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了几分钟,希望不会影响到他们辛苦了半年多的合约。
清晨起了个大早的范迟荷,因为打开了窗户冷风灌入而打了个哆嗦,一时无法适应寒冷的她连忙又将窗户关上,下一秒就听见室外传来一阵闷笑声。
穿着厚重大衣的尚似雨走到窗户前敲着窗户,让她不顾寒冷就打开窗户。
“别逞强!外面很冷的。”尚似雨的口中冒出了许多的白雾,他顺手将窗户关上。
“明年春天你喜欢的野姜花就会开满庭院了。”
“真的?”范迟荷喜出望外的看着尚似雨在园子里辟出来的小花园。那是她特别请尚似雨弄的,因为野姜花无法在寒冷的北海道生存,才请他去改变花的基因,让花能适应大自然。
尚似雨见她又要开窗,立刻以手压在窗户上。“去套件衣服再出来。”这小女人已经害他被范迟羲教训过好几次了,因为寒冷的关系她根本无法将他特别调制的营养吸收反而更瘦弱。
如果他再让她感冒怎么办,他这阵子特地帮她调身体的工夫又白费了。
他站在窗外看着她仓促的找了件外套就往外冲,还来不及告诉她现在只能看到球根,不过看她一脸兴奋大概就知道不用讲了。
她快乐的冲往他身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是盟里最像父亲的人了,连唐毕馨也喜欢赖着他不放,在他身上所见的关怀与爱护绝对假不了。
尚似雨顺手将她抱起来,不过很快的又皱起眉将她放下。“如果你不穿外套有那么重就好了。”以她一百六十几公分的身高,现在的她穿上厚重的外套还大概只有四十五公斤重,这样下去还得了吗?
“没事把自己养得跟头猪一样有什么好?瘦一点才不会有一大堆的毛病。”她看着已经整理好的地,不想佩服尚似雨都不行,球根已经有绿绿的嫩芽了,明年春天她就会拥有一园子的野姜花了。
光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的绽开美丽的笑容。
“太瘦也是会有毛病的,像你这样一星期给我瘦一公斤,我光想要阻止你不继续瘦下去就得白了我的头发。”为了调整她的营养,他想得头发都快变白了,可是她却还是不停的瘦下去,果真心病还是要心药医。
他知道她并不像表面这般的快乐,可是她又不得不逼着自己表现坚强,为的只是不让盟里的人担心。
“你当白发魔女也不错耶!晚上我帮你把头发染白好了。”她开玩笑的捉起他绑得整整齐齐的长发凑至唇边。
“别吻它!”尚似雨在宝贝头发还没遭到蹂躏前,把头发拉了回来。“这头发以后要留给我老婆当纪念的,不可以给别人吻的。”
“小气!”范迟荷拍拍手掌伸了个懒腰,又摸摸自己的短发,希望它赶快变长。“为什么姐姐结婚了,你却没有任何反应?”她以为尚似雨会难过的,可是他却快快乐乐的跟她来北海道一起住。
尚似雨耸耸肩神秘的笑了,“因为羲从希腊回来以后,我看见我所好奇的东西了。”范迟羲的未来他终于看到了,原本他一直以为他和她会有结果的,不过看清楚之后,他的心中也有点淡淡的落寞。
因为只有他自己的未来一直看不到。
“你是说姐姐的未来?”范迟荷不相信的看着他,认为那只是他因为范迟羲结婚而编造的理由,毕竟她姐姐不是那种男人随意勾搭得到的女人。
“你以为我会骗你?”尚似雨故作伤心的模样看着她。
“本来就是,谁教你常常耍我。”她不留情的扯扯尚似雨的脸皮。
“会痛耶!”他摸着自己受虐的脸,突然冒出一句话。“回去留着你头发的人身边。”
一说完,他清楚的看见她瞬间僵硬的背脊。
她干笑了几声,“怎么你跟姐姐都说同样的话呢?你们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啊!”她好希望能忘掉一些事情的,可身边的人又不断的提起,难道她就是无法逃脱有关他的讯息吗?
“该你的就是你的。”尚似雨疼惜的抚摸着她的背脊,不希望她再当小刺猬。
范迟荷直觉的反应道:“他不是我的!”他是别人的丈夫,必须陪着他的另一半走过人生剩下的数十年,而她只是不小心在他的人生中出现的丑角。
“荷,他是爱你的。”尚似雨知道她固执的小脑袋在想什么,整个盟里思想最保守的就是她了,他把一颗野姜花的种子交到她手中。“你的未来会在这个开满野蓄花的花海里,而你的他正是你心中想的。”
“那改变不了他是别人丈夫的事实,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丈夫。”她含着泪水紧紧的咬着下唇。“我已经努力的想忘掉他了……”
话说得简单啊!可是要做到很难的。
可是她也不希望他改变对婚姻的忠诚度,能背弃现在的人就能背弃未来他所爱的人,这是非常可能的不是吗?
“荷……”尚似雨深深的叹息道,他伸手要去安抚她却被她用力的拍开。
“别管我了。”她突然的转身往外奔去,快得尚似雨还来不及阻止就这么看着她跑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追逐的打算反而往屋内走去,因为他已经看见门外不远站着一个熟悉的男人了。
范迟荷一冲出屋子就撞上了一具胸膛,她并没有抬眼,只是说了一声抱歉又立即要跑走,不过她的手臂却被她撞上的人紧紧的握着。
“放开我!”她抬起双手要往那人打去,可是在看清那人之后,原本止不住的泪水流得更凶。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她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难以相信面前所见到的男人。
他竟然找到她了……
单夙枫二话不说快速的走到她身边,紧紧的拥住她瘦弱的身子,没让她开口就吻上她冰凉无血色的唇,所有的相思与煎熬都在这惩罚性的吻里诉说着,也轻诉着他所有温柔的情意。
范迟荷却为了他的吻诧异得不知如何反应,直到她能有所反应时,她已经被牢牢的锁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脆弱的感官也让他慢慢的挑燃火花,一起分享这久别的相思。
没多久理智又回到她的脑中,为他的吻感到愤怒,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挣脱不了他的怀抱,她只好狠狠的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让他因为吃痛而放开她。
“你凭什么吻我?”她眼中难掩气愤的火花,怒视着面前的男人,没有任何相逢的喜悦,娜妲那温柔的轻笑又浮上她心头。
“那是谁?”单夙枫随手拭去被她咬伤的血渍,带着满身的愤怒问道,心中的妒意翻腾着,一双手就是不肯放开对她的钳制。
他这一生是绝对不可能放开她的。
她双手撑在他胸前努力的隔开两人的距离,单夙枫却更用力的将她拥着不肯放手,在努力无效之后,她怒瞪着他。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她真的想忘了也想离开他的,可是在他的眸子里她看不见任何退路,所以别过目光不想正视他。
“别跟我赌气!”他直直的盯着她。“娜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一个我父亲硬塞给我的女人。”
范迟荷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对他的话心中泛起一丝甜甜的温暖,不过怀疑也在她心中涌现。
“你不用向我解释,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单夙枫无力的望着她,因为他连想唤她的名字都没办法,只是以受伤的目光看着她,下一秒他却惊愕的睁大了眼。
“你会讲话了?!”他捉着她的手臂,像在审视宝贝一样的看着她,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开,发现原本应该有疤痕的地方竟然都没有了,那皮肤就像完全没受过伤一样,而且她的头发也长长了。
“你看完了吗?”范迟荷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别走!”他不相信真的无力挽留她,若不是对她的倔脾气早已了解,以往的他可能真的已经转身就走了。
“要怎么说你才肯相信?”要他掏心剖肺是不可能的,也不相信她会要他这么做,毕竟他们都是理性的人,可是现在要她怎么相信他却还是个问题。
范迟荷的眸光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她原本就是个杀手,她知道嗜血是她的本性,她随手将腕上的手环转为利刃交给他,邪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还我每一滴我在黑海所流的鲜血。”
她想告诉他,她的心已经死了,也想用这种力法吓退他,让他认清她的嗜血,借此和他画下句点,不相信任何一个神经正常的人会这么做,所以她递上刀刃,以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单夙枫却在接过利刃之后给了她一个微笑,“有何不可?”
从她在黑海受伤开始,他就恨不得与她同生共死,如果她挨上一刀,他也愿意跟她挨上一刀。
范迟荷以为他在开玩笑转身就走,走没几步路就听到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她不敢置信的回身看他,就见他不顾两只手腕正冒出殷红的鲜血想走近她身边。
“你疯了!”她当下愣了愣,回神之后二话不说就撕下自己的裙摆将他两只手牢牢的绑紧,可是还是止不住鲜血。
“为了你的信任,我可以废了我两只手都没关系。”他将利刃转回雕工精细的手环再铐回她的手腕,不顾鲜血染红了两个人的双手。
“老天!”范迟荷简直无法想象这男人的思考行为模式,这种男人她能要来留在身边吗?她连忙喊着已回到屋内的尚似雨。
“雨!带着你吃饭的家伙快点出来!”
单夙枫对她熟稔的称谓不是很高兴,甚至非常吃味。“那是谁?”
他没忘记刚刚两个人在窗前和花圃里的亲昵。
“都这种时候你还问我他是谁?!救你的手比较重要!”范迟荷拉起他,一回身就看见尚似雨拿着手提包优闲的站在门前和他们招手。
“荷,你带他进来啦。”
她想拉动他啊!可他却不动如山的杵着。
单夙枫听着他俩亲昵的称谓,心头更不是滋味。如果不告诉他一个结果,他宁愿血流干了也不愿意随她进去疗伤。
她瞪着他,“你在耍脾气吗?”
单夙枫还不知羞耻的对她点点头。
范迟荷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真是……耍脾气也应该挑时候吧!还非得告诉他尚似雨是谁不可,想了想,她发现说尚似雨是亲人也不对,是朋友也不是,最后只得草率的下了个结论。
“他是医生啦!”这个身份谁也不能否认了吧!
话毕,她立刻拖着单夙枫走到尚似雨面前,只见尚似雨咧嘴大笑。
“哈哈哈!荷,我第一次看见这种重逢耶!”
这两个人不懂得浪漫也不是这种搞法吧!只差没闹出人命了,亏单夙枫还能双眼炯炯有神的死盯着他看。
尚似雨接过他受伤的手一看,也不禁吃了一惊。要他这么割自己两刀,不如直接拿刀砍了他比较快一些,两手的伤口深可见骨耶!
“老兄,你还真是勇气十足。”尚似雨拿出手提包中消毒好的银针在他手臂上的止血穴位都扎上一针,不过就是独独漏了止痛的穴位。
第八章
好不容易哄睡单夙枫,范迟荷担心的走到还在整理医疗器具的尚似雨身边。
“雨,他的手怎么样?”
尚似雨拿起毛巾将手擦干之后,耸耸肩淡淡的道:“这两个月里想要动枪动刀是不可能了,现在他那双手只能用来刷牙洗脸吃饭。”他还能做这些动作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现在的他只能靠你保护了。”
“你别一脸我保护不了他的样子好吗?”范迟荷怀疑的目光直视着尚似雨。“而且我们现在人在日本有什么好保护的?”
她不相信有人敢在他们的领地上动他。
尚似雨还是耸耸肩,声音毫无起伏的道:“他的位子太多人想坐了。”
“可是……”他并不想待在黑海啊!她仍然记得那天他们在长廊上所说的话,而且他也并不留恋黑海主人的位子。
“他一离开沙乌地阿拉伯就是离开黑海的庇护范围,想要他命的人早就可以动手了。”这个笨男人为了追一个女人还真的从沙乌地阿拉伯跑来了,如果不是他的特意掩护,单夙枫早让跟踪他的人做掉了,他的枪法不错又如何,现在的他根本无心自保。
“如果我带着他离开呢?”如果这里容易让人狙杀,她还可以带着他离开,有的是办法让所有的人找不到他。
“如果你想一辈子带着他东奔西跑,你可以离开,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让他还黑海一条命,从此跟那个组织断绝往来。”
“有什么方法?”单夙枫突然从卧室走出来,他的手腕上还缠着层层的纱布。
范迟荷一见他走出来,就生气的指着他的鼻子斥道:“你不是在休息?”
他快步的走到她身边,不管手上的伤就将她拥在怀中,向尚似雨宣告他的所有权。“如果放着你和一个男人在外面,我睡得着的话那才奇怪。”刚刚他是睡着了,可是当她一离开他的身边他就立刻醒过来了。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她不介意他对她的占有欲,可是她不能接受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是学你的。”
“我哪有像你这样?”这个男人真是不可理喻。
在一旁的尚似雨见状轻笑了几声,他一挥手拿起手提包往大门走去。“我去然别湖走走。”
单夙枫看着他带着手提包离去,好奇的问:“他拿着那些东西要去哪?”他记得里面是方才他用来替他缝合伤口的工具,难道他带着手提包边走边找人来救吗?
“他要拿去烧掉。”她再了解尚似雨不过了,如果他的用具用来救樱盟以外的人,依他的怪脾气一定会把那套东西给烧了或丢了,就算那装备几十万都一样,反正他也不缺那一点买装备的钱。
“为什么?”他不懂。
范迟荷不好意思直说,只好转移话题。“别理他的吹毛求疵。”
“告诉我你的名字。”单夙枫突然慎重地说,那副认真的模样让她脸上一阵燥热。
“我的名字不重要。”她推开他坐到椅子上去,这时才想起她从来没告诉过他她的名字。
“我不喜欢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叫不出睡在我身边的人。”那种感觉在黑海时已经尝够了,好不容易离开了黑海他也不希望再回去,如果他能将整个事业重心都转移到日本来那就更好了。
“或者你真的叫白荷?”他记得尚似雨是叫她荷没错。
“当然不是。”
范迟荷的脸泛起一阵潮红,连忙拿了放在电话旁的纸笔以阿拉伯文写下自己的名字,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觉得满意写出的字体后,才将它交给单夙枫。
单夙枫接过纸条,就见上头以阿拉伯文工整的写着——范迟荷。
“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你懂我们说的话?”他想起他在黑海和医生们的对话,她一直以茫茫然的表情望着他们。
“我希望给自己保留一点自尊。”她从来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或欺骗,毕竟她不太能讲话这是个事实。
“你不相信我?”他在她眼里还读到其他的不信任。
“我是不相信黑海里的任何一个人。”一个黑色的地下组织,主要的领导者被她杀掉,还有许多人怀着可怕的野心,之前就已经有些人想取代黑海原的位子,何况是地位仍然不稳的他,如果她表现出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或许她更早之前就死在黑海了。
她的话让他想起戚皖棠——他信任了一辈子的朋友,所以艰难的开口:“我懂你的顾虑。”
他走到她的身后隔着长椅环着她的颈项,玩着她俏丽的短发,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