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杆点点头说:“知道了。”
麻杆放下饭盒,用袖子擦擦嘴问:“那个怂货你想咋个处理法?”
我抬头看着天空说:“让他自生自灭吧。”
麻杆点上烟说:“狗日的,临阵逃跑,你都能毙了他。”
我笑了,说:“何必呢。”
麻杆说:“那个小白脸还不错,今天我看见他狗日的还真像模像样地和鬼子拼刺刀,要不是狗熊替他收拾了那个鬼子,他龟儿子就归位了。”
我问:“罗天浩?”
麻杆说:“就是他,打了一顿,开窍了。”
我说:“人在总得走出这一步,以后就好了。”
麻杆笑着说:“跟你一样。你当初是拉了一裤子,现在终于成事儿了,老子你都敢吆五喝六地了,还扇我的嘴巴子。”
我一拳砸在麻杆的肩膀说,骂道:“你个狗日的,你他娘的干错了事,我不打你,你能长记性吗?还怨我。”
麻杆揉着肩膀说:“好痛哦,我现在惹不起你!当初我们真是看错你了,那个想到,到头来是你个龟儿子带着我们打仗呢!”
我笑着说:“你们这帮王八蛋,当初合起伙儿来欺负我!烧我的书,抢我的东西。”
麻杆瞪着眼睛说:“你不要乱说话哦,那是刘长喜吩咐的,他是当家的嘛,我们都听他的。现在你是当家的,我们就听你的嘛!”
我说:“有时候我真想跟邱世勋一样,抱着脑袋什么都不管不顾,那样多好!要是死了,倒也解脱了。现在熬得我都快干了。”
麻杆笑着说:“那怎么可能?你不能死,你心里边还有林军医,你才舍不得死呢。”
我白了麻杆一眼说:“胡说什么。”
麻杆嬉皮笑脸地说:“那个不知道你们俩的事,全军都知道了。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搂着跳舞,可真有你们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着,眼前又浮现出那段美丽的画面。
麻杆说:“说道这里,我想起来了,黑子听她媳妇说,咱们军多少大官都惦记着林军医,经常去找她。可人家林军医心里就想着你,甭管多大的官,就是不见!谁的面子也不给,还跟黑子媳妇说过,就是非你不嫁。真是好女人啊。”
一股苦涩但又甘甜的暖流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的眼睛湿润了。
这时,团部那边突然响起了集合号,阵地上一阵骚动。我急忙起身直奔团部而去。进了团部,我看见柴意新正在检查武器,我问:“发生什么了,怎么吹集合号了。”
正说着,一营长和二营长也来了,柴意新穿好武装带后说:“紧急情况,一支日军伞兵部队突降黄花阵军部,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军部命令我们师抽调一个团回援,师座让我们团去,阵地由170团接防。事不宜迟,一营在最前边!赶紧准备。”
一听这话,我脑袋当时就懵了,虚汗顿时湿透了我的衣襟。
黑夜里,我领着弟兄们没命地往黄花镇方向跑去,那边的枪声已经清晰可辨,火光笼罩着整个镇子。我跑得实在是太快了,我和我的三营已经超过了前边的一营和二营,冲在了最前边,我的心已经乱了,我不住地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是,那些不祥的预感还是猛烈地撞击着我的心头,让我焦躁不安。
沿途遇到了一小股日军,老扁豆他们正要展开队形射击,我大喊:“别管他们!跟我来!!!”那股日军可能也很奇怪,这支部队疯了一样朝前跑,根本不顾眼前的战情,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可我的弟兄们都知道,我要去救林雪。
从黄花阵里陆续撤出的军部的人不断从我面前经过,每个人脸上都是斑斑血迹,不少人都受了伤,我见到一个拉住一个问:“医疗队在哪?医疗队在哪?”所有人给我的回答都是摇头。我继续往镇子那边跑去。迎面,一群端着冲锋枪的士兵正保护着王耀武踉跄地奔了过来。我看到王耀武军服不整,手里也提着冲锋枪,胳膊还受了伤。我更加感觉事情不妙了,连军长都这么狼狈,可见事态有多么严重。
一个王耀武的卫兵冲我们喊:“快掩护军长!”
我仍然不收住脚步回答:“后边两个营呢,找他们去!!”
在镇子口,几个女兵正被我们撞上,其中之一就是淑芳,我一见大喜问:“林雪呢?”
淑芳看到我后眼泪就掉了下来,说:“鬼子突然袭击,刚才还在一起,后来一阵炮击,我们和林姐就散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我此时已经没时间想别的了,把子弹顶上膛,一头冲进了镇子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围
黄花镇里混乱不堪,到处是燃烧的房屋,满地的尸体,四周人影闪动,军部的人和日本伞兵已经搅和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一个日本兵从我面前跑过,在我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们才看清对方。我们同时收住脚步,转身凝视着对方。一颗60迫击炮弹在不远处爆炸,发出的亮光让我们看见了彼此的脸,一模一样,脏得不像个人样。
我突然用日语大吼一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是那个联队的?”
那个日本兵迟疑了一下,心中肯定在寻思一个身穿中国军装的人怎么说出了流利的日语。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我的刺刀捅进了他的心窝。
我在镇子里的街道上跑着,周围的枪炮声震天动地,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林雪的名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还是无影无踪。每次眼前出现一具尸体,我的心都会猛地刺痛一下,我害怕那是林雪,但是,当我每次确认尸体不是她后,我的希望又恢复了一分。就在这希望与绝望的交错中,我四处寻找,我的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我是否还有勇气坚持下去。上次负伤,所有人包括上天都已经宣判了我的死亡,但是我还是硬生生地回到了人间,原因就是因为林雪的存在,她是我继续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我要跟她结婚,我要跟她一起生活,我们的美好未来还在等着我们,所以我要坚持下去。可现在,希望越来越渺茫,我们的人都已经撤出了镇子,眼下能看到的身影都是日军的伞兵。可林雪还是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我的眼泪已经滚落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嘶哑。绝望似乎已经战胜了希望,控制着我的意识。我的脚步变得更加沉重,重得让我每一次抬腿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一阵阵刺骨的寒意窜上我的身体,让我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我咬破了嘴唇,继续前进着,那怕还有一丝的希望,我都要继续寻找。那一刻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她死了,我就在这里和日本人同归于尽。
“润平!润平!”一个声音从一处破屋里传来,尽管它很微弱,但是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冲进了那间屋子,黑暗中一个柔弱的身影靠在角落里,显得恐惧和无助。我的眼前一阵眩晕,心头像是注入一道甘甜的泉水一样让我畅快无比,我找到她了,林雪还活着。
我蹲在她的面前,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说:“你。。。。。你没受伤吧?”
林雪摇摇头,泪水挂在她的惨白的脸上,她说:“没有。”
我的心跳恢复了正常,意识恢复了清醒,我不再乱想,现在我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我掏出自己的手枪,塞到她的手里,目光炯炯地看着林雪说:“别害怕,有我在,我带你出去。”
我和林雪一前一后地跑出那间屋子,她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我们向部队靠拢。我的脸上一直带着顽皮的微笑,尽管那是装得,我不想让林雪害怕,我的笑容似乎在告诉她,这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而是我精心布置的一个游戏,让她忘记四处横飞的子弹和面目狰狞的日军,让她摆脱死亡的恐惧。四周的日军看见我们两个,一边叫喊一边向我们射击。我掩护着林雪让她先走,保卫我心爱的人让我浑身充满了力量和勇气,我倚在废墟中射击,一枪一个,弹无虚发。日军机枪射出的子弹在我四周飞旋,我心如止水,没有一丝的慌乱。带着林雪跑过混乱的街道;在房屋里躲过日军队伍的搜剿;拉着她窜上屋脊,跳下围墙;每一次目光的相对,我都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甚至还会有些轻薄地摸一下她的脸蛋。林雪不再害怕,目光也变得坚定。她紧紧地拉着我的衣角,把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送到我的身体里。
终于,我听到了我们“七九”步枪发出的“嘣嘣”的声音,还听到有人再喊:“阿毛,带你的人,去把当家的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老子崩了你。”那时麻杆的吼叫。
我在一堵断墙后喊:“麻杆,我在这里!过来。”
一群黑影穿过街道,冲到了断墙后,麻杆惊喜地问:“你跑哪去了?急死我们了。”
我点上一支烟,笑道:“我把你们嫂子带出来了。”
麻杆他们这才看到我身边的人是林雪,麻杆裂开大嘴笑着说:“嫂子没事就好,那我们就没白来,管那娘的那些长官是死是活,嫂子安全就好!全连掩护!往镇在外边撤。”
我们撤出镇子时,51师的援军也赶到了,我把林雪交给了赵老头,让一个班的战士保护,我带着剩下的弟兄第二次冲进了镇子里,把这伙日军伞兵赶出了黄花镇。
天色已经微明,我们结束战斗离开了黄花镇,我没有把林雪送回师部,因为我们74军已经被团团包围,那里都很危险,只有林雪在我身边,我用我的命去保护她,我才觉得安心、踏实。
回到我们在麻林的阵地,我把林雪安排在了后防的一个掩体里,我让赵老头少了一桶热水。我提着这桶水走进掩体,借着煤油灯的亮光,看着林雪有些脏了的脸庞说:“你先洗洗吧,一会我让赵老头给你做点吃的。”
林雪看着我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我蹲在她面前拢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说:“哭什么,现在咱们安全了,有我呢!我保护你!”。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千古奇冤
薛岳终于认清了当前的形势,他清楚74军此时在国人心中的分量,也知道如果再让我门死守下去,这支能征善战的“飞虎军”就要葬送在他的手里。尽管我们没有丝毫想撤退的意思,依然死死地顶住日军4个师团的轮番进攻。
28日中午,薛岳下达了74军向浏阳以北突围的命令,他的“天炉”炉底被击穿了,日军长驱直入,占领了长沙。但是,对日军来说,第二次长沙会战是在“在激烈动荡的国际局势中受到极严格制约的条件下作战的”,其参谋本部要求尽早结束作战,以便准备对南方用兵,因而第11军攻占长沙仅2天便迅速撤出;退回原防。重庆当局却宣扬日军是被中国军队击溃、中国又取得了第二次长沙大捷,以此鼓舞士气民心,维护国际形象。事实上我们这次又是一败涂地,各战区配合失调,仅仅第六战区在宜昌发动了一些攻势,算是形式上的围魏救赵了。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在战后的总结上说:“对敌情判断不当,友军彼此不信任,缺乏协调,部队运动迟缓,师以下军官战术修养不够,指挥能力薄弱,部队纪律太坏,执行命令不彻底,训练不足,仍有呆守阵地的习惯,不知活用兵力、控制预备队。。。。”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一支各方面都和日军不在一个等级上的军队,面对这种孤立抗争的局面,苦战四年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波兰骑兵挥舞着雪亮的马刀,砍向德军的坦克时,这种一往无前的气盖里蕴含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壮。而我们,如不是广大的国土面积和雄厚的人力资源。在这个国防工业几乎被完全摧毁的困境里,我们如何能在场现代化的战争里支撑下去。
但是,这并不是我们最致命的问题,消灭一个国家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分化和瓦解她的力量,而我们此时在这个危急存亡的时候还在不歇余力地内斗着。
第二次上沙会战结束后,58师师长廖龄奇之死就是一桩“千古奇冤”的冤案。
廖龄奇湖南祁阳人,黄浦四期。又因在英国留学,讲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回国后在当时国军精锐德械88师师长俞济时手下任职,因在淞沪会战中屡见战功,因而一路飙升至旅长之职。兰封会战结束后,廖龄奇投奔了时任74军军长俞济时的手下,任172旅旅长,半年后升任副师长,上高会战前,再次升至58师师长一职。心高气傲的廖龄奇,一直没把后来的顶头上司王耀武放在眼里,这二人本不是一个派系,廖龄奇自持学问高战功高,认为王耀武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仕途之术用的好罢了。王耀武对廖龄奇的态度也是颇为微妙的,因为他是老军长俞济时的得力干将,此外廖龄奇又是个能征善战之人,王耀武对他还是重用的,只因廖龄奇的高傲让二人始终保持着距离。
第二次上沙会战之前,廖龄奇回家结婚,前期战斗都是副师长张灵甫带队。26日才从老家归队,此时58师已经在长沙城北跟日军接火了。在面对我们57师留下的春华山的空阵地,廖龄奇命令全师撤至黄花,永安一线和日军第三师团的花谷旅团激战数日,尤其以永安一战最为惨烈,日军主攻的第18联队,大队长就战死了8人之多。随着日军第6师团的参战,廖龄奇的58师腹背受敌,但仍坚守不退,直至薛岳下令74军突围。之后的事情,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廖龄奇拒绝向浏阳撤退的命令,而是在收拢部队之后,强行拦下一列火车,把部队拉到了株洲休整,随后自己又回老家探亲去了。从廖龄奇的履历来看,他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可是这次他奇怪的举动,是他对上级指挥不力的反抗,还是不忍部队再次被围,还是怀念新婚的妻子,这其中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薛岳是蒋介石手下员得力战将,深受器重,虽说他不是个无能之辈。但是此次上沙会战的失利跟他不无关系。战前,薛岳认为,日军此次南下,强度新墙河、汨罗江是一定要夺取长沙的,所以他命令79军驻守长沙和我们74军在黄花、永安方向阻击日军,这样的部署等于是把长沙外围拱手让给了日军,让他们顺利的包围我们。而其他大多数战区将领的意见是,以长沙外围为决战重点,放弃长沙城区,以74军在浏阳一带集结,等19、30集团军集结完毕后,以17个师的兵力,组成外线兵团向进攻长沙的日军突袭,这样不仅可以对日军形成反包围的态势,而且很有可能再打一次上高会战那样的胜仗。这样日军必将全力突围,长沙短期即可收复。可是薛岳太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拒不采纳意见,固执地执行自己的想法,就这样在日军破译我方密电码的同时,薛岳将我们74军送进了日军南下3个师团的包围中,直到27日,日军第40师团进入北盛仓附近,我们74军面对的已经是4个日军精锐师团的围攻。损兵折将不说,所有战前预想均未实现,不得不向浏阳突围,长沙陷落,要不是日军自行撤退,我们连吹牛的资格都没有了。
战后在蒋介石亲自主持了师以上军官参加的南岳军事检讨会,会前得知廖龄奇擅自回家消息的薛岳在会上发难,点名指责廖龄奇居功自傲,违抗军命,为自己的在会战中的失误转移视线。廖龄奇不服,自持是黄浦嫡系出身,在会上就和薛岳吵翻了天。会后廖龄奇还亲自去觐见蒋介石讨要说法。此时正在气头上的蒋介石勃然大怒,命令当场收押廖龄奇。其他人一看势头,立刻墙倒众人推,主张枪决廖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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