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事。
以前拿驾照的时候,师傅专门提醒过,千万不要疲劳驾驶,我一开始也比较注意,但是开了几个月的车没出过事,就有点懈怠了。今天开车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开始犯瞌睡,等红灯的时候脑袋晃的跟鸡吃米一样,一对眼皮那绝对不是火柴棍儿能撑得住的,就算你把金箍棒撑那里,照样变双截棍。刚开始在大路上开还好,不敢乱来,开到科技园辅道以后,基本上就全凭感觉了,一进停车场,大脑已经开始发梦了,但是眼睛还能看见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修炼出这种功夫。一路稀里糊涂的寻找着停车位,完全没有留意到地面上有一个大坑,不,应该说一个大洞。
也不知道哪个该死的政府部门,揭了井盖也不合上,随便插了根竹棍在那里,就当是警示牌了。一般的司机看见了自然就绕开了,我现在连人都看不清了,哪能想到地上还有这么一家伙,直直的冲了过去,结果“咣当”的一下,右前轮掉井口里了,幸好在停车场里面,车子速度不快,要不然车轴非断了不可。
在深圳这种场面也不稀罕,常常就有路边的雨水井没了井盖,或者是人行道上被缺德的施工队挖了深坑,走夜路的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这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乖乖的等天亮了有人来救。报纸上还报道过一个,走一偏僻地方不小心掉排水沟里了,死活爬不上来,叫人也听不见,在里面困了2天3夜,靠喝沟里的污水勉强支撑住,后来下大雨,沟里涨水,他才爬了出来活了条命。
轮子猛然卡住,车子剧烈的一震,还在副驾驶座位上睡觉的巧姐随之扑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撞在控制台上。我幸亏有安全带,要不然这啃骨头用的几颗大牙,估计今天就要镶在方向盘上了。
在这里也许有兄弟要问了为什么巧姐不带安全带,其实她以前也都带的,但是有一次我开车跟大家一块去海边,索马里也在车上,我让大家都带上安全带,结果尹小芸就冒出了最流行的口误:“安全套这东西我从来都没带过,也不知道怎么带!”
就在大家都爆笑的时候,索马里来了句更猛的“那没关系,安全套这东西一般我们男人都自己带,不用你们帮忙!”我一听这话差点没把车开沟里去。从那以后巧姐就再也不带安全带了,结果过了不到一个月就糟了今天这报应。
巧姐一瞬间就晕了过去,我连忙把她身体扳过来,头上已经开始出血了,这时候周围的人也都围过来,一看有人受伤,立刻就掏出手机来——但是没见人打急救电话,都是忙着给我们拍照。
现在的人,那是没的说了,多闹心的行为他们都干得出来。见死不救这还算好的,索马里有一同事,山东菏泽人,古道热肠,心存宅厚。有一次他跟朋友在东江边上散步,碰到一落水的。这菏泽兄弟二话不说就脱了皮鞋和衣裤跳下水救人,他朋友不会游泳,只能在旁边喊人。围上来的人很多,但是没人下水。好在这兄弟水性好,在水里抓住落水者照太阳穴上就是一拳,直接打晕过去,然后慢慢的拖上岸。上岸后他看看落水者没大碍,正在渐渐苏醒中,菏泽好汉就起身去找自己的衣裤,结果发现衣裤和皮鞋都没了。
这趁火打劫,比起见死不救来,更让人不能不恨。但是这还不算绝的,更绝得是这山东兄弟找了半天衣裤没找到,又转回到救起落水者的地方,意外发现一个不相干的家伙,不知道怎么把自己衣服也弄湿了,正在那里诳那个落水的,说是自己冒死救起他,让他随意封个红包“压压惊”。菏泽兄弟和他的朋友自然是大怒,上去一脚就把那李鬼踹到水里,扬长而去。
我赶快用手机拨了120,对方听到我们在科技园的某停车场,就说他们派车过来要20多分钟,我一想这还不如自己打车过去呢,于是伸手叫了一辆出租,手忙脚乱的把巧姐抱上了车。开出去有两分钟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心里大叫一声不好!糟了,这下真糟了。
连忙叫司机调头绕回去,到我车边一看,果然刚才忘了锁车,车里已经被拿了个精光,后备箱里的文件包也没了,包没了倒没关系,但是老板的手机还在里面!这下如何是好?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老板的手机
这手机绝对不能搞丢了,否则che肯定饶不了我。但是眼下又不能丢下已经受了伤的巧姐不管,这怎么办?
慌乱之间周围已经被看热闹的闲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和怀里的美女尤如动物园的猩猩一样被众人观瞻着,就差扔根香蕉过来了。正着急呢,突然看见尹小芸和林月正在人堆里面伸长了脖子往我们这边看,脸上写满了好奇心。我连忙冲过去把她们从人堆里面拽出来。尹小芸一看巧姐满头是血,差点没晕过去,林月也吓得手足无措。手足虽然是无措了,那张嘴可没闲着,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是现在也不能反驳她,只能乖乖的任她骂。
这时候巧姐已经醒了,她龇牙咧嘴的摸了摸额头,发现手上全是血,非常紧张的问林月:“我出了什么事了,伤口在哪里,严重么?!”
林月拨开她的头发仔细看了看:“没事,你撞车了,头上有一个小口子,在发线里面,根本看不见的。”
刚说完,就感觉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一句若有若无的叫喊:“救命啊!”
我倒还没什么,巧姐浑身一震:“我们是不是压到人了?”
我看看汽车低下,空空如也。于是我跟巧姐说我们只是轮子卡住了而已。
巧姐一听这话,紧张的表情立刻就放松下来。这时候她突然有点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个白痴怎么开车的,你看你把我撞成什么样了!”
我满心委屈,正想跟她辩解我今天精神不济都是她昨晚上闹得,这时候救护车来了,两个护士把巧姐扶上了车,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说问题不大,但是要去医院观察一下有没有脑震荡。林月也跟着上去了。这时候尹小芸拉着我的胳膊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我好像听到有人一直在喊救命!”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除了救护车发动机的嗡嗡声和周围人群的呱噪声,什么也听不到
已经上车的林月看我们站在那里没动,很奇怪:“你们怎么不上车!”巧姐一听立刻大吼一声:“你还不给我死上来!”
我一看这情形,只好乖乖的上了车。但是老板的手机不能不管啊!要是现在不赶快找,小偷转个身就把手机销了赃,那时候就算是神仙都找不到了。这事情110是不管的,理由前面我说过,何况这事情还不能被che知道,没办法,只能找高手出面。
我拨通了刘剑的电话,那边一副懒洋洋的声音:“啥事?”
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大致讲一遍,刘剑一听就乐了:“你小子开车也能掉井里?也太黑了吧?你放心送弟妹去医院,车子和手机的事儿交给我了。
听刘剑这么说,我心里有了点谱。刘剑不是那种随便说话的人,他能拍胸部,肯定是心中有数的。东北大哥做事就这样,不服不行。
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开到了南山人民医院。刚一下车,巧姐就把我拉到一旁:“你刚刚打电话说che的手机丢了?”
:“对啊,车子后备箱刚才被人偷了!”
:“那你还不赶快去给我找回来!”
:“啊?你不是叫我上车跟你来医院么?”
:“我那时候又不知道che的手机丢了,那手机里面说不定有好多机密呢,我上次为了装窃听器好不容易才偷出来一次,前段时间窃听器坏了,想重装一个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你个白痴拿到手机也不跟我说,居然给弄丢了!你找抽是不是?”
:“那我现在怎么办?”
:“赶快回去找啊?废话什么!这里又不是没人。你记着!找到手机先交给我看!”
我一听这话,连忙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杀回公司。刚到停车场,发现刘剑已经到那儿了,我那辆一万七旁边围了###个人,正使出吃奶的劲儿抬我的车头,人多果然力量大,车头被晃晃悠悠的抬了起来,但是大家都不敢松劲儿,一直到有人把井盖塞进去扣好,大家才松手,我的有前轮总算是落地了。
车子没事了,手机还没下落。我连忙问刘剑怎么办。他还是那幅胸有成竹的架势:“别急,晚上再说,我自有办法!”
说话间,几个哥们儿已经把我汽车推到一旁,我很奇怪的问刘剑为什么要把车推开。
:“ 啊? 你还不知道么,你车子在井底下困住一哥们儿,喊救命老半天了,你看,这才爬上来!”
我扭头一看,井口果然颤颤巍巍爬上来一个人,浑身都是黑泥,正在那里脱衣服。于是我回头跟刘剑说:“大哥你帮我压个阵,兄弟我要揍个人!” 说完我挽起袖子就奔那泥人去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黑社会老大的早茶
巧姐那边很快就打电话过来说出院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头上为了方便包扎,剃掉了一点头发。这在巧姐看来也属于“破了相”,电话里不断传来一阵阵的杀气,我赶快去旁边花店定了一束花,担心不保险,又去买了个蛋糕叫花店伙计一起送去。刘剑看我忙前忙后的,很不以为然,觉得我不够男子气,决定带我去“见见世面”。我本来不想趟这趟浑水,考虑到晚上还要他帮我找手机,只好乖乖的跟着他。
刘剑的生活,那是相当的没有规律,基本上从不在同一个地方过夜超过三天。但是他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早上都要去同一个地方喝茶,不为别的,主要是为了收数。
自从退出罗湖海鲜市场以后,刘剑主要就在南山一带活动了,大冲村是他的主要根据地,原来那票兄弟都跟着他过来,又收编了不少南山这边的东北籍弟兄,势力越发庞大。这么多弟兄那都是要拿钱养的,他挣钱的办法有三个,一个是替人出头,第二个是代人消灾,第三个就是收数。前面两个不用说了,单说说收数。
刘剑收的数一般分三类,第一类就是赌债。但是刘剑收的这种赌债,可不是上世纪末的香港电影里那种高利贷赌债。这几年广东这里非常流行外围六合彩、外围马,就是用香港的六合彩或者马赛作为赌博工具,私下设庄开赌。这类赌博相当庞大,有时候一期赌金能超过一个亿,据小六讲,整个广东光印刷的各种六合彩经和马经就不下一百种,最大的一种发行量超过一万份。
这种地下庄家的窝点都在东莞、惠州等地,但是深圳、广州也有不少掺赌的,由于这两个地方的警察抓赌比较严格,所以这些地下六合彩在深圳往往不设具体的收注站,而是用代理人流动收注,对于一些老赌客都是电话收注或者是网络收注。这造成了有人输了钱却想赖帐,于是就需要刘剑这种人出面了。
第二种就是商业欠债。广东有很多的民营私企,本身没什么实力,宣传都是吹牛,产品基本靠骗,经营完全靠胆,玩的是空手套白狼。老板每天穿金戴银开宝马搂一美女,后面却拖欠一屁股货款赖着不还(广东把这种人叫做老赖)。这种经济纠纷告官的话会受到官府层层盘剥,还不一定拿得到钱,所以很多人就会找刘剑出面帮忙。这两年深圳的工厂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所以刘剑这方面的生意也越做越多。
第三类就是保护费了,这规矩到处都一样,就不细说了。
刘剑每天早上会固定在大冲村里面的南安酒楼喝早茶,桌子是角落里面一个固定的位子,如果有人要委托任务就会来这里找他。今天我跟着他屁股后面进了酒楼,面对面落座以后,他叫我换个位置,坐他身边去。我听了有点莫名其妙,又不是情侣为什么吃饭还要肩并肩的坐,刘剑解释说如果面对面坐,别人会以为他正在和客人谈生意所以不敢过来,我这才明白过来。
服务员给我们泡了一壶茉莉花,刚涮好杯子,刘剑的几个伙计就陆陆续续的过来交数了。有的是昨晚上收到钱的,有的没收到,有的收到了一部分。我一看小六也在人群里面,连忙跟他打招呼。小六朝我苦笑一下就低头不敢动了,他昨晚上跟另外两个伙计去一个饭馆收账,不但钱没收到,领头的兄弟还被饭馆的伙计泼了一身滚烫的面汤,现在还躺在医院烧伤科呢。原来那饭馆是穆斯林饭馆,老板伙计都是维族人,软硬不吃。看来黑社会这工作也不是容易干的,弄不好就是头破血流。
刘剑一听小六的汇报,勃然大怒:“叫人!一帮黄毛狒狒,看老子弄不死他!”
追债
:“你们去找帮手,今天下午6 :30在他店门口汇合!”几个小弟一听这话就散去了。只有小六悄悄的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没走,估计是没钱,也不敢叫吃的。这鸟人当混混真的很失败,比住窝棚的民工还穷,还不如去要饭呢。我为这曾经嘲笑过他两次,劝他随便弄个活干,结果人家说当混混好歹有点身份,去打工丢不起那脸。
我一想这话说得也对,咱也算一白领了,在公司里面要看老板的脸色,要贴领导的屁股,要处心积虑的讨好同事,出了门谁都是咱大爷。当混混除了看老大的脸色以外谁的亏都不吃,上班不怕迟到,着装没有限制,请假不扣工资,不戴工牌,不写报告,不交检讨,挣了钱还不用纳税,你说这日子过的有多爽!
后来刘剑让我拿了两笼叉烧包端过去,小刘盯着那些东西,眼里冒的都是绿光,想必是昨晚上在医院招呼了一夜没吃东西。他直接抓起一个包子塞到了嘴里,随便嚼了两下就送下肚去了,那简直是生吞了。小六跟我承认过,他有吸大麻的恶习。人家都说吸毒的人食欲都不行,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两笼叉烧包瞬间就消失了。我本来还想再给他叫两笼,但是转念一想他这副身板儿,空腹一口气吃下四笼包子,搞不好要出事,于是我给他又拿了一笼鸡爪,他有本事就把鸡爪也吞下去。
说吃吞鸡爪,我想起以前学校一哥们,他每个周末都要去打工,在他一老乡的食品店里面做散活。他回来跟我讲,其中有一个活就是剥鸡爪,也就是把泡的发涨的鸡爪用牙咬开,把里面的鸡骨头一根一根的咬出来,这就成了无骨凤爪,然后送到各个饭馆去加调料凉拌一下就上桌了。我听他说了这个以后再也没有点过无骨凤爪,吃不起那些口水的说。
刘剑把刚才几个兄弟交过来的钱理了理,露出一幅很失望的表情,他也不吭声,从旁边推车上拿了两笼虾饺,示意我赶快吃,我也就不跟他客气了。
刚送了一个虾饺下肚,旁边过来一个人,跟刘剑打了个招呼,坐在了我们对面。刘剑显然跟对方认识,冲我丢一个眼色,我连忙端过茶壶给对方把茶斟上。
:“刘哥,还是上回跟你说的那事,那笔钱不得不麻烦您一下!”
:“我跟你说过了,陈桂田后面有湖南帮罩着,我动不了!”
:“刘哥您要是不帮我我这次就惨了,昨天我老大说要是这星期拿不到钱,我就要自己垫一半。那可是二十万哪,刘哥您这次一定要帮帮我!”
刘剑没有立刻答复他,伸筷子夹了一个虾饺放到嘴里,慢慢的嚼着,一声都不吭。对面那哥们儿相当紧张的坐在那里,汗都下来了。好一会儿刘剑才开口:“那我去试试看,但是丑话先说出来,如果湖南帮出了面替他死撑,那这事儿我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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