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保护她吗?为什么感觉心里热热的?眼睛也开始疼痛了呢?
“找死!”童痕抹了下鼻子流出的血液,挥手又向男人打去。
没有人可以欺负这个女孩。
他不允许!
心中的怒火让他全身的力气爆发出来,对方额头伤了,汩汩流血,还手的动作渐渐小了下来,咒骂一声后,从地上爬起捂着额头摇摇晃晃的狼狈逃走。
童痕喘着粗气望向仍然一脸震惊的子夜。
伸出手。
“起来吧。”
“你走吧。”子夜背对他转过身子,将掉落在地上的钞票一张一张的捡起,然后塞进包里。
童痕痛心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到底干什么?!看看你这样子像什么!?”童痕一把拉起子夜,夺过她手上的钞票大声的怒吼。
为什么将自己弄得那么低溅,那么廉价,那么卑微呢?
“放开我!不关你的事!”子夜用力的甩开被箝制的手臂。
为什么要管她呢?他并不记得她,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管她呢……
因为剧烈的挣扎,子夜嘴角的伤口被扯开,原来已经干枯的血迹被一抹新鲜的血液覆盖。
子夜瞪大眼睛剧烈喘息。
强忍着不去看他,怕自己心底脆弱的那一根弦会在看到那抹蓝色时被拨动,怕自己控制不住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恐慌无助和脆弱。
“这个对你来说……那么重要么?究竟是有多重要?!你告诉我!”童痕抓过她手里的钞票用力的撕扯,随即抛向空中,粉红色的纸片像花瓣般漫天飞舞。
那是小落的手术费……手术费……
子夜震惊的望着他那疯狂的行为,望着纷纷落在地上、头发上、肩膀上的粉红碎片,血色嚯的从脸上褪去,苍白着、颤抖着,不可置信的望进眼前那抹愤怒的蓝色。
“你想让我去死么?”苍白的唇一字一顿的吐出几个字,那些钱,对她来说,是有多重要,天,应该知道吧……
他的心底突然寂静无声。
望着她那样绝望忧伤的表情,仿佛他将她整个人都埋葬进了万古不覆的黑暗里。
他忽然用手指碰触她的流血的嘴角,轻轻地,就只是轻轻地碰触她。
她只是个夜总会的小姐,只是个陌生人,可是,为什么她总是那样轻易地,那样轻易地就让他心痛呢?
子夜避开。
背对着他仰起头,望向天际,望着布满白色星点的苍穹,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
她不吭声,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忍不住的失声痛哭。她大口的深呼吸,努力的驱赶心中正不断扩大的沉重。
童痕痛苦的望向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走上前从身后轻轻的搂住她。
“惜儿……”这个女子,怎能让他如此心疼?
他紧紧的拥着她不自主颤抖的瘦弱的身子,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温暖全部给她。
子夜轻轻垂下眼帘,忽然,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泪光,方才的抗拒和愤怒,在感受到身后男人传递过来的温暖后,忽然像泡沫一样,砰地一声,碎了,消失了。委屈和隐忍的痛苦顿时涌了上来,那么汹涌,那么直接。
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的攻破她内心好不容易筑起的高墙,化解她心中的防备。
她开始细声的呜咽起来,一会后,她蹲下身子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
她再也无能为力了,她要怎么辩?小落该怎么辩?
…………
……
…
心脏处传来尖锐的疼痛……
童痕静静望着眼前蜷缩成一团的脆弱的身影,剎那间,肝胆俱裂。
那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她哭了,那种哭,是心底最真切的情绪,没有一丝做作和矫情。
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那么那么的绝望。
就像,要把一辈子隐忍的泪水在今晚流完。
忧伤的气息和哭泣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空气中仿佛飘着眼泪的味道
医院里,走廊上,童痕静静的跟在子夜的后面,没有靠太近,只是远远的跟着她,害怕她如纸片般单薄的身子被风微微一吹,就倒下了。
天已经蒙蒙亮了。
天边泛出微微的鱼肚白,几颗星星在天边闪烁,明明灭灭,仿佛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那么那么的灰暗。
轻轻的推开病房的门,房里依然一片昏暗,床上一抹瘦小的身影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
“你迟到了。”低哑的声音。
“对不起。”
“我等了很久。”
“是,我知道,为什么不开灯呢?我以为你睡了……”
“开灯与否,对于我,有什么区别吗?”
子夜的身子猛地一震,十几年来,这是第一次,子落在她面前表示对自己的失明感到悲哀。
他那样的表情,是悲哀,对吧……
童痕握住她忽然僵硬的肩膀,默默的把自身的温暖传递给她。
“你在怪我……”子夜望着坐直在床上皮肤近乎透明的子落,“你在怪我对吧?”
从不对她生气的子落,在怪她……
童痕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姐弟俩。
从踏入房门开始,他的心里便开始强烈的不安起来。她一定是有故事的…他想了解,却害怕面对,怕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在伤害着她。想起以前对她所说的尖锐的话,心里便强烈的自责愧疚。
可是,终究,他还是伤害了她……终究还是要面对……
当他走进病房,看见病床上苍白瘦弱的少年开始,他便知道,他错了,错的离谱。
“我是在怪我自己。”子落毫无焦距的眼珠突然湿润起来,在月光下,显得晶莹晶莹的。
“如果…我不是瞎子,如果我可以看得见,我就不必坐在这里干等,担心姐姐你是不是遇到危险,那样,我就可以出去找你,保护姐姐,可是我却不能……因为我看不见,所以,我只能等、一直等……”
子落紧紧的篡着被子的一角,双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被褥上,湿成一个印子。
“可是,你知道那种等待是什么感觉么?像无止境的黑夜,像无法醒来的噩梦,像一分一秒的等待死亡,那么焦燥,那么恐慌。”
子夜走过去,坐上床抱住弟弟,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斜靠在枕头上。
“姐姐爱你。”子夜下巴抵着弟弟的发丝,眼神忧郁。
“照顾你是我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所以,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我们都一样要好好生活。”子夜方才的脆弱嚯的消失了,脸上满是坚强和淡定,她没有去看站在旁边一脸复杂的童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只是那样,静静的抱着弟弟,望向前方的某一个地方。恍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的脆弱、哭泣、眼泪通通都是幻觉。
但,唯有那双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
证实一切都是真切而令人伤悲的。
童痕望着床上相依偎的两人,那么平和从容,恍如他永远都无法进入他们的世界。
可是,他如此着急。
让我来守护你吧。
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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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能阻止,那样的心情……”病房内,一位身穿病号服的俊美少年带着耳麦,打着拍子,轻轻的哼唱。
声音空灵而圆润。
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不,应该是 什么都不能阻止,这样的心情……”
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填着歌词。
那是Alan新专辑里面的主打曲子《今生今世》,风格淡定而平和,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子落好喜欢Alan的钢琴曲,忧伤的,充满曙光的,和自我勉励的,每一首曲子,每一种风格,每一段节奏他都掌握的非常好。
他很成功。
“简单的 复杂的 关于我们的……”
“秘密的……不对…应该是 简单的 复杂的 关于我们的隐秘的故事……”
“脸上泪水的晶莹……”
“不,脸上泪水的痕迹……”子落径自的为Alan的钢琴曲填上自己的歌词,他要把这首曲子填好词,唱给姐姐听!想象姐姐惊喜的样子,子落不由得咯咯笑出声。
拿起置于床头的电视遥控,子落按下开关,聚精会神的听着电视里的新闻播报。
听起来似乎是一则娱乐新闻。
“著名青年钢琴家Alan据说近段时间因为忙于创作鲜少露面……”听到自己偶像的名字,子落的身子往前挪动几寸,瞪大瞳孔,加大音量认真听着。
“但是记者前晚在玫瑰城门口发现,Alan竟为一名夜总会小姐,出头,打伤一醉酒男人,据调查,该夜总会是地区以颓废著名的娱乐场所,该名被保护的小姐,是玫瑰城一位极受欢迎的舞女,名叫惜儿,能让Alan为其出面,他们必是关系匪浅了……”
子落叹口气,摇了摇头。
当艺人,真的很辛苦呢,私生活都要被当作新闻来播,其实更重要的应该是实力吧?
“我还是一样喜欢Alan!”子落咧开嘴,露出大大的微笑。
“下面是该名舞女工作的地方,和工作内容……”
“子落,你爱吃的瘦肉粥来咯!”子夜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碗用脚推开门,走了进来。
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令她全身一震,碗里的滚烫,灼痛了她的手,心里一惊,手里的碗猛的掉落。
“Alan为何会与一名舞女有所交集呢?关注‘娱乐我最行’,随时——”
她冲到电视机前,关掉屏幕,张开双手挡在子落面前。
手,很烫很痛。她慌乱的望着子落。
不能让他知道……
“姐!怎么了?有没有烫伤?!”听到瓦片落地的尖锐的声音,子落紧张的寻找姐姐的方向。
望着子落焦急的表情,子夜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她忘了。
子落看不见……
第二十四章 上面微笑着的少年
“著名青年钢琴家Alan据说近段时间因为忙于创作鲜少露面……”
“但是记者昨晚在玫瑰城门口发现,Alan竟为了一名夜总会小姐动手,打伤一名醉酒男人,据调查,该夜总会是地区以颓废著名的娱乐场所,该名被保护的小姐,是玫瑰城一位极受欢迎的舞女,名叫惜儿,能让Alan为其出面,他们必是关系匪浅了……”
童家大宅内,身穿黑衣的童震霖靠在转椅上,静静的盯着液晶电视屏幕。
名叫“惜儿”那个舞女……跟当年的她竟长得异常神似!
他微微皱眉,揉了揉眉心。
眼睛自始至终未移开屏幕上明显是被偷拍下来的两个拉扯的身影。
“老爷,这是侦探今早送过来的关于尹家姐弟的资料。”李管家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面上,随即转身退了出去。
翻开资料。
子夜的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姣好的轮廓、曝露的衣着。
竟然正是电视屏幕上的那名女子
童震霖扬起一抹讽笑。
夜总会小姐……
果然,跟她母亲一模一样,都是不甘寂寞的女子!
只是,怎么又跟小痕扯上了呢?童震霖皱眉,十几年了,为什么又出现了……跟她母亲一样纠缠不清!
当初把童痕带走就是不希望童痕跟尹子夜有太多的交集,因为她母亲,他成了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家庭变得支离破碎,最爱的人离自己远去!
因为不希望童痕像他一样,于是把他带走。
只是,为什么又碰到一起了呢?他不能让旧事重演!
那个女人……害她失去最爱的人!
即使时间再长,他也无法忘记她带给他的痛苦……
童震霖咬紧牙齿,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十八年前,如果没有到海南做市场调查,如果没有遇到在酒店住房部做服务员的肖芸,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马丽纱不会因为他的出轨而死,可是,他是那样爱着她,从来不曾想过要背叛他,全是肖芸的诡计……要不是她趁着他醉酒对他下药,他就不会跟她发生关系!
事后竟三番两次的打电话到童家,要求给补偿金,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越演越烈,最后竟找上马丽纱……
童震霖抿了抿嘴,红了眼眶。这些旧事,一直被埋藏于心底,隐藏了十几年,今天却又这样清晰的浮现于脑海。
随着资料逐页的翻过,童震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忽然,握紧的拳头忽的松开。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关于尹子落一栏的资料。资料上俊美清秀的男孩静静的微笑着。
‘尹子落,16岁,与尹子夜属于同母异父的关系,据调查,尹子落乃肖芸与其情夫所生,而尹子夜则是尹景赫与肖芸所生。’
尹子落……
16岁。
正是他们纠缠不清的时候。
肖芸……
不可能!
不可能!
童震霖合上文件夹,双目震惊脸色略显苍白的望着前方。
好一会后,拿出文件夹里侦探社的卡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帮我提供尹家儿子尹子落的DNA!越快越好!”童震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紧握着话筒。
胸口剧烈的起伏。
挂上电话后,他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尹子落十年前因为车祸而失明,由于医药费的问题,其目前仍未进行手术,目前病情不甚乐观。’
失明……
再次打开资料,望向子落的照片,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童震霖伸出手遮住照片上子落微笑的眼睛。
他的嘴巴、鼻子甚至脸型,竟都跟童痕有着不可置信的相似!
倏的收回手,望着上面微笑着的少年,童震霖嚯的将桌子上的资料通通摔在地上。
不……
不可能……
可是,十五年前,肖芸的话……
“震霖,你想办法让我离开那个男人吧,帮助我离开那个穷酸的男人!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再也不纠缠你……”
肖芸再次打电话到童家,此时马丽纱正在院子里追着幼小的童痕跑,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童震霖望了一眼他最深爱的两个人。狠下心,
“怎么离开是你自己的事,钱我已经给你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有任何破坏我家庭的想法!”
“震霖……”
“你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了!”
“难道你不想见见你的孩子么?”
“你简直不可理喻!”童震霖愤怒的挂上电话,只不过是偶然的一夜,怎么可能……这个贪婪的女人,为了得到更多,什么谎言都已经编过了,他不会再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
他该如何面对?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推向黑暗,逼到绝路的……可是,他能承认么?他那么那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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