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壮当时也是酒意上头。他以为这是吕纯安在考量分公司的销售能力呢。于是他依然拍起了胸脯，向吕纯安保证道：肯定能够完成每月25辆桑塔纳的销售额度。甚至再多一些也没有问题。
于是吕纯安就顺水推舟，把桑塔纳的额度提高到了每月35辆。并且吕纯安还交待了一旁陪酒的秘书，让秘书回去以后，立刻把35辆桑塔纳的《配额本》分离出来，并且要刘壮他们明天派人到总公司去拿。
而在刘壮拍胸脯的时候，他倒是自信满满。因为他知道后来桑塔纳的全年产量超过了20万辆，就算是山南省地处内地穷一些，那么一年消化掉五千辆也是毫无问题的。虽然现在桑塔纳的销售可能还没起来，但山南省有着桑塔纳销售额度的，也只有机电公司这一家。所以刘壮对每月销售35辆桑塔纳还是有把握的。
可是现在郑小飞一提醒，又站在宾馆门前被冷风一吹，刘壮的酒也醒了一些。于是他想了一会儿郑小飞的话，又不很肯定地说道：“其实你我都看出来了，销售掉桑塔纳对机电公司很重要，所以吕总才会三番两次地提这话茬。可是我们不答应能行吗？不说吕总在开分公司的时候帮了这么多的忙，就是在承包费和分公司房子里，咱们都承了他的情。反而是答应下来，也起码显得咱们有信心。要不，吕总肯定就会小瞧咱们的。”
郑小飞点点头，他对于这种“义气”、“面子”等理由就很能够接受，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那么小壮！卖掉这些车有把握吗？”
“一开始肯定难一些，毕竟知道咱们分公司的人少，还需要时间打开局面呢。可只要半年，最多就是半年，肯定就会打开局面。秦冈、青江和柳德虽穷，但是几十台车总消化得掉的。就给你透个底吧！半年以后真的不行，我休学亲自到公司一起来卖。”刘壮说道。
“那咱们一开始手头就有些紧啊！”郑小飞一边说，一边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
“做生意就是那样，开头总是缺资金。”刘壮也吸着烟笑道。仿佛他是一位商场老手似的，“你别担心资金的问题，一开始我那石菇的钱，可以全部留在公司。再加上汽车的利润也不少，每台车总能赚个万把块钱，这样勉强也能资金周转了。就是有一点，要给我留出七、八万，我要给小洁……哦……也就是上次你看到的那女孩，她的弟弟要看病用。”
“风流种啊！”一听到刘壮说起了顾洁，郑小飞就开起了玩笑。不过他听了刚才刘壮的话，心中的疑虑也消失了许多，“也是，整个公司也就你表妹和胡会计拿工资，咱们一开始又不分红，又不拿工资，完全没什么开销，这些钱应该够了。”
在这些天，刘壮和郑小飞他们也打听过汽车销售的行情。在这时候，由于汽车销售是机电公司一家独大，所以利润十分丰厚，每台车的差价甚至在一万元左右。
此外，还有零零碎碎的闲散收入，比如说：从机电公司仓库内提出车，客户就要缴纳五百元的出库费，而这出库费？简直就是乱收费。难道还要客户付钱帮机电公司管理仓库吗？所以这汽车销售完全就是卖方市场。
刘壮看了看夜空，又吸了最后一口烟，之后把烟头弹入了花坛之中，接着问道：“不早了，我打车回去了。你怎么样？”
没想到放下心事的郑小飞开始鬼鬼祟祟了起来。刘壮和郑小飞出入景昌宾馆，其实早就引起了一些女服务员的注目。这俩人的表现，完全就是年少有金的“抢手货”。虽然这些女服务员也是训练有素，更不会交头接耳，但她们看过来的眼神，早就落在有心的郑小飞眼底了。
于是郑小飞凑过了脑袋，向女服务员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接着就小声地问道：“反正你回去也没事，是不是泡上一、两个？”
刘壮一下子乐了起来：“哈哈！你还是自己玩得爽吧！我已经应付不过来了。缺钱不？要不给你一点？”
“呵呵！这些小钱总有的。”郑小飞也是呵呵乐道。
等到刘壮打上了车，他从车窗内看到，郑小飞已经偷偷地给几位女服务员留电话了。
……
第二天，杨熊开车接上仨人以后，先去了一次机电总公司拿了那本《配额本》，接着就直奔秦冈市而去。
赶到秦冈市分公司所在地时，表妹李小茹已经在大门口等着迎接了。见到刘壮他们到来，李小茹的双眼立刻就笑成了弯月，她扑到刘壮面前，亲热地叫了声：“哥！”
刘壮打量了一下这几个月未见的表妹，发现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在模糊的记忆里，几个月之前的李小茹还是个黄毛丫头呢，可是现在一见，却发现李小茹的身子完全就长开了。
而且李小茹的打扮也十分“新潮”，她穿着一条米色的连衣裙，一根粉红色的发带把长发系在一起，脚蹬着皮鞋，一副青春活力的模样。
刘壮还是和李小茹小时候一样，亲热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可是还没说话，就听到身后郑小飞嬉皮笑脸地说道：“小茹！这里还有三位哥哥呢！你也叫一声听听。”
说完以后，郑小飞这三个无良青年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小茹虽然原先也与郑小飞他们见过面，不过到底不怎么熟，听到郑小飞开着这种带颜色的玩笑，一时就有些不习惯。她怯怯地躲到刘壮的身边，用蚊子声叫了一声：“郑总！”
在分公司建立以后，四大股东都有了头衔。郑小飞是分公司总经理，杨熊是副总经理，而田波则是销售部经理。最后他们脑洞大开，把刘壮按到了总裁的位置上。而且郑小飞还动作飞速，为每人都印制了一盒名片。真有些人人都是经理的……皮包公司风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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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配额本出了问题
而在当时沪江与德国大众的协议中，他们采用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最流行的销售模式，就是把汽车生产和汽车销售分开，并组建两家不同的公司分别负责。为此，沪江方面就组建了一家——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
而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除了参股沪江大众以外，他还有分公司负责零配件的生产，消化国外先进技术，提高国产化率；还有分公司负责售后服务，使用户没有维修保养的烦恼；还有分公司负责整车的销售，那就是——销售总公司。
于是，沪江大众就可以专心来进行汽车新车型的研发和整车生产，而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则把“保姆”的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让沪江大众安心生产。当然，沪江大众也对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有个要求——包销。
那就是沪江大众的产量能达到多少，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就要销售多少，否则就让他们动用自己的资金去压货。为此，沪江大众甚至给予了沪江汽车总公司重奖，在每台桑塔纳有一万多元的销售利润以外，还返还奖励一万元。这个奖励是相当丰厚的。想想在当时，桑塔纳从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的卖出价（以后简称出厂价，因为沪江大众并不向外卖车）只有14。6万元左右。
当然，沪江大众也有着巨额利润。在当时，桑塔纳在香港的整车价是七千美元。就是换算成美元黑市价，也都七万不到。这还是沪江大众使用了巨额资金建造汽车测试场，完全按照国际标准来进行汽车测试的结果。你也不要说，就是到了现在，中国的汽车价格也是真够暴利的。
而这销售模式，最后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后来就有了句妇孺皆知的广告词——拥有桑塔纳，走遍天下都不怕。
而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也逐渐地发展成为了中国，乃至世界汽车厂家的巨无霸，成为排名世界500强的，第150名左右的大公司。这从现代这个公司拥有沪江大众、沪江通用、南汽依维柯，以及一大批自有品牌就可以得知。
不过德国大众所获也颇丰，他也逐渐超越了通用、丰田等汽车巨头，成为了世界排名第一的汽车公司。也就是说，这样的一个合作，打造了两家汽车巨无霸。
而这个销售模式，其实也有变种形式被广泛运用到了现代，那就是——4s店。不过现代的4s店，汽车厂家可是把利润最丰厚的零配件生产给拿走了。而我们其实就可以把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看成为沪江大众的加强版的总4s店。
可以这么说，虽然当时德国大众进入中国市场的决策很大胆，但他们也绝没有想到，中国的汽车市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膨胀得如此厉害，所以……还是保守了一些。要不然，德方不会让给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这么多的利益，起码也要参股或者交叉持股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吧！
也不多说闲话了，说说本文的重点——桑塔纳的包销。
从1983年到1990年这7年的时间内，因为国产化率不高，桑塔纳的产量并不大。所以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的包销压力也不大。
可是在前些日子，桑塔纳的国产化率终于超过了临界值，于是量变也终于引起了质变，桑塔纳的产能骤然激增，年产也终于超过了两万辆。
大家也别笑这个数字，在当时，这可是上头条的大新闻。所以包销桑塔纳的沪江汽车工业总公司是压力激增，他们对完成包销任务就没信心了。
有困难，当然要找组织。于是在沪汽的一番活动之下，几大部委就联合出文，组织各地的汽车经销商开一场桑塔纳的销售大会。
而这时候的汽车经销商也很好找。因为前文已经介绍过，就找各省市的机电公司总经理吧！反正其他人又不能卖车。
于是各机电公司的总经理就汇聚一堂了。而在会议上，这些总经理都是口头上大力支持，可行动上却是毫无反应。
多好笑？也只有机电公司可以卖车，他们根本是皇帝女儿不愁嫁，凭什么拿出自己的真金白银去支持沪汽呢？
可这么一来，就把几大部委的领导给惹火了。你们给我讲市场经济，那好！我就给你们讲组织原则。大道理一说，行政手段的大棒一挥，所有的总经理们立刻乖巧得像绵羊一样了。反正都是国家的钱，无非是左口袋进了右口袋。为了这个玩意，却要赌上自己的前程，那值得吗？
于是就出现了这个《桑塔纳配额本》，每个省市的机电公司都摊派了每月的销售数量。而且按照配额，各机电公司押了每台车一万的押金。当然，你完不成任务也行，这押金就没收了。
这种行政手段，当然使得各地的机电公司是怨声载道。可没办法，这年代有时候确实是不讲市场经济的。
而在今年四月，第一批《桑塔纳配额本》下来了，山南省分配到了每月一百辆。而吕纯安动用了机电公司全部的关系，才在前两个月勉强完成。可汽车又不是牙膏，单位买了以后在长时间内不会再购买。
而其他省市的机电公司，也因为害怕配额积压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拼命降价卖，就是卖个成本价也行。这就使得吕纯安想通过兄弟单位帮忙卖的想法都断了，毕竟汽车的调库需要不菲的运费。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壮和郑小飞却傻乎乎地撞了进来，这让吕纯安是正中下怀。看到他们都是菜鸟，还是连连拍着胸脯，胡吹法螺能卖掉桑塔纳的大菜鸟，吕纯安正好是顺水推舟，于是就把35辆的配额转到了秦冈机电分公司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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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征服大沪江
当然，由于郑小飞父亲的关系，吕纯安也不会做事太过分。由于汽车的利润高，还有进口车那一块，秦冈分公司还真的很难亏本。最多利润维持一个温饱的水平。
真的秦冈分公司卖不出去，他总公司这里还是会帮忙的，至少也不会让刘壮和郑小飞亏本太多。起码在现在，第一个月桑塔纳配额的35万元，总公司还是在垫付。所以对外，吕纯安也交待得过去。
而且帮忙秦冈分公司，一个是卖人情，一个是自己总公司承担风险销售桑塔纳，吕纯安会怎么选？那也就不言而喻了。毕竟吕纯安和郑德还是刚刚经人介绍认识的。
而刘壮听完郑小飞转述完打听得来的消息，他是彻底傻住了。没想到现在桑塔纳的销售，还有着这样的陷阱，而且自己竟然还傻乎乎地跳了进去。一旁的田波和杨熊更是没了声，他们也完全是没了主意。
“小壮！怎么办？”郑小飞问道，“要不要跟我爸说一声，把这配额本给退回去？”
刘壮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刚答应，就退配额本。你爸的脸上也不好看，吕总也不会答应。”
“那咋办呢？”一旁的田波问道。
刘壮就一咬牙，说道：“咱们多少都能卖出一些，剩下的押金，最多你们给我的每月十万石菇钱，我不要了。全部都贴进去。有了这十万，在加上卖掉十几辆桑塔纳，就算是其他车的押金被扣掉，起码就可以保本。我就不信了，咱们每月连十几辆桑塔纳都卖不出去。”
刘壮虽然说得是铁嘴钢牙，可是心中也是在剧痛。这么一来，自己努力赚来的巨额财产都要贴到这个分公司里面了，连顾洁弟弟的治疗费都有些危险。
于是刘壮越说越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了。咱们把山南省全省的电话号码本找来，我一个一个单位打，总有要买桑塔纳的吧！真的不行，咱们兄弟也算是努力过了，到时候再找小飞爸爸吧！”
在一察觉屋里气氛不对以后，李小茹就拿出一本学习财物的教科书。她装模作样地躲在角落的办公桌上，“自学”了起来。可她的一双小耳朵却是竖得老高，一直在偷偷听着刘壮他们的交谈。
而郑小飞他们听了刘壮的话，仿佛也像是为自己鼓劲一样，也纷纷赞同应和了起来。
“好！咱们兄弟齐心协力，一起干！”
“找本黄页，打电话！”
“对！都打电话！”
“大熊！你就别打了，你还是先学会说话吧！”
“你……？是不是皮痒了？”
“哈哈哈——！”
“反正也要放假了。咱们准备一下，下星期一起跑沪江一趟！摸摸桑塔纳的行情，再进一辆试着卖一卖。”
“好！是该去一次，咱们一起去！”
“走！”
“沪江姑娘！我们来了！”
……
年轻人就是容易忘记烦恼，屋里很快就响满了鬼哭狼嚎的叫声和欢快的笑闹声！
“哥！你们能不能小声点？我还要看书呢。”李小茹撅嘴道。很明显，这四个大男人的某些话引起她的不快了。
可一看李小茹的样子，郑小飞立刻又拿她开刷了：“小茹，要不要一起去沪江？听说沪江的男人不错，他们都怕老婆。”
“哈哈哈——！”
“讨厌！”李小茹白了郑小飞一眼，接着就逃到屋外去了。
在哄笑声中，四人开始了齐声高喊：“杀进沪江！征服大沪江！……”
……
夏日的柏油路面上隐隐地冒着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