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我的脑海里依稀还浮现着最后那一刻在暗河里看到的那些难以数计的白色尸体,隐隐之中我感觉它们的宿命好似与我有着莫大的关联似的。
到了狮子凹,我便径直去了蒋大夫家。刚一踏进他家的宅院便迎面撞上了另一个相熟的人,这一点让我大大的震撼了一把。这个人便是老司机李胜,他怎么会在狮子凹出现,而且看他的样子并不是来看病的。他见到我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然而更让我意外的是,在蒋大夫家中我居然又一次碰到了那个整天嚷嚷着人肉好吃的老头。
“蒋兄,当年小翠为了救我,不惜利用飞仙之术养蛊食尸,如今我已不人不鬼,只求。。。。”
我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我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是老头所说的飞仙之术我却曾听二叔说过,那是苗疆巫术中最邪门的一门巫术,据传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如今的老头看起来比以前精神了许多,而且谈吐也很正常。只是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居然长出了一块又一块白色的斑点,这些斑点像极了尸斑,也就是只有尸体才会长出的东西。
老头的身体也是奇臭无比,大腿处还流出了黄橙橙的脓水。老头见我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大腿,于是用长袍将其掩住,并摆摆手将放在桌子上的草帽戴在了头上。
蒋大夫看了看我,笑着对老头说道:“他是来探望我的一个病人的,勿需担心。”
老头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印象,然后摇摇头对我身后的李胜说道:“小胜,你去把东西拿进来吧。”
听了老头的吩咐,李胜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布递给蒋大夫。蒋大夫接过锦布,面露惊色,随后对老头说道:“你们且随我进来。”
说完,蒋大夫便带着老头和李胜进了最里边的房间。我顿时回过神来,于是问道:“蒋大夫,我那朋友现在在哪里啊?”
“就在隔壁,你自己进去吧。”房间内传来了蒋大夫的声音,看得出来那块锦布必定非同小可,但是我们终究是局外人,也不好追问。
隔壁的房间的门是半掩着的,严松此刻横躺在床上。我刚一走进去,他立刻翻身坐了起来,很是谨慎的问道:“是谁?”
我故意咳嗽了两声,道:“是我,我是来问你关于我爷爷的事情的。”
严松叹道:“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罢了,看在你们救过我数次的份上告诉你们也无妨。”
我心中顿时激动了起来,现在终于可以知道爷爷的下落了。但是严松的回答却让我大失所望,只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
“怎么可能?那八卦刃?”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抓住他的衣襟疑惑道。要知道二叔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至于会葬身千佛崖,想到这里,我不禁恼火起来。
严松见势不妙,于是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你看我现在都成了废人了还会骗你吗?”
严松告诉我说,这把八卦刃是他在青海的时候从一位药材商人手中买到了。当时严松就瞧出来这把匕首就是爷爷的八卦刃,于是花了一万块买下它。商人说这把匕首是他在昆仑山中的雪洞中捡到的,而且他还在雪洞中发现了一具腐尸。这件事情说来也奇怪,要知道在雪洞中年积雪覆盖,尸体如此高度腐烂那简直就是一件奇事。当时那位商人以为是有人失足死在了雪洞之中,但是最后他发现这具腐尸的内脏完全被掏空了,而且血迹一直延伸至雪洞深处。因为在昆仑一直流传着‘雪女’的传说,就是每在春冬交换的季节,雪女都会苏醒,然后就会吃掉上山采药的人。商人认为遇到此事尤为不吉利,于是便将那具腐尸掩埋了。
听严松说完,我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如果依他所言,那爷爷岂不是已经遇难了。最后严松又问我那个锦盒现在在哪里,我心里多长了个心眼,于是告诉他那个锦盒已经长埋在千佛崖下面。之后他也没有再做追问,只是无奈的叹道:“想不到我严松机关算尽,最后还是不能一睹锦盒之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隔壁房间里传来了老头的咳嗽声。紧接着便听到李胜着急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老头已经不行了。严松告诉我,从那个老头开始进蒋大夫家的时候,他就闻到了老头身上浓重的尸气。对于这件事情我也很是好奇,于是俯身将耳朵贴在墙上,偷听了起来。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千佛崖的事情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结,如今有机会知道,我自然不会放过。
老头说道:“蒋兄,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你放心,这个秘密我一定会帮你保守,不过老夫有一件事情始终想不通,四十年前你被阴尸咬伤,全身经脉尽死,何以那个苗巫女子却将你救活了过来?”蒋大夫问道。
老头随即掀开衣服,指着腹部早已经溃烂的皮肤,道:“其实我早已经死了,一直都是靠千佛崖下的首冲之阴气续命。”
蒋大夫挠了挠下巴的胡子,道:“素闻苗疆有一种养尸秘术,也被其宗门称之为飞仙之术,传闻可以让死去的人再度复活,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老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四十年来,小翠为了救我,害死了很多人,如今这是天理循环,我死不足惜,如今苗巫后人一直守护的李公之墓已遭毁坏,关于李公生前留下的秘密也随之长埋于千佛崖,我已再无牵挂。”
听到这里,严松脸上的青筋微微颤抖了起来,忙叫我将他扶起来,并喃喃自语道:“想不到苗巫祖师所指的宝藏居然就是李公墓。”
“李公墓?”我心中一惊,那个阴尸该不会就是那个墓中主人吧。想到那一身的红毛,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043】飞仙术
关于李公墓,严松说曾听他师父说过,这个李公乃是苗巫的始祖。在一千二百多年前曾是唐代最著名的风水师,苗疆巫术在当时被称为飞仙术,在唐代最为盛行。李公死后,因为其后人滥用飞仙术做出一些惨绝人寰的事,从此便被盖上了巫术邪术之称。李公酷爱阴阳学说,尤其对阴曹地府极为向往,所以将自己的陵寝都修得跟地府甚是相像。
按照如此说来,这个李公在唐朝的时候应该算得上是权倾朝野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掏空整个山体去修一个陵寝了。只是老头所说的李公墓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婆婆他们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也要保住这个秘密,看来这件事必定不同凡响,会不会与阴尸座椅下的金色锦盒有关?
最后我又从他们的谈话中发现蒋大夫之前所说的被阴尸咬伤的故人就是那个老头,原来当年老头并不知道千佛崖中就是苗巫后人守护的李公墓,于是便和几个自告奋勇的村民跳了下去。后来他们在阁楼中遇到了跟我们一样的事情,先是被尸亀所追赶,紧接着便遇到了阴尸。最后其余三人均被阴尸吸干了阳血,而老头也深受重伤,最后幸好被苗巫后人小翠所救。老头从佛会寺的土洞中爬了出去,之后便因为尸毒入体,命不久矣,于是找到了蒋大夫。蒋大夫也束手无策,后来老头与小翠再度相逢。小翠为了救他,不惜动用苗巫秘术飞仙术,养蛊食尸。然而飞仙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一百多年前,苗巫祖师曾在老君洞修建八卦炉,并利用其阴极之气想要让自己再度飞仙,岂料最后竟让自己成了不伦不类的怪物。而如今的老头也正走着同样的道路,蒋大夫看着身上长满尸斑的老头说道:“想不到世间真的有如此邪门的秘术,老夫真是大开眼界了。”
“蒋大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治好我岳父的绝症啊?”旁边的李胜顿时急了,忙插过话来。
“这个。。。”蒋大夫挠了挠胡子,疑虑的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那样太有悖常理了。”
“蒋大夫,求求你了。”李胜突然跪倒在了地上,蒋大夫顿时急了,忙说道:“贤侄千万别这样,我和你岳父乃是至交,怎么可能不尽全力救他,只是救他的方法就必须得牺牲掉另外一个人啊。”
蒋大夫继续说道:“他如今已近是死了数十年的人,唯一生存下来也只是因为千佛崖的首冲之阴气,如今阴气已毁,只有尽快完成阴阳转换,方可续命。”
“阴阳转换,怎么换?”李胜问道。
蒋大夫说:“也就是和另一个活着的人交换阳魂,也就是所谓的移心,在学界乃称之为噬心术。”
“那就用我的换吧。”李胜激动的说道。
听李胜说完,老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胜儿,你的孝心我心领了,我自知命数已尽,这是天意,我也很想下去见见小翠,这几十年来我亏欠她实在太多了。。。”
老头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便听到李胜的哭喊声,可能是那个老头已经死了吧。不过他走得很安详,没有带走一点的遗憾。然而蒋大夫却为此纠结了,四十年前的故人再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这无不让他感觉有些伤感。对于李公墓我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而如今那个秘密会不会就藏在那个锦盒之中呢,想到此我心中便充满了兴奋与好奇。
严松因为双目失明,行动极为的不方便,他也自愿留在了蒋大夫身边。既然他有此宏愿,我也不便阻挠,于是早早的就离开了狮子凹,赶回了明月沟。
回到明月沟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爷爷的坟前拜祭拜祭。我来到爷爷的衣冠冢前,看着眼前的一新一旧的坟,我的心顿时如波涛般汹涌了起来,感觉眼睛里瑟瑟的。如今二叔也已经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本来还以为能知道爷爷活着的一丁点消息,但是结果却给了我一个绝望的否定。我从怀中拿出阴阳符,只感觉它异常的沉重。
我用八卦刃在离爷爷坟头约两米的地方刨了起来,没过半会便刨到了一块麻布。而在麻布下面,则掩盖这一个金色的盒子。这个盒子便是李公墓中的金色锦盒了,我回到明月沟的时候曾将其藏在了这里。我刚想打开,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严松当时惨状。我顿时摇了摇头,不行,这里面指不定还会有什么机关,还是先回去再慢慢的研究。
我径直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茅屋里,刚一开门,里面厚重的飞尘便扬了起来,而且还挂着几只大大的蜘蛛网。那一晚老爹救我时遗留下来的墨斗丝还遗留在地上,只是已经长出了长长霉丝。我将房间打扫了一下,然后将锦盒平方在桌子上。我左看右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半个针眼,那射中严松双眼的钢针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正在思付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毛子见我家里突然亮起了灯,于是便猜想到是我回来了。毛子一进院子里面,就扯大了嗓门对我喊道:“老杨同志,领导来参观了。”
对于毛哥,我是最信任不过了,我也不会去担心他会将锦盒之事告诉别人,于是我从茅窗探出个头,笑道:“原来是毛哥啊,请进请进。”
毛子刚一进来便被桌子上的金色锦盒给迷惑了,忙睁大了眼睛,噎着口水说道:“我说老杨,你从哪里弄到这么一个宝贝,看样子挺值钱的啊。”
我笑道:“在路上捡的,这不正在考虑着怎么处理这玩意来的。”
毛子用很是怀疑的态度看了看我,然后说道:“老杨,你就别瞒我了,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啊?你都知道了。”我不敢相信的看着毛子,心想这家伙消息也太快了点吧。
毛子见我如此惊讶,于是拂了拂手,带着很是沉重的语调对我说道:“老杨,节哀顺变吧。”
我还是听不懂他说得什么意思,毛子以为我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于是对我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事情,不过还真的是吓了我一跳,他说他给他老母亲说了,我二叔和老爹都是为了救他而牺牲的,于是经过群众代表大会,让我加入他们的大家庭,并接受他们的赡养。
我听完当时就乐了,忙笑道:“咱这么年轻就开始养老了,毛哥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毛子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不赡养你还能赡养谁啊?”
听他说完,我差点就笑得喷出了血来,忙说道:“毛哥,你可别把我当父母,把咱当兄弟就可以了。”
“老杨,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嘿嘿。。。”毛子抹了抹鼻子憨笑道。
“恩,毛哥。”
。。。。。
我对毛子说我想去京城走一趟,毛子顿时就来劲了。他说他也很想出去见识见识,毕竟这个明月沟呆得太久,年轻人都应该出去多闯闯。毛子娘虽然万般的不舍,但是看着毛子渐渐的有所长进,心中甚感安慰。而我的心里则稍显不安,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老杨,想什么呢?火车来了。”毛子指着前方冒着白烟的火车大声喊道。
我顿时回过神来,前往京城的火车终于来了。我收拾了一下自己残籍的心情,背起行囊顺着人群钻进了火车。
【044】赴京
十月的京城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我和毛子刚下火车便被冻得跳了起来。要知道咱们的老家明月沟可还是阳光明媚啊,而这个地方此刻却已经是寒冬了。在火车上,我一直在幻想着京城会是什么样子,当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真乃井底之蛙。
繁华的街道上到处可以看见那些古董轿车,要知道在咱三元镇拖拉机都是稀奇宝贝了。毛子看见那些停靠在路边的轿车,忍不住的伸出手摸了几把,并说道:“老杨,你瞧这车黑亮黑亮的,可比咱们脚上的大头皮鞋亮多了。”说完他瞧了瞧脚上大头皮鞋。
在三元镇的时候,毛子也跟我买了一双,不过我不习惯穿那硬邦邦的东西,还是布鞋来得实在。毛子对着车子很是自恋的挠了挠头发,我顿时笑道:“毛哥,京城妹子多,是不是又犯毛病啦?”
“老杨,这你就不懂吧,这叫形象。”毛子捏着自己的下巴,对着车反光镜瞧了瞧。然而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恶狠狠的叫骂声:“臭小子,别把大爷的车弄花了。”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我和毛子顿时回过神来,想必那家伙就是这车的主人了。中年男子走过来就抓住毛子的衣襟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没张眼睛啊!”
我最是明白毛子的性格了,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说骂他娘了,这回那个中年男子可要受罪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中年男子话音刚落,毛子便一个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中年男子吃疼的捂住自己的脸,两眼直直的瞪着毛子。毛子的拳头是出了名的硬,这一拳下去中年的男子的门牙就掉了两颗。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嘈杂了起来,路过的人都看起了热闹。
然而就在这时,我看到从不远处跑过来三个人,看样子来势汹汹,好似和这个中年男子是一伙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初来乍到,这是在别人的底盘上,也由不得我们出此风头。我见情况不太妙,于是便拉着毛子钻进了人群。
以前常听老爹说人心险恶。自从经历了明月沟的事情之后,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和毛子来到京城,唯恐还未找到铁拐李就被人打死了也说不定。不过说实话,这个铁拐李可真是难找啊,我们在京城四处打听,很多人对他都是只闻其名而不知其人。
听当地人说,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