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她带着伤感的语气转过身伏在办公桌上,我却感到轻松。
“喂,你怎么了?”
我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变得消沉。
“觉得你离我好远,自从你结婚后,我们就不是我们了。”织香再次转过身,失落和埋怨一齐道:“感觉你有好多秘密,变得好神秘。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我笑得极不自然,事实如此,却还狡辩道:“你想太多了。”
“少跟我狡辩!”
她变得愤怒,拿起一个资料夹,朝大门走去。她的背影留给我一个无言的指责,我违背约定的行为,像一个橡皮擦慢慢擦试着我们曾经亲密无间的时光,但我希望那些时光不是用铅笔画下的。
那一刻我脑子一片模糊,却清淅的看到织香桌上的杞子宝,红色的罐子,艳丽,喜气,这是伊源说的。他喜欢红色,所见他穿过的衣服不是全红就是带着一抹红,与体闲服上无伦如何都带有一抹绿的君信,简直就是绝配。
伊源身在何处?何时回来?
我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离家还有两站的路程,我提前下了公车,步行回家。晚风轻拂,带着凉意,坦露在外的手臂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昏黄的路灯上罩着一层朦胧的光。经过一家打着国药字号的药店,我走了进去,买了一瓶眼药水,是君信常用的那个牌子。上次看到家里的垃圾篓里扔进了一个用完的眼药水瓶,我想君信现在大概没有心思买了吧。
两站的路并没有多远,我却花了相当久的时间,第一次这么惧怕回家,毫无生气的房间,君信看上去越来越悲伤,眼睛时常通红,不知是没睡好,还是哭过了。没有伊源的君信亦是寂寞的。或许他从没想过伊源会离开他,最初他以为那只是伊源在闹脾气,久而久之他便惊慌了,没有电话,没有邮件,伊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越来越害怕,害怕伊源真的离开他,要知道他是那么爱他。
此刻,忽然下起了雨,积沉了一整天黑压压的云,终于发泄了自己,越下越大。
走到社区站时,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觉得这一天真是太糟糕了。
下班之前,我再一次跟织香解释,语气更像是道歉。她当时正在收拾着桌面,不屑一顾的说无所谓了,我几乎歇斯底里。
“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我不应该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你。”说完便走了。这个时候我真是太难过了,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完了,我们的友情像一张稳固的桌子突然断了一只脚,啪得倒在了地上,声音是那么响。
我已经忘记我是怎么走出公办室,怎么上了公交车,等清醒过来,我已经提前下了公车,再碰上这样一场雨,我绝望了,真伤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甚至产生了幻觉,君信打着伞来接我,那个模糊的身影一步步朝我靠近,而后我清淅地看到了那张白皙的脸,在夜色中依然俊美无比。
然而,这一切都是真的。
“回去吧!”
君信打着伞走近一步,我不由得目瞪口呆。
“你怎么来了?”
走到半路我才想起这个问题。
“有些不放心。”
我的眼泪哗哗地落,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温暖的话,我以为他会因为伊源的离开而责备我,埋怨我,不再理我,我疯狂地以为一切都完了,没有伊源,我和君信连朋友都可能做不成,而此时的眼泪是幸福的眼泪。
那晚的雨,是我所见过最美的雨,红色长柄雨伞,撑出了一个美丽而单纯的世界。
“晚饭我已经做好了。”
“不出去吃吗?”
“回家吃。”
他把伞往从右手换到左手,空出的右手用力地搂过我的肩膀,再一次感觉到温暖,还有,是那么浪漫。
我发现,我已经越来越爱这个男人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茉莉花开(一)
六月中旬,茉莉花开,伊源忽然回来了,毫无征兆。
突如其来。
用这四个字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再适合不过。
那晚,我和君信正商量周末去公园赏花,听说茉莉花开了,他的心情变好了些。当时我还在想,要是伊源在,那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啊。
门铃声响后,我怎么也没想到进来的会是伊源。
“信,信。”一个男人喝醉后含含糊糊的声音,痛苦地说:“你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是伊源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
君信哽咽地说。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喃喃地说着,我在一旁红了眼眶,露出微笑。
太好了。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茉莉花开,伊源回来,我们三个又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了,我们不再寂寞,房间里又将充满生机,我喜欢这样的生活,真实地喜欢。
后来,我一个人在阳台上呆了很久,若隐若现的星星,迷乱着眼睛,六月的风,温情地穿过指间,带来很多的希望。
不久以前,我和君信就站在这里一起看星星,度过了一个浪漫的夜晚,艳而透明的红酒,理查德&;#8226;克莱德曼的《柔如彩虹》,君信好看的侧脸,只要站在这里,总会想起这些。那个时候我们站在这里聊起伊源,我对他还一无所知,而如今他就在这个房子里,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看星星,一起喝酒,但最好不要喝醉。我再也不介意,还很期盼,我们三个就像一家人一样的生活,有伊源的生活一定会很热闹,很愉快。
“在想什么?”
君信上来递给我一杯茶,他看上去好多了,悲伤的情绪差不多消散了,媚长的眼睛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他还好吗?”我问。
“是,他今晚喝得太多了,不过现在已经睡着了。”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踏实的笑容,接着又问:“可是,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直言不讳:“我希望伊源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三个像一家人一样。”
君信一下子怔住了,我竟然会有这么怪异的想法。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的,或许说出来你不会相信,不久前我确实不是很喜欢他,可以说有些讨厌他,可是他又太讨人喜欢了,我现在真的很喜欢他,而且我们的生活需要他。”
几天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了公园赏花,南墙一角郁郁葱葱的绿中冒着斑斑点点乳白色的花,清香宜人,与其它花相比,茉莉花显得小巧而精致,我跟君信走在后面观赏着,伊源在前面不停的拍照。伊源并没有同意我的建议,他说他喜欢一个人生活,自由,不喜欢受别人的影响,但晚饭时间又准时出现在家里,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中午,我们坐在公园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轻松地谈笑。
“不觉得我们三个人的组合太怪异了吗?”
看着伊源上嘴唇中间突出的楔形,一上一下,特别漂亮,我已经知足了,他把“怪异”二字的声音拉得很长,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我觉得很幸福!”
我的态度很认真。
听了我的话,伊源把视线移向君信离开的背影,做出肯定的表情,“既然这样,那就这样生活吧!”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旅行了?”
我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
伊源笑着说:“哪里也没去,一直游荡在这个城市里。”
“啊!”我吃惊地看着他,“那你也太过分了,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啊。”
“是,是太过分了。”
“可是,你不怪我吗?”
“怎么会呢,你不是一直受着我们的伤害吗?”
说到这个,他有些内疚。
“才不是呢,因为认识你们,我的生活而变得有意义。”
“谢谢!”
伊源举起手里的咖啡向我致意,那只漂亮的大手,与君信的手指一样修长。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君信从洗手间出来后,我们便离开了那家咖啡馆,觉得应该喝点酒庆祝,在这样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沐浴着花香,我们朝cheers餐厅走去。
此后,我们把这样的用餐称为“家庭聚餐”,但凡碰上什么开心的事,或是值得庆贺的事,我们都会选择cheers餐厅。君信慢慢屈服,不再固定以“只有自己做的吃着才放心”为信条。
君信和伊源都是正值的人,他们从不在我面前表现得如同情侣。
唯有一次亲密的行为也就是伊源突然回来当天他们抱在一起的情形,而后,就连牵手的动作都没有,拘谨而严肃,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同性恋。
这天晚上,吃过饭后伊源说想在家里住一个晚上,他的话让人吃惊,他的行为更让人吃惊,他跑到房间拿出毯子在客厅里打地铺,兴奋得手舞足蹈,看上去像个跳梁的小丑,接着试了几次地铺的柔软度,最后才发话:“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地铺吧,*呀!”
我和君信在一旁瞠目结舌。
“真的很舒服啊!”
他的声音十分欢悦。
虽然这是君信很难接受的形式,但我们三个人真的一起睡在地铺上,君信睡在中间,就离我一尺远,婚后第一次和他睡得这么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我的心砰砰地跳了一个晚上,所以根本睡不着。
伊源却说这样的“家庭聚会”以后要经常实行。之前是“家庭聚餐”,现在又是“家庭聚会”,他的花样还真多,可我并不反感,心里还欣然地接受。
后来我们总是跟着伊源一起疯。
自从上次喝了我带来的那罐杞子宝后,他就扬言以后对我还要好点。夏天,就这样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前两天我还在早会上受到了高度的表扬,因为我设计的餐具上市后一致受到顾客的好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成绩,组长却把我夸得飘飘然。她阴沉的脸终于明朗起来,露出久违的笑容,漂亮的眼睛里住进了愉悦的影子。听说她已经和她丈夫离婚了,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她只要了儿子的抚养权,其它什么财产、赡养费,通通抛在了脑后。从某种程度来说,离婚成全了这位职业性女士。
从此,她的穿着一改往日的灰暗色,换上色彩亮丽的服饰,头发也经过特别处理,整个人容光焕发。听那些以前与她共过事的人说,往日的苏爱静又杀回来了,很快将会创造另一番景象。
可是看着前排织香的背影我开始失落,公司里几乎每个人都向我表示祝贺,她却连一个赞扬的眼神都没有给我,就算得到再大的荣誉,没有织香的认同我依然觉得没有任何意义。她对我变得太冷淡太冷淡了,偶尔打个招呼也都是面无表情,她仍然为上次的事心存芥蒂。
“午休时间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这段时间我经常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去讨好织香。
“好哇!”
她的声音有些勉强,却让我感到兴奋。
那个午后我一个劲地向织香求饶,就差掉眼泪了,因为实在害怕我们就这样分道扬镳,刚开始织香还不以为然地往咖啡里加糖,最终还是被融化了,露出屈服的笑容,却让人觉得狡猾和阴险。
“干嘛要对我这样?”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糟糕的是我觉得被她气呼呼的外表愚弄了。
“谁叫你藏那么多秘密。”
“你真是太过分了!”
“你就不过分了?”
“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吗?”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她把锁骨拍得“嘭嘭”响。
“好啦,我们扯平了。”
最后,我们都为这无谓的争吵哈哈大笑起来,精神状态一下子就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可是冷战持续得太久,这笑容里多少有些尴尬。
“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我认真地说。
“知道了!”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换过一个话题,于是我想起了多金男。
“你搬出公寓了吗?”
我喝着咖啡,眼睛定在织香的脸上。
“我们分手了!”
真不可思议,上次还兴冲冲地跟我说打算同居,今天却告诉我分手了,我差点把刚跟喝进嘴的咖啡喷到她脸上。
“你有必要做出这么强烈的反应吗?”
我一点也察觉不出她的悲伤。
“可是为什么呢?”
“合则聚,不合则散咯。”
她说得很轻松,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好啦,要上班了,回去吧!”
惆怅的阴雨天气,覆盖了光鲜的外表,街道上行驶的车子在这样的天气下也变得安静,仿佛在为一段感情的结束而以示哀悼,我为没能在第一时间安慰她而深感内疚,织香却轻快地朝马路对面走去。
茉莉花开(二)
凌晨两点多我从地铺上爬了起来,站在阳台上抱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底朝天,像个渴得快要死的人一样,还不禁打了个饱嗝。
“要来点吃的吗?”
君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手里拿着两份三明治。
虽然很期盼能这样和君信睡在一起,可事情并没有我想得那么轻松,刚才我竟然想入非非了,差点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他那俊美的脸庞,以至面对君信时脸上还感觉火辣辣的。
“吃点吧,睡不着肯定觉得饿了。”
穿着白色睡衣的君信依然给人绅士的感觉。
“你也没睡着吗?”
我接过他递来的三明治看了看地铺上的伊源,安安稳稳地睡着正香。
“我这个人认床。”
“那么,刚开始睡客房的时候也花了很长时间适应吧?”
君信默认地笑了笑,咬了一口三明治。
凉爽的晚风吹来,使人舒畅了很多。
我告诉君信我跟织香和好了,当初听说我跟织香冷战他还表现得很忧郁,此时他也像我一样松了一口气,他说虽然对织香没有什么印象,但他觉得她一定是个很好的朋友,还说哪天请她来家里吃饭。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织香时,是第二天的午饭时间,她却表现得不以为然。
“那要看看我的档期。”
“档期?你什么时候开始排档期了?”
我当时真的差点被气晕过去,她竟然这么无视我丈夫的邀请。
“真是的,我干嘛去当你们的电灯炮啊。”
“到时我请个帅哥陪你就是了。”
本来想说爱来不来,不来算了,可是我们才刚和好,怕又生出什么麻烦来才改了口。
“切!”
织香说这个字的表情真是可笑,明明被我的话触动了,却又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她看上去真的太孤单了,和多金男分手后,生活应该会更无趣,我暗自决定,要对她好点,多请她到家里去吃饭。
“可是,为什么分的手呢?”
我的好奇心又开始膨胀。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那算什么理由啊。”
“那就是理由!”
织香看上去极不耐烦。
以前,我们从不对彼此隐瞒什么,就连与男生牵手、接吻的事也毫不避讳的告诉对方,然而事过境迁,她不告诉我分手的理由就如同我不能告诉她我与君信之间的事情,是不是生活到了一度程就不能再向别人完全敞开心扉了,哪怕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但我相信这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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