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旗香罗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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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旗香罗扇-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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滞,即按照周龙武告诉的入阵方法,凤眼电数桃树,身形却如舞蝶,在那庞大神奇玄妙而阴森的“六合大幻迷阵”之中东飘西翔,向阵里深入。

但是,他这入阵,仅凭周龙武所说的数树秘决,却不知树阵之中玄极无穷,蕴藏千变万化,因此,当他进入“三七三拐”之后,始觉得竹树密列阵式不简单。

原来里面桃树垂柳翠竹兼杂,看不出任何图样,也分不出奇偶之数,而且根根树上均挂有一种反元物件,映着天光,闪烁出极强烈的银芒,凌空射耀,光飞芒舞,炫眼乱神,端的奇妙已极。忙其银光交射之际,映在翠竹之上,隐然现出电影幻相,忽闪忽灭,当真是恐怖怕人。

仲玉深入未远,即遭遇“银光幻相”之困,他凤目所及,全是万条银箫,不断朝自己射来,待飘身加避,却又无声无息,心下不免惊疑……尤其偶尔触见翠竹鬼影幻相,就象一个狰狞怕人的厉鬼,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当真似活生生的怪物,要是胆小之人,怕不即刻吓昏,因此,他不但惊疑,而且心生惧怕,不但怕,而且深怪母亲为什么住在这鬼阵中。他被万道光华耀眼,又被幻相移神夺心,处于目前状况之下,他虽不曾惊怕得畏缩不前,但如此一来,却已失去方向,不知再从哪一棵树开始数,如此,怎能出入这偌大花海。

在情急怨艾之下,难免想出此幼稚而自以为对的办法,所以,仲玉想到树阵上空,心忖:这树阵再玄妙,我就不相信上面设天罗地网……

可不是,云霄何等精明狠毒,她设计的“六合大幻迷”阵,岂是一般阵图可比?哪能留着树阵上空大片漏洞,否则,也算不得迷布六合了。

但仲玉那里知道,自以为找到了门径,暗喜之下,气凝丹田,再猛地往上一提,身躯倏地平拔起数丈,放眼一看,不由大惊,上下只见一片红白云雾,淡如轻烟,但却难以透视下面景物,而且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沁人心扉,其香不但浓郁,甚而使人有心醉之感。

他这一驻身空中,全凭一口真气,而两足互点主力,哪能支持多久?纵然下落之地,是云深不知处,但不得不挺而走险,找点足提身之地。

于是,俯身翻了一个跟斗,双手虚空一按,同时左右分划,成头下脚上姿势,宛如一只苍鹰,忽然疾泻斜下落,当然也不管下面是刀山或是油锅。

就当他降身下落之际,忽地一声娇喝道:“什么人擅闯桃花源,下去!”只闻声不见人,同时袭来一股巨大的劲道,当此之时,仲玉身在空中,来不及回答,也未应机戒备,顿被卷来劲风追得直往下坠。

尚幸他武功高绝,中途提气,才支持身体慢慢下落,但他脚甫贴地,倏感脚下一软,似踩稀泥一般,惊觉之下忙又提气,向旁侧落定。

接着响起一阵“哗啦,哗啦”之声,犹如积土下崩,启目望去,左方地上已下陷一个大洞,向前一瞧,不禁使他面色大变,毛骨悚然。

地上大洞却是经人工砌成的方池,深有丈许,里面尽是绿色的小蛇和根根白骨,只见万头钻动,红信猛吐,蛇身互缠,毒眼烁烁,真是怕人已极。

仲玉直看得冷汗交流,不由暗道一声,好险,这一下可激起了他的怪性,皆因,自入阵中遭遇周折,又险入陷阱,而且没有一种不是极毒的设施。于是,恨怒之下,面罩严霜,凤目含煞,清啸声中忽地腾步飞身,纵高两丈,然后翻身弹腿,一式腑冲,同时力骤两臂,双掌吐处排出巨股刚猛绝伦的动力,向蛇池击去。

他这傲恨凌空发掌,而且又是下击之势,其力道何止万钧,只听一声爆响,尘土横飞,树枝纷纷断折,那慑人心睥的蛇池,已被击得溃不成炕,而那些小蛇,则已成为一堆暗红血肉,腥嗅四播,令人掩鼻。

仲玉飘身着地,略瞥蛇坑一眼,似余恨未消,嘴唇紧闭,凤眼一扫四周,霍然双掌连挥,向四周桃树拍击。顿时,只听“噼噼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转眼间,被他疯狂般拍扫,已折倒百余株,有的已连根拔起,有的齐腰中断,枝河横地,落英积尘。也许是受遗传的影响,他那傲恨之性一发,事智消失,似一头狂狮发威,只见他身形飘闪,掌不停挥拍,大有把握整个桃树大阵全部捣毁之意。

正当他猛扫万树之时,忽地又是一声娇喝道:“何方鼠辈……”

声到人到,兼拍出一股奇功朝仲玉袭到。

来人确实身法奇快,真似电射,仲玉方闻喝声,接着巨股劲潮已迎面卷到,当即疾步转身,顺势一挥单掌,向迎面劲风撞去。

两劲相碰,一声闷响过的—,来人身形微晃,仲玉则被震退两步,惊诧之下,抬眼望去,身前一丈之地已立定一个红色罗裳的少女。

但是她,芳年正值豆蔻,乌发垂鬓,眉如柳叶,凤目翦水,脸似秋苹,唇若含樱,端的风华绝代,娇美绝伦,只是数值面蕴含威煞,如同盛怒中的玉女。

仲玉乍见这仙露明珠的少女,在他那种风情初蒂的年龄来说,青春荡漾之下,定然心泛滟波,遐思绮念骤然而生。可是,他这人非常奇怪,不知是天性抑是遗传,似已脱离了人性常情,竟然如同鄢绣纹深受云霄影响一样,脑中存在着一个深印象——女人是祸水,是以对目前这少女,喜是喜爱,却有一个戒意在分化着人性正常的情愫。

他只是不自知地,显露出既惊又慕,似喜还愠的神色,而两眼则盯着对方,一眨不眨,那少女正是鄢绣纹,她暗觑仲玉与玉面神童拼斗,不久便悄悄回院,向云霄禀明林中之事,之后复前往察看,正遇着仲玉在树阵上空花雾之中乱穿,以为是强敌偷袭,遂骤然发掌,将之震荡陷阱之中。

她巡视一回,却已不见二人踪影,本欲返院,陡闻连串碎木之声由树阵中传出,是以仓促赶至,一见有人发恨毁阵,急怒之下双掌并挥,袭将过去,而与仲玉对了—掌。

绣纹秀目启盼,一见是仲玉,粉面惊过一丝惊喜之色,自然的,嘴角带着笑意,但忽被一个意念所冲淡——男人是可怕的情感动物,警觉之下,秋波一翦,透射凌光,跟着粉面一沉,似乎要大发雷霆似的。

于是,极冷漠地道:“哼,又是你。”

仲玉一听心中大惊,她是何人?怎么认识我……当即也冷然答道:“你是什么人?”她抢着插问。

“我是……来……”仲玉因不知对方是何许人,是以支吾难答。

绣纹岂知他是来探母的?而且见他支吾说不出所以然来,既不自报姓名,也不说明来意,当即叱道:“来干什么?这桃花源地灵人杰,岂是你擅闯的地方?而且我们从来禁止男人进入。”话似断钉切石,粉面煞气逼人。

仲玉自进入树阵,已饱受虚惊,心中已然不甚如意,再听绣纹一番斥问,顿时忍耐不住,当下也朗声接道:“桃花源是天地造设的幽境,又不是你们私有之地,我为什么不能来?”

绣纹也是一个傲性,当然听不惯硬碰硬的对话,柳眉—挑,娇喝道:“你好大胆,居然强词夺理,如不说出原委,管教你有来无去!”

这一下,她是真怒了,花容变得十分难看,素手拍于胸前,似即动武的模样。

仲玉冷笑一声,傲然道:“我不说你又怎么样?”

说完,也是暗运功力,严阵以待。

绣纹娇叱一声道:“狂徒!”声未落人先起,身形动处,素掌外翻,排出一股阴柔巨大的奇劲,夹着山崩地裂之势,向仲玉当胸卷到。

仲玉也大喝一声道:“来得好。”双掌一错,翻掌外吐,拍出如潮劲风,直向迎面来势硬撞过去。

两人俱是傲怒发掌,自当劲猛力沉,只闻“蓬”的一声巨响,卷起满天尘土,强弱不已,只觉眼前金星飞舞,显然功力都高得出奇,各自诧讶不迭。

到底女孩子好胜心较强,绣纹见自己全力出手,竟给人家挥掌震退三步,显是技不如人,当然脸上挂不住,于是娇喝连声,身形猛欺,玉掌翻飞,又向仲玉猛力攻到,她是意在必胜,因而便施展出本门绝学的“玄阴荡花掌”,只见掌如落英缤纷,势若钱塘潮涌,真是凌厉无比。

仲玉见她欺身扑来,同时掌招猛出,式式皆绝,他不知这是套什么掌法,破招化式均感困难,不得已施展出万形客所创奇学“卷空掌形”,硬向绣纹掌影中递上。

这两人均未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由于天生傲骨,便咨意不相让,而各展所学斗在一起,霎时间,只见掌影如山,人飘如空。

绣纹既未闯过江湖,除了与九派高手斗过几次之外,从未遇过象仲玉这样的劲敌,尤其好胜心作祟,因之起手便是“玄阴荡花掌法”中的毒招——“怒风拂蕊”,“横移花雨”,一招三式,每式隐含无穷玄妙,直向对方要害点拍,只见她身若流星,素掌宛如飘雪,徐疾互变,诡异己极。

仲玉忽见绣纹不但身形如风,而且招式变化莫测尽朝自己致命处绵绵点拍,惊悸之余,当即也把卷云掌法中的精绝招式,施展出来,顿时招式狂风,式比暴雨,向绣纹逼去,转眼间已对斗了十余招,仍是轩轾不分。

忽地,绣纹身形一变,脚尖向地一弹,借力上纵近丈,娇躯顺势一扭,变成种蛟形似的身法,忽面凌空,忽而俯地,在仲玉四周团团飞舞,而双掌之劲道招式之猛毒,更比较前凌厉。

仲玉如何识得这江湖绝技“万花舞风身法”,顿见四周上下红影飘忽,而周身头顶脚下,无不在对方滋性指掌之下,真是着着致命,掌上追魂,此刻也不禁有点慌措,于是忙施展“反八挂迷形身法”,奋力出手绝招,可是已力不从心,略感一阵头昏目眩,心中不由大骇,忙提心守神免力支持。

陡然一条白影,如银河倒泻,夹着千钧之力,斜肩削到,急切回身已是无及,只听“嗤”的—声,素掌已擦肩而过,顿觉皮肉火辣生痛。

急怒之下,欲施展“追兰魂花拂”置敌于死地,但已是真气不齐,心神浮荡,随之掌招一慢,门户洞开。

绣纹为人虽不如乃师毒辣,多少也受到一点影响,一见对方破绽百出,当然不放过机会,右掌横格来势,左掌式化“抱李投桃”,含劲向仲玉抖去。就当绣纹双掌甫拍之际,仲玉也已双掌递出,但他掌劲尚未拍到对方,已觉天昏地旋,跟着身躯也向前冲去。绣纹忽见仲玉连同身躯向自己胸脯扑来,粉睑一红,慌忙撤掌闪身暗骂一声:“不要脸”,后手挥出一掌,向仲玉肩头拍去。

仲玉此刻已神昏智迷,如何能闪避?顿被绣纹一掌挥摔去三丈。

第 三 章 未识慈颜换毒打

绣纹娇躯一晃,扑至仲玉身畔,榴齿紧咬,骈指当胸点去,但玉指堪堪及胸,忽然她又把手慢慢收了回来。

因为她见仲玉已昏迷过去,知是中花毒,不愿乘人昏迷骤下毒手,同时也被一种意念所唤醒,那即是人性的启示,到底人终归是人,不管在任何时地,只要遇到如意的异性,总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力量,这种力量的发源便是一个“爱”字。

天经地义的事,一个女人终必爱上她所钟意的男人,绣纹虽在乃师云霄女魔耳提面谕之下,已深坎一个不灭的印象——天下没有一个好男人——男人都是可怕的……但是,她终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就必须会爱男人,何况仲玉那种丰仪不群的风度,焉有不古井泛波的道理……

是以,她把戟点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睁着一双美目,呆呆地瞧着仲玉。此刻,她巳完全收敛了雌威……

忽闻一声脆亮的怒喝。

“纹儿,为什么不点下去,莫非动了邪念!”

绣纹闻言大惊失色,心知师傅一来,此人难得活命。惆怅顿生,前跃两丈,凤眼饱含乞怜之色,向站在一傈树后的云霄缓慢投去,但一接触云霄那锐利的目光,不由心悚胆寒,遂期期艾艾地道:“师傅,他……”

“他什么,你认识这孽物?”云霄女魔杀气凝面,咆哮着。

“不,不……纹儿并不认识。”

“你不认识就好,那么他既已闯入我们禁地,而且已毁坏树阵,为何不至死地。”

云霄虽然没有再咆哮,但在她那深沉的语气中,却隐含了比咆哮更可怕的威煞。

绣纹听师傅之言,非杀他不可,当即辩道:“师傅,此人身已中毒,无需再置他于死。”

云霄见绣纹言态异于往日,身形微欺,快如飘风,站定绣纹身前,娇喝一声,道:“贱丫头,今日居然胆怯起来了,以后看你如何宰天下男人……”

说完,恨声不绝,向绣纹瞥了一眼,忽地身躯平射,跃至仲玉身边,素手陡伸,玉指轻弹,只见一丝白线,向仲玉脸上射去。

绣纹顿即一声惊叫道:“师傅……”身躯犹如忙蝶,扑至云霄身侧,但已是无及。

此刻已见仲玉印堂中央,紫红一大块,形若桃花,芳心狂跳不已,但却不敢吭声,只凝目呆立。

而云霄也似有所悟,朝仲玉端详不已,脸上现出捉摸不定的神色,不是爱,也不是恨……

忽地云霄俯身探掌,抓住仲玉百会穴,片刻,抱起仲玉身躯,也不理会呆立的绣纹,身形动处,快逾电射,巡向林内纵去。

绣纹顿被乃师那种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了,心下自是错踪猜疑,暗忖:师傅是否确已改变了往日的作风,已不再恨男人,莫非……她想不出实在的原因,跟着展开身法也朝林内飞腾而入。

云霄抱着仲玉,穿林踏径,已然进入震慑武林的“洞天别院”。

这所充满神秘而恐怖的院舍修筑与一般院舍无异,所不同的院外并无高墙围合,而是数排桃柳环植,其间兼栽许多奇花异草,举眼望去,通是草茵花绽,真是一个美丽的好环境。然而,谁又知却是一个处处陷阱,步步夺魂,鬼神皆惊的地方。

院内房舍,倒是明暗区分有度,门窗闭关有致,绣帘披闼,几台精巧,也极高贵豪华,宛如绮苑王宫,与院外那种杀机潜伏的设置,在气氛上安全上成一反比。

绣纹回到院内,穿过前厅中堂,左折转步回廊曲道,进入一所静室之中,这正是云霄所坐之室。

此刻,云霄正为躺在榻上的仲玉推宫活血。但她面上未露异样的神色,仍是那么冷冰冰的毫无表情,绣纹站在一边,估不出乃师这是为什么?是爱?也不象,是恨?更不象。

少顷,云霄为仲玉推拿完毕,侧首向绣纹道:“纹儿,你原先进院,不是说来了两个少年呢?还有一个呢?”两眼寒芒注射绣纹,如两柄利剑。

绣纹望了榻上一眼,道:“原先是两个少年在林外拼斗,待纹儿禀报您之后再返桃林,只剩这少年一人在树阵里,那少年却不知到那里去了。”

云霄频频点头,忽又眼射凶光,道:“你等下巡林之时,如遇着那少年,必予格杀……”

旋又向绣纹脸上瞧了一阵,再一瞥榻上的仲玉,微笑道:“纹儿,老实说,你可喜欢这少年?”

绣纹吓了一跳,不期师傅今日会问出这种话来,当然芳心暗喜,以为师傅已改往日作风,有意与自己谋求终身之托,顿时,满面红霞,娇羞无比,支支吾吾不知所答。

云霄见绣纹那般情态,忽地面色一沉,把绣纹又吓了一跳,不知师傅这是为什么,芳心正捉摸,忽闻云霄道:“我知道你已喜欢他了,可是你要记住,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别以为一见钟情,即是姻缘,为师落得今日如此,就为一见钟情所误,也同时被男人害了一生,结果夫妻决裂,母子长别,所以,为了你好,我不许你喜欢他。”

说毕,也似不堪回首,盛慨横生,但迅即又恢复原来的冷峻,而绣纹听乃师如此一说,不禁冷汗淋漓,顿消绮念,只是连声唯唯轻喏,恰似一樽石膏像,玉立亭亭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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