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杜恩念没有私心,就把这位置让给石三锁了。事实证明,石三锁的能力也不差,这些年,没少帮着村里人办实事。
杜父的眼光,还是很精准的。
石三锁连忙摆手,“哎哟,哎哟,可不敢说这话。”他摆了摆手,手里攥着的烟袋锅子也跟晃了晃,“老嫂子你这是埋汰我哩!”
李氏没接话,反问他道:“听里正这意思,你是今天来是……”后面的话,李氏没说。
石三锁当下道:“也没啥,就是看你们到现在还没动身,就过来看看!每年这个时候,不是早该走了吗?”
杜河清没说话,其实石三锁为什么来,家里人都清楚。
李氏脸上带着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的真实想法,“哦,今年不着急!不瞒你说,这镇上的铺子啊,我打算租出去。”
“租出去?”石三锁觉得这里头指定有事,怪不得老婆子非得催促他过来。
石三锁的妻子马氏,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杜家攀比。
她从刚嫁过来的时候,瞧李氏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在两家人有交情的份上,李氏从来就没有跟她一般见识过,可马氏就像是被猪油蒙住了心窍似的,非要跟杜家比个高矮胖瘦不可。
这么多年来,马氏是输多赢少。
她嫁过来的时候,石三锁刚当上里正,村里人都说他这个位置是杜恩念让给他的。马氏听了自然不服气,从那以后就记恨上了李氏。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是杜家人不知道的吧!反正杜家房子气派,在镇子上还有带小院的铺面,日子过得红火,家里还有良田好几十亩,马氏挺不服气的。
杜恩念刚过世的时候,马氏确实幸灾乐祸了一阵子。
杜家的主心骨没了,她看杜家还能兴旺到几时。
可是,马氏没有想到,李氏带着两个儿子,把日子过得风声水起的。家里的买卖没扔下,地里的庄稼也没耽误,着实是把她气坏了。
不过,马氏听说初一那天杜家好像是吵吵来着,动静不算大,两边的邻居呢听得不大真切,也就没往心里去。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马氏觉得,这里头很肯有事儿!没准啊,杜家两个儿子闹腾起来了!当她听说杜家人今年居然没着急往镇上赶,心里就更纳闷了,说啥都非得让自己男人去杜家一趟,打听打听杜家到底出了啥事。
石三锁架不住自家婆娘的软磨硬泡,所以就过来了。
李氏心知肚明,但并不拆穿石三锁,是念在当初他和杜父有交情的份上。
但这份交情,难道没有耗尽的时候吗?
石三锁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是啊!老婆子年纪大了,也有干不动的时候。再说,我们家的姑娘都大了,也不好总在铺子里。”
石三锁:“哦,对对,可不是,一晃孩子们也该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老二家的安兴,是不是还读书呢!哎呀,我听说那个什么书院,可贵了。”
李氏笑着道:“读书嘛,哪是三两年就能读出来的?”李氏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石三锁没听出来,还不住的点头,“就是,就是,读书啊,辛苦着哩!”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老嫂子,你们忙着,我回去啦!”
李氏也起身道:“他三锁叔,你不待会儿啦?中午在这儿吃呗,我让两小子陪你喝点。”
石三锁直摆手,“不喝不喝,我走了。”他虽然是里正,但也是要脸皮的人,他和杜家两个孩子差着辈分,李氏又是守寡的,凡事得注意点。
“那行,我就不送你了。老大,送送你三锁叔。”
“呃!”杜河清应了一声,把石三锁送出了杜家。
李氏转身进了东屋,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大好看。
杜玉娘知道马氏的事儿,便安慰她道:“祖母,她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您消消气。”
李氏把鞋脱了,上炕道:“哼,我跟她生气,犯不上!”马翠花那点心思,她心里清楚呢!不就是当年她相中了老头子,想要嫁到杜家来,老头子不同意吗!
都多大岁数了,还记着这事儿,简直是老不羞。马翠花这是咽不下这口气,成心恶心自己呢!
杜玉娘笑着帮李氏抻了抻衣襟上的褶子,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祖母,中午您想吃什么?”杜家生活条件不差,一天吃三顿饭,虽然不是顿顿细粮,有鱼有肉,但是也足够让人羡慕的了。
过年之前准备的年嚼货,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清苦一点的人家,早就开始啃窝窝头了。
生活不容易,都应该勤俭持家。
李氏就问杜玉娘,“玉娘想吃什么?”
玉娘是她娇惯着养大的,委屈了谁,李氏都不愿意委屈了杜玉娘。
“祖母,我瞧着咱家的白菜存的挺好的,中午吃大白菜贴饼子呗!祖母贴的饼子,最好吃。”玉米面的贴饼子,混合着白菜的香气,底下还有一层微微发硬的嘎巴,吃起来格外的香。
再切一盘小咸菜,淋上葱花和香油,微微拌一拌,就能吃了。
李氏笑着摸了摸杜玉娘的头,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心里除了激动,还有骄傲。
她的玉娘,没有养歪呢!越来越懂事了。
“玉娘,今天中午祖母给你露一手,让你瞧瞧祖母这贴大饼子的手艺!”
第八百零二章 还有一位
第二天早上,周佳瑶又睡到了自然醒。
她起来的时候,云霆霄已经离开了。
红衣特意把云霆霄话,重复一遍给她听,不过是让她多吃一点,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之类的。
“真是嗦。”周佳瑶低下头,略微羞涩的叨唠了这么一句。
段氏和杜嬷嬷自然乐于见到他们小夫妻感情稳定,和美。世子爷是面冷心热,他对夫人的好,大伙要可都看在眼里呢!
周佳瑶吃罢了早饭,便让人搬了一张躺椅到外头。
外头春光明媚,她想出去透透气。
人要是天天待在屋子里,岂不是要发霉了?
她只在院子里转转,不出郡主府,累了就躺在躺椅上歇一会儿,应该没有问题的。
杜嬷嬷也同意了。
段氏就忙前忙后的张罗起来。
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把躺椅摆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又在椅子上铺了一屋厚厚的兔皮缝制的褥子。
旁边搁了一张小几,上头摆着几样点心吃食,一个小水壶。大概是怕周佳瑶碰到这些东西,段氏还让小丫头们挡在小几前。
就连院子,都仔细的扫了好几遍,生怕哪里有没消融的冰,又或者是有什么枝叶一类的东西,绊到周佳瑶。
那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段氏亲自让人打扫,自己又检查了好几遍,才让丫头们把周佳瑶扶出来。
周佳瑶对他们这一系列的举动是哭笑不得。
她才怀孕三个月,满打满算才三个月好嘛,她不是要生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云霆霄早上走的时候,特别吩咐了。只要是自己的事,不管大小,一定要把方方面面的地方都注意到位,确保她毫发无损才行。
主子这般,下人们哪儿还敢大意,他们又不是不要命了。
周佳瑶听得瞠目结舌,自己啥时候成大熊猫了?
与此同时,会同四译馆那边的气氛,也很是诡异。
这个四译馆,是专门为了接待他国使者而设立的,属于一个比较高级的驿站,专门招持外宾。
本来呢,这次前来和谈的就两个国家,辽和蒙古。
因为历史已经被拐到沟里走了,所以辽国和蒙古的实力,那也是打了许多的折扣。
招待两个小国,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啊。四译馆有翻译,还有许多非常有招待经验的侍从,应该知道如何避开矛盾点。
但是,意外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侍从冲撞了蒙古的一位姑娘,那些蒙古人大发雷霆,大家这才知道,此次蒙古人,居然带了一位公主过来。蒙古人不依不饶,说什么都要让大宋朝给他们一个交待!
周佳瑶知道这件事情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三天了。皇上召见两国使臣的时间,也不得不提前。而且整个宴会的流程也做了许多的改变,明明应该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现在却弄得剑拔弩张,十分让人头痛。
好巧不巧的,蒙古公主被冲撞了,这也太蹊跷了!
四译馆的人,都是十分规矩的,要说这不是蒙古人的事先算计好的,周佳瑶都不信!
可是,他们把公主带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和亲吗?
瞧着也不像。
再说那个冲撞了蒙古公主的人,他到底是被蒙古人算计了,还是被什么人指使的?
周佳瑶想得头痛。
反正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呢!她只要养好胎就行了。
云霆霄又开始早出晚归,好像四译馆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蒙古人揪着这件事不肯松口,和谈的事,根本没起头。”
周佳瑶穿着软底的布鞋在屋里遛弯,一边走一边道:“明明是来讲和的,却带了个什么公主过来,一看就是居心叵测之辈!对了,那个侍从呢?”
“出事以后就自戕了,根本死无对症。”
哼哼,死得那么巧,一看就是有阴谋嘛。
“那蒙古人到底什么意思?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抵给他们一条命还不行?”
云霆霄轻哼一声,“蒙古人非让我们交出幕后主使!”
“我们连蒙古来了公主都不知道,交什么主使啊!”
“蒙古人就咬着这一条不松口,圣上也是没办法!”毕竟是和谈,真有了冲突,也是他们理亏。
“辽国人呢,他们可有什么反应?”
云霆霄玩味的笑了笑,“你猜!”
周佳瑶本来想说,我哪里猜得到。可是转念又一想,世子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无缘无故的说一个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吧!
毕竟辽国出过一个天依郡主,她的死,直接导致了冯汤的黑化。
年纪一大把的冯汤本该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可是却偏偏搞幺蛾子,看来,这四译馆的事,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你的意思是,辽国人跟冯汤已经……”接上头了?
所以这一出戏,应该是辽国从中作梗,要看大宋和蒙古两国坐山观虎斗?
这样一来的话,就只有拆穿辽国的人阴谋,才能平息一场风波了?
“世子,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拆穿辽国人的阴谋呢!”
嗯?
周佳瑶道:“我跟你说,找几个聪明人,我说的这种聪明人,不是读书人的那种聪明。是刑部审案子的那种聪明人,把这四译馆封起来,里里外外查一番,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你拆穿辽国人的同时,也要提防辽国人再耍花样,万一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步计划呢!”
“行了,还不够你操心的,这种事情我心里有数!”云霆霄怕她多思多虑会影响身体,又怕自己说多了她又会想到别处上去。
周佳瑶笑道:“好了,我不管了还不行,不过,你每天回来都要跟我讲讲这个事情的进度。反正我一个人在家里待着也没有意思,你就当讲故事给我听了。”
云霆霄拿她没办法,又见她确实能吃能睡,面色红润,不像是多思多虑的样子,只好应了。
很快四译馆里就进驻了几个破案高手。
有几位是刑部的人,有几府是大理寺的人。
还有一位……
第八百零三章 混帐
还有一位,身份比较特殊,但他是周家的熟人。
当陆歌~哦不,此时应该称呼他葛路,葛公公。
当葛路穿着一身内侍服走进四译馆的时候,认识他的人都觉得很惊讶。
这不是葛公公嘛,他到这儿干什么来啦?
要知道葛公公可是魏公公的干儿子,是主子们面前得脸的红人啊!这些太监看似是无根之人,是奴才,是下贱秧子。
但有时候,他们无意中的一句话,或许可以扭转定局,成为决定你生死的人。
宋氏没有宦官掌权的,只手遮天的例子。但是这些人多在宫中走动,都有一颗七巧之心,若是把他们得罪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没有人愿意开罪太监。
有眼尖的,看出葛公公的不同来了。
若仔细看,就能看出葛路他穿的这身衣服很有问题。
大宋朝的内侍,穿的都是统一服装。
太监也分三六九等,服饰自然也是有区别的。
刚进宫的小太监都穿石青色的外袍,腰上扎的都是素带子。头上戴的是最普通的网纱帽。
等有了一定地位以后,身上内侍服就会换成湖石绿的颜色,腰带,帽子也会略有改变。
等做到各司,监的总管太监时,身上的衣裳基本上就是苍色系的了。头上的帽子有了很大的改变,还会多出两根细长的络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身份。
可是眼前这位内侍穿的衣裳,他们却从没有见过。
他穿着内侍服款式衣裳没有错,可是内侍服也有铠甲样式吗?
葛公公身上,穿的是改良后的内侍服,看上去更利落,更具备几丝英气。若是细看的话,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一身衣裳,是依照京中禁军的衣裳改制的,瞧着,还挺顺眼的。
这些人进驻四驿馆,目的就是揪出那日蒙古公主被冲撞的真相,以及这整个事件背后的推手。
蒙古使臣起初并不同意这些外人的到来,因为他认为汉人都是狡诈无比的。没准这些人就是来伤害他们,伤害公主的。
后来还是礼部的人出面,并且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做出损害他们公主名誉的事情,蒙古人才勉强答应了。
刑部的那几位,惯常做的就是审问犯人。所以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负责去核实那些侍从的供词,以及公主身边几位仕女的供词。
大理寺的人,则是要抽丝剥茧的寻找当日事发的经过,和一些可能已经被人们破坏掉的线索。
至于那个葛公公,听说是另有任务。
他在四译馆内,几乎不受限制,除了一些特定的使者的房间不能去以外,其它地方他都来去自如。
这些事,云霆霄自然要事无巨细的汇报给周佳瑶听。
“那他们到底找到证据没有啊!”
“一无所获!”云霆霄也有些泄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已经脱离了人们的掌握。
“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查到!干脆啊,严防死守好了,万一再出事,岂不是要吃不消。”
周佳瑶也不知道她自己的嘴巴被开了光啊,第二天,四译馆里果然又出事了。
那个蒙古使者的头头,好像叫什么闫忽德的,竟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卧房之中。
他的尸身被发现实,已经僵硬多时,尸体上也已经出现大大小小的尸斑。
这可不是小事!
鸿胪寺,主客清吏司,礼部的人都到了,看样子这回这事情,真的闹大了。
周佳瑶听闻此事,惊得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她这是什么嘴啊!
周佳瑶下意识的伸手捂了捂嘴,然后才问红衣,“世子还说什么了?”
“世子爷说,让您不要太过操心那边的事。”
周佳瑶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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