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妯娌间还是少接触比较好,她现在有些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总觉得这样见了面客客气气的,怎么也比生了龌龊强。
回家的路上,李子轶抱着巧儿,边走边笑呵呵的问道:“谨娘,你猜我昨天听到了一个什么消息?”
姚谨摇了摇头“你昨天忙成那样,还有空听什么消息?”
“那当然,你丈夫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姚谨一听就笑道:“对,我家大郎文武双全,就是昨天累的躺在床上跟个死猪似地。”
竟然说自己的丈夫像猪!李子轶咬着牙瞪了姚谨一眼,说道:“谨娘,你是不是不想听好消息了?”
姚谨嘻嘻笑着:“想、想,当然想,是什么好消息?”
“我昨天听说有人要卖山,你说是不是好消息?”
姚谨听了大喜“真的?那太好了,是谁要卖?赶紧买下来吧!”有了自己家的山,一定要好好规划规划!姚谨的心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
正文 大雪
大雪
五十两银子买一座荒山,李子轶奔走了几天终于谈下了价钱,这相当于后世的四万五千多块钱,虽然李子轶一个劲儿的念叨太贵了,但是姚谨却觉得物有所值,甚至觉得很便宜,要知道后世的这个价钱,只能买荒山的几年使用权而已,而自己买的这座荒山,比哥哥说的价钱还低,而且基本上只要大明朝没灭,它的所有权就是自己的!
姚谨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丈夫回来,李子轶带着银子去签契约了,这时候的姚谨有些患得患失,生怕这交易做不成,屋外的寒风呼啸着,不知道吹到了哪一处的洞穴上,发出“呜呜”的响声,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大明朝的冬天比起前世冷多了,姚谨对自己安装了土暖气之举暗自得意。
此刻,姚谨正拿着竹针在织一顶帽子,这线还是婆婆用棉花纺成的,因为这个时代戴白色的帽子有戴孝的嫌疑,姚谨便用韭菜汁把这白色的线染成了绿色,因为她没有染东西的经验,这线被她染的成了淡绿,而且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她又配上了一股白线,织出来的帽子戴着效果倒是出奇的好看,再配上一个同色的围巾,李杨氏见了,赞不绝口。
姚谨有意讨好婆婆,便想着给乖官和婆婆也每人织一套,她一边织一边注意听着外面的声音,就盼着丈夫早点回来,里屋传来冬梅教授孩子们识字的声音,这是姚谨教给她的任务,巧儿也跟着梅花和梅子凑热闹,倒也识得了几个字,只是不会写。
一直到中午,李子轶也没有回来,姚谨不由得有些担心,丈夫带了八十两银子出去呢!这可是一比巨款!钱财动人心啊,她不由得有些后悔,早上二郎、三郎忙着豆腐坊的事儿,没空陪李子轶去,当时若是让娘家哥哥陪着丈夫去就好了,虽然那卖家也是本镇上的,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万一是坏人呢!现在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兄弟去找找?
想到这儿,姚谨赶忙在身上披了一件斗篷,就要往外去,冬梅听见声音,连忙从里屋出来说道:“夫人,您饿了吗?我去拿山药吧!”
姚谨笑道:“你跟着一起去也好,我去看看二郎、三郎回没回来……”这兄弟俩在周边乃至县城各处推销豆制品,在家的时候很少。
北方的冬季天短,穷苦人家没有粮食吃,一般都是一日两餐,姚谨家里也是早晚吃两顿正餐,中午时候就吃两块山药垫垫饥,那东西是自家产的,满满一地窖都是,每到中午,冬梅都去豆腐坊取山药回小楼,大家一起吃着灶膛里烤出来的山药,味道虽然没有烤地瓜好吃,却也将就了。
姚谨在后院转了一圈,得知二郎、三郎还没回来,她也只得转了回来,吃着山药,姚谨脑子也不闲着,有时候担心丈夫,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后来姚谨又想起自家马上就有一座山了,这山应该怎么开发才好呢?先期投入可得需要不少钱,不知道手里这些银子够不够……
吃过了东西,姚谨哄着巧儿小睡了一会儿,这一觉竟然睡得很香,等她醒来,李子轶居然还没回来,看看时辰已到申时,姚谨不由得心焦起来,他不会出什么事儿?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可有些受不了,姚谨决定了,二郎、三郎若是还没回来,她就自己去找找。
姚谨穿戴整齐,冬梅问道:“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姚谨答非所问道:“你在家看着巧儿,梅子跟我走。”
雪越下越大了,到处都是粉雕玉砌的世界,姚谨却无心欣赏,主仆二人来到后院,姚谨见到二郎、三郎都回来了,便赶紧把大郎的事情说了一遍,李子轩和李子轲一听都急了,抬脚要去找,正在这时,后门的铃铛响起来了,李子轩笑道:“嫂子,这肯定是大哥回来了。”
姚谨皱眉道:“不对,你哥哥自己有钥匙,回来了怎么会摇铃铛?咱们快去看看。”
李子轲忙说道:“梅子,你好好扶着嫂子,地上滑,她的身子可不能有差错。”
梅子答应着来到姚谨的身侧,姚谨说道:“行了,我哪有那么娇气,这地上的雪扫的干净,没事儿的,快走吧!”
三个人走到门口一看,哪有什么人啊!李子轲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块石头下面压着一封信,他“啊”了一声,赶忙捡起来看,姚谨一看那信,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完了,肯定是有人觉得自家有钱,丈夫这是被人绑架了!没办法,后世这样的影视剧看得太多了,不能怪她想象力丰富……
李子轲拆开信,只见上面只写着几行字,他迅速的看了几眼,又看了看姚谨,一见嫂子脸色不对,李子轲忙笑道:“嫂子,我大哥没有事儿,就是在酒店喝醉了,我和二哥这就去把他接回来……梅子,你赶紧扶着夫人回去。”他说着,信也不给姚谨看,直接揣到了怀里。
姚谨一见,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她沉声道:“三郎,别骗我了,你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赶紧把信拿来我看看!”
李子轩也看出三弟神情有异,猜想应该是大哥出了什么事儿,他忙安慰道:“嫂子,大哥一个大男人,他还会武功,轻易三两个人也近不得身,肯定不会有事儿的……你的脸色可不太好,赶紧回去歇着吧!”
姚谨一听这话,眼圈有些发红,有道是“瓦罐难免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纵有一身好武功便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说不定就因为这个更吃亏,若是被人算计了,武功又有什么用?根本抵不过一小杯蒙汗药酒……
姚谨这么一想,还没怎么呢,她的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三郎,你不用瞒着我了,快把信拿来我看!绑架他的人要多少银子?不够咱们也好去筹借……”
李子轲一看大嫂哭了,顿时慌乱起来“没有没有,大哥真的没事儿,嫂子你别哭……”
李子轲说大哥没事儿,就连李子轩也不信,嫂子都已经这样想了,李子轩也觉得非常有可能,被人绑架也应该是最坏的结果了,李子轩这么一想,他伸手就把信从三弟怀里拿了出来,赶紧展开来看,这一看之下,他也不由得大为踌躇起来,原来的这样!怪不得三弟怕嫂子看,这的确不应该让她知道……
姚谨一看李子轩也要把信往怀里揣,她也顾不得什么了,上前就去抢那封信,男女授受不亲,李子轩自然不敢跟嫂子争夺,信也就顺利的被姚谨抢到了手里,她再一看信上的内容,只把她气得七窍生烟,那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我在倚翠院,嫖资不够,速速送来。”
姚谨气得胸脯起伏,自己怀着孩子他居然去嫖妓,难道真是男人有钱就变坏?怎么会这样?姚谨一想到孩子,便赶紧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些,这才转身扶着梅子缓缓地往回走去,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了。
大雪不停的下,站在风雪中的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有些担心,嫂子这样好,哥哥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儿?而且明目张胆的让人回家要钱,二人都有些不信,哥三个一起长大,哥哥可不是那样的人!不会是弄错了吧?李子轲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他忙说道:“二哥,你赶紧先去倚翠院看看,我有句话跟嫂子说!”
李子轲一溜烟儿的跑进院子,远远看见嫂子在风雪中脚步似乎都有些踉跄,显然是心中伤心难过至极,他忙大声喊道:“嫂子,你等等!”
姚谨宛若没听见,梅子拉住姚谨的胳膊说道:“夫人,三少爷喊你呢!”
姚谨停下脚步,李子轲已经撵了过来“嫂子,你把那封信给我看看。”
那封信已经被姚谨是手攥成了一团,她伸手就递给了李子轲,李子轲赶紧把那皱皱巴巴的纸张抚平,他仔细的看了看,笑道:“嫂子,这根本就不是哥哥的笔迹,你仔细看看!”
姚谨听了心中一震,她连忙拿过那张纸去看,这上面的确不是李子轶的笔迹,姚谨心中总算舒服了些,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未必就说明他不在妓院,要不然未必会有这样的信,姚谨忙说道:“走吧三郎,我跟你去倚翠院看看。”她说着转身就走。
李子轲大惊,连忙摆手“不行嫂子,那不行!那种地方女人怎么可以进去?”
姚谨顿时停下脚步,是啊,自己本来名声不佳,若是去了那种地方,传扬出去可就糟了……
李子轲忙说道:“嫂子,你赶紧回屋去,我跟二哥去看看,你放宽心。”
姚谨眼看着李子轲跑走了,她呆呆地站了片刻,这才回到小楼,三郎让她放宽心,她又怎么能放宽心?
冬梅赶紧帮着夫人脱下斗篷,她看见姚谨面色不太好,便问道:“夫人,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用不用找郎中?”
姚谨摇摇头,“不用了,我很好。”
冬梅赶紧给姚谨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姚谨手捧着水杯,水杯里热气升腾,好半天姚谨才觉得自己的脑子恢复了清明,她想着,也许李子轶只是跟人家签文契才去了倚翠院,尽管她自己也觉得这么想有点自欺欺人,潭拓镇这么大,去哪里签文契不行?为什么非得去那种地方?不知怎么她忽地又想起以前白家驹说的那句话,她身上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正文 是谁
是谁
白家驹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他手里拿着一根木簪子,下意识的凑在鼻子前闻了闻,这簪子上好像带有她的体香似地,很久没见到她了,不过,她的身影仿佛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总也挥之不去,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听见脚步声,白家驹赶紧把簪子藏到了怀里,就见霓裳笑吟吟的进屋来了,“少爷,他被他的两个弟弟接走了。”
“哦!只有他的两个弟弟?她没来?”
“没有……”
白家驹有些失望,随即脸上又露出笑意“没来也好……”
霓裳抿嘴笑道:“少爷,奴家刚才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一桌酒菜……”她说着,上前开始给白家驹揉肩膀,接着腻声说道:“少爷,不如今晚就睡在倚翠院可好?”
“不成!我刚成亲没多久,不能在此留宿。”
霓裳为不可查的撇了撇嘴,“少爷,听说您的新娘子也很漂亮,难道比不上那姚家的小姐?真想见见让少爷你念念不忘的姚家小姐长得什么样,可惜今天没见着……”
白家驹皱了皱眉,霓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接着说道:“少爷,有一件事儿我一直也不明白,你若想让那李家大郎休妻,应该在姚家小姐身上下手才对,对付那李家大郎又有什么用?”
白家驹心说那姚家二郎现在名声鹊起,她的姐姐岂能随便任人侮辱?再说我还想纳谨娘进门,她若是诬了名声,与我又有何益处?哼!只要李子轶多做几件对不起谨娘的事儿,那姚二郎跟姐姐最亲厚,他就不会答应,到时候自己的机会就来了!眼看着姚二郎的名声如日中天,若是他能成为自己的小舅子,自己也能借力不少,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不过这个霓裳也太好奇了,他把脸色一沉,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霓裳调皮的伸了伸舌头,笑道:“少爷,你就放心吧,我半个字也不会对别人说的。我知道你们男人啊,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呢!就不知道珍惜……”
白家驹扭头看了看霓裳,“我既然答应将来在县城买一座宅子安置你,总不会食言。”
霓裳嬉笑道:“我当然信得过少爷,不过,今天的事儿,少爷这么安排,好像没得到什么好处吧?”
“哼!”白家驹说道:“这个你不必知道。”
这种事儿若是没有借助霓裳的地方,白家驹也不想让她知道,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眯缝着眼睛,他琢磨着,夫妻之间若是埋下怀疑的种子,再怎么恩爱也会有裂痕,天长日久,这样的事儿再有那么几次,以后让他们和离也就自然水到渠成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霓裳从侧面看见白家驹脸上那阴险的笑容,心中“突”的一下跳,白家少爷心机太深了,以后只怕不是自己的良人啊!看来自己应该另打主意才对……不过霓裳倒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她知道不少白家驹的隐私,这几年她在这污秽之地呆着,虽说没学会几个字,不过见识倒是涨了不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霓裳还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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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大宅里,气压有些低,吃过晚饭后,冬梅知道女主人不高兴,赶紧把巧儿带走了,留下空间给主人夫妇说话。
姚谨看着面色讪讪的李子轶,淡淡的说道:“买山的文契呢?你不会花了五十两银子去嫖妓吧?”
李子轶赶忙把文契拿出来递给姚谨,姚谨拿来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这才收好,她理也不理李子轶,只是坐在火炕上,靠着墙假寐,屋子里一灯如豆,发出昏黄的光,李子轶凑到姚谨跟前来说道:“谨娘,我没去嫖妓,真的!我在一品酒楼签了契,那卖家拉着我说话、吃酒,没完没了的,当时我被他劝着就多吃了几杯,里正也一直在,我当然不好就走,大家正吃得高兴,有一个小乞丐拿了你的木簪子,说你见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出来找我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我一听就急了,哪知道出了酒楼风一吹我就觉得晕乎乎的,等我急急忙忙赶到那小乞丐说的地方,我的酒劲儿发作,就迷糊过去了,醒来就发现在倚翠院了……谨娘,今天这事儿不对劲儿,我琢磨着肯定是有人在酒菜里做了手脚,真的,我没撒谎……”
“簪子呢!拿来我看看!”
李子轶涨红了脸“谨娘,簪子当时我放在了怀里,可是等我跟二弟他们出了倚翠院,我一摸,怀里就剩下文契了……”
姚谨看了看丈夫,什么也没说,其实她本来就疑惑,现在听李子轶这么说,心里倒是信了,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他,总得让他知道点利害……到底会是谁在这事儿上动手脚呢?除了白家驹之外,姚谨最怀疑的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李姜氏,不对,现在应该叫姜二丫,自己那天就是因为她才丢了簪子,可是她怎么会跟倚翠院的人有来往?莫非是白家驹只见姜二丫跟自己有罅隙,这才……
李子轶看见姚谨不言语,以为她不信,连忙说道:“谨娘,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我一个大男人,就算真的逛了妓院,也没有必要不承认,是不是?不过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