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哈比比不屑地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我的老朋友,你都被美国人抛弃了,现在还不知道吗?就在几个小时前,美国副总统戈尔刚和我通了电话,他们建议让你辞职以安抚民众的情绪,所以,你已经被他们抛弃了。”
“什么?”苏哈托这次是真正的大惊失色,他猛然翻起身来,两眼目光炯炯地盯着哈比比看,想要从他脸上察觉出对方是否在撒谎,可他看到的依然是满脸的不屑,“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
“你的问题已经变成了他们两党内最有希望的候选人捞取竞选下一任总统的资本!”哈比比微微地摇了摇头,尽管心中很不情愿,但还是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只要我上台之后,继续维持好和美国的关系,他们并不在意你到底会怎么样。而且听说,为了让你下台,克林顿亲自授意戈尔成立处理印尼事宜的小组。你以为军队里的那些人为什么会背叛,都是美国人使的鬼。”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苏哈托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大势已去。下一刻,他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这一次,他是真的生病了。
“我们谈谈条件,辞职的条件!”这是他晕倒之前,对哈比比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二一二章 尘埃落定(一)
为了给自己最得力的政治助手增加竞选资本,也是让民主党能够在两年后的大选当中继续胜出,克林顿需要在某些场合让副总统戈尔多亮相,并且能够多处理一些重大事务。
在美国的政治体制当中,副总统是总统的第一备胎。当总统遭遇不测的时候,根据联邦宪法,副总统可以在任期内接任总统一职。当然,这种备胎很多,不过副总统是排在这份备胎名单上最前面的一位。
作为地位仅次于总统的国家行政长官,尽管有协助总统处理国家事务的权利和义务,但很多时候,这个位置上的光环远不如总统的光环夺目耀眼,更多的时候只是总统的一个代表。
应该说,位置坐到这里,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但戈尔却是一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从来不掩饰自己要竞选总统的意图。在民主党内部,也普遍认为他将是在2000年最有力的党内候选人之一,所以即便是为了整个党的利益考虑,克林顿也要适时地给予戈尔曝光和决策的机会。
既然制止印尼种族动乱的头功已经被共和党人抢走了,具体说是共和党的查理。迈尔斯议员。所以为了不失分甚至是得到更多的分数,克林顿和他的幕僚们就必须再做些什么,很快,他们就定下了一个策略:让苏哈托下台,结束他的独裁统治。
由于历史的原因,美国在东南亚地区具有相当深厚的影响力。别的不说,就光说是军事港口,他们就在新加坡、印尼、澳大利亚、菲律宾等国家租赁或者借用了很多。可以说,这些国家都是在美国以及其盟国的庇护当中。所以在某些时候,美国对于这些国家的态度能够直接决定他们领导人的前途和命运。
而这一次之所以对东南亚地区发动经济战争,其原因在于日本的触角伸了进来,而这些国家和日本的联系日趋紧密,这让一直都处心积虑遏制日本的美国相当不爽,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国家成为警告日本资本乃至于全世界资本的替罪羊。
让苏哈托下台,结束他的独裁统治。一来可以在世界上给美国的外交谋分。二来则可以给专门主管这项事宜的戈尔加分。而且即便是亲美的苏哈托下台,其他上位的领导人也不得不倚重美国,所以克林顿的幕僚在没有给苏哈托这位盟友任何警示的情况下,就决定了对方的命运。
“如果你想要的是总统特赦令。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提了。我不可能冒着得罪全国选民的危险。来签署这样一条命令的。”
在苏哈托准备妥协并提出交换条件的时候。哈比比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道。
他很清楚现在的局面和人民的意愿,即便苏哈托目前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但很多人并没有放弃清算这只蚂蚱的意思。别的不说,就光是当年他为了上台,搞的军事政变兼全国性的屠杀,就有很多人铭刻在内心深处。
“我现在已经是这样了,没几天好活的了,怎么可能还想着赦免的事情?”苏哈托苦笑一声,长叹一口气,悠悠地说道,“我早就知道,自己到头来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不管是监禁,还是流放,我都准备好了。”
就在这一刻,苏哈托那张原本还算保养得体的脸突然就苍老了许多,数十条深浅不一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在他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变化看得哈比比心惊胆战,他真害怕对方就这么死在他面前,如果是这样的话,纵使他全身上下都长满了嘴,也是说不清楚了。
让他倍感庆幸的是,苏哈托并没有当场挂了,围绕在他床头的众多医疗器械也没有发出让人惊悚的警报声。望着心电图上起伏不定的曲线,哈比比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从这个国家的伟人到最后可能沦落到阶下囚的境地,这种落差实在是太过于巨大,大到即便是从小就心性坚定的苏哈托也承受不了。在停顿了半晌之后,苏哈托这才无奈地接受这个苦涩的现实,艰难地接着说道:“我可能没有办法逃开下台后的指控了,对于这一点我非常清楚,所以也没有打算让你为难。其实我开出的条件是,在我下台之后,能够保证我的家人平安无事,并且继续他们的生意。”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告别权力的最后时刻,苏哈托的护犊之情终于体现出来了。或许是因为自幼母亲频繁改嫁而四处被人看不起,所以苏哈托的内心对家人格外地护短。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这种护短并没有什么可指责的,但恰恰他是一个国家的总统,这种护短行为就给了他的家族大把的机会大肆敛财、贪污腐化。
苏哈托共有六个子女,在他的庇护下,这些皇亲国戚们将手伸向了印尼国内的各个角落,包括运输、汽车、银行、建筑、石油、天然气、航空等行业均有他们的影子。如果说这是所谓的“将门虎子”,恐怕地球上99。99%的人都不会相信。
“这个……”哈比比沉吟了半晌,却下定不了决心。在他的计划当中,追讨因为苏哈托家族贪腐而失去的国家财富是重要的一环,这样可以快速地收拢人心。
“我亲爱的老朋友!”苏哈托苦苦哀求道,“我们认识有三十年了吧,这三十年来我一直对你和你的家族恭敬有加,从来没有过分逼迫或者要求过什么。事实上,对于你们这种近乎于割据的情况,我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这份情谊就不值得你现在保护一下我的家人吗?”
看着原本高高在上,此时却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的苏哈托。就差跪在他面前的时候,哈比比的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忍。但在下一刻,他就将这种情绪抛之脑后。要知道,对于玩政治的人来说,这种情绪绝对是“兵家大忌”。
“只要他们补缴足税款,我相信没有其他人再去为难他们的。”沉思了半晌之后,哈比比终于决定还是放这些“皇亲国戚”一马,“另外,让托米将他从印度尼西亚银行里偷运走的黄金尽数还回来,我就不会追究他盗取国库的罪名。除了这一条之外。其他的都好商量!”
“什么?”苏哈托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错愕的表情。他先是一怔,随后不敢相信地看着哈比比,一字一顿地问道,“这个小畜生。真的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随后他立刻意识到。即便托米真的干出这样的事情。那也是在他的放纵和默许之下。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很快。讪讪的表情取代了错愕,“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让他将所有的东西还回来。抱歉,哈比比,我对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现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哈比比讥讽道,“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托米,我才能扳倒普拉博沃。另外,你说你不知情,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即便是我会相信,其他的人,包括全国的人民会相信吗?所以说,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曝光之前下台,对你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果。而类似的事情一旦曝光,愤怒的人民可能会把你和你的家族撕得粉碎。”
听到哈比比的话后,苏哈托罕见地沉默了,像是在反思自己的过失,又好像是在体会哈比比所说的情况。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他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哈比比,现在我们的条件谈完了。如果你还有时间,我们不烦谈谈其他的事情,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是如何搞定我那个不安分的女婿的?”
“你也知道他不安分?”哈比比哂笑道,“他一直都视我为最大的对手,想取而代之,对于这样的人,我怎么能够不重视?这一次他打算将你全国暴乱的计划提升数个等级,直接搞到不可收拾,然后他就可以复制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了!”
看着苏哈托脸上再次浮现出的震撼表情,哈比比颇为不以为然地接着说道:“其实,总统先生,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为什么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你手下的士兵们会集体背叛吧?普拉博沃,他就是个莽夫,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政治!”
“阿米佐约?鲁比安度?”经过他这么一提醒,苏哈托终于想起几个钟头前发生在总统府的一幕了,虽然经历了背叛,但苏哈托很清楚,政治就是这样的。不过现在听哈比比这么一说,他却是有些困惑了,“他们?难道这不是美国人的意思吗?”
“不!不!不!”看着苏哈托脸上的困惑,哈比比难得地笑出声来,“我亲爱的总统先生,这一次你是真的搞错了。事实上,是我们也达成协议,然后告知了美国方面,华盛顿经过权宜之后,这才决定让你走人的。包括我、鲁比安度、阿米佐约、哈巴克、巴姆萨等一起向美国方面提出的建议,你现在明白了吧!”
他口中所说的哈巴克、巴姆萨均是海军的参谋长,由于印尼海军分为两个舰队,所以有两个参谋长。
按照哈比比的说法,陆军、海军方面均倒戈相向,剩下的空军将领已经无关大局了。
“他们也背叛了?”苏哈托并没有动怒,此时即便他想发火,也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在沉吟了半晌之后,他突然说道,“不对!凭借你哈比比的人脉和威望,是绝对整合不了这么多人的,所以,你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是这样的吗?我猜的是对的吧?”
哈比比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两眼泛光地盯着苏哈托看了一会后,这才缓缓地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总统先生,你猜得对,却又不对。我背后的确是有人,不过说动他们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个人的钱!”
和苏哈托家族一样,这些高级将领的家族也疯狂地四处敛财。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利用自己尊贵的身份涉足到某个行业当中去,通过不公平的竞争从其他人手中夺取财富。
但是随着印尼盾的崩溃,这些人当中的绝大多数都陷入到危机当中,很多人的公司都濒临破产,急需要新的资金注入。在这个时候,哈比比带来的金主钟石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他们家族的面前,自然,这些家族的主事人迫于形势,也只能答应哈比比的政治要求。
“如果可以,我想见见这个人。”苏哈托看着哈比比,突然说道,不过看到哈比比突然变了的脸色,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绝对保证这个人的人身安全。再说到了现在,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我只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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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尘埃落定(二)
此时的钟石正在酒店一侧餐厅的顶层享受着悠闲的下午茶,在这里可以俯瞰到独立广场上的情形:此起彼伏的飞扬旗帜,群情激奋的示威人群,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浪,当然,还少不了如临大敌的警察军队。
就在钟石和陆虎落座后不久,广场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撼地的欢呼声。先是在广场中心,几个人激动地高喊着什么,很快,他们所说的内容被其他人听到,另外的人又朝着其他人叫嚷。没多久,他们叫嚷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广场,随即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地高喊着什么,整个广场的声浪一下子提高了数个等级。
“这些人,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外,其他大部分人都不会察觉到,自己只是某些人阴谋里的一颗棋子!”轻抿了一口略带苦涩的英式红茶之后,钟石看了看广场,若有所思地说道。
尽管不知道他们在喊些什么,但还是依稀可以听到类似于“苏哈托”的发音。钟石和陆虎隐约地猜出了一些,可能这些人的欢呼和总统有关。
“钟生,我们真的能成功吗?”陆虎盯着广场看了半晌后,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朝着一副好整以暇姿态的钟石问道,“真是难以想象,我们竟然能够操控一个国家元首的变动,这实在是……”
只是还没等钟石回答,就有五六个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围了上来,领头的汉子满脸胡渣。一脸的彪悍样。在给心生警觉的陆虎亮了一下腰间的武器后,他恭敬地走到浑然不觉的钟石身旁,先是问候了几句,随后就亮出了来意,“钟先生,哈比比先生请你去一趟,一个离这里并不远的地方,由我们护送你过去。”
“你们?很面生啊!”钟石上下打量这几个人,发现当中只有一半的是哈比比身边的人,其他人则都是生面孔。不由地在心中生出一丝怪异来。“刚才说那些人没意识到自己是棋子,但自己即便意识到了,也依然没有对弈的资格,还要被对局者呼来喝去。命运又比那些人好到哪里去?”
他自嘲地对陆虎说着。同时用眼神制止对方可能的蠢蠢欲动。“这位先生,我会配合你的工作。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广场上的人如此激动?”
“这……”领头的汉子迟疑了片刻,朝着四周又看了看之后,这才凑到钟石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钟先生,总统在几个小时前刚刚住进了医院,估计他们说的就是这个事情。现在这件事还在保密状态,不过待会你就要去见总统了,所以我事先透露一下。我叫拉迪尔。希尔莫克,请代我向哈比比先生问好!”
“尼玛……”钟石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哈比比的耳目到底是有多少,连这种明显是苏哈托亲信卫队的人都如此**地投靠了他。既然对方已经表达了足够的善意,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探消息的机会,“拉迪尔先生,我一定会将你的问候传达到的。只是我很好奇的是,苏哈托总统怎么会突然打算接见我这种无名之辈的?是不是他听说了什么?”
在钟石的计划和对局势的后续推演当中,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这位独裁者见面,毕竟他所做的事情是推翻对方的统治。现在看上去大势已定,苏哈托却提出要见他,而且看目前的局面,哈比比似乎也没有拒绝。既然哈比比没有拒绝,就说明他对钟石和苏哈托的会面一点都不担心,所以钟石的安全至少是有保障的。
不过总归是在事前多了解一些情况,在会话当中才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个……”拉迪尔苦笑一声,头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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