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上了车后竟没有一句话。乐聪上车就睡了,丹凤从来就不怎么说话,天桐和肖凝也不是人前多话的人,应该露露是最停不住的,何况是参加了婚礼回来,放在以前,定会有说不完的品评,今天却也默然无声。天桐和肖凝都明白其中的原因,尽管她已经接受了继阳和丹红的事,并也高高兴兴地参加他们的婚礼,但这只能说是理智上的,感情上却不会没有一些怅然和失落。
肖凝看着露露的脸笑道:“露露,纪元哥哥昨晚打来电话,让你下午到我家等他电话。”
露露听到纪元时眼睛动了动。她和纪元的关系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但在这种心态下听肖凝提到他,还是有些不自然,没吭声。肖凝更看到她脸上去,露露不禁笑起来,并伸手挠她。肖凝忙躲,两人在车里笑闹起来。
回到家德鸿夫妇还没回来,肖凝和天桐以为他们直接去了继阳家。没几分钟后,电话铃响起来,天桐和肖凝都不去接。露露坐在电话机旁也不去接,向肖凝提示:“电话。”
肖凝只装没听见。电话继续哗啦啦地响,露露只好伸手接起来,喂了声。那边没有吱声,似在分辨接电话的人是谁,稍一顿后叫了声:“露露。”
露露也听出纪元的声音,却学了肖凝的声调说:“我是凝儿,你哪位?”
肖凝看着笑。纪元在那边也笑道:“你就别装了,再装也不像。”
露露却不高兴了,冲着电话嚷起来,“那你倒是听出了我的声音,还是听着不像凝儿才猜的是我?”
天桐和肖凝都笑起来,站起身往楼上去。露露只顾对着电话噘嘴,并没有注意他们离开。到楼上后,肖凝走到自己房间的阳台上往外看,一会儿趴在那愣起神。天桐走过去问:“想什么?”
“昨晚上我看到叔叔一个人在院子里走……”
天桐看了她一眼,“几点?”
肖凝想了想,觉得应该挺晚了,她是在床上睡不着才又爬起来的,不过她当时没有看时间。她摇摇头,“很晚了,怎么也得十点往后了。”
“我回我房里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那么晚了你一个人趴到阳台干什么?”天桐沉着脸看着她。
肖凝才知道他一直冲着她问过来的是什么,有些后悔说露了嘴。一时找不到理由解释给他听,最后也假装恼道:“我到阳台上看看也要经过你同意吗?我是你的囚犯吗?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连这样的行动自由都没有了?”
天桐笑,“理屈词穷,所以恼羞成怒!”然后又问,“叔叔在院子里呆了很久?”
肖凝点头。天桐也沉默,片刻后疑虑道:“是不是妈妈她……想回去?”他的话很含蓄,肖凝还是被捅到心窝一样陡然变了脸色。他忙握住她的手又说,“凝儿,我们别想这些了,不管是怎么样我们都帮不上忙,只能瞎担心有什么用!顺其自然吧,他们的事情他们会自己解决……”
肖凝抽回手去,很失望地看他,“你只关心你自己是吗?”
天桐也变了脸色,“我有那么没心肝吗?我是担心你!还不是怕你老担心这担心那的身体受不了?而且我说的也没有错,你能帮上什么呀?你把那么多的事都担在你自己身上,时间久了会担不动的,我怕你的小心肝会被压碎……没见过你这样死心眼的丫头,天下人自有天下人自己的祸福,你想都帮他们搞定吗?你能吗?”
肖凝也气恨地瞪着他,最后踢他,“讨厌,又冲我吼!”
天桐把她搂进怀里,“凝儿,求你了,少操点心吧,你只操好我的心就行了,该操的心你却一点不操!其他的事让我帮你操心就好了,行吧?”
她点点头,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她真的感到有些累。
240 第十章 星茹离开
第十章
1
沈德鸿和新星茹很早就离开婚宴现场,早到婚宴还没有真正开始。夫妇俩一坐下,几位相熟的宾客便纷纷与德鸿握手寒暄,直到结婚典礼开始,直到《相约百年》的旋律响起来,直到星茹听着潸然泪下……他们还在谈笑着,只是声音更放低了些。德鸿几乎没怎么注意其他的地方其他的事,他也不觉得他身边的新星茹此时会怎样,直到他说话的间歇里直了下腰才忽然发现星茹的位子空了,他惊得心里抖了一下。他快速地看一圈四周,没发现星茹,他想耐着性子等等看她是不是上了卫生间,那样她会一会儿就回来。可是这一会儿的工夫他觉得自己还是等不了,就站起来从这一侧的角门出去。
出了餐厅,他刚要四处张望一下,却已经在不远处发现坐在花池边的新星茹。他的泪水反而溢上来,又使劲压下去,望着她走过去。她看他也出来,便说:“我想回去。”
他嘴唇动了几动问道:“去哪?”
新星茹刷地立起身,怒视着他,两眼里迸出泪花来,“我想回去!我当然是想回北京!”
德鸿几乎被击垮,他点着头,很久才说:“好,我送你走……”
沈德鸿以为她会先回沈园收拾行礼。新星茹一直到车子快开到沈园时才发现方向不对,喊道:“我不去那儿!”
“你不收拾东西吗。”
“我不要,什么也不要,直接送我走。”
德鸿脸上抽搐着,猛得调转车头向着原路返回。他一边开车一边拿出手机,按出键去。很快电话接通,他大声冲里面说:“安排车,去北京。”
他没有送她,他觉得没有必要去,因为新星茹不再需要返程。直到载着星茹的车驶走许久,他坐在车里猛然醒悟:天那,他真的要他的星茹不再返程……他觉得舌下有些腥腥的东西上来,他又咽下去。他不禁懊悔不已,痛恨自己刚才怎么就一时冲动得和中邪了一样。
2
他彷徨无措中,鬼使神差地去了闫启行的住处。外面的铁门没有关,他直接打开进去,按响了里面的门铃。一会儿门开了,毕乐升笑吟吟地闯进他的眼里,一点没有惊奇,他是从门镜里已经看到沈德鸿了。但沈德鸿却大吃一惊,语气强硬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在卧室里的闫启行听到有人按门铃,知道毕乐升会去开的,就没急着动弹。她这儿一般没别的人来,除了毕乐升已是半个主人,常来常往外,再就是隔壁楼上刚上中学的小姑娘不时来玩玩,但从毕乐升成了常客后,小姑娘也不常来了。不过她还是想,这个时候来的可能是那个小姑娘。她有点无精打采地从卧室里走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衣。走到客厅时,正听到沈德鸿的声音:“马上出去!”
她一惊,虽然沈德鸿再怎样看待自己似乎已经不重要,但她还是愿意把一个风采绝伦、气质优雅的她展示给他,而不是现在这种*不羁的样子。但想退是退不回去了,沈德鸿已经看到她,而且是很吃惊地打量她。她感到很羞愧,感到无力迎视他不解而痛惜的目光。但她必须硬着头皮走过去,说她该说的话,因为毕乐升正看着她,看着她的意思是在重复地告诉她沈德鸿刚才吼出的每个一字。
她走到毕乐升身前,直面沈德鸿,淡淡地说:“沈总经理,这是我自己的住房,我有权利在这儿接待我的朋友,如果您认为我没有权利了,我和他现在就走。”
德鸿看着她,“他是你的朋友!你就是这样子接待朋友?”
闫启行笑了声,“我刚才那样说您很难听懂的话,那我就换种说法,我们已经同居了。”
德鸿看着她,摇头,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了。闫启行呆呆地看着他离去,脸色变的苍白。毕乐升一笑,到沙发上坐下,长叹声气,替她惋惜道:“看来我坏了你的好事!”
闫启行心里一恼,脸上红了红,但还是压着羞恼,走到他身边坐下说:“你不要误会,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我想……”
毕乐升把手搭到她的肩上笑道:“你不用解释,我不会在意的。”闫启行很感动地靠进他怀里。他又叹道,“在这个世界上混的人都不容易,要想过舒舒服服的好日了,就得有所付出,男人尚且如此,何况你们女人,互相理解吧……”
闫启行刚刚听出他话里的味道,离开他,盯着他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一笑,“你不明白什么意思?很难理解吗?算了,不必装着天真了,我说过我不会在意的。”
闫启行抖动了几下嘴唇,没想到他是这样理解她的,又悲又愤,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毕乐升看她脸色发白,知道是动了真气,站起来抚摸着她的肩又笑了下,刚想哄劝几句。她使劲抖开他的手说:“你滚!”
毕乐升没动声色地看着她,“真要我滚?”
她愤愤地往卧室走去,一边又甩出两个字:“快滚!”
他笑笑,“可是你要我滚的!”说着拾起沙发上的外套去开房门。
闫启行不认为他会真的走,听见他开房门也没去理会。进了卧室,却听到外面的铁门也“哐”的一声关上,才知道他是真走,忙从卧室奔出来,打开房门往外看,早就空无一人。她扶着门口怔了会,然后哐得一下关上房门,站在那儿愤恨和无以为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41 第十章 不想离开你
3
沈德鸿回到家时很晚了,肖凝和天桐都坐在客厅里,似乎在等他,看他进来也都站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肖凝看不到跟随进来的妈妈。
“我妈呢,叔叔?”她问他。
沈德鸿站在那没动也说回答,神似游魂。
“叔叔……”肖凝脸色开始变,她的血脉一下子膨胀起来。
他回答她,“你妈回北京了……”
“婶婶为什么忽然回北京?”天桐也紧张。
沈德鸿的声音像从深谷里传出,“她的心已经不在这儿了,就让她走吧。”
肖凝忽然扑上去从后面抱住沈德鸿,很久后颤抖的声音叫他:“爸……”
沈德鸿震住了,天桐也愣住了。
“爸!”
这声音带出沈德鸿满脸的泪来。
“爸,你怎么能让妈妈走,你不能让妈妈走……我不想离开你,凝儿不想离开你……”
沈德鸿哽咽道:“凝儿,他是你的亲爸爸……”
“我知道,可是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爸爸了,我从来不知道被爸爸爱和保护着有这样幸福。爸,不要让妈走,不要让凝儿离开你!”
沈德鸿回过身把继女抱在怀里,泪水滂沱而出。
在北京的星培一家刚刚坐下要吃饭,却听房门一响,星茹走进来,脸上的气色很不一般,气恼、伤心、失望……无数种说不清的感觉都交织在她的脸上,使它有些扭曲变形。她谁也没看径直往楼上走。李珂匆匆跑出去看,没有沈德鸿,外面什么也没有。她木然地回来,愣愣地看眼丈夫,“怎么了?”
电话打过去了好长时间,天桐才接起来。通了之后两头反而都一阵沉默。
“我婶婶到了?”天桐先问。
星培嗯了声,“你叔叔呢?”
“在卧室。”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叔叔和婶婶一块去参加继阳的婚礼,很晚了只有叔叔一个人回来。他说婶婶要回北京,他就让她走了。”
“挂了吧。”那边电话挂了,天桐却久久地拿着话筒发愣。
4
几天后,德富家的孙子小山整整一周岁。阿婵母亲送了几套亲手做的棉夹衣过来,丁七婶也一块来的。德富妻子把亲家接进屋,又接过那些小孩衣物,一边抖着看,一边啧啧地赞叹着:“大妹子的手就是巧,不像我这笨手笨脚的!我也是觉着天暖了,得脱棉衣了,从生下来那穿的用的都是当姥姥的给做的,我这做奶奶的还能一点不尽心?就寻思着也自己鼓捣鼓捣试试,这不,捣腾了几天,这么个小褂也没裁出个样子来。丹凤正回来,她也不会做,可人家会说:你这是做的啥,难看死了,快别做了,这两天我去商店买回几套来算了。还说,要不,我拿回去让我婆婆给做做。我说,从商店里买还差不多,要说拿去让你婆婆做可没那个说法了,成心要出你妈的丑行!看看,做姥姥的先送过来了!……也是我有福气,净摊上些巧亲家,乐聪从小穿的戴的也全是他奶奶给做的。这可真是巧的多做,拙的少做,不会的不做。累死那巧的,便宜那拙的!”
三个女人就一块放声笑起来,丹凤也跟着笑笑,天杰在旁边嘿嘿地看着她们笑。丁七婶就笑天杰,“你笑个啥,当了爸爸也值不得这么老咧着个嘴笑!阿婵呢,怎么没见她?”
天杰摸摸脑袋没吭声。德富妻子说道:“我看她吃完午饭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我还以为一会儿就回来,这走了快一个钟头了咋还没回来。”说着也问儿子,“你不知道她去哪了?”
没等天杰再没说什么,丁七婶又唬下脸来逗他:“不该是你把阿婵气跑了吧?不是我夸我外甥女,你那媳妇可算是万一挑一,你要把她气跑了看你再找个这样的试试!”
德富妻子就笑道:“说万里挑一倒是真的,要说天杰气跑了媳妇,那不可能!不怕守着亲家母说了让你见怪,我和他爸就暗地里说,这幸亏是个孝顺懂事的儿媳妇,啥事也能先替咱想到了,要不,媳妇不好,指着儿子,哼,你想着吧,不把咱俩背到了那山沟沟里也差不多。你们就不知道,平时他和我和他爸动不动就哼哼的,你说啥他偏不啥,成心气你。可就是听媳妇的话,说啥听啥,让媳妇管得那个服贴!谁要说他气跑了媳妇,我先替儿子抱不平。”
丁家姐妹笑。丁七婶说:“天杰你真不知道阿婵去了哪?”
天杰才说:“她去八叔家了,说去看看,我要和她去,她不让我跟着。”
赵母听了叹口气,“我也一直没去,去了说啥!我和阿婵他爸老想去看看,可脚迈出门去又收回来,去了可说啥好?”
德富妻子也说:“是呀,我和他爸也这么想,去了能说啥,倒像看人家笑话似的,还不如装着不知道。”
丁七婶说:“你们知道不,健雄和他媳妇也离婚了!都说这自由恋爱好,电视上也演,戏也唱,要自由恋爱,不要包办婚姻。我看坏就坏在这自由上。咱这些人有几个不是媒人提着,父母包办的?不是几十年安安稳稳过来了?听说几个有闹离婚的?那时候,说个离婚是吓死人的事,哪像现在,三天两头听着不是这个离了,就是那家散了。瞧瞧,这才多长时间,就又两个,一个还没过上一两年,一个看着过得和那蜜似的,冷不丁地就走了!都是让‘自由’给闹的。”
德富两亲家都笑笑,问:“不知健雄那是为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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