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维!」低声的叫唤一声,赖孟轩朝着那些体专的学生消失的方向呶了呶嘴。
扬了扬俊眉,范维机灵的滑下座位,半蹲着身体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教室。等了半晌,赖孟轩晚他一步出来。
「要不要通知其他人?」担心体专的学生前来闹事,更担心是打伤铁年泰的凶手,赖孟轩不得不多替范维设想。
「不,如果那些人真是打伤小铁的凶手,其他人跟着来也只是负累!」摇了摇头,范维豪气的说着。既然其他人将他视作大哥,那他就有责任照顾好他们。
深知范维固执的脾气,赖孟轩不再坚持,只是静静的陪他走去那间半废弃的音乐教室。颇有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气势。
决斗的地点永远选在这间半废弃的音乐教室,这就像是个不成文的规定般流传于各个校园内。范维、赖孟轩两人不怎么意外的瞧见那几名体专的学生等在那里。
虽然穿着熟悉的制服,可是神态、站姿都让人有种不舒服的压迫感。五官写着高中生该有的稚气,可是眼神流露出的杀气却让赖孟轩下意识的退了几步。那几人,根本不算是单纯的高中生。
「喂!你就是铁年泰一直扳不倒的那个小子?」轻挑的扬了扬眉,一对份外抢眼的双生子,表情一致的瞧着范维。
范维与赖孟轩对望一眼,他们怎么不知道体专有这号人物?如果真是这对双生子打倒铁年泰,那范维会毫不考虑的为他报仇,这两个家伙的嘴脸实在令人厌恶。
「是你们打伤小铁的?」皱起俊眉,虽然还不了解真相为何,但范维有种感觉,这对双生子肯定不顾道义的以二打一,而铁年泰那个笨蛋太过轻敌,才会导致这种结局。
「成王败寇。」趾高气昂的笑了起来,那对双生子一脸挑衅的睨着范维,仿佛他不过就是另一个铁年泰,不足以为惧。
「成王败寇?你们是两个打一个吧?亏你们还有脸说出来。」忍不住的替自己好友抱屈。赖孟轩明白铁年泰的为人,也清楚他的身手,果然是对方使诈,才害得他重伤住院。
「你也可以找人来啊!我们不介意,就算来他个百八十人,咱兄弟俩还是一起上!」完全不将范维放在眼前,那对双生子嚣张的高声笑着,夸张的动作、夸张的言论,仿佛像是在看八十年代的粤语长片般无稽。
陪着那对双生子一同前来挑衅的体专学生,原本同样嚣张得不可一世。他们见识过那对双生子的身手,都认为这一次很有机会夺回武斗王的头衔。只不过在见着了范维后,气焰立即被压低不小,有几次甚至不自觉的朝后缩了缩。为了好兄弟被打伤,隐含怒意的范维,看上去像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喂!既然要挑战,好歹报个名字!我不揍无名之徒!」怒极反笑,范维双拳握紧。原本还没那么火大,可是那对目中无人的双生子实在欺人太甚。
「在下杨胤甫,他是我二弟杨胤昆。」双生子动作一致的拱了拱手,自豪万分的报上名字,仿佛范维等人就该听说过他们的大名,并且露出崇拜、神往的表情。
可惜事与愿违,别说范维不认识,就连一向消息灵通的赖孟轩都一头雾水。
「为了小铁,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动手吧!」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邪气的笑容,范维潇洒的摊了摊手。
「范维!你也跟铁年泰一样脑充血吗?以一敌二是嫌命长啊?」刻意拦阻在众人之间,赖孟轩虽然相信范维的实力,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吃亏而默不作声,杨胤甫、杨胤昆两兄弟根本就是吃定了范维、铁年泰个性中太过的自信及轻敌。
「如果觉得不公平,你可以找人相助,我们不介意。」夸张的哈哈笑着,杨氏兄弟故意冷嘲热讽,想刺激范维做出蠢事,赖孟轩气愤无比的怒瞪。
心平气和的拍了拍赖孟轩肩膀,范维坚定的望着好友,眼神中传递着他的深思熟虑及自信。他虽然冲动,但还不至于真那么蠢,有铁年泰的例子摆在前头,他会对杨氏兄弟多留心,不想让其他人插手,是担心默契不够。反而容易落败、受伤。由他一人面对,有什么突然状况,他能无后顾之忧的立即反应。
点了点头,赖孟轩虽然担心,但仍旧选择相信自己兄弟。一见他退到一旁,跟着双生子前来挑衅的体专学生,连忙闪到角落里,舞台中央就剩范维、杨氏兄弟互不相让的对瞪着。
「请!」刻意的学着杨氏兄弟半个古人似的语气,范维挑了挑俊眉摊开掌心。
「哼!」互看一眼,杨胤甫、杨胤昆长啸一声朝着范维掠去。
◇ ◇ ◇
从停车场开始,由警局到回家的路上,何弼学的一张嘴就嘀嘀咕咕的没停过。先是抱怨张丰溪的不通情理,这家伙九成九的暗恋殷坚,然后由爱生恨、心理变态的针对他!
再来就是将怒气转到那个仿佛事不关己,永远显得如此风平浪静的混蛋!明明就找了律师来保释,偏偏不说,害得何弼学提心吊胆、魂不守舍的。阳间的危机都没能将他们分开,他多担心最终因为牢狱之灾而天各一方。
「还在气?」握着方向盘,殷坚帅气的将车子甩进停车格。玩笑有些开过头了,现在开始忙着修补。
一开始他只是想看何弼学紧张他的模样,平日里殷坚总是扮演着让信赖、让人依靠的对象,偶而也想享受、享受让人照顾的滋味,更何况对象是何弼学,其实不算过分吧?
「你就想看我紧张的样子吧?都已经请律师来了,干嘛不跟我说?」嘟着嘴,何弼学佯怒的扬了扬眉。其实从离开警局那一剎,他就已经开心得不知天南地北,还会选择故意板着脸孔,只是不想让殷坚得逞而已,太纵容这个男人的下场,倒楣的只会是自己。
「殷家做的事情,有些游走在法律边缘,自然安排几名御用律师协助喽!像这种事情,早就预料到会发生,并不能算太意外。」耸了耸肩,云淡风轻的回答。殷坚稀松平常的语气,让何弼学忍不住心疼。
在还没认识这个男人之前,他是不是遇过很多这种不公平的事情?以他从前的孤僻个性,是不是活得很不快乐?幸亏现在有他,何弼学莫名其妙坚定的握了握拳,他会保护对方一辈子……不!一辈子不够,他会保护他生生世世!
「那现在怎么办?」抱了一叠资料跟着走进电梯。为了殷坚的事情,何弼学连电视台都没踩进去过,待处理的事情积了一堆。
「交给律师去处理吧!你去忙你的事情,那个紧张的糗样子我已经看够了!」掐了掐何弼学的脸颊,殷坚夸张的哈哈两声,气得那名圆圆脸、大大眼的男子,发狠的踹了过去。两人在狭小的电梯内不顾形象的打打闹闹。
「你最好小心一点!那个姓张的摆明针对你啊!」
笑闹够了,何弼学双颊有些泛红的喘息,七手八脚的转开大门,一点也不意外的瞧见鹫在厨房里忙。关于这类倒楣事,何弼学太有经验了,回到家后绝少不了猪脚面线,以及用柚子叶水将殷坚腌起来。
「过去的案子不管他,这一次的事件,张丰溪一口咬定遗失了的那箱古文物跟我有关,天晓得那箱古文物是什么东西?」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殷坚接过鸳递来的那碗猪脚面线。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类的油腻的食物,不过看着何弼学那双殷切期盼的大眼睛,无奈的败下阵来,认命的一口接一口的吞着。
「一箱古文物?展示厅不是全毁了吗?哪里冒出来遗失了一箱古文物?」
「天晓得?就这箱古文物不在损毁清单里。」突然有种奇特的感受划过心头,何弼学危险的眯起眼睛瞧着殷坚,瞧得后者背脊有些发凉。何弼学一旦认真起来,其实有着跟殷坚不相上下的帅劲,只不过这个男人永远认真在奇怪的方向上。
「那箱东西,会不会在吴进那里?我记得他的实验室有收到一箱待鉴定的古文物……」有些捉不住重心的喃喃自语,何弼学没有留意是从哪里寄来的,但隐隐约约觉得两者有关联性。
「啊!我记得那个负责人说过,要将东西寄给吴进!妈的……那箱东西根本不是被偷,为什么要栽赃在我头上?」难得激动的用力拍掌,经过何弼学这样一提醒,殷坚才想起骆炳光曾经祟敬万分的提过吴进,只不过那时他不想牵扯太多,所以才没有继续那个话题。
谁知道案情峰路转,原本以为被偷盗的东西,结果安稳的寄到吴进手里?那又衍生出另一个问题,骆炳光为何要陷害他?
正当两人想继续讨论时,碰的一声大门被震开,殷遇捧了一大叠书本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鹫连忙帮手将书本接了过去,那名高中女孩才有机会喘气、休息。
「哇!这不像你耶……变认真了?」看了看那些抄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何弼学啧啧有声的取笑道。
殷遇危险的眯起眼睛,佯装要掐死他似的怒吼一声。为了找出武斗王的由来,她已经在图书馆里窝了一下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转性变认真了哩!结果忙了半天,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难为她还得将厚重的笔记本扛回家继续努力。
「要查一些资料,累死了……」像具死尸似的瘫在沙发上,殷遇气馁的长叹口气。黄泓尧的记事方式太随性,她根本无从找起,别告诉她忙到最后是一场空,这样她会想将人拖出来鞭尸后再埋回去。
「何同学就在旁边,怎么不利用他?」终于解决掉那碗油腻的猪脚面线,殷坚倒是不介意去泡泡柚子叶澡,不仅去霉气还能放松身心。
「喂!关我什么事?」切的一声横了殷坚好几眼,这么多年下来,何弼学已经承认自己是灵异雷达,走到哪、撞鬼到哪的体质,但是请不要自行增加他的功能。
「耶耶?有空吗?哎呀──不要小气嘛,帮个忙啊!」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殷遇扯着何弼学衣袖撒娇,后者求救似的看向殷坚。看来不只是那个俊美、毒舌的天师敌不过『可爱小动物』的攻击,何弼学近墨者黑的也被感染了。
「不是我不肯帮,而是我压根不知道你在找什么啊?」一边安慰着自己宝贝女儿,何弼学随手一翻,殷坚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扬了扬俊眉,果不其然就听见殷遇的欢呼声。这种可怕的体质,偶而用在对的地方其实挺不赖的。
「谢啦!就知道你最可爱了!」开心的亲吻着何弼学脸颊,殷遇一蹦一蹦的跃进浴室里,其间不忘浅啄殷坚一口。在她心目中,两个父亲的可爱度不相上下。
「我做了什么了?」茫然的望着殷遇闪进浴室的背影,何弼学一头雾水的看着殷坚。后者就爱他这种傻气的表情,忍不住的凑上前去偷吻一记。
「不管你做了什么,她开心就好!」
◇ ◇ ◇
盯着白日那个殷遇留给他的字条,夜晚的殷遇绷紧了一张俊脸,难怪她敢这么大方的包揽工作,最后还不是要他去收拾?
「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谁得罪你了?鹫吗?」想逗情绪一向阴沉的殷遇开心,何弼学刻意的拿鹫取笑,吓得那名身高马大的男子连忙摇手潎清。
「不关鹫的事,你别欺负他!」认真、严肃的澄清,殷遇过份拘谨的个性不知道遗传到谁,何弼学投降似的高举双手。
打从『诞生』开始,鹫就开始照顾着殷遇,那名冷淡、俊美的大男孩,自然而然将这个护身式神视为所有物,非常不喜欢旁人作弄他。
「那你为什么绷着一张脸,何同学很担心你!」意外严肃的询问着,个性上有某些程度极为相似,殷坚也不太喜欢有人对他家的何弼学不礼貌,就算是殷遇也不可以。
况且两个小孩当中,乐天、乐观到几乎没心没肺的殷遇,自然不是他们担心的对象,名符其实很阴郁的殷遇,才让他们放心不下。
「没什么,只是姐姐留下一大堆『作业』要我善后。」知道自己刚刚的口气不好,殷遇连忙向何弼学道歉。后者当然毫不介意,相反的还颇为自豪,他家的小孩知错能改,未来必成大器啊!
「就是让何大制作『钦点』的那些,是什么东西啊?看你读得愁云惨雾的样子。」除了倒霉的让张丰溪盯上之外,严格来说还在放大假的殷坚,日子过得其实很清闲,多的是时间帮忙。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历史。」下意识不想让殷坚及何弼学插手,殷遇挤出点僵硬的笑容,顺手将笔记本扫进背包里。
清楚殷遇的个性,总是想要证明自己能独当一面,那两个仍在学习着怎么当父亲的年轻男子,很识相的不再追问。任由那名高中男孩,随意的交代几声,轰的一声离开家门。
「唉……翅膀硬了啊……」
「……喂!何同学,这句不是用在这是吧?你这个笨蛋!」
【第三章】
那对双生子根本不是现代人!
挥拳可以击破水泥墙,脚踹可以踏破石砖地板,
根本就是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高手……
好几次范维差点让他们一掌劈翻,
多亏了他反应敏捷惊险的躲过。
下意识的走进跑易的小店铺,看着里头三三两两奇装异服的顾客,还有完全不理会旁人,自顾自的欣赏着黑死金摇滚乐的沙娜,殷遇没来由的情绪低落。虽然他属于夜晚,但内心深处仍然有某部份渴望着温暖的阳光,可惜他只能无奈的沉溺在黑暗中,并且与这些奇怪的人为伍。
「怎么了?有谁欺负你吗?」温柔、优雅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殷遇甚至不必回头,就知道路易又准备了香浓的奶茶及甜点等着他,这让殷遇不禁自我怀疑起来,他的人生就这样了?生活的范围如此狭小?虽然他也不见得喜爱热闹,但总觉得这是被迫安静,而不是他自己选择沉默。
「你们为什么老问我这个问题?我很好!我能照顾自己!」绷紧俊脸,大约是叛逆期的缘故,殷遇虽然不像其他十七、八岁的男孩,成天控制不了脾气的大吵大闹,但他也很少有笑容,总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很难让自己开心起来。
对于殷遇突如其来的不友善,路易一点也不以为意,他感受得到对方身上强烈的负面力量。每个人都有正面、负面的精神力在互相拉扯藉以平衡,而殷遇的状况却是倾斜的天平,虽然不寻常,但路易并不担心,因为以他特殊的『体质』,极有可能绝大多数正向的精神力全落在白日那位开朗的女孩身上,夜晚的殷遇则无奈的得承受这一切。
「我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习惯性的随口问一声,如果让你不开心了,我道歉。」总是如此优雅、如此有风度,路易看上去年纪大不到哪里去,可却是名符其实历尽沧桑的长者,睿智的双眼永远流露出温暖及包容。
「对不起,是我胡乱发脾气。」显然让波动的情绪困扰,殷遇觉得有些不安。他以前并不会这样,也许讨厌跟陌生人来往,但情况不会这么严重。身体仿佛有某部分正一点一点的失控着,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问题造成的,但很担心会不会是他老姐出状况。
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路易领着殷遇到角落里,他知道他讨厌吵杂,小店铺的这个位置永远为殷遇保留。
「路易,你清楚这段历史吗?」指了指手边的笔记本,殷遇好奇的询问着,自从看了他老姐留下来字条,殷遇也替范维担心起来。一边想替他挖掘真相,尽快的平息武斗王头衔的争夺事件;另一方面又不断的告诫自己,他会这么积极的想帮忙,纯粹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