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让我去。”余跃浅笑着说道。
“你去?”茉莉几乎惊叫起来,声音高了几个音阶,继而现自己失态,又放低了声音,“你去有用吗?”
余跃盯紧了她的双眸:“我如果空手前往自然没用,但我猜想你们应该也有用来调兵遣将的令符一类的东西吧,你如果把它给我,就一定有用。”
茉莉沉默了,低着头,打着马,当先前行。
余跃一扯缰绳,停了下来。
茉莉猛地意识到他没有跟上前来,立刻勒住马,回头:“怎么了?”
余跃轻哼一声,故作失望道:“想不到事到如今,你还对我心存戒心。”
实事求是的说,她不可能没有一丝戒心:如果把这令符给他,那么曼陀兵团所有人马都随他调遣,他本来就是手握重兵的人,谁能保证到时候不生异心呢?
他的豪气,他的大义,她是深有所感,然而与之同时,他的狡诈,他的无赖,她也是深有所知。
在这个当口,应该坚信他的大义,还是直视他的无赖?
“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死心塌地地相信你?”茉莉直视着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余跃眼睛都笑弯了:“呵呵呵,那简单,回去之后,我们立刻拜堂成亲,届时你总该死心塌地了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那一丝甜蜜的渗入,平常不敢说的话语似乎也变得顺口了,不知不觉地就冲口而出。
“谁要跟你拜堂成亲了?”茉莉杏眼一翻,白了他一眼,不觉又露出娇憨的神态,“你倒是想财色兼收,一举两得。”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余跃收敛了笑容,火辣辣地看着她,“我宁愿只要色。”
芳心像小兔子一般,一阵奔突,耳根泛起一阵燥热,她立时一勒缰绳,又打马前行:“快走吧,早点赶回去。”
余跃又自露出浅浅的笑容,打马跟了上去:“你想好没有?到底先把令符给我,还是先把人给我?”
还是那么无赖!
然而这样的无赖,却总令得她束手无策,甚至要举手投降。
茉莉遮掩着臊红的双颊:“先,把令符给你吧。”
她想好了,就算这次栽在他手里也认了。
再者说了,他应该不会那么绝情吧。
她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块金属牌,递给余跃。
余跃接过令牌掂在手里,那令牌巴掌大小,有棱有角,镶了金边,中间一个孔,镶着一块透明的玉石。
余跃举起令牌,将那孔对着阳光一照,里面显现出一个人物的影像来,栩栩如生。
茉莉眼中露出讶色:“你怎么知道这令符的特别处?”
余跃把那令符扔进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满不在乎地说道:“当然是打听到的,这在你们曼陀那是尽人皆知的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茉莉默然点头。
半晌又问道:“你替我前去林赛那里,那么我需要做什么?”
余跃似乎早就预料到她有此一问,立刻作答:“你的任务更加艰巨,你需要提前回去联络各路人马,约定一个时间,接应林赛入境。”
茉莉点头:“嗯。”
“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你们曼陀余部在研津国内的境况如何了?”余跃忽地问道。
茉莉心头微颤一下,茫然摇头:“不知道!”
“就知道你不知道。”余跃挤了她一眼,“我告诉你吧,你们那各路兵马直扑京城太古,结果遭到强力镇压,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现在散落到各个行省,还在负隅顽抗,副总长岳亭受了重伤,恐怕是不行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茉莉一双杏眼睁得溜圆,说话都结巴了。
“当然了,”余跃一只眼一闭一睁,帅气地一笑,“我如果不搞清楚这些事情,又怎么能做一个周密的部署?”
“你还有部署?”茉莉惊叫。
她越来越怀疑,这家伙恐怕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了。
这么想着,她有些后悔将那令牌交给他了。
“你看你又是这么大惊小怪,”余跃苦笑一下,“不精心部署一番怎么打仗啊,难道像你们之前那样乱打一气,结果反被人家打得抱头鼠窜?”
茉莉一脸的迷惑:“可问题是,你是什么时候去打听的这些事情?”
“实际上,早在几个月前,你刚到我们军营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深入研津去探听那边的情况了。”余跃淡然地说道。
他说得淡然,而茉莉的心中,不觉泛滥起来。
余跃的声音又自响起:“你们之前的确是缺少部署了,而且可以说,有些太过盲目了,你们带着报仇的目的,直扑仇人的老巢京城,一窝蜂扑上去,结果被人家一网打下来,差点扫了个精光,唉,你们也不想想,一口就能吃成一个胖子吗?”
茉莉听得似懂非懂,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余跃嘴角轻扬,溢出一丝笑意:“虽然只是报仇,但也不能急于求成,要一城一池的打,但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战事会逐渐变得艰难,这时候如果只是为了报仇,恐怕就有人坚持不下去了。”
顿了一下,又说道:“这时候,你们的目标就要改变了,变成推翻研津王朝。”
茉莉心头一震,粉脸刷地变得苍白:“我,我们没想过这些……”
余跃立刻抢白:“正因为你们没想过,所以注定要失败,一群乌合之众找人家掌握了国家机器的人物报仇,就相当于几个地痞流氓找军队打群架一样,能取得胜利吗?思想都是错误的,怎么来指导正确的行动?”
茉莉深心里引起激烈共鸣,然而不知为何,她却始终有些不敢赞成:“这,可是……”
谁知余跃又抢白道:“其实以你们这么好的先天条件,是很容易就实现这个目标的,因为无论你们从那一角打起,都能形成一个内外夹击之势,打下一块地方,以此为根据地逐步拓展,待到形成一定规模和气候的时候,各国分团纷纷响应,群起而攻之,研津如何去招架啊?”
“可是我们曼陀的规矩,是绝不沾染任何政治的。”茉莉深锁了眉头,说道。
“那是以前,但在以后,你们没得选择了,”余跃鼻端轻哼一声,将手指在眼前一晃,“在你们看来,你们从不涉及政治,但在各国政府看来,你们不但干涉了他们的政治,还干涉了他们的经济军事外交各个方面,他们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摄于你们的强大而一直不敢下手而已,现在研津开了先河,伤了你们的元气,恐怕各国就要趁火打劫了,这时候你们想要安安心心的经营你们的生意,就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你们现在揭竿而起,先是为了生存,其次才是报仇的事情,就算报仇是你们的最终目标,暂时也必须打着替天行道改天换地的旗号。”
茉莉怔怔地看着那个无赖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内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他是一个无赖,但他看问题,却总能看到某些独特的方面,似乎他的思维,都是跟这整个大陆的人迥然不同的。
这样的与众不同,让得她的一颗娇柔的女儿心,不知不觉地又是一阵春心大动。
然而这家伙还在滔滔不绝呢:“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必要直接去召集各国的分部,等到时机成熟,他们自然会响应的,但如果你实在等不及的话,也可以推波助澜促成他们提前响应,方式就是找人游说各国政府,让他们趁火打劫,剿灭这帮余孽,bi得他们走投无路……呵呵呵……”
“我之所以自告奋勇前往召集林赛,其实也是采用这种方式,到时候软硬兼施,我不怕他不从,所以呢,你就不要胡思乱想,觉得我可能有什么不轨企图……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看你眼睛都直了,你在想什么啊?”
茉莉猛然惊醒:“呃,我,我听着呢。”
余跃继续滔滔不绝:“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集合研津国内残存的曼陀人马,汇聚到研津南部淄合城外,待到我这边摆平了林赛,我们就可以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淄合城及其周边城市,然后再逐步向北推进,直bi太古城。”
“但是这里面还有许多细节问题我还没有谋划好,比如说,将林赛的人马从加兰开到研津境内,这么大规模武装力量的转移,不可能不引起官府注意,到时候弄不好就是一场大战。”
“回去之后,我们必须好好计议和部署一番,谋定而后动,方可成事。”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全力以赴的帮我?”茉莉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问道。
她始终觉得,这家伙是否热心得有些过分了。
“看来我不承认我有什么不轨企图都不成了。”余跃摇头,脸上大是失望。
看他那神色,茉莉反倒有些不安了,立时掀了一下小嘴,露出几分歉意:“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我就是有不轨企图。”余跃猛地看着她,坏笑起来。
茉莉本能地勒住了马,俏脸上满是惊恐:“你……”
“我要让你感激我,崇拜我,然后嫁给我。”余跃仍旧坏笑着,大声说道。
说完,猛扯一下缰绳,那马高嘶一声,扬起四蹄,往前急奔行。
“你无赖……”远远地传来茉莉娇声喝骂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授计】………
一路急行,三天有余,回到塔卡城。
曼陀加兰分部就在塔卡城郊,茉莉接近塔卡城,也就意味着她在接近曼陀分部,按理说,在这个过程中她应该会受到某种形式的阻挠和羁绊,然而奇怪的是,这一路走过去竟然畅通无阻。
最开始茉莉一路提心吊胆,及至后来无人问津,她也不觉纳闷:这帮人睡着了吗?
余跃却不由得担起心来:恐怕事情不妙啊。
如此风平浪静,那说明他们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他们自顾不暇,也就顾不上茉莉了。
从眼前的情况看,他们最有可能遇到的麻烦就是官府落井下石,趁机对他们进行封杀,如果是那样的话,余跃的全部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官府要封杀这么大一个组织,肯定会先下通告,让他们自行解散,如果不从,再派兵镇压,当然面对这么庞大的组织,派几个衙差肯定是搞不定的,到最后肯定还得向军队借兵。
北湘军驻军塔卡城,要对付这群匪患,官府自然不可能舍近求远,如果要动手,必然要劳动北湘军出马。
而这段时间,自己这个北湘军最高领不在军营,只希望不要有人越俎代庖才好,不然一切都晚了。
想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营前,下了马,快奔进营中。
校场之上,汪古正在*练兵马,顶着烈日,耐着酷暑,执着马刀扯着嗓子高喊口令,每喊一声,下边就应一声,同时做出对应的动作,或倒或立,整齐有序,声势如潮。
余跃直接走过去,问道:“有没有接到官府的调兵令?”
汪古似乎太过专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更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仍旧喊得声嘶力竭。
“行了,别在这儿装腔作势了,我问你话呢。”余跃恼怒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老大!”汪古猛地回过头来,似乎这才留意到他,立时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你回来了?”
“回来了,”余跃忍住怒火,又重复了一遍问话,“有没有接到官府的调兵令?”
“有啊,是州府衙门来的,说是要围剿曼陀兵团。”汪古略微沉思一下,说道。
到底来了,这加兰政府动作之迅也太不可思议了。
汪古看了一眼茉莉:“不过我看在茉莉姑娘的面子上,给他们五天时间,让他们自行解散,所以暂时还没动兵。”
茉莉松了一口气,看向汪古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感激。
余跃心里却明亮的很,分明是官府多宽限了五天时间,而他却硬说是自己的意思,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茉莉记他一个人情,真他妈不要脸啊!
带着阴沉的笑意,余跃再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继续*练。”
汪古应承一声,立刻又扯着嗓子高喊起来。
余跃便与茉莉匆匆进到里面去了。
待到二人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汪古绷紧的精神立时松懈下来,骂了一句:“妈的,太热了。”
就往旁边的阴凉地一躲,坐了下去,哼唧一声,懒散地抬起头来:“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下边的士兵顷刻凑了上来,堆了一堆,将刚才那种整齐肃然的队型打得粉碎:“讲到月亮城了。”
“哦,对,月亮城,”汪古猛地直了一下腰板,眼睛都亮了一下,“说起月亮城一战,就太精彩了,当时那个永安头目叫做什么来的,希伯来,对,希伯来,这家伙,哈哈哈……”
这部分士兵,大多是平州一战之后,跟随梅玄霜一路西进的士兵,他们那一路,走得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倒是听说余都使(也就是现在的余都尉)带领那三万人转战南北任意东西,留下了一路的精彩,一路的风骚。
所以他们想听一听有关于这余都使的传奇,然而这汪古都使讲故事的水平实在不甚高明,讲了半天没讲出个所以然,他倒是自己被那没有表达出来的情节感染得不像样子,或笑或哭,或捶胸或顿足,士兵们大多是听得又急又怒,却又带着一种对传奇的敬仰情绪,耐着性子在那里倾听,但他们越来越失望了:这家伙简直就是在侮辱传奇嘛!
余跃一边往里走,一边在寻思着他的计划:这件事情应该找谁去做呢?罗伦老辣,但恐怕暂时不服调遣,麦格稳重,却缺少随机应变的能力,嘉伦忠实,却不善于逢场作戏,相比之下,也只有汪古适合这趟差事。
想到这里,他又转过身往校场走去。
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在那里东倒西歪吹牛打屁,他叫了一声:“汪古。”
汪古正讲得兴致高昂忘乎所以,猛地听到这个声音,石化一般,僵在那里。
呼啦一声,士兵们散了开去,移形换位,一阵忙碌,顷刻之间,就列了一个整齐肃然中规中矩的队型。
汪古却在此时恢复了生机,回过头来,满脸堆笑:“呵呵,兄弟们太有漏*点了,我让他们稍稍休息一下都不肯。”
余跃瞪他一眼,说声“你跟我进来。”转身当先向里行去。
汪古心里暗呼不妙,吐着舌头忐忑不安地跟了进去。
在白虎下山的英雄大厅里,余跃径直走到上座,一屁股就着虎皮太师椅坐了下去,一阵心旷神怡——高高在上的感觉就是好啊!
茉莉在他身侧,轻斜了他一眼,露出一副不耻的表情:瞧你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
余跃视而不见,仍自陶醉,汪古却做贼心虚,站在下哭丧着脸开始检讨起来:“老大,我只是稍稍休息一下,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余跃半死不活地说道。
汪古心中大是抗议:不带这么玩人的吧,就屁大点事,还死罪?
但是这家伙确实能玩,穆林卡父子就是这么活生生差点被他玩疯的,谁玩得过他啊,还是忍气吞声吧。
继而他一脸赔笑:“我看活罪也是可以免的吧?”
“那就看你表现了。”余跃奸笑着说道。
来了,来了!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生了!
汪古的背心禁不住刷刷流了一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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