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系列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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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系列1~4-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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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很难受,因为奚刀说中了,李梳是真正的不愿意见小黑,他连提到他,想到他都不肯,更不知道小黑现在还在阴阳道苦苦寻找他的游魂。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我不想再去想,又勉强开口说:「你收了弟子,给他取什么名字?」 
  李梳换了个姿势,更轻松地把孩子抱在怀里,「是啊,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我突然觉得不妥,总的来说,让平心崖的弟子来取名都是不妥的。 
  然而李梳很快地说:「我的徒弟,都要叫小黑。」 
  我愣了愣。 
  李梳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那幼儿的额头,「小黑。」 
  他叫着这个名字,用手指逗着怀里的幼儿,那孩子突然咯咯地笑起来,用小手握住李梳的手指。 
  「你的名字是小黑,记住了?」李梳一直叫着,「小黑,记住了?小黑——」 
  我看着李梳叫这个名字,叫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喊谁,是他怀里的孩子,还是在喊另一个人。 
  我想,他喊的是那个人。 
  因为他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究竟为了什么,要受这个苦? 
  我不明白。 
  三个时辰之后,我带着李梳周济的其实并没多大用处的干粮离开,回到和奚刀分别之处,发现此处空无一人的时候,我更不明白了。 
  茫茫雪山,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开始我是慌张,不知道如何是好,然后我突然想到,奚刀有异眼啊,他如果要找我,是很容易的事情,这才定下心来。 
  心一定,就开始气恼。 
  突然发现我干嘛同情李梳啊,李梳比我强多了,起码他现在还带着个孩子。而且他只要想通了,只要跑到平心崖大吼一声!保管小黑飞一般跑来见他。 
  而我,就算在这里吼一万声奚刀,也鬼影都没一个。 
  不对,这分明是奚刀的错! 
  不是说好三个时辰,我并没有迟到,是他自己跑得不见踪影! 
  实在没得发泄,我只好在山坡上把雪踢得满天飞,稍微缓解心里的郁气。 
  就算在乱踢乱踹,我属于妖的耳朵还是异常敏锐,左侧山林里发出脚步声的时候,我立刻听到了。 
  「奚刀!」我掉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来的不是奚刀,但也是我熟悉的人。 
  何筒。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迟疑着,但何筒很明显就是来找我的,他对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混沌之息,」他一双眼上下打量我,「果然是混沌之息。」 
  我还没有说话,何筒突然说:「混沌之息,足以疗我周身之伤,你可愿意让给我?」 
  不待我拒绝,他又说:「我会给你足够的报答,你想要什么?」 
  虽然说混沌之息这东西,于我是有也可,无也可。但是这东西可算是宝贝,而且颇有纪念意义,照理说我根本不可能让给何筒。然而让我有点不安的是,为何他现在跟我说话的口吻那么笃定,好像坚信我一定会答应。 
  我迟疑了一下,说:「混沌之息,是奚刀分给我的。」 
  听到奚刀这个名字,何筒的眉头皱起来,「你叫他奚刀,倒是叫得很顺。」 
  「我只是跟着于镜叫。」 
  「于镜,」何筒哼了一声,「平心崖的掌门。」 
  平心崖和闭峰门的世仇,好像不是假的,我心里嘀咕着,还没来得及说话,何筒又先开口,「你觉得,奚刀这人怎么样?」 
   
  怎么会突然跳到这个问题? 
  这个何筒该不是奚刀假扮的?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何筒似乎被我看得不耐烦了,狠狠瞪了回来。我连忙移开眼,「奚刀他,他人还好啊。」 
  「好?他都算好人的话,人还有能不好的?」何筒突然笑起来。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看着他。 
  何筒顿了顿,又说:「我既然说了会给你满意的回报,必不会骗你。混沌之息一旦融入体内,你不肯的话,我是万万没办法取出来的。」何筒笑了一下,「所以,你想要什么回报,说来听听?」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对自己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不满,更不打算把混沌之息给你。 
  何筒看我久久没有反应,叹口气,「不如,我先告诉你,为什么奚刀没在这里等你?」 
  他确实一语切中我的心口,看到我略显焦急的表情,他似乎觉得很有趣,「你很喜欢他?」不待我回答,他又改了问题,「你觉得他很喜欢你?」 
  这两个问题都让我觉得难以回答,看我说不出话来,何筒轻轻哼了声,「奚刀是最没心没肺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何筒如此咬牙切齿,只好看着地上不说话。 
  「你虽然一直叫他奚刀,你可知道他究竟是谁?」 
  我确实不知他本来是谁,我估着他也就一游仙散人吧,不过奚刀这名字自从于镜叫开了之后,就叫习惯了,也改不了。 
  「你觉得,于镜是个会随便给人取名字的人吗?」何筒又问。这倒是,于镜给人的感觉,简直是动动眼珠子都有预谋,他确实不像会随便做事的人。「他会叫他奚刀,那是因为他就是奚刀。」 
  我还在消化「他就是奚刀」这句话的时候,何筒又抛了另一句话,「平心崖的初代掌门,你知道吧?」 
  我知道平心崖第一代掌门也叫奚刀这个名字,不过何筒的意思,莫非是? 
  此奚刀就是彼奚刀? 
  我头脑里立刻像炸了一样冒出无数的问题,如果他就是初代掌门,如果他当时没有死,为什么,他却不再回平心崖了?为什么也绝口不提平心崖上的事情?而且,何筒为什么知道? 
  我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当我还是桃林里的一棵狗尾草的时候,我确实是见过何筒,当时何筒似乎说过「姓奚的」之类的话。难道当时跟他吵架的那个人就是奚刀? 
  虽然时日已远,但仔细想想,奚刀的声音,真的是很像当时那个人啊。 
  我忍不住问了何筒,当时之人是否就是他们。 
  何筒的表情很震惊,但很快就点头了,看来他对当日的事情还是记忆犹新。 
  当时踩在我头上的居然是奚刀这样的美人,可惜我都没能看上一眼,太遗憾了。 
  何筒慢慢收起他的惊讶,「倒是真没想到,你和他的孽缘居然如此之深远。不过也罢,你知道一点,我倒更方便跟你说明。」 
  何筒先说了一个名字。这名字可是大名鼎鼎,凡修道者无所不知。他是许多年前,平心崖这样害人的门派还没兴起之前,修行圈的头号名人啊,据说很早以前就已经成仙而去,不闻世事了。 
  我还没来得及露出憧憬的表情,何筒先一步指指自己,「就是我。」 
  啊,原来那个早远之人,并没有成了仙,而是成了人妖;这世事如棋,说得真是半点不错啊。 
  「事故发生后,我舍弃了那个名字,取名何筒。」他淡淡地说。 
  其实我对他的故事倒没那么大兴趣,不过听听也不坏。 
  原来在平心崖尚未成立门派的时候,何筒就以法力深厚,又善于奇巧之术,成为天下修行者趋之若鹜的高人上师。不过他似乎对传道授业并没有特别的兴趣,反而一力追求的是上乘法术和奇异法器。 
  后来,幸或不幸,何筒遇到一个自称奚刀的年轻修行者。何筒原本对他也无甚兴趣,只一点,这人拥有天下罕有的异眼一双。 
  「等等,奚刀居然有一双异眼,不是你跟他各有一只吗?」我打断何筒。 
  何筒瞥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天生就会变成人妖?」 
  他气势汹汹,我只好住口不谈。心里嘀咕起来,那,后来是发生了什么巧取豪夺之事?看何筒的样子,不像占了多大便宜。 
  奚刀虽然年岁尚轻,但灵性出众,正好弥补何筒功力深厚但突破无路的缺点,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决定同修。从奚刀身上,何筒了解到异眼的好用之处,不过奚刀也抱怨说,异眼也不光好用,它会引起法术的逆流,需要纳入心魂之中,以法力根基平息,否则异眼自毁。 
  不过跟异眼的优势比起来,何筒觉得这点麻烦根本无所谓。 
  数年之后,各有所成,同修也告一段落。 
  之后,为了追寻最佳的修炼之地,何筒耗费心血,制造了名为泮池地理盏的法器,指引他发现了一处修炼之地,日间阳气大盛,夜里阴气四溢,日夜交替则阴阳回圈,对于初修行者当然是十分危险,但若是功力深厚之人,却颇有裨益。 
  但何筒未曾料到的是,奚刀仅以异眼之利,也同时发现了此处。两人为了所属权争持不下,便决定同时从东海之滨出发,御剑前往那处山崖,先到者为胜。 
  何筒原以为就自己多年修炼之功,必然是稳操胜券,未料数年同修,奚刀也修为非凡,两人竟然齐头并进,只是快抵达平心崖的时候,又为此事起了点争执,奚刀一脚将何筒从剑上踹下去,一头着地。 
  「既然是先抵达者为胜,难道不是我赢了吗?」何筒质问我。 
  对,按理说,应该算你赢,不过,不太光彩的赢法罢了。 
  就算是功力深厚,从高空落下以头触地,也让何筒花了大半月的时间来疗伤。不料,刚一出关,就得知奚刀已经给那山崖取名平心崖,筹备门派之事正就行得轰轰烈烈。 
  何筒这一气可气得不轻,当下修书一封,约奚刀于平心崖西三十里处的桃林一谈。 
  我暗自叹气,原来我的命运,就是这么开始的。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所以谈是没有谈妥。舌头解决不了的东西,自然要靠牙齿来解决。两人于是回到平心崖上去打算以武力解决问题。仔细算算时间,那正是在奚刀就任掌门,并让弟子连夜赶写法术书之前几日。那么,当时奚刀定是估计到了此去吉凶难辨,所以才留下十日不回,掌门另立的决定。 
  回忆中的何筒停了停,想必他对当日那一战是心有余悸。 
  那天,从日初直到日暮,法力耗尽两人也是难分高下。 
  最后进入了对耗时期,双方僵持不下,何筒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奚刀所长,在于创造各种各样奇异的法术,而何筒所长,在于奇巧之术。法力耗尽之时,正是何筒逐渐占据上风之时。 
  如果单单要奚刀认输,正是时候。 
  但何筒是人,是人就有贪念,而奚刀身上确有他贪图之物。他之所以选择与奚刀对耗,为的就是趁其法力耗尽夺取异眼。 
  异眼之罕有,何筒自是知道,所以也很清楚奚刀如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能放松对异眼的保护。 
  究竟有什么比异眼还要重要? 
  除了魂魄再无其他。 
  何筒修行之初,曾机缘巧合得到了招魂芯,也就是后来招魂灯的灯芯。他来之前,就将其藏在胸前,最后与奚刀面对面法术对耗之时,他驱使招魂芯散开,丝线从正面侵入奚刀的身体,硬生生要渗入奚刀的魂魄。 
  奚刀当时也是吃惊不小,正聚集全副心力护住魂魄的时候,何筒趁机从他身上夺走了毫无防备的右眼。 
  说到这里,何筒停顿了一下,我看他的表情倒没什么胜利的喜悦。 
  异眼融入自己的右眼内,何筒正狂喜之际,突然觉察异眼有异,有极细微的法力逆流而出,何筒并未太吃惊,他记得数十年前同修之时,奚刀抱怨过这件事。因为早对奚刀的异眼觊觎,但凡奚刀提到异眼相关,何筒都牢记在心。此时他甚为当日自己思虑长远而骄傲,连忙按奚刀所说,将法术逆流纳入心魂,以法力根基来平息异动,以防异眼自毁。 
  未料这么一来,才是悲剧的开始。 
  本来细微的法力异动,一纳入心魂,突然异变膨胀为全阳法力冲击,何筒体内阴阳顿时失衡,法力回圈瞬间割裂,阴属法力与阳属法力全面对冲,引发剧烈法力连锁反应,自身法力对耗难以停止,再也无法控制……堂堂先天高人,论法力之强当世无人出其右,就在这短短一瞬,根基几乎惨遭全毁,法力更如潮退般飞速流失。 
  法力对冲的剧痛中,何筒听到了这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句话,慢慢在自己头顶响起,「『异眼会引起法术的逆流,需要纳入心魂之中,以法力根基平息,否则自毁』,几十年前的这些话,你一直记得很清楚嘛。那依你看,我们之间,究竟谁的思虑更加长远?」 
  何筒说不出话来,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一个编排了几十年的陷阱。 
  奚刀还不紧不慢地继续着,「你和我斗法争夺平心崖是假,趁机夺取异眼为真。你要,我便给你也成,不过,这异眼里我早设下全阳之力的陷阱,你将其纳入毫无防备的心魂之内,落得如今法力全失,根基尽毁,这倒是有趣得紧。」 
  何筒一言不发,默默试图聚集散落体内的些微法力,却发现稍微一动,便是浑身有如针刺,额上汗如雨下,剧痛中刚刚聚起的法力立刻散去。 
  一载衣袖轻轻覆上何筒的额头,温柔地将他满头的汗擦去,衣袖的主人又说,「这异眼,既然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拿到它,给你也行。只不过我要提醒你,我死之前,异眼内的全阳之力不会消散,只要异眼在你体内一天,全阳之力就不会离开你的心魂。这有两个后果,你听清楚了。」 
  何筒虽然疼痛难当,但知道接下来的话必不是虚言,集中精力听去。 
  「第一,只要你体内有法力流动,就会引发阴阳对冲。那就是说,只要异眼在你身上一天,你就不能使用任何法术,甚至连修炼法术都不行。第二,异眼,你可以自由使用,不过,全阳之力不但不会消失,反而还会因为你一再的使用而增值,阴阳平衡是身体存在的基础,为了平衡全阳之力,你的肉体将自发倾向全阴之性。简单来说,就是会让你在每次使用后难以抑制地变成人妖。这过程很慢,不过越是使用,人妖化越是显著。」说到这里,奚刀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停了口。 
  何筒当然笑不出来,奚刀继续说,当然了,放弃异眼也不是不可以,过程也很简单,只要将它从体内逐出即可。 
  不过,奚刀又补充道,虽然放弃异眼无比简单,但是,它对你造成的法力失去根基全毁却不会恢复。也就是说,如果放弃异眼,那就意味着何筒失去所有法力和根基,却一无所获;如果不放弃异眼,虽然可以借异眼之利操纵妖族,让制作法器更为容易,但却面临日复一日人妖化的危险,更有奚刀某日心血来潮取回异眼的可能。 
  那么,这两难的抉择,你要如何决定?问完这句话,奚刀终于微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十分得意,他也确有理由得意,如今何筒法力全失,再不能成为奚刀的对手,等奚刀捉弄够了,再将异眼从他身上取回,也不是难事,不过他委实太得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筒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些须报复的快意。 
  他享誉修道界百年之久,自然有其过人之处,除了法力高深之外,尤善奇巧之术,专精法器。奚刀自是清楚此时何筒法力全失,就算有些须残留,也无法使用,因此即便是招魂芯还深入魂魄之内,他也并不在意。 
  他毕竟年岁尚轻,并不知道有少许法器,一旦法力驱动之后,它的使用并不再需要法力的维系,比如,招魂芯。 
  何筒之前并未当真想要抽离奚刀一魂,只是转移奚刀注意力的方法而已,如今,他必须靠招魂丝扳回一城,起码要确保自己的安全,他当下做了决定。 
  趁奚刀得意之时,以意念为动,何筒驱使招魂丝突入奚刀魂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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