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第七十四军万岁,蒋委员长万岁,*万岁。”
日军每次进攻前,都会向我们喊话,客气地请我们撤退,语气几乎下作。我们回敬他们的是各地方言的咒骂。日军116师团长岩永汪严格执行横山勇的命令,围三厥一,打开南边的出口,从其他三面猛攻我们的阵地,企图赶我们出常德。
我的三营坚守着中央银行主阵地西侧的最后一个外围据点,老四他们带回来的子弹,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我把剩下的人混编成几个排,由军官士官带队。在每一次日军冲锋之后,进行反冲锋的突击,为的是能争取一些时间,后边跟着的人能捡到一些日军的枪支弹药。
日军每次都在迫击炮和掷弹筒的掩护下,一波一波地消耗着我们有限的弹药,手榴弹已经没了,我们把砖头瓦块扔向他们,尽管这没什么用处。日军似乎就是在一寸一寸把我们往后逼,把我们赶出南门。我们并不领情,各团依旧寸土不让地坚守着千疮百孔的残破阵地。
他们公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来回走动着,做着各种挑衅的动作,他们知道我们不会再轻易的浪费弹药,打他们的黑枪。
晚上,日军的阵线上高声喧哗,大说大笑,他们用鼓风机把饭菜的香味吹倒我们的阵地上,甚至把饭团扔在街面上,引诱我们爬出去拣食。我们闻着阵阵的饭香,嘴里嚼着干涩难咽的压缩饼干。这已经是最好的食物了,每人还不到半块。
嘹亮的日本军歌再一次响起,阴魂不散地在我们四周旋绕,我冲棍子说:“拿喇叭来。”
等日军的歌声停止了,在他们那边一阵嘈杂的喧哗声中,我清了晴嗓子用日语唱了起来:
“我一直在等待 和你重逢的那一天
在那樱花飞舞的道路上 向你挥手 呼喊你的名字
因为 无论多么痛苦的时候 你总是那样微笑着
让我觉得 无论受到什么挫折 都能继续努力下去
在被晚霞映红的景色之中 仿佛能听见 那天的歌声
樱花 樱花 盛开着 就现在
明白了自己瞬间即逝的命运
再见了 朋友 在分手的那一刻 把那不变的心意
对于现在的我 不知能否说出口 那不经修饰的语言
那祈祷你充满光辉的未来的 真正的语言
变化无常的街道 好象 在催促我们一样
樱花樱花 就这样静静飘落
相信着那 总有一天会到来的 转生的瞬间
不要哭 朋友 在这离别的时刻 用我们不加掩藏的笑容 来吧…
樱花 樱花 绚烂飞舞吧
沐浴那 耀眼的光芒 永远
再见了 朋友 让我们在那里重逢 在那樱花飘落的小路上 ”
渐渐的日军的阵地沉静了,没有人在说笑,这首日本民歌就像威力无比的炸弹一样让日军一下子失去了刚才高昂的气势,北风在呼啸,歌声倾诉着离别家乡的思念。这歌声像魔咒一样笼罩着离家万里的日军士兵,多年的征战让他们习惯了风餐露宿,杀人如麻。但是今晚,我的歌声让他们想起了自己的亲人,爱人和朋友。让他们暂时恢复了一些人性。那晚除了哭声,日军阵地再没发出任何声响。
第二天一早,日军像是报复我昨晚的行为一样开始猛攻,他们全都*了上衣,手持刺刀,疯狂地叫喊着冲向我们的阵地。我指挥全营进行准备反击,等他们冲到了30米处,我才命令开枪,子弹不多了,我不想浪费哪怕任何一颗。日军没有被一排排子弹吓倒,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了上来。在废墟上,在房间里,我们互相拼杀,瞪着*的眼睛,把最后的勇气从喉咙里喊叫出来,半截的大刀、弯曲的刺刀、毛竹、棍子、石头、牙齿能用得全都用上了,把这批日军赶了回去。
我忍着胳膊上的伤口疼痛,招呼弟兄们赶紧拣一些日军丢下的武器弹药。正当我捡到一支三八大盖检查弹药时,突然老四喊了起来:“150重炮!快跑!”
我猛地抬起头,不远处那个大家伙黑洞洞地炮口正对着我们,我也喊了起来:“快撤!!”
那门150重炮朝我们喷出了一股火焰,炮弹怪叫着,刺破寒冷,激烈地燃烧着四周的空气,恶狠狠地扑向我们。我们没命地向后跑,我能感觉到身后的那股强大的热浪正扑向我们,一声巨响,四周的一切都被卷进了这爆炸中,强大的气浪把我狠狠地推了出去。我被掀翻地上,身上被乱飞的碎石砸的生疼。当我踉跄地爬了起来,准备再跑时,我的身后响起了一身惨叫。
老扁豆撕心裂肺地叫着,他的一条腿已经没了,血人似的趴在地上。我顾不得身边乱窜的子弹,反身跑回去,拽住他的衣领,拼命地往后拖,我嘴里喊道:“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张秀!张秀!”
跑在我前边的张秀听到喊声,一看我拖着血肉模糊的老扁豆,毫不迟疑地也跑了回来,我们两个人合力把他拖回了师部的主阵地。
狗熊喊道:“快他妈的救人!”
张秀跪在地上,一把撕开了老扁豆军服,我们全被吓呆了,浑身密密麻麻的炮弹碎片深深地嵌在了他瘦弱的身上,鲜血从他断腿的伤口处不断地喷出,染红了周围的一大片地。老扁豆不住地颤抖,大口大口地吐血。麻杆几乎疯了似的扇着这老扁豆的嘴巴,哭喊道:“狗日的,你不能死,你老娘还等着你回家盖大房子呢!!你不能死!”
我绝望地朝张秀大吼:“你他妈动作快点!!”
张秀哭着,把用过多次的脏绷带往老扁豆的伤口上捂,给他包扎。伤口大多了,更本没法抢救了。血一个劲地从大大小小地伤口中流出,老扁豆挣扎着,他紧紧攥住我的手,两眼失神,嘴里不住地嘟囔着:“我。。。。。。。。不。。。。。不想。。。。。。。。死。。。。。。。。。。。救。。。。。。救。。。我。”
我一边哭一边安慰他:“挺住!挺住!你死不了!”
麻杆疯了似的在阵地上找寻药品,他甚至冲进了余程万的指挥所里四处乱翻,发狂地大吼:“谁还有药!谁还有药!!”
渐渐地,老扁豆不再颤抖,他恢复了平静,紧紧抓住我的手松开了,脸上的表情也也舒展了开来。慢慢变得毫无生机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天空。一个被抓进军队的庄稼汉;一个屡立战功的中国军人,没有等到胜利的那一天,就这样走了,带着一丝对生命的留恋离开了我们。
老扁豆,原名王剑强,江西人,牺牲时年仅29岁。他的年龄是他死了以后我才知道的,我一直以为他比我大,因为他有了一张沧桑的老脸,他走路时总是微微弯着腰,远处看去确实像一个根儿没了水分的扁豆。他在上海从日军骑兵的马蹄下救过我的命,可我在常德却救不了他的命。
第一百三十四章 援军到了
已经是12月1日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仅剩的阵地就是以中央银行为主的一块几百公尺大的地方。日军用重炮和飞机一刻不停地在我们的战地上制造着巨大的弹坑。他们的步兵像蟑螂一样从周围废墟的缝隙中钻出,冲进我们的阵地。我们用最后一点力气把他们一次次地赶出去。
阵地上能打仗的还有几百人,枪不到一百支,师部还有几箱82迫击炮弹,但是我们仅有的两门迫击炮都是81口径的,所以在战斗的间隙,整个阵地上都是金属摩擦的噪音,那是副师长陈嘘云将军带着师部的军官们在吧炮弹上那能救我们一命的一毫米磨掉。磨好一发就给我们送上一发,我们再把它打到日军冲锋的队伍里,告诉他们我们绝不撤退。
余程万已经把师部所有的人员都编进了各团,此时他已经是个光杆司令了,孤独的身影在那间昏暗的房间里不住地徘徊。他身旁的电台里不断地传出各种声响,可就是没有一份我们期盼的电文传出。常德城外依旧没有响起我们期盼的枪炮声,救援的第10军还是不见踪影,余程万显得有些绝望了,他不停地咒骂那些见死不救的同僚,但是他似乎还抱有一线希望,仍就时刻不停地向战区长官部发电询问常德外围的情况。
下午,电台里终于有了回音,那是一封战区转发的蒋介石的口谕:“此次守卫常德与苏联斯大林格勒之保卫战价值相等,实为国家民族之光荣,各方援军即到,务必苦撑到胜利为盼。”
余程万呆坐在椅子上,双眼无助地盯着地面发呆,半晌他才发现我站在他的身旁。
他摘下钢盔,缓缓地问我:“有什么事吗?”
我把手中水壶放到桌子上说:“师座,喝点热水吧,我们刚烧开的,暖暖身子。”
余程万拿起水壶,轻轻地抿了一口水说:“你们还有吃的东西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了。”
余程万突然想起什么,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角落的找寻着什么,最后他在一个盒子里翻出了一块压缩饼干,举在手里冲我无奈地笑了笑说:“就这一块了,拿出去,大家一人分一口吧。”
我没有接,转身出了房间。站在楼道里,隔着墙壁上的窟窿放眼望去,常德已经是一片废墟了,远处还有大团的黑烟在滚滚飘上天空,似乎这座城市已经死了,没有了一丝生气。四周万籁俱寂,不时能看见日军的身影,阴魂不散地若隐若现。
鬼子的广播又开始了,我们已经没力气和他们对骂了。我回来的时候,小郭已经咽气了,上午的战斗他被手榴弹的爆炸击中,他顽强地挺了一个中午,张秀在他的身边一直陪他说话,算是最后的治疗了。张秀用自己的袖子轻柔地把小郭脸上的血迹擦掉,赵老头也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帮着把军服整理好,他叹了口气说:“昨天还跟我说,等打完了仗,要好好吃顿肉呢。这孩子跟狗熊一样,饿死鬼投胎,老是吃不饱,临了还是饿着肚子上路了。”
狗熊咽了口吐沫说:“等我那份一块儿给他吧。”
赵老头说:“都来搭把手,把这孩子抬后边去吧。别一会挨了炮弹连尸首都没了。”
我们把小郭的尸体抬进了银行里,房间那里已经趟满了死去的兄弟。他们一个个面容安详或坐或卧,像是在幸福地睡着,我们不忍心打扰他们,放下小郭,我们轻轻地退出了房间,把房门关好,让他们继续安心地睡吧。
突然,余程万在楼道里声嘶力竭地喊:“周义夫!周义夫!”那喊声中带着几乎癫狂的喜悦。
我寻着声音来到了余程万的房间门口,余程万在电台前激动得几乎站立不住,背靠着墙壁失声痛哭。
步兵指挥官周义夫大步闯进房间问:“师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余程万虽是满面泪水,但是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援军到了!”
周义夫张着大嘴问:“您说什么?”
余程万深深地舒了了一口气说:“第10军终于收复德山了!”
周义夫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憋闷已久的委屈让他此刻也流下了眼泪。余程万赶紧抹了把眼泪走到周义夫近前说:“别哭了,天快黑了,你赶紧带几个人出城去联系第10军,要快!我们有救了!”
这个好消息几乎瞬间就传遍了这块小小的阵地,每个人几乎快要破灭的希望之后,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虽说援军迟到了,但终归还是来了。德山离常德城南仅一水之隔,要是顺利的话,第10军晚上就能冲进城里了。
天黑后,周义夫和几个卫兵带着我们最后的希望消失在了夜色里。我们眼巴巴地望着南边期盼着援军的身影。我们期待他们会像天神下凡一样降临在我们的身边,带着吃的,喝的,甚至什么都没有,只要能把我们救出去,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这些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我们每天都在死亡的悬崖边上徘徊,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掉进这无底的深渊,我们继续坚持着,我们已经没有力气了,脆弱地几乎一碰就灰飞烟灭。但此时此刻,我们不再饥饿,不再干渴,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忘记了我们仍身陷重,因为我们有了希望。
后半夜,城南响起了隆隆的炮声,那似乎标志着援军的到来,我们挤在一起像是春节看烟火一样,仰着幸福的了脸,看着天边的火光,仿佛那里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那里是我们的天堂。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后时刻
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南边响了一夜的枪炮声停了,正当我们期盼着援军杀进城里的时候。日本人又开始了进攻,他们让我们这些做了一夜好梦的人,清醒的认识到我们还在地狱里。
日军对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抬举而恼羞成怒,一早就开始发动进攻。我们已经全部退进了中央银行的大楼里,我们用破烂的桌椅,残破的柜台把大门堵上,几十个有枪的人顶在门后向外射击,日军一批批地排出敢死队员冲上来往楼里扔炸药包和催泪瓦斯。我们捡起这些东西再扔出楼去。他们调来重炮轰击大楼,花岗岩大理石的墙壁被一块一块掀掉,露出里边的景象,外边的日军像是在观看话剧一样看着我们在楼里乱跑。
我们坚持着,忙里偷闲地不忘向南边望一眼,每次都希望能看到援军的身影,就算这次没看见,我们始终坚信,下次再望去我们就能看到那迎风招展的军旗了。
就是这个信念又让我们撑过了一个白天,但是援军依旧不见踪影。
晚上,余程万彻底绝望了,他发出了最后一封电报:“弹尽人亡,城已破,友军观望不前。刻大街小巷混战成一团。职率副师长参谋长死守中央银行,七十四军万岁,蒋委员长万岁,*万岁。职余程万谨叩。”
余程万向通信兵念完最后一个字,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身边的两个卫士立刻冲过去夺他手里枪,余程万紧攥不放,拚命地把枪口移向自己的脑袋,一个卫士张开嘴巴,狠狠地咬在了余程万的手腕上,余程万尽管疼痛难忍,但仍是不撒手。
我和柴意新正好走进屋子,见到这个情景也冲了上去,柴意新抓住余程万攥枪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终于把枪夺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哭了,赶来的陈嘘云跪在地上哽咽着:“师座!你不能犯傻啊!有弟兄们在,您不能死啊!师座!”
余程万也瘫软在椅子上,不住地摇头:“我无能啊!没给弟兄们带上一条活路!是我无能!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余程万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头顶那盏残缺的吊灯发呆。我们担心他再次自杀,都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失魂落魄的余程万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凌晨两点,余程万长叹一口气:“叫团以上军官进来,我有话说。”
我和弟兄们都坐在楼道里,屋子已经没有门了,里边的谈话听得轻轻楚楚。余程万说:“我是指望不上别人了,方先觉是不会来了。我想过了,我决定。。。。。。。。。。。。我决定带一部分人先突围出去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援军。”
大楼里一阵窒息的沉默,余程万咳嗽几声接着说:“泽高,你带169团全部和171团三营在此留守,等着我把援军带回来。”
柴意新朗声说道:“师座为全师希望所寄,希望师座早日突围,我在此死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