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愕然地望向他,他却直接丢了两颗馒头给她。
“这是早餐。”放下车帘,他转过头驾着马车就往前走。
司徒湘再度被留在马车内。
她原本想问他薄被的事,但是他今晨的脸色却比昨天更冷,仿佛一句话也不愿意跟她多说,他到底怎么了?
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司徒湘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看着那两颗馒头,她只是将馒头放到一旁的矮柜上。
车帘后,隐约看得见他宽阔的背,马车行走会晃动,然而他却像不受影响似的,映照在车帘上的背影始终没移动半分。
她被劫一天了,不知道爹娘和大哥是不是都知道她不见了?他们找得到她吗?
他会武功,又是个个子比她高,比她壮,力气比她大上许多倍的男人,如果她趁隙逃走,有可能逃得掉吗?
想起爹娘,她苦笑了出来。
在司徒家有绝对能力威胁古家的情况下,爹相信古家全不敢亏待她,因为司徒家再大,也不可能护卫她一生。
只是现在,她的一生又在哪里?
她出嫁了,人却在半途被陌生人劫走,现在的她,只身和一名陌生男人共行、又日夜共处,名节已经算是毁了,将来有一天就算她平安回到司徒家,也不能再嫁入古家。
这又是上天的另一个安排吗?让她在出嫁前,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选择不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想到这里,她轻声一叹。
无论如何,她不能继续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司徒湘才想着该怎么逃走,马车却突然停下,那个冷峻的男人再度掀开车帘一角。
“我去前面买些东西,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交代完,他跳下马车就往前走去。
司徒湘连忙翻开车帘,看见他往前面铺子走去,不曾回头,她心一动。
这是个好机会,在他还没有回来之前,她可以离开。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这些可以等她逃掉再来想。
主意一定,司徒湘悄悄移动。幸亏他将马车牢固的绑在一旁的树上,使得马车不会乱动,否则她一定无法独自下马车。
好不容易爬到驾驶马车的前座,又看见离了半身高的地,她深吸口气,心一横、往下跳,差点跌倒。她连忙抓住路旁的树干。
她往前头再望一下,见他还没回来,她转身就往山林里跑。
不管能跑多远,只要她能跑,就不可以停!
新娘子在出嫁途中被人劫走,隔天才接到消息的司徒璇,立刻快马赶往古家。
“古员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徒璇质问。
“这……我们也不太清楚……”古员外支支吾吾,其实古家上下也因为这件突发的事乱成一团。
司徒璇转而走到他“无缘”的妹婿面前。
“是谁劫走了我妹妹?”
我不知道,那人蒙着面,又拿剑架在我脖子上……“古家全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该为昨天逃过一劫而高兴,还是因为失去一个美丽的妻子而难过?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古家全吞了下口水,勉强在司徒璇严厉的眼神下说出话。
“昨天,我迎了新娘子后,一路回古家庄。迎娶队伍走了一个半时辰,我下令让所有人停下来休息一下,谁知道那个蒙面人却突然出现……”想到昨天自己差点没命的惊险画面,古家全还有点恐惧。
“所以,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蒙面人把我妹妹带走?”司徒璇必须压抑住怒气才能听完。
“就算我想救,也救不了。”古家全替自己辩驳:“那人是个会武功的高手呀,而我们就算全部的人加起来,也敌不过他一个。”
“我妹妹是为了救你才被人抓走,你们古家到底跟人结了什么仇?”司徒璇逼近他一步。
如果不是因为仇恨,不可能有人单枪匹马抢劫迎娶队伍,而且他只抢走新娘,其他值钱的嫁妆反而连看都没看,这么想来,除了这个人跟古家有仇以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司徒少爷,你这句话就不对了。”古夫人护卫自己的儿子。“你凭什么肯定是我们古家的仇人?也许是你们司徒家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才来报仇,否则为什么那个蒙面人只劫走新娘子,别的他都不要!”
“古夫人的意思是,舍妹无端遭此横祸,是她自作自受?”司徒璇神情一冷。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事情还没弄清楚前,司徒少爷就找全儿兴师问罪,未免有失公道。”古夫人撇撒唇。
“舍妹是在令郎的迎娶途中被劫走,难道令郎不该负一点保护不周之责!?”
“这……”古夫人一时语塞。
“舍妹是令郎未过门的妻子,而一个男人连他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这样算什么丈夫!?”司徒璇一瞪眼,古家全气弱的立刻退缩。
“司徒少爷,你说话可要公道点儿,令妹还没嫁进我古家门,就害全儿差点没了命,搞不好根本是令妹的八字太硬,日后嫁进来恐怕要克夫……”古夫人还想说什么,古员立刻喝止。
“夫人,你别再说了!”
司徒璇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们。
“古家全,你打算永远躲在你母亲后面吗?”这种怕事又懦弱的丈夫,他真宁愿湘儿不要嫁。
“我……”古家全看了司徒璇一眼,又低下头。
看他这么孬种的模样,司徒璇就知道什么不必再问了。
“古员外,舍妹是在古家的迎娶队伍中遭劫,你们古家不肯找人也罢,但你最好祈求舍妹平安无事,否则我司徒家绝不会就此罢休。至于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司徒璇转身拂袖而去。
“司徒少爷——”古员外连阻止都来不及。
“老爷,你还留他做什么?你不想想刚刚他那是什么态态,这里是古家庄,可不是他们司徒家,他居然敢对我们这么无礼?”古夫人忿忿不平地道。
“你懂什么!?现在司徒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全由司徒璇作主,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定生死,你以为我们惹得起他吗?
再说,司徒小姐是因为全儿保护不周,如今才下落不明,无论如何,我们古家脱不了责任。“古员外看向自己的儿子。全儿,从明天开始,你带着家丁四处找,一定要找到司徒小姐。”
“我!?”古家全指了指自己。“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老爷,你这是大海捞针嘛广古夫人继续替儿子不平。
“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难道你不该去找回她吗?”古员外脸一板,连古夫人都不敢再多话。
“可是刚刚司徒璇不是说,这件婚事……就此作罢吗?”
“只要司徒老爷没亲口取消婚事,你和司徒小姐的婚约就依然存在,你就有责任必须找回她。”
“是,爹。”古家全不甘不愿地回道。
“还有,只要一天没找回她,你就一天不必回来,直到找到司徒小姐为止。”古员外斩钉截铁地道。
第三章
她不见了!
买完食物回来的男人一掀开车帘,发现马车里头空空如也,心头的怒火也随之扬起。
她背叛他的信任,趁他不在的时候逃走!?
司徒湘,你以为你真能逃得掉吗?
将怀中的食物放进马车里,他迅速到马车后察看——马车痕如来时一般,丝毫没有破坏,这代表她并没有跑往这个方向,那么她会去哪里?
他由前头回来,也没看见她,而这条路,除了前后,只剩两旁的山林,难道她往树木繁密的林子里逃了?
左还是右?
他回到马车前,看见马车右方的沙地有被踩过的痕迹。
是右边!
他立刻奔进右边的山林。
呼、呼、呼一一
司徒湘一直跑,但山林地并不平坦,且她对山林不熟,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林子里的枝叶绊倒,才跑没多久,衣袖也被枝干勾破好几处,没有外衣遮掩,她素白的中衣也早已染上污渍。
但她不敢停,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会发现她不见了,又要多久会追上她,所以她只能尽力的跑。
她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跑多远,但是她却觉得两只脚开始发酸,手臂也因为刮伤而疼痛,她跑的喘不过气。
再跑没几步,她的脚步慢了下来,扶着树干直喘气。
好不容易顺过气,她抬头才想看清方向,却没料到她一抬头,一条浑身通绿的蛇就盘在她头上的树干,吐着舌信盯视着她。
“啊!”她惊呼一声,踉跄的急往后退,一时没踩稳而跌倒。
还来不及惊呼,她一抬头,就看见鲜红的舌信直往她吐来,她直觉用手臂遮住脸,忍不住大叫——
“啊——”
她闭上眼,身子缩成一团。
就在她闭上眼、青蛇正要扑向她的同时,一柄匕首及时插中蛇头,将青蛇钉到另一根树干上。
当他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几乎蜷缩在地的画面,胸中的怒火烧得更盛。
“起来!”他粗鲁的拉起她。
听见他的声音,她才敢睁开眼,却看见他铁青的脸色,她才刚放下的心又紧缩成一团。
“我……”她嗫嚅的想说些什么,他却直接打断她。
“闭嘴!”他低吼,拉着她往回走。
她颠跛了下,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但他已经气得什么都不想管,只是拉着她一直走。
司徒湘不敢反抗,一路跌撞的跟着他回到马车前。
日光下,更映衬出她一身的狼狈,看到她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他气得控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逃!?”他揪住她的手臂,力气大的像快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她皱着眉忍住疼。“不逃……我又能怎么办……”
“你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逃得了?”他逼问。
“我……我必须试……”
“你知不知道,如果刚刚我没赶到,你已经被蛇咬死了!?”他吼道,怒火狂喷。
“我……”想起刚才的惊险画面,她心抽跳了一下,脸色苍白。
“你还知道怕?”他盯着她的表情冷笑,“山林里有多少危机你知不知道!?蛇只是其中的一种,如果你遇上的是更凶狠的动物,你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你只想着要逃开我,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我……我……”余悸未平,又被他吼,她根本说不出话。
“你以为逃走了,就比较安全吗?就算你逃走了,你知道该怎么回司徒府吗?你这样一身装扮,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你的主意,被那些有心人遇上了,你的下场会变成怎样?你不只回不了家,还可能被欺凌、或被卖入青楼,这些你想过没有!?”
他气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断大吼。
司徒湘被他吼的耳朵嗡嗡作响,豆大的泪滴终于忍不住掉出来。
“我不该逃吗?”她挣扎,崩溃地喊:“你无端掳走了我,带着我一直走,也不解释什么。你……你让我出嫁不成,与你同行……我的名节……”她哭的说不下去。
“你就只担心你的名节吗?你还想回去嫁给古家全!?”他抓她抓的更紧。
她还念着那个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男人!?该死的她!她休想回去再嫁入古家!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再度挣扎。
他轻易将她制住,紧紧箍在怀中。
“我不能管吗?”他严厉的看着她,“你是我抢来的女人,如果你真的在意名节。那么你现在应该很清楚,除了我,你这辈子谁也嫁不了!”怒吼着说完,他低头猛然吻住她的红唇。
司徒湘呆住了,他……他在做什么!?
她的挣扎因为过度惊愕而停住、泪也停了,而微启的唇罚就这么让他长驱直入,纠缠住舌瓣,两人呼息相间。
司徒湘头昏了,他灼热的气息全充满在她的呼吸里,而他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将她搂的更紧,几乎想将她嵌进自己怀里。
她的力气,仿佛全被他吸了去;而他的力气,却紧紧钳制着她。
他的体温,慰贴着她的单薄;他狂烈的吻着她,她完全不能自主的只能任凭他牵引着,接收他所有的热情。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吻女人……是这样子的,而他……他不是她的丈夫,怎么可以吻她……
然而在他怀里,她根本无法反抗。他的胸怀,温热的让人觉得温暧,经过刚才的生死一瞬,她格外渴望这种温暖,明知道不合宜、明知道他可能会伤害她,但是,她却不由自主地想依靠——
他依然吻着她,只是吻,由狂烈转为缠绵,她的唇被他吻痛了,忍不住低吟出声。
“唔……”她锁着眉。
他放开了她,深沉蛰猛的眼却紧紧凝望着她。
从没有女人能令他这么在意、这么狂怒,她却轻易做到了。她根本是个太过吸引他的女人,既柔弱、却又倔强,他可以轻易折掉她的强韧,却舍不得这么做,而她差点遭蛇吻的画面,让他惊恐不已。
该死!如果她让他这么在乎、这么失控,那么她也休想就这么安安然然地回去,他不要放开她了。
吻她,代表占有。他会得到她,让她心甘情愿留下。
她娇弱的唇瓣又红又肿,衣衫凌乱又残破,经过刚刚的争扎,她前襟微微散开,他只需要低头,便可以看见她贴身兜衣。
他的眼神更加深沉了,然而却也添了抹自制,他不发一语地拢好她衣襟,抱起她便将她放进马车里。
“你……”司徒湘吃惊的低呼,双手紧捉着他刚刚拢好的衣襟,知道他看到了她的身子,双颊立刻潮红成一片,头更昏了。
“别再逃走,也别再惹怒我。”他略带警告的嗓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吓人,“再让我生气一次,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要惹我生气前,你最好先记住,我可以随时占有你的身子。”
她张惶的瞪着他,因为他的威胁而发出惊喘。
知道她把话给听进去,他放下车帘,不让外人见着马车里的景象,然后驾了马车再度起程。
司徒湘再度隔绝在马车里,然而心思混乱成一片。
她逃走,他不是很生气吗?为什么后来却……却……
抚住红唇,她顿时觉得昏乱而无助,只能侧身将脸埋入一旁的薄被里。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隐隐约约的,马车外传来杂沓的人声,他似乎是停下马车与人说些什么,一会儿后马车又开始走。
纷杂的人声渐渐远去,她拿薄被包住身子坐起身,不知道现在又到了哪里。
不多久,马车重新停了下来,他掀开布帘,脸上已没有发怒的戾气,但神情仍是紧绷的。他无言的拿了一个布包交给她。
司徒湘疑惑的接过,打开一看,才发现里头是一套全新的女装,她略微惊讶的抬起头。
“换上,我们不会停很久。”他放下布帘。
原来,刚刚他是停下来帮她买衣服……
司徒湘很快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布包内所有的衣物,而里头,居然连贴身衣物都有,看到那件粉红色的抹胸时,司徒湘脸红的不能再红。
好不容易脸上的潮热退了,她将换下来的衣服用布包包好,然后掀开马车的布帘。
她想开口唤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他从没说过他叫什么名字;然而看到她换好衣服,他已经主动走回来。
“我……我想小解。”她小小声地道。
他眉一挑。
“是真的?还是又想逃走?”
“是真的!”她抬起脸,眼里有抹受伤的神情。
他不信任她。
但……那也是她活该。谁叫她不自量力的想逃走,偏偏又被他找到,还被他救了,但他的不信任,还是让她的心揪疼了下。
他扶她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