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书》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梦醒书-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每室住四人。剩下的二十室,分别有十室浴堂、五室餐堂、五室书房,书房是书仙闲暇时读书的地方。初雨居的后面,又是一大片竹林,竹林围绕着一块空旷广阔的地,这是初雨居的弟子在闲暇时练剑的地方。

    白虞月和灯云揣着澡盆,在迷宫似的初雨居里寻找着自己的居室。

    “嘿,找到了,贰叁号居室。”白虞月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房门。

    够大!湖蓝色的地面泛着水光,与房中央的水塘融为一体,红色鲤鱼在清澈的水下打着泡,轻甩一下红纱裙的尾,惊起涟漪。

    卧榻都在东面,榻尾挨着榻头,整齐地堆在东墙边,水蓝色的纱帐覆住了木榻。西墙有挂剑的挂钩和放书的木柜,窗外是一片烟雨,几支竹叶漫进来,垂在窗台上。

    “好棒好棒好棒!”白虞月心里尽是赞赏,“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敬香学院,连普通弟子的居室都这么美,尊上的宫殿岂不是比天庭还天庭?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就不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虞月双手叉腰,站在水塘边大笑。

    “你是疯子吗?”东墙边的第一张榻上的帐帘被掀开。随意捆扎披散在左肩的麻花辫,和一支失去了光泽的旧钗,依旧无法掩去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眉间一股正气的躺在榻上歇息的她,被白虞月的笑声吵得不得安宁。

    “什么叫我是疯子,看到这么好的居室你难道心里不会暗爽几下?”白虞月的心情瞬间跌到了低谷,不满地看着眼前这个没个好形象的女子。

    “粗俗人家。”女子扯上帐帘,倒在了榻上,不再理会白虞月。

    “你……”白虞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榻上女子朦胧的身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啦好啦,别吵了,她性子本来就这样。”又一个女子走进来,依傍在白虞月身边轻声说道。

    白虞月一屁股坐在凳上,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两三口便下了肚,一把热茶浇下去,心头的火燃烧得更烈了。

    灯云在榻前整理被褥,一双细手突然出现在被褥上,替她抚平了被褥上的褶皱,灯云一斜眸:散在腰间的黑色长发,发梢是好看的金黄色,两朵葵花缀在耳上,将垂下的发丝绕到脑后;一双清秀的眼,高挺细致的鼻梁,两片薄唇,衬着颊边好看的胭脂云;一袭浅绿色长裙,腰间用缎带打成一个金色的好看的结。很美很善良的女子。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自己的被褥也要整理的呀。”灯云轻推开女子的手,喃喃说道。

    “我速度快,自己的都整理好了,闲着没事做,来帮帮你也好。”女子嫣然一笑,手又回到榻上忙活了。

    “真是麻烦你了,以后有事,都跟我说,我帮你,力所能及的。”灯云低着头认真地整理着床铺,头也不抬地说。

    “我叫北向葵。”女子不接应灯云的话,自顾自地介绍起来。

    “很好听的名字,我叫灯云。”灯云抬头对北向葵一笑,说道。

    “大家以后就是居友了,要多多关照。”北向葵朝灯云伸出了手,灯云也迎合她,将她的手牢牢握住。

    ……

    初雨居的长廊上传来木履叩击地面的声音,叮叮咚咚的,像是一首悦耳的曲子,不对,像一部音乐剧——“陪练榜单出来了,大家快去看呀!”“快点快点,你别挤!”“那么急干啥,冷静点,又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能和英俊潇洒的师兄分配在一组呢!”“想得美吧你。”
十二、乌瑾
    乱哄哄的人影像麻点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灯云在窗前看着远处熙攘的人影。

    “真好啊,如果我不是生来有病,无法舞刀弄剑,也能像他们那样,入剑仙派,然后

    热闹哄哄地去看榜单。”她将手抚在窗沿上,思绪飘散在烟雨之中。

    白虞月和北向葵已经走了,水光潋滟的房里,东墙榻上的人就像一缕空气,不给予人

    任何存在感,窗前又是落单的孤零人儿。

    热闹与寂寥,只隔着一层薄纱似的朦胧烟雨,却让人感到距离甚远。

    好多好多好多人!白虞月和北向葵手拉着手,使劲地往人墙里钻,头破血流也不顾,

    整个人都快趴到榜单上了。

    白虞月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挤到了人群的最前头!她累得一把将手撑在榜上,一

    边呼呼地喘着大气。

    气喘完了,人也精神了,白虞月刚抬起头,“白虞月”三字便活生生映入眼帘,再往

    下一点看,陪练弟子上用隽秀的字迹写着“乌瑾”二字。

    “嘿嘿,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名字。”白虞月心里暗暗得瑟,她可不想跟什么所谓的

    师兄在一起,这可是陪练!如此亲密的接触,还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难免会遭到侵扰

    的!不过现在还好……

    白虞月心里笑开了温暖春天的花,却觉得背后是一阵寒气肃杀。她怯怯地转过头,身

    后是一双双带着锐气充满怨恨的眼!这是怎么回事?!

    也不顾他们了,白虞月一蹲身,消失在了能杀死人的目光中。

    北向葵刚从人群里出来,便看见虚飘飘的白虞月,使劲扯着她的衣袖,才把她的魂给

    唤了回来。

    “虞月,你怎么了?‘北向葵眨巴着水灵的眼睛问她。

    “其一,挤得有点累;其二,我才刚看得我的陪练对象叫乌瑾,后面的那些女的就要

    杀了我一样死死盯住我!“想到那些简直可以把人吞下去的狠毒目光,白虞月就浑身打

    颤。

    北向葵像听到噩耗般瞪大了眼,两朵水灵的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乌瑾?!“

    疑云浮现在白虞月素白的脸上,她皱着眉头:“怎么了?这副反应?”

    “啊?”北向葵被白虞月逼得冒出了冷汗,心下四乱。

    “乌瑾究竟是什么人?你们一个个听到她名字,便都是这副模样?”白虞月把脸凑近

    了北向葵放大了好几倍的瞳孔。

    “乌瑾啊,是……”

    “乌公子!”北向葵还未向白虞月说明,便有人先了她一步。

    “乌公子?难道乌瑾是男的?不对,说不定是另一个姓乌的公子呢,嗯……”白虞月

    在心中暗想。

    北向葵听到那声叫唤,涩涩地转过身去——

    他信步在烟雨中,乌亮的长发散乱在身上,墨色的衣襟,用精巧的绣工勾上栩栩如生

    的银色花边。向上扬的剑眉,正气凛人,一双丹凤眼衬在恰好的睫下,黑里透红的眼眸里

    是言不尽的正气;高挺的鹰钩鼻,两瓣泛着暗色的唇,在那麦色的肤上,似是精雕细琢出

    的人儿,棱角分明。

    周遭的女子都要深陷进去了,双手捧着脸蛋陷入无限美好的幻想中……

    白虞月看看四周的女子,一脸狐疑:“怎么都这副模样?”

    白虞月也转过身去看,那一袭黑衣,映入她眸。他如水的长发在烟雨中浸染,纤长的

    手里握着一折纸扇,姿态这般美好。

    不对!

    记忆的轮轴在白虞月脑中迅速翻转起来,定格在她刚入学那天……

    “唐诗姐,我迟到了,可以进去吗?”“当然可以,乌公子,请进。”那位所谓的

    “乌公子”当时还转过头来嘲笑她。

    是他是他,就是他!

    记忆牵引着怒火烧上了白虞月的心头,所有在眼里辗转的美好姿态都化作琉璃,撞在

    坚硬的岩石上,支离破碎。

    “这些天真的无知女子,都喝了乌公子给的**药啦,这种只会嘲笑别人的富家公子

    ,除了父母给他的一副好皮囊,还有何可仰慕?”白虞月喃喃自语。

    “虞月,你嘟囔什么呢?”

    “没!没……”白虞月勉强地笑起来。

    “喏,那个就是乌瑾,没有哪个女子不被他的面容迷住,他还是最有名的乌仙派掌门

    乌萝膝下唯一的子嗣,没有一个人不敬重他,跟他对着干的人,也只能是这个下场。”北

    向葵说完,还拿手在脖子上比划,斩首的意思。

    “!!!”白虞月被乌瑾强大的身世震撼住了,“完了,跟这家伙陪练,岂不是要小

    心翼翼,跟做贼一样?万一碰到磕到他了,人家撑腰的爹爹来找我怎么办?惹不起啊惹不

    起。”

    衣装鲜明的娇娇少女簇拥着身着黑服的男子,嘘寒问暖,争得脚上的绢花小鞋掉了脚

    后跟也不管。白虞月略过闹哄哄的场面,在烟雨中渐行渐远……
十三、洛笙
    白虞月飘乎乎地推开房门,瘫坐在雕花小椅上。

    “小姐,怎么了?眼神这般落寞。”灯云托着紫砂壶底,为白虞月沏上一杯浓茶。

    “说了都晦气。”白虞月端起茶杯,重抿一口,大概是喝得鲁莽,茶的涩味一下覆了舌端的整片味蕾,她皱了一下眉。

    灯云自小跟随白虞月,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心里已是愁云万丈,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为白虞月倒茶。苦浇愁,说不定能相克为好呢。

    东榻纱帘后亮起一枚眸,看着纱帘外朦胧的身影。

    “上辈子怕是做了亏心事,近来霉事连连,搞得我好不邋遢。”白虞月将茶一饮而尽。

    “一脸衰颜。”东榻的半边纱帘被挑起,半边葱白脸庞暴露在空气中。

    “谁像你这般整日赖在榻上,也不怕发了霉。”白虞月已是千愁万愁绕心头,被那女子一说,更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她一气之下,两三步走上前,用力扯开那屏纱帘。

    空气瞬间凝结了,在窗外那缕阳光下飘浮许久的尘埃,也在悄然静止。

    榻上的人儿、榻边的人儿,都吓愣了,久久不语。

    “姑娘,我家小姐性子不好,你不要……”灯云满怀歉意地走到榻边,却吓得拿手捂住了微张的嘴。

    榻上,她不知所措地瘫软在枕上,眼角已有莹莹的东西在烁动。她只裹了一件披风,身下,右裤管裹着细长的腿,左裤管,则是空荡荡的……

    “对,对,对不起……”白虞月心下四乱,背过身去。

    榻上的人儿抹去眼里夺眶欲出的泪,声音轻得像初春清晨刚升起的青烟:“罢了,无事,既然都知道我是个残废的人,也不必再避让什么了。我也省了一份心思。”

    “你都这副模样了,为何还来修仙?”那个背对着榻上人儿的身影,久久才开了口。

    “我在这里,待很久了……”榻上的人儿环顾四周,似是在回顾着什么……

    她叫洛笙。出生在一户贫穷的人家。爹爹在街上为人卜卦算命,娘亲在家中为人织布,偶尔也干点农活。

    她最记得自己家门口的黄皮果树了。

    每到七月,果树的枝桠上便缀满丰腴饱满的黄皮果,像漫天星星般缀在茂绿的果树上。不管七月的天空有多红火,不管树林里的蝉鸣有多烦躁,她总是会顺着树干爬到顶,坐在枝干上,眺望远处的大好风光,嘴里还津津有味地嚼着香甜可口的黄皮果。家里若是再穷,这也算是一种大富大贵人家都品尝不了的幸福吧。

    炎阳,蝉鸣,黄皮果,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夏天,她记忆中的夏天。

    那年她六岁,已经开始帮家里做事了。父亲帮人算命,她也跟上街,在一旁一个劲地说好话,说得来算命的人都乐呵呵的,都夸这姑娘有灵气;母亲织布,她就在一旁帮忙牵引着线,节省母亲的劳作时间。自己闲暇之时,也向母亲学一些针线活;家里没钱供她读书,她也没有半点怨言。看到邻里的同龄小孩背着布包去学堂,她也背起她沉重的小背篓到集市上卖黄皮果。

    “下雨了!洛笙,娘去后院收衣服,你在前门自己玩!”母亲放下手里的针线,急匆匆地跑向后院。

    “好。”她稚嫩的声音掩没在绵绵大雨中。

    她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把弄着一颗小石子。

    闪电划破天际,石子掉落在泥地里……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将她抱起,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灰蒙的天空下,她伸出双手索求着帮助,可是空荡荡的稻草屋子,在狂风怒雨中都自身难保,怎能救她。她嘴里喊着的“娘”,也被强压住的手掌化成了一缕淡气。

    六岁,七月,她被人贩子带走。

    两个人贩子带着她跑了一大段路,在村口,将她捆进了一个充满恶臭味的麻袋里。破旧的麻袋,有几个张裂开的小洞,她看着那片雨中的村落,在她的视线中渐行渐远,她已经无力求救了,这么远了,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她的。

    “这小孩长得真是水灵,出去卖艺,钱一定赚得比那些丑不啦叽的破孩多。”

    “钱赚多了,咱可就能吃上好菜了。”

    人贩子乐呵呵的谈话声、脚步踩在泥地中的声音,在她耳中,都变得格外醒耳。

    听天由命吧。她闭上双眼,等待着噩耗的到来。

    到了。她被丢进一个臭气冲天的破旧屋子里,屋顶漏进来的雨水打在身上。她已经睡去了,模模糊糊听到屋子里杂乱的泣声,她撇撇嘴,不睁开眼。

    她在睡梦中看到娘了,她将自己的双手紧握住,似是在牵着母亲温暖的手,哪怕那是一只长满老茧的粗糙的手。

    几个时辰过后,雨停了。被虫腐蚀的朽门被嘎吱打开,透进来的光线让屋子里的人儿都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两个人贩子的身影在光影下变得更加可怖起来,一个个变了质的馒头朝屋子里的人抛过来,那些稚嫩的泣声,变得更加放肆起来。

    “哭什么哭!都给老子把肚子搞饱了,待会好出去赚钱!”可怖的人,可怖的声音,所有哭声戛然而止,黑暗中,几双闪着天真的光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你,跟我出来。”其中一个人贩子指了下半梦半醒的洛笙,遂即走出了门外。

    洛笙从堆满稻草的地上爬起来,被光线扎得半眯着眼的她,跟随人贩子出了屋子。

    她被带到了另一个屋子,脚还未迈进屋门,耳边便响起一阵阵锋利的磨刀声。

    洛笙似乎已经感受到噩耗的到来了,她迟疑在门口,结果被两个人贩子拳打脚踢地拖进了屋子里。

    正如她所料,一个长着黑黝黝的肌肉的壮汉,正站在一块大石头前磨着大刀。刺耳的磨刀声,刀光渐渐亮了起来,闪过洛笙的眸。

    “哥们,你说,废了她哪好呢。”人贩子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在掌心轻轻拍动。

    “这么漂亮个小姑娘,不能废了脸,来,彪虎,废了她的左腿!”

    被五花大绑的洛笙使劲摇着头,那把刀已离开了石头,正缓缓向她驶来。嘴里塞着白布,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已无法反抗。皮肉在刀下绽开,鲜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