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咿呦喂,有人吃醋罗!”撞向札木耳的手肘暧味,不怀好意。
笑容很欠扁的是雷火寨四大坛主之一铁彧,他天生有张让人防不胜防的娃娃脸,跟和蔼可亲的风华气度,满身的稚气全靠拄著拐杖的瘸腿中和。他在寨中专司赏善罚恶的工作,“奖刑坛”下尚有八位堂主跟无数供驱策用的跑腿族。
“闭嘴。”龇牙咧嘴的咆哮声,自是属于从开场便独撑大局假扮盗匪的“斥侯坛”坛主札木耳了,满嘴的黄牙跟铁般僵硬的落腮胡是他的注册商标。粗枝大叶惯了的莽汉,最最心恰貌美如花、骚到骨子里去的“百蛊堂”堂主紫凤凰。
偏偏人家爱的是形式乖张、不按牌理出牌的浪荡子袁灭。札木耳壮志未酬身先死,被驱逐出境后,还梦想著达阵,就只有靠老天爷帮忙了。
“对,闭嘴。”紫凤凰站在札木耳这边,咬牙切齿。
“你们三个一天到晚吵来吵去不觉得累吗?要不要我递茶端水让诸位消暑解渴?”性情温吞、说话永远不愠不火的“奇袭坛”坛主——树雷霁一直认为火气大的人才容易上火,而消暑解渴,消除胃涨气的良方,则非“茶”莫属。
“头目,今日『交易』不成,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个小子?”四坛主之中,也只有专司黑暗事业的“暗杀坛”坛主君不回,最没办法把“杀人抢劫、奸淫掳掠”挂嘴边上,郁卒的脸,似是对这一切很不耐烦似的充满焦躁。
雷火寨明著是杀人放火的强盗窝,暗地里则是亦正亦邪游走黑白两道的秘密组织。
十二堂的总头头没被介绍到。
被人尊称“头子”,又能驾轻就熟、轻轻松松统御许许多多比他平凡“一点”的老百姓,自然表示他的地位之崇高、才智之丰硕,更胜其他数人;其丰功伟业、战功彪炳,如何爬到高处不胜寒的地位,描述的过程就省略,让各位发挥想像空间,去把他想得非常伟大、集三韬六略、文治武功,擅于统筹调配、运筹帷幄于一身的旷世奇才也未尝不可。反正他是主角,通常“男主角”都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请自行演绎后面的『非常』字眼有几个)厉害、潇洒、英俊、狂妄,浪荡不羁、不受世俗管束,笑傲江湖的流浪汉——一如袁灭是也。
跷家多年,让袁起发出“通缉令”悬赏捉拿的袁灭,乖戾跋扈的性情不减,生活却更加逍遥闲散,散到他的骨头都快生锈了。
太平盛世,想要有轰轰烈烈的战争还真不容易。
袁灭好战的本性无处发泄,只有装盗匪抢夺看似钱财多多的乡绅贵胄,救济贫富差距悬殊的苗民活络筋开。好在广布苗族子民的交州一带,突然冒出两个自家人——尤其是女人的汉人,让他打发青春,不然日子还真乏味难熬。
“回寨!”丢下命令,袁灭架住急欲挣脱的尉迟涟漪,朝下山的路健步疾飞。
“头头,这『肉脚』如何处置?”如札木耳所愿,屁滚尿流的西门豁抱著头,抖得像冬日落叶。
“带回去再说。”
惊讶于袁灭一行人行动矫捷的尉迟涟漪,挣不开他箝住她手腕的桎梏,懊恼的轻叫:“放开我。大唐是有法治的社会,你不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掳人。”
“可惜你人在交州。交州虽属大唐领土,却未享受过皇恩浩荡的天子恩泽,自是不受大唐天子管束。交州子民毋需遵从李氏天子订定的刑罚。”他的眼睛会螫人,尉迟涟漪缩了缩身子,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这个男人对唐皇恨之入骨的嫌恶表情,让尉迟涟漪乐观的心“荡”到谷底。看来他是不可能轻易饶过她了。
“你——目前在我的地盘上,还足乖乖的听话,才不会吃苦。”无论身形或各方面都小袁灭好几号的尉迟涟漪,像一袋毫无重量的棉絮,让袁灭连拖带甩的边走边跑。
她好笑的“跳姿”,让素来不解温柔的袁灭动了恻隐之心,他非常好心的横抱起尉迟涟漪,无视她的抗议,走势愈见急促。
“就算在交州,你也没道理随便抓人。”基于女子矜持的“教条”,尉迟涟漪再度发出不平之声,决定对他这未开化的土匪晓之以理。
“我是交州的土匪头,谁管得著我?”低低沈沈的嗓子,霸道陈诉她的归属,袁灭在众人哗然讶异跟震撼的眼光下,低头堵住尉迟涟漪聒噪的小嘴。
“你……”剩下的声音自然被袁灭吃掉,尉迟涟漪被他孟浪的行为举止吓到,樱桃小口一时间失去言语功能,无力辱骂他。
从刚才见她平安无事,袁灭就想吻她了。
道貌岸然的小卫道者,想跟他斗,她的生活历练还不够。对著她骇然睁大的杏眼,袁灭的眼光充满挑衅与征服。
柔柔软软的红唇,在在诱惑著他前去撷取它的芬芳;一旦尝到它的味道,就不是轻轻啜吮一下能够了事的。袁灭刚毅霸气的唇覆盖她的,宣告所有、挑逗她为他开启侵略她的自尊。辗转吸取她口中甘露。
满足的叹息飘出嘴畔,他停下脚步,索性享受纯然宠幸女人的乐趣。
唉!还是汉女有亲切感。
受够苗族女子倒贴的袁灭几乎要感动到痛哭流涕。
早知道汉女对他的吸引力无远弗届,就该接受礼木耳等人的建议,抓几个汉女回寨解决他的欲望。不过,他也不是饥不择食的急色鬼,非绝美如她之类的女子,袁灭压根懒得去碰。
阴鹭的眼定定瞅著双目浑红,却噙住眼泪、倔强到不肯哭出来的尉迟涟漪,袁灭掠夺地加重他的吻,无声的嘴,霸道的宣告所有:没有他看上的女人可以拒绝他,就算这个来历成谜、酷爱以男装打扮遨游天下的女子亦然。
从她跟西门豁踏进交州地界,袁灭即派出斥侯坛的人出外收集有关他们的讯息,虽然成效不佳——因为尉迟涟漪从不轻易向人提起她的来历,又像浮萍般行踪飘怱,东飘西荡的一郡玩过一郡。
要不是靠少得可怜的蛛丝马迹,“斥侯坛”从何探知她的出现?
至少他知道她跟凤家航运有所关连,而凤家航运神秘的女当家,年前要死却又没死成,依然掌管著运河命脉,并积极找寻失踪多时的凤家千金。凤氏?很独特的姓氏,也许他该确定一下凤家当家的是不是他所熟知的人。
袁灭在热吻中陷入沈思,一辈子清清白白、守身如玉的尉迟涟漪可也没闲著。想到她居然让这人面兽心的小人公然凌辱而无力反抗,羞愧难当的几乎要当场咬舌自尽。
仿佛可以探知尉迟涟漪反应的袁灭,拉回思绪,目露精光的眼恶狠狠的瞪她,以其强而有力的手指,紧紧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的樱口更为他开启。
加深力道,袁灭深入的侵略她不容玷污的红唇,遏止她轻举妄动。
尉迟涟漪尝到黏黏稠稠的血腥味,才知道她咬到的舌头不属于自己,吓得她立刻松口,退离总算肯稍稍松开她、却依然不肯整个放手、兀自圈住她的腰、仅留下喘息空间给彼此的袁灭,身体不安的挪动,惊恐的大眼,仓皇无措。
“对……对不起。”鲜血冒了出来,尉迟涟漪头昏目眩的撇开脸,不敢正视他。这男人虽然轻薄狂傲,行为举止霸道的让人讨厌,终究还是救过她,她不该以如此野蛮的行为,回报救命恩人。
“大唐的教条有教导你『道歉”是盯著人家的襟口说吗?“不痛不痒的抹去血渍,推开紫凤凰扑过来想要为他止血的身体,袁灭讪笑道。
“我——是男人,你……不可以——”结结巴巴的尉迟涟漪以为他会一事劈了她。毕竟她反抗他了不是吗?强盗头子不是都足随心所欲、残暴不仁,对反抗自己的人不留情面,随时可以杀人如麻的吗?他为什么例外?满眼霜雾的尉迟涟漪困惑不解的瞅著他。
“男人?我不是那个没脑袋的纰袴子弟。骗人的把戏骗骗小孩子还可以,在我面前算是班门弄斧了。”手臂一转,他让尉迟涟漪背靠著自己,偎著宽阔的胸膛而立;浑厚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尉迟涟漪的耳朵上,警告她的声量刚好够传人每个在场之人的耳里,“不许你试图咬舌,只要你轻举妄动,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同伴的忌日。”
“这……尉兄……”被树雷霁抓住手腕,瘫在他脚边的西门豁,眼眸闪烁著哀求。他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这群土匪手里,只好拜托尉连别再乱来了。
西门豁今日被吓得不轻。
尽管尉迟涟漪有多恨受人摆布的情况,多想做什么反击他以维持她尊贵的尊严,她都不能连累“无辜”的西门豁为她受死,毕竟是她害他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窘境的,她有责任确保他的平安。
牙一咬,她闷声颔首,示意袁灭她将不再寻死,要他不再要胁她了。
满意的在她颊穴上印下一吻,袁灭低语,“告诉我你的名字。”尉迟涟漪身体僵硬,拒绝回答。
“说。”加重手劲,袁灭唇角抿成直线,看来像是大动肝火,怒气腾腾。
噢!他干嘛不直接杀掉她来的爽快?
尉迟涟漪冷凝的心,再度在他傲慢无理的挑拨下溃败,腰际一缩,避开他捏人很痛的手,恨不能用眼睛杀他千千万万次。
“涟漪,尉迟涟漪。”孱弱的尉迟涟漪终究抵不过他的蛮力,要死又死不成——她相信他会一直用类似刚才令人脸红的手段防止她再次咬舌自尽,也相信她要是咬断他的舌头,他的手下会把西门豁拆得血肉馍糊,更坚信他威胁要杀西门豁的话并非玩笑。莫可奈何的尉迟涟漪只有乖乖投降,暂时屈居在他的淫威之下,报出名字。
“涟漪?船过水无痕,令尊是依此替你取名的吗?”袁灭忍不住好奇,多奇特的名字呀!
不!尉迟涟漪相信,娘亲同意父亲取这名字,是他们双方都希望对彼此的感情可以舱过水无痕,激不起阵阵涟漪——就像她是尉迟府多余的千金一样。淡淡的苦笑梢纵即逝,快得连袁灭都来不及抓住。
抱起她,他继续脚下行程,坚毅无情的心却无法对尉迟涟漪睑上的苦涩视而不见。“为什么苦笑?”
“女人最重要的名节已毁在你手里,你还想干嘛?难道你连我的喜怒哀乐都要掌控?太霸道了吧你!”尉迟涟漪再也受不住,气苦的拳头落入袁灭胸怀,晶莹的泪珠,潸潸飘落。
“不许哭。”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袁灭的声音闷闷地。“还有,我本土匪,生性霸道理所当然,你落入我手,自然要有此认知——掠夺是盗匪的本性,我要你哭你就哭,要你笑你就得笑。”露出狰狞的表情,袁灭十足匪类式的蛮横,让人不寒而栗。“你该庆幸,你碰到的人是我。”是的,尉迟涟漪是该称幸。没有一个土匪有耐性对著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谈天说地”,他们时兴的是更直接的肉体享受——不管是否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关意愿,当一个土匪要一个女人的时候,是非常残酷且没有人性的。
见过不少世面的尉迟涟漪,必然知道这点,了解挣扎无用,只会更加深他的掠夺,遂不再反抗,默然忍受他的跋扈。
自此,在旁凑热闹摆人场、一直未参与意见的君不回等人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让头头“情绪失控”的小男子是位姑娘家——而且还是黄花大闺女。这下可好玩了。面面相觑的视线,充满兴味。
几个不安好心的坛主,瞧瞧这个,瞥瞥那个,均坏心的想:头头要是想将她据为己有,寨里的日子断然不会过得太无聊。
头头、紫凤凰、札木耳还有现下才知道尉迟涟漪是女儿身、目瞪口呆的西门豁和尉迟涟漪本人,日子没搅和到一团糟是不可能的,太让人拭目以待了。
“寨主,让札木耳抱她就好,免得弄脏你的手!”尉迟涟漪既然是女人,更该先除而后快。
紫凤凰决定抽瞎她的勾魂眼,省得寨主的魂魄被她勾去。
“喂喂喂,紫凤凰你别欺负人喔!寨王尊贵,俺老礼就下是人,可以用来当苦力;你把俺当面团蹂躏呀!”追到紫凤凰跟前,札木耳跳起来疾呼抗议。
“客气,我当你是猪狗不如的东西,面团?你长得还不够自哩!”奋力踩他一下,满肚子怨气苦无地方发泄的紫凤凰越过一行人,施展轻功远去。
“呜……俺心爱的紫凤凰居然说俺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俺不要活咧……”趴在同僚肩上哭诉,札木耳沮丧得想撞墙。
“乖!不哭、不哭。”带著笑意,铁彧腾出一只手,虚情假意的安慰札木耳。被安置在袁灭怀里的尉迟涟漪瞠大眼睛,闷不吭声打量这几位自诏“强盗”的江湖男子,浑沌的心,开始流离,她仿佛可以预见自己日后的苦日子。
第四章
苗民总是热情如火的对外来的访客展开欢迎的臂膀。
可惜每天沉浸在欢乐气氛中的尉迟涟漪,内心饱受誓言与感情的煎熬,纵横交错成一张浓浓密密的网,网得她失去自我,也网得她痛苦难耐。
解不开心结,使她难以心平气和的态度对待袁灭,更敞不开胸怀面对早已视她为自己人的苗族同胞。
她是让袁灭抓回寨里解决需要的不是吗?至少带她回寨的第三日,袁灭就已经赤裸裸的表现出他对她的渴望。他非常诚实且不改霸气的告诉她,他要她侍寝,不过先决条件是尉迟涟漪得无把自己“弄乾净”才有资格上他的床。
原来急色鬼有超乎常人的洁癖,尉迟涟漪冷哼出声,叛逆地撇开睑去鄙视他。
她再宁死不屈,袁灭还是有本事不顾她个人的意愿,替她做决定。
对她倨傲的反抗视若无睹,直接将她连衣带人的扔进水塘里,他像个出战沙场的大将,只管下达命令道:“没见过比你更脏的女人。给我待在池子里,乖乖的洗乾净再出来。”白衣对开,露出泰半深麦色胸肌的肌肤上,浮著一层薄薄的水气,想是抱著尉迟涟漪在寨里认识环境,运动过量的成果;至于避免曝光过度的一半布料则沾满尉迟涟漪用来遮掩、伪装水嫩雪肤的黝土。
他强健有力的腿岔开,环抱著胸,袁灭瞠大眼瞪视同他怒目而视、站在水中不肯动作的尉迟涟漪,对她“公然忤逆”的骄傲表现很是不悦。
纘起眉,他极尽凶恶的警告她,“你若是不洗,就由我来代劳。”
“彼此部是汉人,你不能这样对我。”倔强是最佳的保护色。纵使尉迟涟漪的心因他的警告而颤抖,她也没有让袁灭看出来。苍白著容颜,她压抑直线上升的怒火,沙哑的声音,嘎嘎作响。尉迟涟漪挺起酥胸,硬是咬牙挑战他的权威。
“女人。”早觉得她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妆扮很碍眼,很想看她换上罗裙的袁灭,决定将他的信念贯彻到底。
嘟哝一声,他扑通下水,不耐烦的瞥一眼打三天前便开始在身旁老是跟前跟后,不时发出怪声,鬼吼鬼叫,藉机调侃、嘲弄他的四大坛主,而水中浑身湿透的尉迟涟漪若隐若现的美丽胴体几乎让他发狂,袁灭视线阴沈,用同样沙嘎合昧的嗓音,沉沉地低吼:“全部给我滚开。”
坚毅的脚步走向一脸惊骇莫名、以赢弱双手护卫清白的尉迟涟漪。
拉开粉嫩的小手,撕开她不肯脱下、让人生厌的粗布衣裳,惊艳到底的袁灭怔忡想道:细腰窄袖的胡衫穿在她身上,不知是怎样的风情?
“不要……”她当然知道袁灭想要干什么,他鹰隼般的锐眼无庸置疑的写满欲望,而尉迟涟漪是容不得他把自己当成待宰的野兔——明知会把它宰来吃掉,还猫哭耗子假慈悲替它梳理毛发,让它以最美的姿态被宰。
挣脱不开袁灭几乎揑碎她手腕的手,跌进水中,她狼狈地瞅著讪笑不已的四大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