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五局,金成感到肚子有些饿了,这才想起晚饭还没有吃。顾小玲说:“有一家餐馆很有特色,我带你去。”
在中山路左边一条后巷里,霓虹灯闪烁着,餐馆门面不大,但造型奇特,“情人餐馆”四个字在不停地流动着。
“小玲,你开什么玩笑,这种门能进吗?”
“都什么年代了,想不到你还是个老封建,进去,看谁还敢吃了你。”说着,硬把他拽了进去。
餐馆里就餐的人不多,除了过道里亮着灯,隔开的厢式包厢里,昏黄的烛光摇曳着,侍应生穿着溜冰鞋来回服务。顾小玲笑着问道:“怎么样,感觉不错,够浪漫的吧?”
“你开什么玩笑。”金成笑了起来,“能和你们小青年比,你们正是发疯发痴的年龄,想怎样疯就怎样疯,白天不行晚上继续,可我,有家庭有小孩,怎能和你们一样?”
“别在我面前充大佬,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再说,都改革开放了,还这么保守,当心别被时代潮流所抛弃。我再告诉你一个女性秘密,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找像你这样的成熟男性。”
金成摇了摇头:“伶牙俐齿,当心将来找不到婆家!好了,可以吃饭了。”
“不行,你说不过我,证明真理在我这一边,你必须自罚一杯酒。”她不由分说,满满斟上一杯啤酒,举着凑到金成嘴边,一定要金成吃。金成干了。
第二部分 第二十一章(2)
“下边再来玩一个游戏。”
“你的花样真多,什么游戏?”
“我们来划拳,谁输了罚一杯,连输三杯,赢家有权要求对方干什么。行不行?”金成想了想,点了点头。
“可不允许反悔。”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行!”顾小玲诡秘地笑了笑。
餐厅里放着柔和的音乐,正好盖过了他们的说话声。顾小玲刚说“开始”,金成快速打出手势,可不管他的反应多快,总比顾小玲慢一拍。
“怎么样,输了三杯该知道做什么了。”
“刚才你耍赖皮,不算。”
“你抓住把柄了吗?”
金成无言以对。
“我的要求很简单,吻我一下。”说着,偏过面孔对着金成。
“别胡闹,别人看见要说闲话的。”说着,迅速掉头朝四边看了看。餐厅里大家都在说自己的事,谁还有时间注意别人。
“得了吧,别假正经了,刚才还说自己是君子,君子就要言而有信。——你吻不吻?”
“好了,玩笑要有分寸,这儿不行。”金成压低声音央求道。
“那好,这笔账先记上,等一会儿再算。”
吃好饭后,顾小玲问去哪儿。“回家,洗澡,你看都11点钟了。”
“不行,你想赖账。要不你就在这儿——”说着又将面孔凑过来。
“别闹了,快走吧,别人还以为在耍流氓。”金成有些急了,催促她快走。
“到我那儿去,就一会儿。”她央求道。金成想了想,同意了。顾小玲租的房子就在前边的小巷里。半夜了,路上没有行人,只有拐角处的路灯孤零零地照着。
房间很小,只有十个平方,靠墙壁架了一张小床。“怎么样,够艰苦的吧?”
“还好,比我们那时好多了。”
“别总是我们你们的,好像自己老大八十三似的。”顾小玲一边说,一边脱下了外衣,露出里边一身粉红色的紧身内衣。
“看看,性感不性感?”
“性感,走到街上回头率挺高的。”
“那你平时为啥连正眼也不瞧我?”
“那么多员工,你让我专门注意女青年?”
“好吧,别净说废话,快——”说着又偏过脸来。
“你真的让我来占你的便宜?”
“我愿意!”
金成真的拿她没有办法。“这样吧,等我从省城办好批文回来,保证痛痛快快地把你吻个够。”
“得了吧,你的那一点小聪明骗得了谁?哎,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来谈一笔交易。”
“交易?”
“你不是办不到批文吗,这样,我保证明天就能帮你办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今晚你得让我高兴。”
“那我倒想知道,你办批文的办法是什么?”
“那还不简单,我大学同学的哥哥就在省无管会当处长。”
“真的,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你架子那么大,谁愿意搭理你。”
“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省城。”
“条件呢?”她不满地翻一下白眼。
金成的手轻轻摩挲着她黑亮的头发,尽管刚刚出了许多汗,发根还湿漉漉的,仍然有一股紫罗兰香水的清香。顾小玲闭着嘴,两只圆眼睛直勾勾地紧盯着金成。金成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他清楚地知道,越过了这条线,那就真的被任静静说中了。他让自己镇定下来,手也很快从她的头发上移开。
“不!”顾小玲突然发疯似的冲上来,紧紧抱住金成,手却很快从他裤腰的皮带下边伸进去。“别,别……”金成慌乱地想摆脱她的手,可是两人的身体却更紧地粘贴在一起,从体内深处迸发出的热力仿佛让他飞向了九霄云外。他狂热地吻着她,她青春躁动的嘴唇,她热力四射的胴体,她疯狂而无法抑止的女性张力。由于最近事情太多,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静静亲热了。他发觉,静静似乎比一般女性衰老得快,使她对男女肌肤之亲毫无兴趣,常常让他万分扫兴又无可奈何。现在,仿佛火山突然间爆发,憋得太久的熔岩终于奔涌而出。他癫狂了,无所顾忌了,衣服一件件滑向地面,她光滑鲜亮的躯体仿佛美人鱼一样平躺在床上,一刹那,他真的不愿意自己的野蛮破坏了这件精美的艺术品,他真希望这一刻会在瞬间凝固。
“快快……”她轻声而急促地叫着,身体已在不由自主地扭动。当金成突然很紧地抱住她时,她快活地叫着,像只突然吃到嫩草的小鹿满世界疯狂蹦跳,整个小床似乎也快坍塌了。
真的是山呼海啸,天崩地裂,天、地、精、灵,全在这刹那间消融了,沉沦了,人世间的荣辱悲欢,生离死别,不见了,消逝了,在永恒间幻化成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自我,风霜雷电终于一齐爆发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汗淋漓的金成软瘫在床上,顾小玲也松软得没一点力气,她的头软软地斜靠在金成宽阔的胸膛上,手仍然不安分地抚摸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感觉如何?”
金成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最后吐出四个字:“精美绝伦。”
第二部分 第二十一章(3)
“你好棒!”她痴痴地看他一眼,柔情万分地说道。
“明天去省城,再让你疯一回。”
乘上了早班火车,到达省无管会时已快10点钟了。金成一眼就看出,顾小玲同学的哥哥就是那个两次拒绝他的处长,但他佯装不认识。顾小玲和他招呼后,递上了材料,材料里夹着一只信封,里边装着两千元。那位处长装模作样地翻看着材料,很快签上“同意”盖好章,金成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现在还早,回去吧!”
“你想反悔?我把批文撕了,看你还敢说回去?”她杏眼圆瞪,紧紧盯着金成发狠道。
“逗你玩的,走吧!”
她这才转嗔为喜。
他们找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宾馆,订了两个房间,然后打的来到夫子庙。游人很多,小吃摊点也不少,两人找了一副雅座,点了春卷、秦淮八点、干丝等小吃。“你看我们像什么?”
她一边吃,一边用脚踢了一下金成。
“朋友!还能像什么?”
“不对,是夫妻。”顾小玲得意地扬一下头。
“别瞎说,影响不好。”金成制止道。
“我才不在意呢。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
仿佛一股寒流掠过脊背,顾小玲的话让金成不寒而栗。顾小玲紧紧挽着金成的手臂,两人顺着林间小径,随意游走在秦淮河的灯影月色里。
“夜色真美,连周围的人和物都那样可爱,也许,这就是生活吧。”她把头紧紧靠在金成的身上,双眼痴迷地慨叹道。
“生活应该美好,否则,我们还能有继续向前的勇气和信心吗?”金成似乎也动了感情。
“你说得真好。”顾小玲很快回过脸来,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痛得金成差一点叫起来。
“金成,”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你必须向我保证,每个星期和我约会三次。另外,我不允许你再和别的女人好。”
“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是拈花惹草的登徒子吗?你不看我现在的工作有多忙。”
“别净说好听的。”顾小玲轻蔑地冷笑一声,“谁不知道你们男人吃了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见了漂亮女人,一个个像猫儿闻见了腥味,全是这德性,有几个好的?”
金成被她抢白得无话可说。
第二部分 第二十二章(1)
传呼台正式对外营业后,因为价格比电信局的便宜,服务又到位,生意特别的好,一个月下来,竟有近十万元的利润。金成开始还不相信,又让会计重新算了算,结果确实如此,他这才相信当初徐红梅所说的利润空间的话千真万确。他抄起电话就给徐红梅报告了这个喜讯,徐红梅沉默片刻,说他如有时间,到她这儿来一下,有些事想和他面谈。金成不知发生了什么,和内勤讲一声,骑上自行车就往外贸公司赶去。
外贸公司二楼有一间小型洽谈室,徐红梅给金成沏了茶,招呼他坐下。金成弄不明白她今天干吗这么严肃,心存疑惑地坐在她对面。
“生意开门红是好事,做生意的人谁不希望多赚一些。”徐红梅笑了起来,不过,金成看得出,她笑得很勉强。
“静静最近好吗?”她突然问道。
“很好,每天照常上班,一切都很正常啊。”他很奇怪徐红梅会提出这个问题。
“静静前天来找过我,哭得很伤心,责怪我不该让你和香港黄氏集团扯上关系。她说再这样下去,她们这个家就要全毁了。”徐红梅说到这儿,看一眼金成,慢慢呷了一口茶。
“怎么会这样呢?”金成不解地抬起头来,“她一直反对我下海做生意,说她不稀罕我去赚大钞票,她只要我有时间就待在她身边。你想想,我一个八尺男儿;不趁年轻力壮时干一些事业,还叫男人吗?”
徐红梅没有答话,稍停,她突然问道:“你最近去过省城?”
“为了省无管会的批件,几次去省城了。怎么,连这她也有意见?”
徐红梅说:“金成,我们相识时间虽然不长,应该能算朋友了。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静静是我的老同学,你的事又是我一手操办的,我思虑再三,觉得还是应该当面说了好,毕竟我们彼此还算谈得来。你前几天去了秦淮河?”
“去了,还带了一位职工。”
“是位年轻漂亮的小姐?”
“她是我们公司的会计,姓顾,她同学的哥哥在省无管会担任处长,就利用她这层关系,最终才把批件拿到手。说老实话,我去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如果没有她,我只好来求你了。”
“可有人看到了你们不同一般的举动?”
“我真不知道传这些话的人什么居心?在公司,对于和女性交往,我已经比较注意了,但愿这些空穴来风能够被一风吹,不至于在你的脑海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错了,你别计较我,我无所谓,我只是为静静担心,她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这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静静的事,良心和责任感也不会允许我这样去做的。不过,徐科长,正像前些天我告诉你的那样,静静的疑心越来越重,她的一些思路和想法,有时真让人难以接受。人生在世,不管大事小事,全需要人努力去干,更何况我们这些从贫贱中走出来的人,更知道珍惜人生的价值和可贵。你说,整天为了一个平淡、无所作为的小家庭,人生还有乐趣吗?”
徐红梅看他一眼,点点头:“金成,今天只是一个朋友的忠告,仅供参考。”
一连几天,金成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应该说,省城够远的了,偏偏还被人看见。他把这件事告诉顾小玲,没想到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这样。实话告诉你,我就希望让天下人全看见我们在亲热,最好能看见床上那一幕,那才叫精彩,不把这些一本正经的假卫道士活活气死才怪。”
金成怕她说出更难听的话,赶忙制止她,这时,门被一下子推开了。
“阿鼎,你怎么来了?”金成惊喜得叫了起来。
阿鼎已经长得像大小孩了,进来后不讲一句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金成的台子上。金成看时,原来是学校发的召开家长会的通知。
“你怎么不给姆妈,爸爸工作忙哪有时间参加?”
“姆妈说了,她不去,说是叫你去。”
金成知道是静静故意将他的军,看了看开会时间,今天下午4点半,再看看手表,已经4点钟了。
“阿鼎,都到点了,你怎么拖到现在?”
“姆妈说,就是要等到你无法再推的时候给你,让你着急。”小家伙得意地笑着,露出两只漂亮的虎牙。小家伙笑起来,就和孙凤英一样,很甜,很诱人。
金成苦笑着摇摇头,他必须马上赶去,否则真的要迟到了。教室里黑压压坐满了一屋子的人,他不好意思朝前挤,只能拣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