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情歌的少年请别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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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情歌的少年请别忧伤-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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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谢晨峰在原地挠头做疑惑状,末了,还兀自咕哝道:“从姐怎么转性了?”
  简小从是转性了,夕阳西下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她才看完了《何当共剪西窗影》,因为这个故事是悲剧结尾,最后两位主角都死了,简小从为此躲在被子里哭得稀里哗啦,如果不是敲门声太大,她大概会继续红着两只眼睛在悲痛中睡去。
  敲门的是李崇,绘画081班的班长,印象中很腼腆的男生,简小从揉干了眼泪出现时,李崇低着头,没有发现简小从的异常。
  “简老师,今晚的联欢会……你去么?”三个班的班干部,只有李崇会叫简小从“简老师”。
  “嗯?今晚又有?”
  “嗯,是我们一班自己弄的,没喊其他人,连沈老师也没惊动。”李崇小心翼翼的解释。
  “嗯,好的,我去。”她已经呆在房间一整天了。
  联欢会是在良村中学的一间教室里举行,简小从看了一下,人不多,男生居多,但都很开心的聊着什么。简小从和李崇出现的时候,众人起了一会儿哄,直说,“从姐要唱歌,从姐要唱歌。”
  简小从不是一个害羞的人,豪迈地对着众人说,“唱就唱!”然后就清唱了一首《可惜不是你》,虽然唱功不怎么样,但那种投入和痴情的范儿,还是把在场的学生们唱得一愣一愣的。
  唱完之后,简小从自己笑了,她还真不适合走这种伤感路线。
  接下来就是一些学生起哄性质的吵闹了,直到一个东北男生大吼了一声,“下面进入正题了,正题了啊,讲故事啊。”
  又是起哄。
  简小从好笑地看着他们,尽量忍耐着肚子里那一波又一波的饥饿的锣鼓声。她一直觉得自己当了这个辅导员以后整个人都充满了母爱,对这样吵闹的孩子和人群,总是有着无尽的耐心,像是……怎么都用不完似的。
  起哄的东北男生率先讲起,“把灯先灭了吧,我讲的会比较有感觉。”
  于是,有人去关灯,环境霎时黑暗诡异起来。
  “俺们东北那噶吧,这故事都不是传说的,那都是冈冈的真事儿啊。就说啊,这有一年,有一对情侣来我们那儿旅游,就爬爬山啊看看水什么的,有一天呢,这男的吧……”
  东北男生讲得绘声绘色,简小从听得也绘声绘色,众人也一直保持着很安静的气氛。
  可是,简小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东北男生讲的……是一个鬼故事。
  “啊——”
  这是简小从听完后的反应,只有她一个人反应比较巨大,其他人听到最后都跃跃欲试的说“我也有我也有”“我的比这个邪乎”“哎,也就一般恐怖吧”之类助兴的话。
  简小从这一声惨叫,划过良村中学宁静的夜幕。
  李崇送简小从回住所的,期间内简小从一直瑟瑟发抖半句话都没说,连门都是李崇替她开的。
  “简老师。”
  “啊?”
  “到了。”李崇很想笑,却忍住了,他还第一次见有人被鬼故事吓成这样。
  “哦。”简小从推开门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股脑的往床上钻,又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完完整整的,最后,紧紧闭上了眼睛,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敢脱。
  这的确是她人生当中第一个鬼故事。
  在被子里躲了十几分钟后,简小从还是没能入睡,被子一角都被她拽成了梅干菜的样子。不过,即使是在被子里,即使是在黑暗里,她还是觉得身边有东西,仿佛就在床上,在她被子里,在她眼前,她也许一睁开眼就会看到……
  她受不了了。
  这一次写生,女生们分到的房间很足够,有一间宿舍只有三个人住,简小从决定先去那里度过一晚,有人陪着总比一个人住好,以前她有心事睡不着的时候就总找鲍欢。
  她抱着她的被子,几乎是飞奔向走廊的尽头。
  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红色棉睡衣的女学生,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从……从姐?”
  简小从探头看里面,一眼就看到一盏诡异的蜡烛点在地上。正想开口询问,那女生先问,“简老师也想来听鬼故事?”
  简小从觉得自己的下巴一定掉了,她的表情一定是惊悚的。
  那女生很兴奋的把她往里拉,“来来来,我们点了蜡烛在讲《鬼吹灯》,快来快来。”
  “啊——”
  这是简小从今晚第二声尖叫,盘旋在住所上空久久未曾褪去。
  于是,她又抱着她的被子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开了门,一眼就看到窗户上扭来扭去的不知名物体产生的黑影。
  她的被子落在了地上,然后,她飞快地拉上门闭上眼睛。
  黑暗中,她浑身都在发抖。
  “吱嘎——”
  这只是一声平常的开门声。
  对简小从来说,这足以成为她的催命之声。
  “啊——”
  这是第三次尖叫,在沈自横耳边盘旋。
  “你在干什么?”
  简小从睁眼看到沈自横的那一刻时,第一句话是,“你讲鬼故事么?”
  沈自横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那一刻,简小从紧绷已久的弦“叭”的就断了,然后,她害怕的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流着流着,她整个人也蹲了下来,抱起她的被子,拍了拍,干脆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站着的沈自横倒无措起来,“喂,你哭什么?”
  简小从根本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被子里,只是哆哆嗦嗦的哭着,但沈自横还是听到她很小声地说,“今天晚上,我能睡你房间么?”

  十九场

  沈自横的房间只有一张床,简小从虽然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恐慌状态,意识也趋于模糊,但是,那些固守在她脑海里的道德准则和为人操守还是在支配着她的行动的。
  就在沈自横小床的不远处,她在地上铺了一张席子,又从隔壁搬了自己的床铺,一言不发的把自己裹紧了地铺里。
  “你快睡你的吧,我不会影响你的。”像是怕被拒绝似的,她还尽力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对一直倚在门口看她忙碌的沈自横礼貌一笑。
  长长的日光灯下,沈自横眼里的简小从——脸上犹带着泪花,眼圈都是红的,脸色却很惨白,他当时的想法是:既然她这么喜欢睡他的房间,他就让给她好了。于是他轻轻关上门,准备离开……
  “喂!你要去哪儿?”简小从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是失声尖叫,眼泪开始挂不住了。
  沈自横终于被她吓住了,愣愣地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
  简小从伸手对着沈自横招了招,那样子像在招一个宠物。见沈自横动也不动,她只能两腿盘在地铺上,“你过来,我告诉你。”她都不介意这并不暖和的天气睡在地上,她都不介意地上会不会有爬虫会不会很脏,她只介意——沈自横——这个唯一的人类,能在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
  沈自横竟然鬼使神差的关上门,朝她的方向走去。
  简小从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叹了口气,她幽幽的问,“你听过鬼故事吧?”
  沈自横在小房间里的一张小椅子上坐了下来并打开了台灯,道,“嗯。”
  她有些艰难地继续说,“你看,我……我今天晚上听了一个特别恐怖的鬼故事。那故事真的很恐怖,就特别恐怖的那种,你也知道,人的心理作用……”
  “你怕鬼?”沈自横很容易就听出了简小从在为自己的胆小找着托词,干脆直接打断了她很有可能继续下去的长篇累牍。
  简小从委屈的点了点头。
  沈自横想笑,于是,他笑了。嘴角挂上一弯浅浅的小弧度,连眼角都沾染了这笑意。
  简小从却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变态!”
  沈自横脸上那缕笑出来以后就像是再也收不回去似的,参与着他的语言和行为,参与着他难得起波澜的心,他就是用那缕微笑温柔的对简小从说,“关灯睡觉吧。”
  “不要关灯!!!!”简小从觉得自己神经都快衰弱了,总是一惊一乍,一开口就是吼。
  沈自横照她说的做,然后静静地走向自己的床,突然在她的床铺前定住,缓缓蹲下,“你不怕这地上不干净么,洁癖狂?”边说着,边不着痕迹的用手感觉了一下床铺的厚度。
  “洁癖狂”这三个字几乎让简小从当即怒发冲顶,她瞪圆了她的两只眼睛,咬着牙说,“不怕。”相对于对地上不干净的在意,她对“鬼”的恐惧程度显然更高。
  沈自横没有理会她的愤怒,又缓缓起身,诡异一笑,道,“你不知道鬼一般都喜欢在地上爬么?哪里阴暗阴湿阴冷,它们……就出现在哪里。”
  这话无疑又是一颗巨弹,炸得简小从浑身起毛,她就保持着刚才那个盘腿的姿势,看着沈自横幽幽的从她眼前走过,幽幽的在床上落定,幽幽的躺了下去,又幽幽的拉上被子。
  她却是,再也不敢躺下去了,就这样站了起来,在软软的地铺上手足无措的小步走动。
  这期间,她的内心做了很多挣扎,大抵围绕道德底线和心理作用等方面进行了激烈的斗争,她还一直用心理暗示法强迫自己睡下去,可是,屁股还没挨到床铺,她又跳了起来,然后,她又继续下一轮的心理斗争,又说服自己睡下去……
  她知道,沈自横不可能把床位让给她,但她也绝不会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所以,她只能就这么将就……将就……
  她将就不下去了,咬着牙闭着眼大声问,“沈自横,我能……我能睡你的床么?”
  “什么?”
  “我……我觉得……这地上睡得不太舒服。”
  “噢。”沈自横顿了顿,“那我睡哪儿?”
  “呃,如果你不介意……我给你铺地铺,保证和睡在床上一样。你是绅士……”
  “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人渣。”
  简小从失语了片刻,见沈自横这么被动的态度,忽然觉得自己在自取其辱,于是干脆继续让自己失语,怔怔的不再说话了。
  她原本就和他不熟。《何当共剪西窗影》上说男人去当同志,大多人都是因为讨厌女人,觉得女人很麻烦。
  又转念一想,她好像真的,很麻烦。用鲍欢的话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何忘川,没能再能忍受她。
  “哎。”她小小声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很想何忘川,想要打电话给他,可是手机在隔壁……
  “很晚了,我很困,你能动作快点么?”在她还发着呆想何忘川的时候,沈自横的声音突然入耳,很近的声音,促得她快速的转头,只见沈自横已经站在她眼前了。
  “啊……呃……哦。”
  简小从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就是这三个语气词,然后是呆呆的换好床铺,又呆呆的躺到了床上,呆呆的拉过被子盖至脖子下。
  半晌,她才吐出一句话,“谢谢。”
  看来,还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些。可是,就沈自横今晚这个毫无缘由出人意外的举动,颠覆了简小从对他的许多看法,包括冷血,包括无情,包括人渣,包括她一直以来坚持靠直觉选朋友的观念。
  或者,她可以试着和他做朋友。
  “嗯。”沈自横闷声回了一句。
  简小从又道,“晚安。”
  沈自横却没再说话了。
  简小从还是有点害怕,窗外有飒飒的风声,引得她总把目光投向窗口处,又是一阵害怕。最后她干脆拉过被子一把盖过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睡觉,睡觉……
  第二天,简小从起得很晚,她的梦境很挣扎,她却记不太清楚自己梦到了什么。小房间里的窗户上没有窗帘,阳光齐齐的从外面照进了房间,她抬手遮了遮,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沈自横房间睡了一晚。
  地上沈自横的床铺很凌乱的揉成一团,联想到沈自横C大宿舍里的景象,简小从只是摇了摇头,原本不打算管它,但直到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再回到沈自横房间时,她心里那条洁癖的虫子又开始爬出来作怪,于是,她再也看不下去了,蹲下去就替沈自横把被子叠了个平平整整,像块豆腐一样。
  叠完之后,她还半跪在地上兀自欣赏自己的“杰作”,完全没有意识到门口站着的,这被子的主人,正用一种格外奇异的眼神盯着这情景。
  等她满意的起身回头时,又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拍着受惊的胸口,她道,“你属鬼的么?”
  沈自横瞬间眼神淡漠,从她身边擦过,径直走向地上那块“豆腐”被子,弯腰一拉,“豆腐”瞬间就散了,末了,他还背对着她扔来一句冷冷的话,“别挥发你的母性情怀,我最讨厌多管闲事的女人。”
  沈自横这奇怪而又突然的反应让简小从嘴巴都张成了“O”型,心下渐渐腾起微微的怒火,感恩于他昨晚的乐善,她又不得不强行压制那微火,捏了捏拳头,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多事了。”然后,转身离开。
  她才想要把他当朋友,可是,这样的喜怒无常,这样的阴晴不定,她真吃不消。然后,她又忍不住想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突然就变得像债主一样,她只是帮他叠了一下被子啊,正常人应该都是感谢,难道沈自横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也不是啊,他的床明明还给他睡了?
  简小从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放弃了追根究底。
  她实在是……太不了解沈自横这个人了。
  这边简小从走后,沈自横面目沉黑的在书桌前的小椅子上坐下,习惯性的玩着台灯的开关,“滴滴答答”的声音让他倍觉熟悉,他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爱玩开关的习惯,却记得这一开一关,一明一暗的过程中,他的心总会浸过熟悉的不知名的悲伤。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眼前的这间房间里亮了一夜的灯,白色的日光灯,黄色的台灯,亮得刺眼,即使他用被子蒙住头,他还是一晚上都没睡着。
  他已经很久没在睡觉时看见过灯光了,他C大宿舍里的灯,好像都是被他玩坏了开关,自此就再没修过,那灯光,也就再没亮过。若不是因为那个多事的女人,若不是因为她可怜的样子,他想,他是绝不会让他的黑暗里……有光。
  对他来说,光明就意味着丑陋,意味着无可躲藏的虚伪,意味着无边无尽的失望。他宁可自己被黑暗吞噬,也不要被光明拯救。

  二十场

  早晨五点多,熟睡中的简小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揉着模糊的睡眼,她随意披了一件外套打开门,随后,谢晨峰兴奋的声音一下就入了耳,“从姐,快穿好衣服,咱们要去看日出啦!”
  “……啊?”
  “看日出啊!这么神奇的自然景观,你也一起去吧,可别脱离伟大的学生队伍啊。”
  简小从想拒绝,又觉得那样会太矫情,只好怅然道,“好吧,等我一下。”她可真是想睡觉啊。
  良村地处气候温暖的南方,这里的春天并不冷。只不过,五点毕竟太早,简小从出门的时候外面还是雾蒙蒙的。
  一路上,身边的谢晨峰和一群男生一直在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简小从没有细听。反倒是巷道里的犬吠把她吵得很烦躁,她还想边走边睡的说。
  “从姐……从姐?”谢晨峰背着画架,一掌拍上简小从并不强壮的肩膀,差点没把她拍趴下。
  “喊什么?”
  “沈老师……一个人走在后面……好恐怖。”谢晨峰目光往后移了移。
  简小从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沈自横穿着一件很好看格子外套,深色的裤子修出一条长长的腿,在雾光中朦朦胧胧,不过,他确实是一个人走在后面,目光还呈放空状落在不知名的前方。
  简小从转回头,“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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