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Jacky查处她的去处,他一定会被她折磨的崩溃……
“放开我……”
“我恨你……可是,我却控制不了的更加爱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告诉我……”
“放开我……”
“不,无论如何,永远都不会放开。”童痕紧紧的拥着子夜。
“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还要出现?”靠着童痕的肩膀,子夜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从今天在店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心里便一直压抑着,有委屈有难过还有矛盾和复杂的不舍之情,通通缠着她,让她欲罢不能。
饭桌上,她不说话,怕一张口就会忍不住的哇哇大哭。
这个时候才能完全的放松自己……
“因为……”他闭上眼睛,不让眼中的热气流泄。
“这辈子……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童痕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子夜缓缓的抬起手,抱着他,将头深埋在他怀里,上下抖动双肩抽噎着。
这几年,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坚强,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要镇静的面对。困窘的生活,和不负责任的父母让她只能咬紧牙关,靠自己的努力往上爬,她身上沉重的压力让她没办法松懈下来,就算再艰辛,她也要靠自己的力量走过。
但是,如今童痕的怀抱却让她软弱下来,泪水始终无法停止,仿佛想将多年来压抑的情绪一次释放。
对于他给予的温柔呵护,她再也没有办法拒绝……
“我没有要订婚……我的新娘……永远只有你一个……”
他低喃着,而后凑近她,在她额上轻轻的一吻,像是羽毛般拂过。
“你怎么来了……”走出店门,子夜呆呆的望着一脸笑意的童痕。
今天他穿了一套粉蓝色的运动衫,头上还包着头巾,耳旁露出一小撮乌黑的头发,看起来很健康很阳光的样子。
“来接你下班啊!”童痕理所当然的耸耸肩,上前拿过子夜手中的车钥匙,打开自行车的锁,径自推开。
“上来吧!”
“厄?”
“我们回家!”
我们……
回家……?
突然间,一股异样的情感溢满胸腔,暖暖的。
子夜微笑着跳上车后座。
“搂紧我哦,待会让你体验一下在风里奔跑是什么感觉!哈哈!”话还没说完,童痕便站起身用力的蹬,自行车左右摇摆,急速向前。
“啊——”突然的加速引得子夜一声惊叫。
随即笑开。
“哈哈哈……别开那么快,小心点啊……”
“Go!坐好咯!冲啊——”
“哈哈……”
“哈哈……”
柏油路上,秋日的阳光将两人照耀在一起,美如图画,有灿烂的银色光芒。
好一会,车速渐渐慢了下来,童痕喘着气,修长的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蹬着。
“子夜……很久……我没有这样放声的大笑过了……”
“恩……”搂住童痕的腰,将耳朵贴着他的后背,听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子夜……我们……结婚吧,怎么样……我们结婚吧……”望着无止尽的树林里那蜿蜒的马路,童痕心里莫名的抽紧。这种幸福太过虚幻、太过飘渺,仿佛只是一个梦,他牢牢的想抓住,却徒劳,越是焦急,就越怕失去,现在的幸福让他不可置信,他不安,他惶恐,好怕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假象,他想把她牢牢的握在手里,不再放开……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内心的焦燥不安……
“……”靠着童痕的背,子夜静静的望着缓缓后退的景物。
她咬咬下唇,眼眶红了。
泪花在眼框里滚动。
“别对我这么好……你这样,我会贪心的想要更多…如果、如果以后…我舍不得离开……那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终于,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脸颊,印在童痕背后的衣服上。
吱的一声,车子停下,童痕静静的望着前方,微风将他的刘海吹起扬在空中,白色头巾的尾巴在风中摇曳,蔚蓝的眸子痛苦的微眯。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一定会找到你,你在的地方,一定也会有我……”
抿了抿唇,童痕蹬起脚踏,继续前行。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湿漉漉的,像是一面淌着河流的镜子,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低喃,像是自言自语,可是却一字不漏的落进了子夜的耳里,眼泪落得更加凶猛,环紧童痕的腰,眼泪放肆的流……
如果本身就没有学会游泳,那么紧紧抓着稻草有什么用呢。
只不过是连带着把本来漂浮在水面的稻草一起拉向湖底。多一个被埋葬的东西而已。
子夜闭上眼睛,把脸慢慢贴向童痕宽阔的后背。
衬衣下面是他滚烫而年轻的肌肤。透出来的健康干净的味道,闭上眼睛也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
穿过有小鸟喳叫的林荫小路。
穿过不断有叶子从空中飘落的树林。
穿过看似无止境深远而漫长的道路。
一直走向永远都没有办法看清的未来。
童痕眯起眼睛,感受到迎面吹过来的一阵深秋的凉风。后背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了一大片。
他更加用力地踩了几下,然后一个拐弯后消失在安静得更加哀伤的树林里。
在清凉透爽的秋风里,忧伤像透明的空气,呼吸里仿佛都有了眼泪的味道。
还有什么可以。
如果没有什么不可以。
如果什么都可以。
那么。
就让他在没有她的日子里。
每天都能幸福快乐吧。
“子夜,今天我哥要回来了哦!前几天因为公司的事情耽误了行程,现在剧组需要他,大概下午会到!太好了,终于又可以大家住一起了!晚上妈妈从小精灵回来了,告诉她她一定很开心!”客厅里,小琪将脸靠在抱枕上,左右摇晃。
“恩。”
厨房里,子夜伸手紧紧的按住腹部,从袋子里掏出四粒止痛药,颤抖着拿起水杯咕咙一声吞下。
剧烈的喘息逐渐的恢复平静。
“你知道吗?今天陈菁菁在海边拍追逐戏的时候受伤了,脚蜾肿的好大一块呢!看来拍摄工作就要暂停咯!”小琪百般无聊的用手指转着自己垂落在肩的长发。
“受伤?”
“恩,看Alan那个样子紧张死了!这一集就只剩最后一个女主角昏倒的镜头了,都没拍到!现在电视台正每个星期播出一集呢!在这个紧要关头,陈菁菁却进了医院,导演都急死了!”
看Alan那个样子紧张死了!
看Alan那个样子紧张死了!
看Alan那个样子紧张死了!
恍惚的站起身,子夜往房间里走去。
“子夜,怎么——”‘了’字被关在了房门外。
打了个电话给罗阿姨请假后,子夜躺在床上,望着斑驳的天花板,故意忽略心里火燎火急的疼痛感,将手覆上腹部,昏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
因为少餐,胃再次暗暗的抽蓄。
打开门,一片黑暗,看来,他们都还没回来。
下雨了,雨水透过窗台打进屋里,在地上形成一滩水迹。正想迈开脚步时,一阵剧痛从腹部处传来,甚至可以听到血液泊泊流动的声响。
子夜弯下腰,发出痛苦的呻吟。
眼睛里浮起一片迷雾,但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了。那种疼似乎要把整个人都要撕裂。她沿着墙壁慢慢的溜到了地上,用头紧紧抵着墙,祈求着疼痛快一点过去。
为什么。
还是止不住的痛呢……
胃里翻绞着的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漆黑,耳膜轰轰作响。
子夜蜷缩在墙角,微微的颤抖,忽然一阵钥匙开启的声音。
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子夜?”
“Jacky……”
“你怎么了?!”他飞快的奔过去。
“我送你去医院!”望着她苍白涔汗的脸颊,一阵惊麻窜上他的背脊,他久久喘不过气来。
“不……”
“你这个笨蛋!笨蛋!我们去医院!”Jacky急的朝她大喊,伸出手就要拉起子夜。
“不、不要动,让我靠一靠……一会儿就好了…就一会儿……”靠进Jacky的怀里,子夜颤抖的闭上眼睛。
望着怀里痛苦的人儿。
Jacky的心像是被刀片狠狠的划过,血淋淋的疼。
这个女人。
这个倔强的女人。
这个笨蛋女人!
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让他的心承受极限的挑战呢?
因为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感情,他告诉Alan,她的去向。
因为不让自己有机会对她心疼,他推迟几天回来,他以为,Alan一定会照顾好她,这几天,他们的关系一定会突飞猛进,这样……他就会死心,就不会去想那些让他痛苦却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可是,推开门的那一刹那。
看到墙角那个蜷缩着的苍白的影子。
他的心,硬生生的疼,像一个被开水烫后次日的伤口,疼得新鲜,烈烈的。
忽然,对Alan有了一丝责怪……
他伸出手环住子夜的肩膀,将自己的温暖透过掌心和怀抱传送给冰凉的她。
“你们在做什么……”
蓦地,一道饱含痛苦的虚弱嗓音,幽幽响起。
整个客厅忽然间亮了起来。
幽蓝的眸子痛苦而震惊的望着墙角下互相拥抱的两个人。
眼眶一圈圈的红起来。
“Alan,别误会,我们——”望着好友深沉的表情,Jacky一惊,就要站起身。
可子夜却更加用力的拥抱着他。
他低下头。
望进子夜充满期望和恳求的眼里。
身子僵了僵,Jacky不再说话。
“我愿意听解释,子夜你说……”他背光而立,眼底水般的雾气更浓了,眼珠乌黑乌黑,温柔而祈求地望着她。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靠在Jacky的怀里,缓缓闭上眼睛,子夜故作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不敢将心底的疼痛和颤抖泄漏出去一分一毫。
“不,我愿意相信,这是误会对吧……Jacky,你来告诉我……”童痕转过头望向Jacky,神情里带着某种脆弱的恐惧。
他不会相信,只要她解释,他会相信,会相信的,可是,为什么他们一句话都不说……
一个是深爱的人……
一个是最好的朋友……
世界安静的可怕。
仿佛可以听到心脏砰砰砰的跳,和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Alan,对不起……”环上子夜的腰,Jacky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不要跟我开玩笑……子夜,我们还要结婚的……忘记了吗?你是想吓唬我的对吧?我被吓到了,真的,所以,我们不要再玩了好不好……停止这个游戏吧,停止吧……”童痕微笑着,可慌乱的表达和游移的眼神却泄露了他的颤抖。
“放弃吧童痕,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抬起头,望着他霍然瞪大的眼睛,望着他迅速失血苍白的面容,她强装镇静的死死地握紧手指,仿佛被汹涌的海水淹没,从头顶到脚趾的血液都是冰冻刺骨的。
听着她平静的语气,童痕后退了一步,面容苍白如纸,他慌乱地摇头。
“不、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对我!不会!”童痕呆呆的望着眼前依然相拥的两人,泪水从幽蓝的眼眸里瞬间滑落,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唇色雪白如纸。
小琪来到公司告诉他,子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叫也不回答,担心发生什么事,自己却又没有办法,只好找他帮忙。
他放下手中的工作,不顾一切的冲出公司,下雨塞车,他跑步过来,看到的是这样令他心碎的画面……
他的付出算什么?他的担心算什么?他的爱算什么?
他。
算什么?
“这个游戏,请你退出。”依偎在Jacky的怀里,子夜一手交握着Jacky的,一手紧紧的摁着腹部,眉头深锁。
“为什么……要在我幸福得不敢置信的时候,让我再次坠入地狱……”他彷徨的低喃,身子顺着门板滑下,跪落到地上。细雨轻轻从露台外飘来,童痕的白衬衣被打湿了些,有种透明的淡淡光芒。嘴唇苍白得吓人。
“恨我吗?”子夜木然的望着前方,眼泪打湿了Jacky胸前的衣服。
“……”
“很恨很恨吗?”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只恨不得——将你杀死——”
他叫着、吼着、威胁着,然而不久后,他的声音便逐渐减弱,终至消失。
他默默的站起身。
神情是无比深沉的绝望,然后,他笑了,
笑得如此深情温柔……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走出房外,转过身。
缓缓关上的门,让屋内两个相拥的影子逐渐在他的视线里消失。
他将额头抵在门上,一手抓着无法转动的门把,一手握拳停在捶门的动作。
抬起手揉向眼睛,从外眼角揉向鼻梁。滚烫的眼泪越揉越多。
屋内。
“你会后悔吗?”抚上子夜柔顺的长发,Jacky喃喃的说。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
“子夜……”
久久得不到回应,Jacky低下头。
“子夜!”
病房里。
窗帘关闭着,织白的灯光照射着洁白的病房,就仿佛置身在苍茫的雪地里。
透明的液体,一点一滴的流进她的血液里。发出寂寞细微的声响。小琪和柳慧一人坐在床沿的一旁,将她疼痛的手臂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Jacky靠在门口,微皱着眉,紧紧的盯着地面。
“所以,小宇你的意思是……子夜和童痕……是一对彼此相爱的恋人……”望着病床上苍白的近乎透明的子夜,柳慧撇开脸庞,悄悄拭去泪水,但眼泪却一发不可收拾的滚落而下。
她从没想过病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半夜疼痛的呻吟自从搬来海南后便再没听过了,她以为这是好转的现象,可是她不知道,取而代之的,是林林种种更多的止痛药……
她在不断的加大药量……
而副作用依赖着病情也在一直扩大……
轻轻的点点头,Jacky烦躁的将手插进裤袋里。
“怎么办?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子夜这样下去她会死的!会死的……”小琪眼眶里储满泪水,焦急的望向一向镇静而此刻却显得无比焦燥的哥哥。
她此刻完全没有听哥哥和妈妈在说些什么,那些对她来说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子夜该怎么办?重点是,她从未见过如此苍白无力的子夜,就像灵魂被突然间抽走而硬生生的倒下,像稀薄的一抹烟雾,风一吹,就散了。
她怕……怕子夜就这样走了,握着她冰冷的手臂,她的眼泪像被忘记关拢的水龙头,眼泪哗啦啦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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