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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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书-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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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快到香城与她会和吧。”

    “嗯。”

    一朵泛着光晕的云,在空中平稳地飘移着,降落到香城南落……

    鱼肚白在东方天际掀起,温暖的光笼罩着整个香城,大街小巷,又像昨日般,热闹了起来……

    白夫人和白老爷在香城南落变了座府邸,又变了几个家丁,在里面安居下来。

    白虞月起身,坐在镜前栉发,珠花缀入乌黑的髻中,眉笔轻按在眉尾,托出一条好看的弧线。褪去嫁衣,里面穿着一袭浅绿色长裙,腰间坠着如藤蔓缠绕般的白色细穗。那双绢花小鞋,从裙底露出半个鞋掌,像是几朵盛在绿萝上的花,煞是好看。

    “小姐,洗脸水打好了。”灯云端着一个金盆,刚从客栈后面的水井里盛水回来。一块白色的毛巾随意地搭在盆边。

    “好。”白虞月起身,拧干了刚沾湿的毛巾,在眉下的脸庞上轻轻拍打。她今天只画了眉,胭脂唇红,不抹一样,也许这才是她白虞月向来喜欢素洁的表现。

    “啊……”一把脸还没擦完,长廊上便传来一声惊叫,随即听到的便是各间客房“啪啪”打开房门的声音,慌乱的脚步声都在向发出尖叫的客房靠近。

    “发生什么事了?灯云,我们也去看看。”白虞月一把把毛巾丢进盆中,扯着灯云往发出叫声的客房跑去。

    “小姐,这恐怕不太好吧。”灯云在白虞月身后扭扭捏捏的,不太敢跟过去看热闹。

    “有什么好不好的,走!”白虞月扯着灯云挤进了人群的最前头,只见席上,一位面色发黑的女子躺在上头,双目无神地望着房顶,四肢无力地瘫软在榻上,纹丝不动。

    “她是不是死了呀,我一早上起来就看到她躺在床上不动了。”一个与她同房的女子在旁边哆哆嗦嗦地说道。

    “肯定是死了,你看她那样……”“是呀是呀,必死无疑了……”议论声四起,房里乱成了一锅粥。

    “老板娘医术那么高超,不如叫她上来看看吧。”“说的也对”“桔夏姑娘,快去叫老板娘上来看看!”

    俄而,老板娘急匆匆地踩着楼梯上来了,桔夏跟在后面,面无表情。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老板娘一下推开熙攘的人群,坐在那位女子的榻边,先为她把脉,然后把针囊摊在榻上,为她做针灸。

    须臾间,那女子脸上的乌色渐渐褪去,红润迎了上来,眉目也变得生动有神起来,手指缓缓动了起来。

    “原来没死啊。”“老板娘的医术真是高超啊。”围在门口的观客又滔滔不绝起来地议论起来。

    老板娘又将那针一根根地收回针囊中,那女子便动弹起来,从榻上起身。

    与她同房的女子连忙奔过来,问她有没有事。

    她想开口说话,却咿咿呀呀地说不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呀?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吓傻了?”与她同房的女子使劲拍打着她的脸。

    她微张着嘴,用手指指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你你你……你不能说话了?”那女子恐慌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眸里是言不尽的忧伤。

    “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不是病,我这客栈向来有妖怪作乱,常来吸人精血,我自小学习医术,才能回了她魂,而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她活过来,必成哑巴。当年,桔夏就是这样。”老板娘站在一旁说道。

    “哑巴?桔夏?难怪昨天我跟桔夏说什么,她都不回我一句,原来是这样……不过是什么妖怪这么残忍呢?”白虞月喃喃自语着,陷入沉思之中,周围的一片嘈杂议论,尽被她阻挡在脑外。

    老板娘从人群中出来,走到白虞月身边:“虞月小姐,有你的信,随我来拿。”

    白虞月毫无反应,灯云使劲扯扯她的衣角,这才将她从一片沉思中解救出来。

    “喏,你的信。”老板娘从柜台的抽屉里掏出一封草黄色的信。

    白虞月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一列列地看下来。

    “灯云,是白夫人寄来的信噢,她说她和老爷已经来香城与我们会合了,我们吃完早饭后便去找他们。”白虞月将信纸折回信封,转头笑着对灯云说道。

    “嗯。”灯云也笑着回应她。

    清粥小米,几碟小菜,简单的早餐过后,白虞月和灯云便按着信上的地址找到了白府的新归处,家丁正候在大门口,见小姐来,忙打开大门笑脸盈盈地带小姐进府。

    比原来的白府还大了足足双倍有余!红楹上纹着金色的龙,四条长廊围绕着馨香的花园,鸟乱惊枝,短亭凉茶。白夫人和白老爷已在此候白虞月多时,人未到,茶已凉。

    “爹,娘!”白虞月拥上去,把爹娘搂在一起。

    “好了好了,都多大了,还这么黏腻。”白夫人将她从身上扶下来,白老爷摸着细长的胡须在一旁呵呵大笑。

    “想爹娘了嘛。”白虞月像个小孩子般在爹娘面前撒娇。

    “哟,前日刚逃婚,今日就想爹娘了呀。”白老爷摸着胡子调侃道。

    “爹!”白虞月撅着下唇不满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开怀的老头子。

    “哈哈哈哈……”白老爷大笑,白夫人和白虞月也应声笑起来,庭院里,充满温情的一幕,在光影下上演……
七、迟学
    “好了好了,快打住。月儿,娘得跟你说个事。”白夫人牵着白虞月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

    “其实,我和你爹、还有你,都不是凡人。”

    “什么!那我们是什么,妖怪?”白虞月的瞳孔一下放大了好几倍。

    “傻孩子,我们是神仙。”白夫人靥然一笑。

    “神仙?”白虞月眼前一片谜云。

    “是呀,娘是虞美人花仙,你爹是水仙,而你,是神,强大的花神。”白夫人两手绕袖,目光长远地穿过那堵墙,透视着远方的世界。

    “前世,你是一朵盛开在冰山上的天山雪莲。那时女娲修补天庭,并创造了人类,谁想人类本性邪恶,人间便战火不休,女娲想制止他们,却又无从下手,一日在天山上瞧见你,干净素洁,便化你为人形,号你为‘雪莲花神’,让你去平息世间战乱。那时,黄帝和蚩尤因为贪恋你的美貌而发生争执,而你认为自己的努力全都白费,心上一凉,便散做万物,重还大地生机,后来你到孟婆那,喝了忘情汤,入了轮回,阎王受女娲之托,让你投胎到我腹下,今生,你便是我白秋兰的女儿。”

    “难道那天我逃婚,逃到郊外租船行到岸边,那船夫便要杀我,我问他为何,他说是受神仙指使,与我是花神有关?”白虞月碎碎念叨着。

    “什么?有神仙指使他人来杀你?”白夫人一听,心下一惊:“难道是……”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了,娘您不是叫我在敬香学院学书三年,您再给我书信吗?我还没入学,您怎么就来了?“白虞月拉着母亲的手左右乱晃着。

    “怕罗云飞那家伙太快上门来找麻烦。你快和灯云去敬香学院报学,今日正是报学之日。”白夫人道。

    “好。”白虞月扯着灯云跑去,一下就在府口不见了影。

    罗府。

    “真是气死爷了,白秋兰这狡猾的老东西,竟然想方设法让她女儿逃走,害我娶个媳妇却落了个空。”罗云飞愤怒地拍打着桌子。

    “少爷,要不您消消气,这是二少夫人给您泡的菊花茶,这季节,菊花可是罕有的,二少夫人废了好大的劲才从外头买来的呢。”一个家丁端来一杯泛着清香的茶放在桌上。

    罗云飞端起茶杯,将茶盖扣在杯口,一饮而尽,抿下唇,起身招呼:“都随我去白府。这白夫人竟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报复她!”

    “是。”家仆们一声喏,都跟从罗云飞出了府门。

    罗云飞手中拿着纸扇,大摇大摆地穿过与白府相隔的圆拱门,眼前景象却吓得他目瞪口呆——一片不毛之地,寸草不生,何来什么白府?到处都渗发出阴森森的湿气,偶尔还有几只老鼠“吱吱”地跑过。

    罗云飞咽了口口水,往大腿上用力一掐,真疼!没有在做梦啊,怎么……这白府变成这样了?太诡异了吧?

    “少少少……少爷,这里是白府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一个家丁战战兢兢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哈哈哈哈哈,怕是那白夫人,做了坏事,遭报应了。”罗云飞站在这片荒芜之地中,仰天大笑,周遭的气氛被他这一笑搞得更加诡异起来。

    要说这香城大街小巷条条相通,结构复杂,这一个小小的敬香学院,还真是把白虞月和灯云给找累了,直到正午了,两人才到了敬香学院的大门口。

    “我们……来晚了。”白虞月满头黑线地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正午,早就错过了报学的时间。

    “那我们怎么办呀。”灯云累得气喘吁吁,坐在一旁的石柱下歇息。

    “只能这么办了。”白虞月先是站在门前思索几秒,然后夸张地大喊起来:“快点阿,门口着火了,快出来救火啊!救火啊……救火啊……“白虞月拿着粉拳使劲敲打着大门。

    “哪里着火了!是谁乱喊?是趁开学之日来捣乱的么?”沉重的大门被拉开,一个女人的头探出来。

    “你们这学院太难找了,我和我姐妹找了很久才找到,没想到却迟到了,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报学呢?”白虞月把头凑近那张人脸。

    “学院的规矩,凡迟到者,一律不再有机会,你走吧,既然错过了,就说明你跟这学院,没有缘分。”那女人伸出一只手臂朝她摆摆手。

    “唐诗姐,我来迟了,还能进去吗?”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那边廊上,走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华服公子。

    “当然可以,来来来,快进来。”那个女人连忙推开半扇门让那公子进去。

    那公子一腿已在门槛上,又回过头来对白虞月一笑,随即进了大门。

    白虞月气得体温飙升,火都快燃到心口了。她一激灵,准备闪身进入学院,却被唐诗姐一手拦下:“小丫头,想干嘛?”

    白虞月气得直跺脚,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门口:“他不也是迟到了吗,他怎么还能进去?”

    “人家跟你不一样,人家是赫赫有名的乌家大少爷乌瑾,你呢,黄毛丫头一个。”唐诗姐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唾沫星子直往外飞。

    “我是白家大小姐白虞月!怎敢不让我入学!”

    “白家大小姐?白虞月?我唐诗姐在这香城住了那么久,怎么没听说过有个白家,里面还有个小姐叫什么什么月?哈哈,你这小丫头,编这么大慌,不怕丢脸?”唐诗姐眯着眼睛大笑起来。

    “行,你不信是吧,把你们学院的那个什么白秋梅阿姨叫来,她和我娘是亲姐妹。”白虞月一脚踢在门边,双手叉腰,对唐诗姐说道。

    “什么白秋梅,我们这学院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白秋梅的。你走吧,小姑娘家的,谎话说太多会被人说没家教的。”唐诗姐拉住门环正要把门合上,却被白虞月一掌把门击开。

    “你什么意思?我今天还就赖在这,不走了!”白虞月嘴里咬着一棵从墙上拔下来的草,抖着腿说道。

    “随便你,我们学院的天气专家可是说今天晚上会下暴雨的噢,还会打雷噢,小姑娘,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学院大门被重重关上,白虞月和灯云吃了一顿闭门羹。

    “小姐,真的就赖在这不走了吗?”灯云靠在石柱下,看着白虞月问道。

    “说话算话。”白虞月把腿放下来,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嘴里搅着那棵发黄的草。

    暮色已晚……
八、温病
    乌云如在白纸上宣张的黑墨般拓散开来,沾染了大半边天,紫白色的闪电劈开一道天缝,又愈合,闷雷在云层里蓄力,正待释发,风刮着黄叶,掀起地上的漫土,嚣张地呼啸着。

    白虞月和灯云还坐在敬香学院门前,风卷来的沙土刮进他们的眼睛,上下眼皮挣扎着睁不开眼。

    “小姐,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坐一个晚上啊。”灯云拿袖子乱舞着,使劲咳嗽两下。

    “不然呢,既然都说了,就不能反悔,这样才能看到我们的心意啊,放我们进去。”白虞月的嘴里还搅着那根野草,不紧不慢道。

    雨从黑压压的天空中释放出来,坠向人间,雨势渐大,倾盆般泼入敬香学院的木色长廊上,白虞月和灯云连忙朝里挪了挪;巨蛇般的闪电触目惊心,在白虞月和灯云脸上留下的光影,一烁一烁的,转瞬即逝。

    没地方挪了。

    白虞月和灯云已挪到了门前,都快附到门板上了,大雨依旧势不可挡,湿了他们大半件衣裳。只能任由雨水浇着,白虞月感觉脑袋热热的,晕乎地闭上了双眸。

    “小姐,你困了?”灯云转过头问。

    电光打在白虞月紧闭的双眸上,睫毛的影子在跳动。

    “嗯。”白虞月使劲点点头。何止是困,整个人好像都快软下去了,强劲的力量冲击着神经,头脑里热乎乎的,心脏也烫得要烧了起来。

    灯火通明的卧房里,唐诗姐还未摘下头上的首饰,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不成眠。

    “那两个丫头不会真的守在学院门口了吧,大雨连绵的,瘦小的身躯,怎么撑得住。还是去看看吧。”唐诗姐起身,胡乱两下套上白布鞋,打起一把画着花鸟的纸伞,捷步朝大门走去。

    木门打开的吱嘎声,惊醒了差点要睡过去的灯云。灯云连忙起身,电光闪烁下,唐诗姐的面孔若隐若现。

    “雨下这么大,就收留你们一晚吧。”唐诗姐开口道。

    “谢谢唐诗姐!”灯云深深一鞠躬,连忙从地上扶起熟睡的白虞月,“小姐,你快醒醒呀,唐诗姐答应收留我们了诶。”

    白虞月没有反应……

    “小姐?”灯云使劲摇晃着白虞月的身子,依然没有动静。

    “她怎么了?”唐诗姐问。

    “小姐刚才说是犯困了,便睡过去了,怎么睡得这般沉,叫都叫不醒来。”灯云低头看着这个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儿,脸颊绯红绯红的。

    “先把她扶进去再说。”唐诗姐挽过白虞月的另一只手臂,和灯云将她扶了进去。

    “先等等。”唐诗姐放下白虞月,朝隔壁的厢房走去,既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一间厢房的锁,将灯云和白虞月安顿了进去,“晚上你们就先睡这。”

    “好。”灯云把白虞月从肩上“卸”下来,放在榻上。

    唐诗姐正要跨出房门,只听身后传来两声短促的咳嗽声,便又折身返回:“怎么会咳嗽?”

    灯云坐在另一张榻上,抹着脸上的雨水说:“小咳两下,没事的。”

    “不对劲。”唐诗姐说罢,一手拂上白虞月的额头,手掌还未覆下去,指尖便已觉滚烫。唐诗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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