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到这里,眉头不由一皱。
“哎吆,我这肚子…”他伸手扶住肚腹,躬身一面解裤带一面四处乱看,“我要…”
“这里可不让随地屙尿。”在他身边等候核检的人忙提醒他,一面伸手给他指明了地方。
“多谢多谢,给我占着地方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忙道谢,捂着肚子夹着屁股跑了,看样子似乎已经要拉在裤子里一般,引得人们一阵哄笑。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人注意,更没人注意那男人进了茅房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站在河东堡外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看着那不亚于一个州城般热闹的地方这个男人眯起眼。
“看来这个河中府很有钱啊…”他自言自语,说罢再看了眼河东堡便沿着路走开了,很快便消失在视野里。
夜色蒙蒙上来,卢岩踏入内宅时,牛黄蔡夫妇以及李掌柜都在屋内和刘梅宝说话。
“这么大的事太太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牛黄蔡的媳妇说起来还是一脸的焦急不安自责,转头狠狠瞪着牛黄蔡,“我早说别让太太做什么炮制药材的活,你不听,偏不听太太教给店里的师傅也就罢了,他们爱嫌不嫌,你就真妁拿来要太太做,你把太太当什么了…”
她越说越气,不由下死手狠狠打了自己男人几下。
牛黄蔡垂着头,任她打骂。
“好了好了。”刘梅宝忙笑着劝,“婶子,你来这里一下午这句话就没停过,我没事,真的没事原本以为怀相不好会吐久,这不才过了两个月就没事了,该吃该喝,走走跳跳…”
“哎吆我的太太,还跳跳,你快别说这个,我听了心里就扑腾,您就安生的在家呆着,要不然我就是回去日日夜夜的念佛也是不放心。”牛黄蔡的媳妇忙说道,一面合手念佛。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刘梅宝笑道“看来阿胶以后不会送来让我做了,太太牌阿胶要断货一段了…”
自从刘梅宝做出第一份蒲黄炒阿胶那家人试了后大赞,于是又点名要这种刘梅宝将做法告诉了牛黄蔡的炮制师傅,只是可能是初次接触,那师傅做的人家一眼认出不是刘梅宝做的,怎么说人家便不肯,指明要最初那样的,牛黄蔡没办法只得再次找到刘梅宝。
刘梅宝闲着也是闲着,便接了过来,因为不好说出刘梅宝的真实身份提到这个阿胶时牛黄蔡会不经意的说一句太太的,说来说去大家都这样称呼了,保德安的太太阿胶渐渐的在高门大户的妇人们中间流行起来。
太太阿胶这个名字深的这些人的喜欢而当刘梅宝听说了后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前俯后仰,只笑得牛黄蔡心里发毛,忙提议要改了去,但刘梅宝笑着拒绝了,说这个很好,就叫这个吧。
这些妇人既然用得起阿胶,便都是不缺钱的,又喜欢攀比,再加上刘梅宝一个人不可能天天做这个,供货很是紧张,物以稀为贵,太太阿胶越发名气大。
很多人都在打听这个阿胶到底是谁做的,很多药行药铺也想挖墙脚,但保德安将消息瞒的死死的,太太阿胶的来历更加神秘,价格顿时又翻了翻。
“断货好。”李掌柜笑道,“等太太生完小公子,那到时候这太太阿胶的价格肯定更高。”
“还想让太太做这个!”牛黄蔡的媳妇瞪眼喝道,“你们把太太当什么人了!”
牛黄蔡和李掌柜很是尴尬,忙忙道歉。
“我是什么人,跟你们一样的人啊,有手有脚的挣点闲钱有什么不好。”刘梅宝笑道,说道钱,便又去看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箱子,“不过,这钱也太多了点吧?”
“不多不多。”李掌柜忙说道,他可再不敢让着女子忽悠的将钱给退回来了,一面认真的将账本翻给她看,再三保证这的确是炮制师傅的价钱。
刘梅宝这才释然。
“不过这真的也太多了…”她还是忍不住说道。
“太太,物以稀为贵,这独门手艺就是这么值钱。”李掌柜笑道,“太太还别觉得这个钱多,您还没见过更多的,南边有个小柳爷,那做的药价值千金呢。”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刘梅宝点头感叹。
牛黄蔡的媳妇提出告辞。
“有身子的人容易累,更要多休息,叨扰太太一下午了,真是对不住,我带来的那些山货虽说不值钱,太太别嫌弃。”她一脸不安的说道。
刘梅宝笑着安抚她,知道他们心里忐忑也不强留。
“婶子的话太夸张了,有什么药你记得还拿来给我,我能做的。”她又悄悄的对李掌柜说道。
李掌柜迟疑一刻。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又不是那贪财的人,断不会强撑着做的。”刘梅宝笑道。
这一点倒是,李掌柜点点头这才应下了。
送走他们,刘梅宝换了家常的衣裳,刚问卢岩,卢岩就从外边进来。
“太太忙完了?某可以请太太赏脸一起吃饭否?”他故作低眉顺眼的问道。
仆妇们都已经习惯了自己家大人在家的样子,淡定的给太太换衣裳,一旁捧着热水的经过官家一段调教才放过来伺候的丫鬟则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
“好,看在你诚心的份上。”刘梅宝也故作骄傲,将手一伸,慢悠悠的说道。
仆妇笑着退下,看那丫鬟还站在原地发呆,便低咳一声。
丫鬟回过神,面色通红的忙跟着出去了。
室内只剩他们夫妻二人,卢岩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开始每日例行问,吐了没累了没午饭吃的什么孩子闹了没…
“闹什么闹,才两个多月,真阄了就成精了。”刘梅宝笑道。
“呸呸。”卢岩连吐口水,将大手在刘梅宝的小腹上游走,小腹依旧平坦,但他却如同摸到旷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宝宝,你娘口无遮拦,咱们不和她一般,你别生气啊…”
说的刘梅宝笑着拍他的手。
“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是有了孩子忘了媳妇。”她笑道。
“这可屈说我了。”卢岩抱着她忙说道,一面在她面上亲了又亲,“因为孩子是你生的,我才喜欢他。”
他说这句话声音不由放低,似乎有些心虚,说完了到底忍不住又去摸了摸刘梅宝的小腹,低声嘀咕一句什么。
虽然没听清但刘梅宝也猜得到,肯定是说儿子爹也是很疼你的之类的傻话,她忍不住笑出声。
笑过了,刘梅宝又伸手摸了摸卢岩的脸。
“累了一天了,还不早点吃,等我做什么。”她心疼的说道。
这些日子卢岩很忙,早出晚归,眉眼难掩疲倦。
“看着那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可吃的,跟你吃才好。”卢岩笑道,一面携起她的手,灵光一闪,“秀色可餐嘛。”
蹦出一个文言词,卢岩很是高兴。
“吆,都会说字话夸人了。”刘梅宝挑眉笑,“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酒桌上听来的…”卢岩笑道,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酒桌上有多少秀色可餐啊?”刘梅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第229章 春耕
官场应酬,自来官妓作陪盛行,文官场倒还含蓄,但武官场中则放荡无忌,刘梅宝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多少也是存了小心思打听了。
“那我可没注意,你知道我也不吃酒,坐一坐就走了。”卢岩一脸认真的说道。
“知道就好,敢尝一口你试试。”刘梅宝冲他纵纵鼻头故作威胁的说道。
卢岩便又搂过她在脸上亲了几口,刘梅宝被他亲的直笑,笑闹躲闪间不由都情动,卢岩的眼神都变了,被他这样看着,刘梅宝也只觉得身子发软。
“都要两个月了…”她不由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火热低声说道。
软软的身子,又大了几分的高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卢岩只觉得嗓子干涩,下身顿时胀痛起来,他咽了几口口水,强行压制住欲望。
“我问过了,等过了三个月就可以了,咱们再等等,没几天了…”他哑声说道。
刘梅宝因为这话激灵一下,从他身上下来。
“你问谁了?”她瞪眼看着卢岩,面色通红。
“九哥他们啊,谁生过孩子我就问谁….”卢岩大咧咧的说道,话音未落就被刘梅宝在腰里拧了下,见自己的小妻脸红的都能滴出水来。
“这种事你怎么好去问别人!”刘梅宝跺脚说道。
“这种事咱们不知道,问问怎么了?”卢岩哈哈笑了,将她抱住:“没事没事,谁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有什么羞人的。”一面说一面爱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还知道什么姿势最好…”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整个河中府都投入到春耕之中,站在州城外看去,一派热火朝天;尤其是在属于河东堡的军虎屯田的地方。
由十几个精兵护送的一辆马车从大路上经过,被这边的阵阵呼喝声吸引停了下来。
“他们在做什么?”刘梅宝掀开车帘问道。
“回太太,是大人在巡视耕田。”兵丁骑在马上大声说道,作为后备骑兵苗子,他们吃喝比一般的军士要好得多,肉食足量养的身强力壮,视力也是极好的,搭眼一望就将不远处田地里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从他口中说出大人二字,带着满满的狂热以及崇敬。
卢岩也在,刘梅宝不由眯眼向那边看去,果然见文吏将官拥簇中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他不知道听周围的人说了什么,正大笑,在他的带动下,周围一片笑声。
“我几日不在家,看来他过得还不错。”刘梅宝抿嘴一笑,忽地见卢岩解下了外袍,露出精装的上身向田地中走去,不由吓了一跳。
虽然雨下的不大,但这种还带着寒意的时节可别受了风。
“悄悄的去问问,做什么呢,让那些人备好毛巾,把脱下的衣裳也收好,别湿了。”她皱着眉;低声对赶车的小厮说道,又再三嘱咐别张扬也别大喊大叫。
卢岩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她这个作妻子的绝不能在人前与他分歧质疑。
小厮应声去了,不多时回来了。
“大人要亲自耕田。”他笑道。
他可从来没种过田,耕田也不是光有一身力气就能成的,刘梅宝不由抿嘴一笑,看向那边,见在卢岩的带动下,武将们纷纷解衣下田,就连那些文吏们也毫不示弱,一时间场面很是火热。
“回去吧。”刘梅宝笑道,收回视线,放下了车帘。
马车悄无声息的从大路上过去了。
一阵挥汗之后,众人的身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杂役兵丁们立刻给众人递上手巾,卢岩胡乱的擦了下,接过衣裳披上。
“大人快请来这边棚下坐。”一个年约五十的老者头上身上也都是水,手里拄着一个锄头,喘着气说道。
卢岩看着自己刨出来的沟,再看看旁边的。
“怪道人说老当益壮,我竟然比不过老丈你。”他笑道。
被操守大人当众夸赞,老者满面红光。
“老汉一辈子都是土里刨食,说句不怕羞的话,整饬这地比对自己婆娘都要熟悉。”他大声说道。
这话引得一片哄笑,年轻人怪声怪气的吹起口哨,妇人小媳妇们则羞红了脸。
“让大人歇歇,乡亲们再加把劲,咱们再开出一块来。”老者大声招呼道。
田地里的民丁们齐声应和锄头齐飞。
卢岩坐在木棚下,一面看着面前这一大片即将被开垦成良田的荒地,一面和身旁两个文吏说话。
“….据属下这段翻查文册核验,我河东军田有三万亩。”一个年约四十,身材瘦削,带着书卷气但眯起的眼却透出几分精悍的男人说道。
“三万亩,能纳税粮多少?”卢岩问道。
“纳多少,属下不敢贸言。”男人微微一笑。
卢岩看他一眼,这是近期招纳的新文吏中的一个,姓王,名墨,字什么卢岩还没记住,福州人氏,先祖亦是大族,曾考中功名出任一方小吏,但因年轻张扬得罪上官,备受排挤不得不辞官,家中有田能自足,父母皆亡,妻子无忧,他也无再如官场便了无牵挂四方游离。像他这种人,原本没打算在某个地方落脚,只是因为这一年来运气不佳,先遭遇三次土匪,又与李长三反军相遇,钱财全部丢失,小命也差点不保,好容易逃出来流落到山西境内,正好看到河东堡招文吏的告示,便奔着暂时捞口饭吃过来了。
没想到一眼见了这河东驿,他看破世态沉寂如水的心又忍不住蠢蠢欲动,因此一反常态的低调,展示了自己的各种才华,被选荐到操守大人的近身书吏位置来。
赈灾过后,师爷来告假,说自己老寒腿发作,希望能休养一段,自从跟着自己以来,师爷的确还没休息过,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的确是吃不消了,卢岩怀着一丝歉疚应允了。
对于这些书吏,卢岩并没有太操心,对他来说,留住人唯一的正道便是让自己强大,君得势则从君,君无势则去之….这句话是这样说的吧?好长时间没看书了,这可不好,看来他得抽出点时间…卢岩微微走神,王墨便也不再说话?望着面前的原野,似乎也在走神。
“我打算读本书,王先生说读什么好?”他问道。
这话跟刚才的话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
“读什么书都好,只要想读,所有的书都一样,大人无需拘泥。”王墨含笑说道。
卢岩哦了声,点点头,又微微出神。
“我去年曾经征纳过夏税,几个月,只征到了不到一千石。”一阵沉默之后,卢岩忽地又开口说道。
这话倒是接上最初的话了,可是间隔也太长了些。
“已经不错了。”王墨依旧一笑,立刻接上话说道。
他们的视线便再次投向远处,那里隐隐可见一条河水流过,那里是河东府最富饶的良田,有民田也有屯田,但无一例外的是全部被人占据,民田有文人土豪,屯田有各级将官。
“有田不纳税,纳税无有田….”卢岩喃喃说道。
“大人。”王墨亦是喃喃说道,目光闪闪:“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卢岩转头看了这男人一眼,果然读书人都聪明的厉害,只这一句话,这王墨就知道自己打得什么主意,他点头笑了笑。
“你说的对。”他笑道。
王墨亦是一笑。
“朝廷的法度是不可违的啊大人。”他说道,看着卢岩意味深这些豪强乡绅利用各自的身份权势通过朝廷的优抚恤等种种方法避开纳税,从上到下已是惯例。
“吃饭喽,吃饭喽。”远处有妇人大声的说话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卢岩抬头看了看天,见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已经到了中午的时辰。
十几个妇人两个两个的抬着大桶,饭菜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干活的男女老少都涌过来,大强度的劳作让这些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但大家谁也没有拥挤,而是安静的排队。
“太太说大家幸苦了,特意为大家加菜。”柳娘子大声说道,一面指着身旁的三个大盆,说着话掀开了大盖子,露出一大块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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