绿，浓妆艳抹的女子伸手就搭在我的肩上。我连忙扒开她搭在我肩上的手，强扯着笑容道，“在你们这儿最大的妈子在哪儿？凌亲王府的找。”

　　　　说着身边的姑娘就去叫，我也赶紧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准备登台的表演。

　　　　随着琵琶和萧声两两相鸣，一个白纱掩面的身着红白相间的婀娜女郎款款而出，没有任何华贵装饰的瀑发倾泻而下，长发及腰。手着一枝没有雪的梅花，在她的舞蹈下，都显得娇艳独傲。绾绾长发随着舞姿的摆动而彷徨在倘若游龙的细腰，眉眼盈盈满是惆怅。

　　　　青山峦叠翠

　　　　一江愁水

　　　　生生世世妩媚

　　　　落花憔悴

　　　　竹林已觅尽

　　　　盏茶一杯

　　　　盼与你共婵娟

　　　　御剑而飞

　　　　望不清月

　　　　许多情燃成灰

　　　　一屡青丝解不开

　　　　难辩错对

　　　　唱不尽歌

　　　　那恩怨如玉碎

　　　　刀光血影

　　　　宁愿追随

　　　　如果花落了 ；泪干了

　　　　才知道后悔

　　　　如果恨过了 ；忘记了

　　　　一场伤心泪

　　　　如果爱够了 ；痛过了

　　　　死又相依偎

　　　　今生逃不脱的前世轮回

　　　　一切记忆追溯前生，我与她都经历过。

　　　　“世子大人，”歌声未尽，苏勤带着几位年长的官人悄悄坐到我的席位边，一看就是满脸的奉承，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起身行礼，“晚生见过……”话未完，苏勤等连忙跪下行礼，“小的们岂敢？”

　　　　我开了一间小厢房与他们说事，一旁小台上几位舞姬舞蹈，我坐在上等的主位——鹅绒软榻上悠闲自在的喝着大红袍，而他们则坐在客位上欲言又止。我见他们另有目的的笑看着我，我便干脆开门见山：“不知各位找我何意？”

　　　　“世子殿下！”他们一同跪在地上，由我俯看。

　　　　“皇上光临此地，是我们全城百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等皆为此处百姓，自然希望能献己薄力。”苏勤为首一脸庄重的说道，“我等苏氏药铺，穆氏布庄，薛氏酒楼，愿为王爷和世子分忧。”

　　　　这回皇上圣驾，却是会使凌亲王府的开销有所负担，光是那复修行宫，那银子就跟流水一样。

　　　　薛氏酒楼的菜不仅上等，还无比美味，我曾在烟楼尝过直销那里的点心，实在精致可口。此事必然可以考虑，以节省府内开销。穆氏布庄成衣精美，不少有钱尊贵人家为了彰显富贵，都买穆氏布庄的衣服。至于苏氏药铺，可以交给薛氏酒楼做一些药膳。

　　　　但……他们真的有这么好心？

　　　　我正寻思着，却听见他们继续说道，“殿下，爱女苏晚春有才艺敬献。”

　　　　“爱女穆婵君有才艺敬献。”

　　　　“爱女薛茗娣有才艺敬献。”

　　　　果不其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正在他们天花乱坠的夸着自己的女儿会什么的时候，我却在一旁暗自打算。

　　　　他们的意思是让我给她们的女儿在皇上面前表演的机会，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时我有些苦恼，本想安排节目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却有这么多的人情事务。苏勤想要让晚春入宫，我自然是不肯的，而穆婵君，若是她入宫我是万般愿意，这样我就不用娶她。

　　　　借此势我心生一计，狡猾的渐渐勾起嘴角。见我笑了，他们不敢再讲话，个个都是悬着一颗心，“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若是各位肯献己之力，共助凌亲王府迎接圣驾，那在此多谢各位。”

　　　　听到我所出之言，他们本是紧绷的脸立即松了一口气，“多谢世子殿下，多谢世子殿下。”他们不断磕头，略有梗塞的声音里掩藏不住欣喜。

　　　　“但是，”我玩味看着他们脸色的转变，由欣喜变成了慌张，“毕竟此事还是要经过我爹凌亲王亲口同意，容我今夜与爹爹一说，而穆大人和薛大人应尽心准备。若是做得好，皇上龙颜大悦的话可是大大的赏赐，今后名声穿出去也是声名远扬！财源滚滚！”苏勤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却见着穆大人和薛大人都为有所得，十分着急，想出口询问却又不敢。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方才听各位说各家姑娘所长，那便让穆姑娘唱歌，薛姑娘便奏擅长的乐器。至于跳舞……”我装作有所虑的摸了摸下巴，而一直着急的苏勤连忙说道，“那就让我家姑娘吧，爱女苏氏擅舞的！”

　　　　我会意的点了点头，配笑道，“哎呀，我怎么忘了！不该不该。”我示意另外两个人退下，厢房内除了舞姬，便只剩我和他。

　　　　“知道为什么把你一个留下吗？”他不明的摇了摇头，我玩味的说道，“大人一个开药铺的，能提供什么？难道随时恭候皇上身体抱恙，用你家药材救？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他不断的摇头，胆怯的磕头，“小的不敢啊！小的不敢！！”

　　　　“大人身为商人，自然都明白不做亏本买卖的道理。（。pnxs。 ；平南文学网）所以……苏大人能给凌亲王府什么呢？”我看向围绕小台的舞姬，她们伴着曼妙的舞姿，扭着水蛇妖来到我的身边，任我调戏。

　　　　我打趣的看着他在思考，笑着逗笑怀中美人。

　　　　苏府有的，王府必然也有，甚至还有一般富贵人家没有的，而我只需要坐等他开口询问。

　　　　“殿下想要什么？”

　　　　要什么我早就打算好了，是一个连他自己都出乎意料的，“婳瑶！”婳瑶是苏勤的人，留在晚春的身边终成祸害，不如留在我的身边，顺便探她为何背叛。听到我的回答，苏勤傻愣在哪儿，不需他多想，我赶忙送客，“苏大人若是愿意，那便今日就把婳瑶和她的卖身契送到王府，送客！”

　　　　“是，是。”他连忙磕头离去，打开门时却见穆大人和薛大人在在偷听。

　　　　中计了！反正我是不会让她吸引皇上的目光，我会好好的保护她。

　　　　“你们都退下吧，把妈妈和柔薇叫来。”我轻轻推开怀中的舞姬，冷冷的说道。

　　　　当我回到王府的时候，王府大门口的几位小厮焦急的拉着我说道，“我的世子殿下，终于把您盼来了！王妃急得都快捏我们去找您了！”

　　　　“我不喜欢坐轿子坐马车什么的，无需派人寻我。”我指了指身后的柔薇，“把柔薇姑娘悄悄的带到醉花庵居住，别让我娘知道了！你们也不能告诉出去！我娘怎么没出来？”小刘扫去我肩上的雪，“对了，方才苏府送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殿下要的。奴才等与人家的人说不通，如今人被王妃叫去询问。殿下，您要不要去看看？”

　　　　“嗯……娘吃了没？”我随着走廊步向内厅，身旁的小刘在身后说道，“吃了。”

　　　　爹不在，钱塘首富江大人相会去了，所以我自然不会问起我爹的去处。

　　　　“嗯，去吃饭吧，你们同我一起吃，记得热一壶好酒共饮。”

　　　　我没有马上去娘那边，只是想让那些狗仗人势的苏府畜生尝尝小命被人左右的滋味！

　　　　只要爹，娘不在，我常会叫清风，小刘等人一同吃饭，毕竟一人吃饭实在寂寞。刚开始他们有些不习惯，但现在已经习惯了。

　　　　我吃完饭后，才去把婳瑶找来。看她一幅惊魂未定的落魄样，真心好笑。

　　　　我已向爹明示过，爹说钱塘首富江家都来了，也愿意另外三位的加盟。之后我回到房内，清风悄然回来，我询问事态是一切如常，他言没了婳瑶。

　　　　我点了点头，“清风，你与我同去沐浴吧。”

　　　　王府内有个极大的浴池，甚至在里头游泳都行。冬季未至，却已寒冷，能够美美的泡一个热水澡可以活血暖身。

　　　　澡池内鲜红的梅花瓣浮于水面，蒸起的团团热气模糊了视线。我背对浴门，清风则坐在我的对面，正对着门。我将今日之事告知清风，打算不告诉他我的计划，还没说到赎了柔薇的身之事，清风方觉门外有人，“世子，有人来了。”

　　　　清风的声音很小，足以我们两人听见，我笑着大声说道，“进来吧！”于是便整个人浸入水中，在处处浓密的花瓣的掩护下不见踪影。

　　　　门被轻轻的推开，却见是婳瑶拿着篮子跪在地上没敢抬头，“奴婢婳瑶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她没有注意到水中借着花瓣铺盖的缝隙正看着她的我，也没有注意到露出水面，所以她更没注意到她对面的男子不是世子殿下，而是清风。

　　　　她没有听到上头的回应，她胆怯的微抬头瞟了一眼，却不见我，怒瞪清风，“怎么是你？世子殿下呢？”婳瑶或许觉得奇怪，转着黑亮的眼珠子四处大量，甚至连更衣的屏风后也不见踪影。

　　　　清风面若寒光，目若鹰眼，狠意非常得倘若随时掉落的断头铡，“把药放这儿，然后马上滚出去！”

　　　　“你算什么？你我都是奴才！我给世子殿下端茶倒水属我份内，你呢？若是王爷王妃知道你在这种主子用的浴池沐浴，迟早会拔了你的皮！”婳瑶见我不在，便立即起身，趾高气昂的对清风好不客气的训斥。

　　　　“你一个被苏府抛弃的端茶倒水的奴婢，没有资格说一个被王爷亲指给世子的我。”被气着的婳瑶立即面如菜色，想笑的我在水下憋气没憋住，竟然吐了一个气泡！

　　　　停止滔滔不绝的婳瑶紧锁眉间，看向我吐出的气泡，目不转睛的看着，疑惑就像滴入水中的墨滴不断散开，一种执念让她催使她一探究竟。气泡消失后，水面荡漾着水纹，随着花瓣一起摆动却又依旧遮掩住我的踪迹。正当她想要伸手剥开层层花瓣时，清风及时走过来，抓住婳瑶想要剥开层层花瓣的手，冷冷的说道，“凌亲王府无你立足之地，就算王府的人将你失了身都无人吭声。”说着，清风及时赶到抓住她的手，却把抽不回手的婳瑶拉入水中，婳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