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
这话自然是冲着姑娘去的，那张淮也终于反应过来这里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便拍了一下后脑勺：“哎哟，看我这老花眼，没注意到还有个美女在……姑娘啊，刚刚的玩笑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怎么会呢，张淮叔叔。”王君笑吟吟地开口，但那一声“张淮叔叔”却让张淮很是楞了一下，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王珂：“王珂啊，这是……”
“这是小君啊。”王珂笑着揽住妹妹的肩，张淮盯着王君看了几眼，接着一拍脑门儿：“哎哟！我真是老花眼了！”
接着又要凑到王君身边，不过被王珂和陆缜双双阻拦了，但这也不妨碍他花言巧语地夸人家姑娘：“哎哟喂，当年来我这边的时候还只有这么高呢，这会儿就已经出落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姑娘啊你看你看，你当年写作业的地方叔叔还保留着呢……啊呸什么叔叔，是哥哥，不然这辈分不就乱了！”
张淮口水乱喷说的天花乱坠，陆缜掏了掏耳朵：“这厮还是这么吵啊。”
王珂拿起西柚汁喝了一口：“确实啊。”
张淮说的兴起，拉着王君就要去她当年写过作业的散座去看，陆缜啪的一声用力地打了一下他的手：“我警告你啊，你可别起什么歪心思。”
张淮被他那一下打的龇牙咧嘴的，但还是嘿嘿笑道：“看你小子这话说的，这哪能呐？！这小君可是我老张看着长大的，比亲妹子还亲啊，我是那种禽兽吗？！”
“我看你就是个衣冠禽兽。”陆缜不客气地讽刺道，王珂也十分不善地瞪着他，一脸“你个猥琐大叔一把年纪了休想打我妹妹的主意还是回去找你的富婆吧”，张淮颇有些郁闷，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长相有这么误导性吗？”
“那是，哥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也再也没见过一个长得比你更猥琐的人了。”陆缜拿起酒杯嘲讽一笑，张淮看的直咂嘴：“你这小子笑起来还是这么一副欠打的模样啊。”
“呵呵。”陆缜故意又笑了两声，王君看着他们胡闹，不禁摇头失笑，但心里更多的还是高兴和感动。
插科打诨，其实只是他们表达心中旧友重逢后激动之情的方式吧？
张淮的这家老侃酒吧据说至少有十五年的历史了，就算在红旗街也是资历深的了，当年陆缜跟王珂为了讨生活，决定利用自己的天赋到酒吧里打工。他们试了很多家酒吧，却往往都因为年纪太小被拒绝了，最后陆缜胆大包天地去办了一个假身份证，找到了老侃，而那里的老板，也就是张淮，在听过他们的弹奏之后却意外地收留了他们。其实老侃酒吧一直都有专门的乐队和歌手驻场，陆缜和王珂曾经十分庆幸。后来关系熟稔起来之后，张淮才告诉他们，其实当初一眼就看出来陆缜他们的身份证是假的了，也知道他们绝对不满十八岁，只是看着两个小子为了生活努力打拼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而对于他们的音乐才华也颇有几分欣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他们留下来了。
甚至于他对王君也是十分照顾的，在王君来到酒吧等哥哥的时候，他特地辟了一处相对清净的地方出来给她写作业，糕点饮料也都是免费提供。
可以说，正是张淮的恻隐之心让他们三人熬过了当年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王君看着那个胡子拉碴一脸猥琐地跟陆缜和王珂说着荤段子的张淮，他看起来就是个中年老流氓的样子。但谁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男人，也是他们生命中遇到的第一个贵人。
“我跟你说，对面那两个孙子前两年一个接着一个关门大吉了！哼，跟老子斗，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哥哥我出来道上混的时候，那俩龟孙子还在喝奶呢！”张淮喝高了，扯着陆缜王珂两个唾沫横飞地吹牛，陆缜用力地拍开他的手，然后躲到王君身边去了，剩下王珂一个人被张淮揪着喷的满脸口水。
“我告诉你啊小王，就那俩孙子的那点儿手段，who他妈cares啊？！找人来捣乱老子的店就算了，还找女孩子来陪酒，我操，他们是开酒吧还是要开青楼啊？！”
王珂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也想学陆缜闪人，结果速度不够快，又被老张扯住了，他只好继续接受荼毒。陆缜在一边看的直笑，王君则是摇摇头，然后问他：“张淮叔叔说的对面……难道是以前那两家吗？”
“应该是吧。”陆缜琢磨了一下，能让老张得意成这样的，也只有原先那两家老对手了，以前他们还在这里驻唱的时候，街对面的两家酒吧就喜欢来这里挑事找茬，那时候基本就已经是势同水火了。有一回两边的人差点打起来，那时候他跟王珂还有王君恰好都在，小姑娘那时候吓坏了，张淮也怒了，拖着人就说有本事别吓小孩子，是男人就到外头去解决。
至于之后是怎么摆平的他也不太清楚，不过那两家酒吧的老板确实是卑鄙小人。
那张淮也同样是混混出身，不过流氓里也分三六九等啊。
“小陆啊，”那张淮跟王珂吹完牛皮之后又转过来找陆缜，陆缜又往后挪了挪：“说归说，不要离得这么近，我可不想待会儿还要找地方洗脸啊。”
王珂自然是找地方洗脸去了，不过张淮喝的晕晕乎乎的，也不跟陆缜计较，只是印帕承Φ溃骸拔揖椭滥阈∽佑泄肥涸税。≡偌由险夥羝つ遥拐嫒媚愠隽送妨耍挥泄几焊绺缥叶阅愕囊黄谕 �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嫉妒我长得比你帅。”陆缜皮笑肉不笑，张淮却是大怒，手指着他的鼻尖：“胡说！老子可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男子！想当年，哪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为我老张折腰……”
“服务员，给你们老板来杯冰水，这老小子喝高了。”陆缜直接叫了一个侍应生过来，张淮大着舌头争辩道：“胡说！我没有喝醉喝高！我跟你说，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我们找个人评评理……哎，王家妹子，你说，是你张哥哥生得好看还是陆缜这臭小子……”
莫名中枪的王君表示我很无辜，陆缜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脸：“你为什么要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明知道王家妹子是个心软的姑娘，不好意思说实话，伤害你……你还为难人家。”
“我呸……”张淮啐完之后就忽然歪倒在卡座上，王君看了看陆缜：“张叔叔这是喝醉了吧？”
“这老家伙的酒量真是越来越活回去了。”陆缜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候王珂也回来了，脸上湿漉漉的，王君见状便从包里找出纸巾递给他：“擦擦脸。”
王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又恨恨地看了一眼昏睡着的张淮：“这老张太可恶了，口水专门朝我脸上喷！肯定是故意的！”
“当是洗脸了呗。”陆缜站着说话不腰疼，王珂大怒：“靠！那你怎么不洗啊？！”
“因为他脸皮厚呗。”王君适时地声援了哥哥一把，接着不等他俩说话又说道，“张淮叔叔这么躺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吧？”
“找人把他抬到后头的休息间去吧。”陆缜说着站起来就要招手叫人，没想到张淮又睁开了眼：“老子还没把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灌醉呢，怎么能晕过去？”
“哟，醒了啊。”陆缜见状又慵懒地坐下了，他习惯性地摸出一支烟，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张淮的意见：“大老板，让不让抽根烟啊？”
“你特么点都点起来了，还问个屁啊。”张淮斜了他一眼，陆缜已经把点燃的烟放进嘴里：“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真的，头还真是有点晕。”张淮坐直了身体，但仍然是靠在椅背上，他自嘲地笑起来，“还真是年纪大了，这才几杯酒就不行了。”
王君很是无语：“那可是几杯烈性威士忌啊，又不是几杯啤酒。张叔叔，你还是要注意身体的，这样喝小心把胃喝坏了。”
陆缜也赶紧接了一句：“就是就是，年纪大了就不要学年轻人拼酒了，注意养生啊老男人。”“滚你的！你特么比我年轻几岁啊？！”张淮怒不可遏，陆缜想了想，接着特别认真地看着他：“不多，也就十几岁吧。”
“呸！你没听过男人四十一枝花啊？！”张淮冷哼道，“哥哥我才刚刚含苞欲放呢。”
“啧啧啧，要不要脸？”
王君扶额，这好几年没见的老朋友，好不容易见一次，就是这样互相没羞没臊地互揭老底吗？这画风也太奇怪了吧？
结果她一抬眼发现哥哥王珂也是同样满脸黑线的表情，兄妹俩不禁面面相觑，接着双双苦笑起来。
“哎，差点忘了。”跟陆缜你来我往又交了几个回合的锋之后，张淮一拍脑袋，“你们这俩大明星怎么有空回来我们这小不拉几的城乡结合部呢？”
“过年啊。”陆缜给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张淮却是不太相信：“这么简单？那怎么以前不见你们回来？”
“你应该有看娱乐新闻吧？之前我们乐队的两个小鬼惹了麻烦被关禁闭了，现在乐队处于人不齐的状态，所以最近空了出来，要不换成以前这段时间，大概要到处搞商演吧。”陆缜告诉他，而后又看了看一边嗑着瓜子的女孩子，淡淡一笑，“还有就是某人的宝贝妹妹回来了，于是急吼吼地就要回老家过年了呗。”
王君抬起头冲陆缜一笑，接着又剥了颗糖到她哥的嘴里：“嘿嘿，所以说，张叔叔，这一次还是沾了我的光呢。”
“那是那是。”张淮笑道，随即又看着他们三个人，“你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你不是有看娱乐新闻嘛。”王珂半开玩笑道，张淮却是摇摇头：“咱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哥哥我虽然这辈子没机会红一把了，不过你们那一行是个表面风光的职业，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王珂闻言愣了一下，接着下意识去看陆缜，而陆缜却是半垂着眼，一脸平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君也拿眼瞄着他们，这些年她在国外，虽然经常跟哥哥联系，但王珂永远是报喜不报忧的人。而回国之后，陆缜跟王珂也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起入行之后的事情，她也没有多问，但，并不是不关心的。
“吃过苦，吃过亏，享过福。”陆缜吸了一口烟，接着又补了一句，“也交了几个能够同甘共苦的朋友，然后走到了现在。没了。”
这么言简意赅，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王君看着他微笑起来，但是这个人就是不喜欢卖苦这回事，谁也逼不了他。
不想说就不说了吧，只要你们现在好好的就好了。
“你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心性，也算是难得了。”张淮忽然换上了一副难得的严肃表情，很正经地夸了陆缜一回，没想到却反被陆缜嘲笑：“啧，你这老家伙干嘛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啊？怎么，你要给我三把斧头吗？”
“滚！！！”张淮勃然大怒，王珂一脸“我就知道这货夸不得”的马后炮表情，王君只能在一边偷笑了。
又闲聊了一番之后，陆缜他们站起来告辞，临走的时候陆缜拍着张淮的肩：“老张啊，你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不要再整天勾搭富婆了，就当是为了你的肾考虑吧……”
“考虑你妹！”张淮被气得直跳脚，“我告诉你！老子的肾好得很！你不信的话来试试，老子证明给你看！”
王珂恨不得捂上他妹妹的耳朵，不过王君却是一脸淡定的模样，陆缜吐了个烟圈，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为老不尊啊老张，这种少儿不宜的话不要随便说出口，我们这儿还有女孩子在呢，你自重啊。再说了，哥真的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请你千万别误会。以及，其实哥的初衷只是劝你趁现在还能骗到女人的时候，赶紧找个老婆生孩子热炕头吧。”
“切，哥哥我是什么人，要找个老婆还不容易？”张淮一脸不屑，王君听着这话不由得好笑，心说前两天好像也从某人的嘴里听到过类似的话……说真的，她有点怀疑到底是不是当年张淮带坏了陆缜啊……不对，好像刚见面的时候，陆缜就是这幅德性了，只能说臭味相投、人以群分……吧。
“行了，啥也不说了，我们走了。”陆缜又拍了拍张淮的肩，这一次面上却带上了淡淡的笑意，“看到你现在生意兴隆，对手也被你挤垮了，我很是欣慰啊。”
“你们这回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张淮也收起了刚刚那副炸毛跳脚的模样，认真地问道，王珂笑着告诉他：“也没多久，过完年，最晚初四初五就要回去了。”
“哥哥也是会看娱乐新闻的人，知道你们最近在搞新专辑，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可要用心搞，别丢哥哥的脸啊。”
“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变味了。”陆缜鄙夷地看着他，王家兄妹表示十分的深有同感，不过张淮自己完全没意识到，反而沾沾自喜道：“对了，你们给我留个签名呗，我这老侃好多小年轻来玩都是冲着你们俩以前待过的名头来的，不过一来跟我要照片签名啥的，我寻思着以前也没跟你们拍过照片要过签名啥的，这回给我留一个，下一次那些小姑娘上门的时候，也威风一把。”
陆缜和王珂皆是失笑，不过显然这个要求是无法拒绝的，之后张淮让手下的侍应生拿了纸跟笔过来，陆缜一边拿起笔一边说道：“这待遇也太简陋了吧张大老板，怎么说也要备个正式点的签名册吧？还有啊，之前进门的时候我就在找呢，你居然没有把哥的照片挂在壁墙上以示膜拜啊，太不行了你。”
“呸，我挂照片上的人都是艺术家，艺术家知道吗？”
“哥也是艺术家啊。”陆缜迅速地签完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纸张递给他，“这个你可要好好保留啊，哪天你这小酒吧要是倒闭了，哥的签名还可以卖钱的，让你不至于沦落街头。”
“……你给我滚！”张淮忍无可忍。
陆缜笑着往外走，随后又听到张淮在后头说道：“行，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有空我上b市去看你们演出啊。”
于是他便回过头，冲他挥了挥手，王君站在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又要分别了。”
陆缜听见了，便微微一笑：“人生相聚分离不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吗？这一刻分别，说不定下一刻又见面了，没听过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吗？你个小姑娘家家，不要整天看一些伤春悲秋的小说。”
“我不看小说啊，只看电视剧。”王君冲他眨眨眼，接着又笑道，“唐诗啊，我也知道啊，我也送你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她摇头晃脑地念完，陆缜笑道：“语文学的不错，这句诗正好适合哥。”
王君伸手在脸上刮了两下：“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陆缜理直气壮地说道：“哥从来都是实话实说。”
之后他们出了张淮的老侃酒吧，大概是一路低调，张淮也没有声张，整个酒吧居然没有知道那老侃酒吧多年前传说中的两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