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顺阳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说:“我帮你的忙,你也得帮一个我忙。“
毕国宝说:“咱们是老同学,是兄弟。有啥话,你就直说!“
白顺阳说:“丹……花,丹……花,她……她……是俺老婆,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
毕国宝说:“白顺阳,你放心好了。我是喜欢丹花。自从你们结婚后,我想了许多,曾经想到死。丹花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儿,这就是我的命。说实在的,就凭我家的条件,要是换了别的姑娘,那还不是求之不得的事?可是,丹花拒绝了我,从县城来到白家庄,嫁给你。这说明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儿!你要好好珍惜呀!”
丹花说:“顺阳,你们喝多了,就不要喝了。吃饭吧?啊?”
白顺阳说:“不,我没有醉,我要喝。我要与毕国宝再碰一大碗,你说,毕国宝,你敢跟我碰吗?”
毕国宝也喝高了。他的嘴儿已经打乌拉了。他说:“喝,喝!与白顺阳喝酒,痛快,痛快!”
两个人又端起碗,把满满一小碗酒喝了下去。白顺阳喝多了酒,小椅子坐不住,出溜到了桌子下面。毕国宝却扒在桌子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毕国宝哭啥?丹花不知道。毕国宝也不知道。但是,毕国宝就是想哭。他对丹花说:“丹花,今晚的酒喝得痛快,我高兴!我一高兴,就想哭!”
高兴了就想哭?这是哪儿的逻辑呀。
丹花劝不住,只好去把吕栓子叫来。吕栓子帮忙把毕国宝送到了仓库里。
安顿好毕国宝和白顺阳,丹花一个人坐在床上,心里想着这两个男人,久久不能入睡! 。 想看书来
11、指挥部
十天过去了,丹江口大坝的龙头按时合拢。一条土坝锁住了丹江和汉江,丹江水开始从东到西,从低到高,一点点地往上蔓延。
可是,三官殿、李官桥两个区的库区移民工作进展得及不平衡。进度最快的,才刚刚进行了一半。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呀!李官桥区党委书记秦渠急得一夜间头发全白了。不行,得向县里报告!他犹豫再三,终于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秦渠说:“喂,我是李官桥的秦渠,请给我接县委毕书记!”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我是毕家兴,有话请讲!”
“毕书记,移民工作进行很慢,能不能跟丹江口大坝指挥部说说,再宽限我们几日?”
“什么?宽限几日?你说得像灯草芯一样轻巧。几万人在那里奋战,上亿元的工程,这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吗?我不管你采取啥办法,库区移民必须立即撤离,不能死伤一人!要是出现啥差错,老子枪毙你!”
毕家兴说完,“啪”地把电话压了。
秦渠知道,移民工作无小事,闹不好会出人命的。59年,秦渠带领移民到青海支边。在青海,他亲眼目睹了生命的脆弱。在一次雪崩中,100余名支边群众,转眼间就被埋到了沟底,连个尸体也找不回来。现在想起来,还触目惊心。秦渠从青海回来,就被县委派到李官桥当区委书记。秦渠上任的时候,毕家兴对他说,你的群众工作经验丰富,把这个库区重镇交给他,俺毕家兴放心。可是,现在,还有几千群众在库区里,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他如何能使县委放心呀。
秦渠急忙召集长江委,研究部署对策。会议还没有开始,县委书记毕家兴已经来到了李官桥。
丹江水正在涨,李官桥原来的码头已经被水淹了。毕家兴在临时码头下了船,步行到了李官桥街道。李官桥原是丹江河上的一个商贸重镇,水旱码头。这里有三纵六横九条街道,异常繁荣。现在,已经拆得乱七八糟。街上,到处是残垣断壁,没有个插足的地方。区委办公机构已迁走,搬迁指挥部设在一个破庙里。
毕家兴进了搬迁指挥部。指挥部里,秦渠与长江委的专家正围着一张地图,用红铅笔在上面画。一位年轻人守在一台手摇式电话前,对着话筒,大声地喊。
毕家兴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站在地图前,默默地看。秦渠抬起头来,猛然发现了侯坤,大吃一惊。
秦渠道:“毕书记,你啥时间到的?”
“刚到,刚到,看你们正忙着,俺也跟着学习学习!”
“唉哟,毕书记,移民拆迁工作任务太重,我们的困难很大呀!”
毕家兴说:“你不要给我讲困难,我关心的是工作进度!现在水位线多高?”
“米!”
“水位线以下,还有多少群众?”
“全区有5个移民大队,17个移民生产队,共10076人,目前,还有4127人,543户生活在库区,暂时还没有人员死亡!”
“丹江水一天能上涨多少?”
“10公分!”
毕家兴在地图上看了看,命令道:“你立即通知各移民工作队,移民大队小队队长以上干部,到指挥部来开会。要迅速安排,加快拆迁进度。同时,每天天黑前,所有涉淹移民村的人要全部撤离淹没区。家具、粮食暂时搬不了的,人员必须撤离,要确保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秦渠道:“听从首长的安排!” 。 想看书来
12、紧急撤离
毕国宝、李水瓢、白中举从三官殿指挥部开会回来,太阳还没有落山。白家庄的男女劳力们正在拆迁,老人、小孩在家中收拾家具。李水瓢先会李家岭,安排白家庄的住宿问题。毕国宝与白中举组织开会,传达区委的决定。
白中举敲响了钟,没有迁走的社员听到钟声,光着脊梁,提着工具,来到了槐树下。
白中举说:“毕工作员,你说吧!”
毕国宝说:“别慌,你先点点名!”
白中举道:“也好,漏了哪一家,出了事,就不好交代了!”
白中举大声地咳嗽了两声,道:“都不要说话,开始点名啦!白顺阳,白家周,白家兴……”
白家庄还有32户,143人没有迁走。白中举点了点名,人员到齐了,毕国宝便开始了讲话。
“今天下午,区里召开了紧急会议,公布了水位线及水涨速度。为了确保群众的生命安全,公社要求,一是要加快搬迁进度,能够多拆一家,就多拆一家。二是从今晚起,所有没有拆迁的群众,都移到原来安置的李家岭休息,村中不允许睡人。如果水不进村,咱们可以白天回来干活儿,夜晚回岗上睡觉。各家住在哪儿,以前都做了安排,今天就不再多说了!”
“毕工作员,俺们都住到岗上,家中的家具啊,猪啊、鸡啊什么的,丢失了怎么办?”白家周大声道。
“这个问题,我跟李大队长、白中举队长已经商量好了。队里安排劳力,夜里在村中值班,保证不丢失一样东西!”毕国宝道。
“大家就不要再犹豫了。今天早点收工,饭后,各家抱着被褥,领着老的小的,往李家岭安排的驻地睡觉。散会!”白中举道。
人们三三两两边说边笑地走了。
白中举与毕国宝没有走。毕国宝说:“白队长,我看这工作得要抓实。饭后,咱们得一家一家再看看!”
白中举说:“这样也好,饭后,咱们俩分开,挨家挨户看!这事儿马虎不得。一旦水上来,跑都跑不及!”
太阳落了山,袅袅的炊烟从白家庄的屋顶上飘出来,弥漫在村庄的上空。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饭碗,走出了大门,往大槐树下走。
大槐树是白家庄人的饭场。白家庄不像城市。城市里的人,饭一好,门一关,一家人围着饭桌吃饭。吃好吃坏,没人知道。白家庄人不一样。白家庄人吃饭,有固定的饭场。饭一好,人们端着一个大海碗,满满地盛一碗,就往饭场里走。几十个人蹲在地上,围在一起,边吃边说。谁家吃啥饭,村中人都知道。至于坐桌,那是来客才有的事。来了客,只有男人才能上桌陪客。一家男人多,谁当家谁陪。女人、小孩是不能上桌的。同时,饭场也是白家庄的新闻发布中心,有啥新鲜事,都能在饭场听到的。大槐树是白家庄最大的饭场,一到吃饭的时候,大槐树下就围满了人!
队长白中举不放心,端着饭碗,来到饭场。饭场上,你一句,我一句,嘻嘻哈哈地谈笑着,没有人把会上讲的通知当回事。
白中举一边吃饭,一边对大家说:“快吃啊,吃罢领着老婆孩子到李家岭睡觉去!”
白顺阳笑道:“四爹,毕国宝瞎吹,你怎么也跟着瞎吹?丹江水,丹江水,丹江水在哪儿?今天下午我去李官桥,看到稳水头还在李官桥码头,离咱白家庄还有五六里呢!没有十天半月,水绝对到不了咱白家庄。还是搂着老婆睡在自家的床上,比到李家岭的大队部里舒服!”。
白家周媳妇梅花打趣道:“一个队部,几间房子通着,几家人睡。夜晚起来尿尿,你媳妇丹花可别钻错被窝了!”
白顺阳说:“钻错不要紧,被窝正好空着,你过来好了!”
“轰“一声,满场人都笑了。梅花气得丢下碗,撵着白顺阳打。
白中举是长辈,不好跟这些年轻人开玩笑。他用筷子敲了敲碗,大声骂道:“妈个×,都疯啥?老子的话都没听见吗?赶快吃了饭,都跟我滚到李家岭睡觉去!”
人们见老队长真的生了气,这才敛了声,一个个端起碗散了。
饭后,白中举来到了生产队仓房,毕国宝刚刚吃过饭。两个人商量后,各自包几户,挨家挨户去敲门,挨家挨户去撵人。
毕国宝包的是村南头的几户。
第一户是杠子爷家。毕国宝敲开门以后,见杠子爷的儿子白家全正坐在屋里闷着头吸烟。
国宝问:“喝过汤啦?”
家全说:“喝过了!”
国宝说:“喝过了为啥还不上李家岭睡觉?”
家全便指了指里屋,没有说话。
国宝进里屋一看,杠子爷正围着被子靠在床头吸烟。
杠子爷见国宝进来,只顾吸自己的烟,理也不理一声。
国宝说:“杠子爷,饭前你不是答应去李家岭睡觉吗?咋这会儿又不去了?”
杠子爷搭蒙着眼,说:“饭前是饭前,饭后是饭后。一把老骨头算个啥?我不去了,淹死去球!”
毕国宝笑笑说:“那可不行。你要是真不走,那我只好再去叫九叔公来请你了。”
杠子爷脖子一梗:“你少拿那老家伙来压我!你叫他来咋着?他来我也不去。”
毕国宝不再说话,扭头就走。谁知刚一出门,杠子爷就披起衣服撵了出来。
杠子爷说:“小毕,你等等!不用去叫那老家伙了,我这就走还不行吗?”
毕国宝笑问:“咋了?你不是说九叔公来了你也不走吗?看来你是真的怕九叔公啊。”
杠子爷依然嘴硬:“他九叔公算老几?我这是给你毕工作员面子。不管咋说,你大小也是个国家干部嘛!”
杠子爷说着,不情愿地抱起被子往外走。杠子爷一边走,一边催白家全道:“鳖娃子,磨蹭啥哩,还不快点走!“
见杠子爷思想通了,毕国宝这才出了门,很快拐进了白家周的家。
毕国宝分包的第二家是白家周家。白家周不在家,媳妇梅花领着三个孩子跟婆婆住在家里。一家人正在院子乘凉。梅花见毕国宝走近自己家院子,直截了当地说:“我不走!”
“为啥?”
“俺男人不在家,睡到那大通房里,夜里有男人钻到俺被窝里,把俺那个了,你能负这个责任?”
“嫂子,别那么想,都是乡里乡亲的,谁敢?”
“别骗嫂子,村中的男人们眼红呢!你摸摸,俺这*多大?”
梅花说着,便拉着国宝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前。
国宝拽过手,红着脸,说:“嫂子,你可真会找借口。这是大水,不是闹着玩的。水一上来,你们老的老,小的小,跑都跑不开!”
梅花见国宝软硬不吃,只好领着孩子出了门。
毕国宝与白中举两个人在村口碰了头,相互通报了一下情况,都说人撵走了。两个人正说着,李水瓢也来了。三个人一起,又从村头到村尾,细细地看了一遍。家家的大门上都上了锁,这才放心回到仓房里睡觉。
毕国宝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白家庄的人并没有真正地离开村子。他们站在岗上,看到三个人睡了,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家,悄悄地上了床。
在自家的床上睡觉,睡着舒坦。赖一天,算一天。睡一夜,算一夜。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3、子夜江水
李丹花、白顺阳也被队长白中举撵了出来。他们小两口离开家,婆婆王凤菊带着孩子,还偷偷地睡在家中。
两口子来到村后的山岗上,坐在一个土埂上乘凉。
丹花说:“咱们回去吧,妈跟雪莲在家,俺担心呢!”
顺阳说:“别急,在等等看!”
“你说,水今晚真的能涨到咱村吗?”
“涨啥?早着呢!丹江水还在李官桥呢。每天走10公分,到咱这里,没有十天半月到不了!”
两个人坐在一起唠叨着,一直到了深夜。庄上的人都悄悄地回了家,村中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顺阳说:“去球,咱们也回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悄悄地回到了村。丹花开了门,大黄狗叫了一声,见是主人,便摇头摆尾地迎了上来。
两个人洗了脚,钻进了被窝。雪莲跟着婆婆睡着了,丹花也没有前去打扰。机会难得,顺阳抱住了丹花,要干那事儿。
其实,丹花自从生了孩子,对*都很感兴趣。只是孩子缠人,很难痛痛快快地做一次。丹花曾经怀疑过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变坏了?做姑娘的时候,丹花觉得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主要是情感,是生活,是志趣。只要生活宽裕,谈得来,就是美满婚姻。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除了柴米油盐、情感、志趣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对爱人身体上的需求。她由原来的羞涩、被动,变为渴望、主动。太阳刚出来,她就盼望天黑。天黑了,她又盼望夜更长些。上了床,便与白顺阳交缠在一起。半夜醒了,看看睡在自己身边的顺阳,还想要。
这天夜晚,李丹花一觉醒来,便又缠着白顺阳做那事。折腾了好一阵,李丹花想小解。她把脚伸下来,去摸鞋。鞋没有摸着,却探了一脚水。开始,李丹花以为是尿罐倒了。
她对顺阳道:“呆子,你咋把尿罐绊倒了!”
顺阳很困,迷迷糊糊地说:“倒了算了!”
李丹花没法,便点亮了灯。一看,地上全是水。两双鞋漂在水面上,横七竖八的。丹花觉得不对劲儿,尿罐的尿咋会这么多?她推醒顺阳,大声道:“顺阳,你快看,地下全是水!”
顺阳翻了个身,说:“你又骗人,你不睡,俺还想睡一会儿呢!”
“白顺阳,你睁开眼看一看,丹江水来了!”
李丹花急了,大声地喊。
顺阳坐了起来,睁眼一看,满屋全是水。水面上,漂着鞋子、衣服、袜子。
顺阳说:“真是水来了。你快喊妈,我来收拾东西!”
“妈,妈——”丹花大声喊。
“唉,咋了?”婆婆王凤娃在西房里应声道。
“快穿衣服,大水来啦,都进屋啦!”丹花大声喊,喊声中带着哭腔。
三个人穿好衣服,抱着女儿雪莲,急匆匆地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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