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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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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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卢象升真的发怒,祖宽虽然不是很惧,却还是讪讪一笑:“总理何必如此,下官也是一片好意。”

    “且等城中消息传来再说。”史可法阴沉着脸道。

    他如今也与武人打过不少交道,哪里猜不出祖宽的心思,但祖宽为卢象升部下,他也不好发作。因此,只能这样说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同时,他在心中也暗暗担忧,若是城里真出了什么变故,那时只怕要麻烦祖宽夺回城池,对于已经千疮百孔的庐‘州城来说,那当真是一场灾难。

    不一会儿,便有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巡抚,是无为幼虎来了,他方才领着二百人,自南门入了府城!”…;“啊!”就是史可法对俞国振有千百般的意见,听得这个消息,也不禁喜形于颜色。

    旁边的祖宽听得不是城中内乱,而是什么“无为幼虎”,面色就十分不好看,喃喃地骂了一句:“老子浴血奋战,方才解了庐‘州之围,却不得不在城外喝西北风,无为幼虎是什么玩意,却跑得城里闹出恁的声势!”

    倒是卢象升,因为巢贼之事,与史可法有公务往来,隐隐听说过这个名字:“无为幼虎,可是那位俞济民?”

    “正是其人,哈哈,方才下官说的,来信劝下官勿追敌者,正是此人。”

    “呸。”祖宽又是重重吐了口口水。

    “他倒是来得巧。”卢象升有些漫不经心地道:“贼人甫退,他便来了。”

    “此人精通军略,下官确实不及,他能来此,也算是让下官安了心——自然,主要还是总理来了,哈哈哈哈。”史可法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城中又有人来,他到了史可法面前使了个眼色,史可法微微一愣,然后走到一边。那人在史可法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史可法听了之后先是摇头,然后脸上又现出尴尬之色,向着祖宽这边望了一眼。

    祖宽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此际武人地位,在大明已经不断上升,特别是他这般辽东将门,在卢象升手中都只能算是客将,因此根本不怕卢象升。

    史可法被他一瞪,便收回了目光,想到方才这厮竟然想要带兵入城,心中便是一动,于是点了点头。

    那人迅速回到城中,史可法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卢象升微皱了皱眉:“道邻,你若有事,便回城去吧。”

    “这个……总理且来一下。”史可法又望了祖宽一眼,他想到卢象升精擅兵事,比起自己在这方面强多了,觉得也有必要问问一他,便招呼道。

    二人行到一边,祖宽哪有不知道是避开自己的,又呸了一声,对于史可法甚是不满,连带着对那个什么无为幼虎也心中暗恨起来。他这般辽东宿将,最是心高气傲,卢象升能节制他已经是不错,哪里还能控制住他心中想什么!

    “道邻,究竟何事?”

    “那俞济民正在城中,他要点兵追击。”

    “什么,方才你不是说他来信道,让你莫追么?”

    “但他听说这位祖将军已经遣人追去,说祖将军必败,而他去则必胜。”

    卢象升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顿时明白:“原来是贾诩故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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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船头孰女着红衣(二)

    三国之时,贾诩曾辅佐张绣,与曹操战,曹操无故后退,张绣不顾贾诩劝说追击,结果败归,回来后贾诩又劝他继续追击,张绣依言,果然大胜。

    卢象升对这一战例自然是精熟在心,方才他料到祖宽派人去追必败,原因也在于此。闯王精于用兵,手下又是精锐,远非献贼等人可比。他撤开对庐、州的包围,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证明他走得并不匆忙,那么殿后之军必是精锐,而且极有可能是他亲自指挥。这和情形之下,莫说祖宽只派一千人前去追击,说算是全部兵马一起上,卢象升估计都是一场苦战!

    因此,祖宽那一千人必然受挫而回。卢象升倒不担心他们受大挫,祖宽的手下都是打老了仗的,最狡猾不过,又全是骑兵,转身逃回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在击退官兵精锐之后,高迎祥会将流寇精锐调到前锋,好早些攻下一城,掳掠补给提振士气,那时再殿后的,便是流寇的老弱,俞国振选择这机会追击上去,倒是可以在高迎祥身上叼下一块肉来。

    “道邻说得不错,这个俞济民,果然精通兵事啊。”

    卢象升叹了一口气,若他手中部队不是长途跋涉之后极为疲惫,他都想也追上去:

    但想想还是罢了,前方朱大典未至,便是追上去,也不过是赶得流寇逃得快些,新首个三五百绩,于整个战局并无太大益处。

    “总垩理也这般以为,那么此计便是可行了?”史可法闻言精神一振:“既是如此,我便准了他们。”

    他说完之后,便向卢象升拱手,转身便上马回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祖宽又呸了一声:“故弄什么玄虚,总垩理,这位史巡抚可没将总垩理放在眼中。”

    卢象升冷哼了声,并不理他,他的心中却在想,那俞济民带兵出去追敌,是否真的能取胜。

    即使高迎祥用老弱殿后,却也不是普通民壮官兵能够抗衡的,卢象升自己能连败贼人,靠的就是祖宽、祖大乐二人领的关宁铁骑,这支军队人均年饷超过二十两,固此才养成一支精锐。

    俞济民手中……有这样的部队么?

    俞国振手中,当然有这样的部队!

    若说关宁军平均年饷超过二十两,那么俞国振的家卫年饷,最低也是在六十两!

    他带来的两百家卫,尽是留守的精锐,最晚来的,也参与了年初同献贼的大战。他们除了每月不低于五两的养家银之外,伙食、装备上花费的钱,几乎也与此相当!

    如果卢象升在东门见着了俞国振,那么会为这支部队而惊叹。清一色十六岁到二十四岁之间的棒小伙,因为营养充足,每个人都面色红润精力充沛,同时严格的训练,让他们在行军之时,几乎没有琐碎的声音发出。

    他们身上的甲衣有些特别,类似于马甲,但厚厚的可充帆布的外壳之下,却不是棉花,而是一片片塞入其中的钢片。

    内外两层钢片,有效地保证了马甲对胸腹的防护能力,同时又极具隐蔽性。这和胸甲的防护力,略逊于新襄虎卫的制式胸甲,完全是为了应付大明内部情况而造出的。但俞国振做过实验,一般的弓箭和火枪,正面射击很难将之直接击穿!

    他们所骑的马也甚为雄壮,俞国振这些年都在不遗余力收集马匹,年初从张献忠那儿抢来的数百匹马,如今还都养着。再加上史可法在庐,州城中也有不少,因此,如今出来的是一个大马队,声势也极为浩大。…;“咱们兄弟,这一回又要做一场大的。”明显瘦了一圈的孙临在俞国振身边笑道:“这几天可是憋坏我了,济民,为何不加紧?”

    “尚未见到败退的官兵,那么着急做什么?”俞国振不紧不慢地道。

    “说起来,你来这之前便知道官兵会追?”

    “那倒不曾,我只是担心你这厮,性子最为冲动,若是看到我的信却还是强行要去追敌,我总得来救你一命。”

    这话说得很直白,一点都没给孙临留面子,让孙临很有些狼狈。若是换别人这样说,孙临就算不当场翻脸,少不得也要抗辩几句,但对着俞国振,他却没有这份底气。

    “哪至于此,哪至于此?”他尴尬地道。

    “哼,我还特意到老大人那边要了封书信,若是你真如此,少不得祭出这法宝来收拾你:”

    听得俞国振甚至要了方孔招的信来,孙临更是尴尬,他咳了两声,然后看到旁边的齐牛一脸憨笑,顿时道:“老牛,你这厮又长个子了?将你们小官人扔下,一个人偷偷长个子,算是什么忠心?”

    齐牛虽是有些憨,却也知道他是被俞国振教训了,拿自己转移注意力:当下瓮声瓮气地道:“听小官人的话便是忠心,不听小官人的话,让小官人在记着会不会鲁莽行事,那便是操心。”

    周围顿时暴笑,老实人若是开口嘲讽起人来,那可当真是入骨三分。齐牛自巳倒是有些莫明其妙,因为他确实无意说孙临,而是说自己从不让俞国振挂记。

    “瞧瞧,瞧瞧,济民,连老牛这般老实人,在你身边都学得刁钻古怪了。”孙临叹了口气,只能回过头来找俞国振的麻烦。

    他们循迹奔行了足有三十余里,终于见到前方尘土飞扬,俞国振微微皱眉,很快斥侯也奔了过来:“前方是官兵,看模样是吃了败仗,不过人数还是不少。”

    “避开路,让他们过去,做好战斗准备。”

    俞国振一声令下,顿时家卫们下马列阵,而跟着孙临一起出来的庐,州府内骑兵却还有些茫然。孙临也道:“莫非是怕贼人追击?贼人应是没有这般大胆吧?”

    “怕的不是贼人,是官兵。”俞国振嘴角微微一撇。

    他的情报网如今已是撒到了南直隶和各个周边地区,因此回来不久,他就得知卢象升麾下借来的关宁军军纪极差的消息。贼过的地方,经常是流寇祸乱一遍后又被这些关宁军祸乱一遍,杀掳奸淫之类的事情,他们绝无少做。现在若是不戒备,这些败回的家伙,没准顺手便拿他们做一票。

    至于双方都属官兵,这点孙临会考虑,可是败下来的官兵却未必会考虑。

    “这未免有些……”

    “先不要问,按我的命令行事即可。”俞国振道。

    如今俞国振的威名,在安庐一带谁不知晓!孙临身后千骑官兵,敢于出来追击,也就是因为俞国振的统辖!听得他这样说,孙临传下令去,那些官兵也下马的下马,精于骑术的分于两翼,而俞国振的两百家卫,却在左右各摆一百,架起了火枪。

    阵列才成,败军已至,俞国振最初还想看看,能不能收拢这批败军,毕竟他们虽败,却也有不弱的战斗力,但当看到他们败而不乱,特别是旗帜之类的都未曾伏倒,他便知道,这队败军的将领尚在,根本不可能将之收拢了。…;

    祖全口中骂骂咧咧的,当看到眼前的阵列时,目光中闪过一掠贪婪。他这一阵折损了几十人,损失并不大,但毫无斩获,回去之后少不得要被骂,心中正在愁着该拿什么东西充作战功去搪塞,便看到这边同样是千余骑人马。

    虽然这边人马稍多些,祖全却是不惧,在他看来,整个中原到南直隶的官兵,没有一支堪战的,他只要五百骑,不,三百骑,就可以击溃眼前的这些“友军”了。

    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这群“友军”并不象他见过的其余地方官兵那样散乱,相反,他们隐隐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意,只有那和打老了仗见惯了血的百战雄师,才有这和气势。

    其中两翼的火枪兵,更是纹丝不动,仿佛人人为铁铸一般。

    “当心了,都给爷儿们列好阵!”他心生警兆,嘶声大喝。

    关宁军不愧是与东虏厮杀惯了的,他一声令下,原本散乱的队伍顿时放缓了速度,各骑也开始聚拢。祖全扬了扬下巴,示意手下一人上前:“去问问,他们是在做什么勾当,另外,他们的马不错,让他们献出一百匹来,给爷儿们换换脚力!”

    那骑纵马直前,猛地向着这边阵列冲了过来,他胆子也大,直冲到火枪阵之前,才猛然止马,那马长嘶人立而起。俞国振看他如此骄狂模样,微微摇了摇头,看到家卫的脸几乎就在马蹄之下,却仍是面不改色,又点了点头。

    那骑见竟然没有吓着这些地方官兵,多少有些失了面子,他猛的一鞭抽向一个,家卫,那家卫躲闪不急,顿时脸上多了一条血迹。

    俞国振脸猛然沉下,孙临刚想劝他,但为时已晚。

    “擒了”只听得俞国振道。

    旁边的齐牛顿时催马而出,但还有比他更快的,一骑少年纵马如电,猛地冲了出去。那关宁军抽了一鞭子,心中稍觉快意,正大笑间,听得身侧马蹄响,却见着一骑乌稚狂奔而来。

    他愣了下,这乌稚马上怎么没有人?

    然后马与他错身而过,他猛地意识到不对,那马腹之下已经飞出一根绳索,直接套着他的脖子,猛然拉扯之下,将他从自己的马上扯了下来:

    祖全在己阵这边看得清楚,瞳孔也是猛然收缩。

    他看到了那飞出的一骑,也看到那骑上的人缩入马腹的动作,让他吃惊的是,那一骑……分明还是个孩子!。)

二六五、船头孰女着红衣(三)

    (咳咳,终于又还了一篇的债,还是欠四篇了。圣堂最新章节)

    在俞国振身边,骑术第一,当数王启年。

    这个孩子年纪不大,可大约天生是有马的,与马的关系极好,虽然因为头部曾经受击的缘故,人显得有些憨傻,但骑术当真不亚于那些在马上生活的游牧民族。石敬岩自京城回来之后,因为救钱谦益的缘故,那个微末的把总官衔也被革了,于是寓居于襄安,见这小子天赋极佳,除了气力比不过齐牛之外,灵活敏捷更有胜之,当下倾心传授,因此这个才十四岁的小子,就已经有一身好功夫。

    再加上有心算无心,他猛地突骑而出,竟然真一举见功,将祖全派来的那一骑擒了下来。

    孙临见到这一幕,惊得忍不住看向俞国振。

    他当真觉得奇怪,近一年前,他就曾见过王启年,这是个总闯祸闹事的小子,而且对糖水煮鸡蛋有着异样的爱好。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在俞国振手中,竟然就成了一员骁将!

    俞济民究竟有什么仙家妙法,能做到这个!

    他心中想想觉得惭愧,自己上任半年,却是一员可战之将都没有发掘出来,而俞国振身边,就是一个傻子,也能锻炼成才!

    王启年拖着那人,呵呵傻笑着奔到俞国振这边来。俞国振瞪了他一眼,旁边的田伯光嘿然笑道:“好小子,回去糖水煮鸡蛋,少不得你的!”

    王启年大喜,见那人正要爬起,用力又是一抽,将他拖倒在地,然后把套人的绳头递给了齐牛,仿佛是知道自己抢了齐牛表现的机会一般。齐牛哼了一声,只觉得没趣,不肯接过来。

    也就是他这憨人,才会和王启年这孩子计较。

    俞国振将那绳头接过来,旁边早有家卫上前,将那关宁兵按住,那厮倒是悍勇,口中兀自大骂,一名家卫听得厌了,直接从地上抓了一团马粪塞到他嘴中,顺手还在他身上擦了擦。《》

    祖全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这队官兵的反应与能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自己上前过来,沉声喝道:“我等乃是奉命来剿贼的关宁铁骑,尔等何人,胆敢阻碍王命,擒我军士!”

    俞国振没有理他,而是招手示意方才被抽了一鞭子的那名家卫出来,那家卫脸上兀自流血,俞国振将马鞭递给他。

    “抽十鞭。”他吩咐道,然后抬起脸,看着祖全:“胆敢惹我者,必十倍还之。”

    祖全没有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闻得此语大怒,手不由得抬起,正待下令冲锋,却看到对方阵列整齐,特别是两端的火枪,已经架了起来,甚至连火绳都已经引燃,显然,只要他们一有动作,那么便是一场火拼!

    他原本觉得自己是可以将这队地方官兵全灭的,可现在,却隐约觉得,这群地方官兵,完全有与自己相抗衡的实力。

    即使胜,也要付出巨大代价,而对于祖全来说,这是极愚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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