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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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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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崇祯就从自己的想象中清醒过来。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俞国振对当官没有兴趣,他的性格也有些偏狭,杀性过重,不适合为太子师。

    很短的时间里,崇祯便在俞国振身上又找到了许多缺点,这让他犹豫起来。

    俞国振并不在意崇祯在宫中琢磨着是否要让他当太子讲官的事情,他的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建奴身上。…;自上次枣林村之战过后,建奴谨慎得多了,俞国振迟迟也没有找到作战的机会。反倒是建奴,颇有斩获:七月二十一日,他们围攻定兴,到七月二十七日,攻破城池,杀了致仕在家却愤然入城助守的前光禄寺少卿鹿善继。

    “且看仔细,建虏大队人马是不是真离开了!”

    定兴距离京师就有些远了,而且定兴四周,尽是平阔的田野,此时又已经过了麦收时节,田里空落落的,想要接近建奴而不被发现,需要一定的技巧。因此,当霍彦向身边的同伴询问时,他们离建虏人马足有一里多远。

    好在透明玻璃研制成功后,望远镜这种装备,已经配备到了虎卫的每一个棚,所以霍彦在一里之外,伏在地上,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建虏的行动。

    “小心,小心,一队建奴向我们这边过来了,有……十八人,看模样,是一条大鱼!”

    听到身边的同伴急促的声音,霍彦又举起了望远镜。他们一共是六人,全都伏在地上,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灰黄色,与周围土地的颜色一般无二,隔远些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他们。

    在望远镜里,他看到十八名建奴分两队,正骑着马向他们这边过来。

    “都低下头,不要出声!”霍彦自己的心都紧张得怦怦直响,但按照平时训练的要求,他还是向自己的部下下达了命令。

    不一会儿,那十八骑建虏到了距离他们只有百余丈之处,他们高声谈笑,语气粗野,因为说的是满语,霍彦听不明白,自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正是建虏中谭泰、阿山这两位高级将领。

    “明人当中也是有勇士的,但这些勇士都是老头啊。”

    “你说的不错,那个鹿善继竟然宁死不降。听说定兴城的守卫,便是他安排的,区区一座定兴,我们打了六天,啧啧……”

    两人相视笑了笑,阿山这话里的含意,其实就是对阿济格的能力有所不满。莫要以为建虏就是粗肠子直人,事实上自努尔哈赤起,建虏就已经精通各种凶残的内斗手腕。

    “方才军议时,多罗贝勒说要分兵抄掠,你为何不出声?”谭拜对阿山道。

    “额驸都不开口,我能说什么,我是奴才,你们是主子啊。”阿山哈哈大笑起来。

    扬古利是额驸,也是谭拜从兄,阿山虽然有心亲近扬古利,但也不愿意去当出头鸟惹武英郡王的怒意。

    “如今来看,明人不足为虑,唯有王朴敢战,不过上回与咱们一战之后,他也缩了回去。”谭拜冷笑了两声:“分兵抄掠,只需要多派侦骑,发觉明军异动便聚兵灭之,这才能有更多收获,象如今这般,入关都一个月了,却还只是劫得三四万人,有何用处?”

    他们私下里发牢骚,却不敢拿到阿济格面前去说,阿济格虽然年轻,心气却高傲得紧,拿到他面前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嘘……”

    看到他们从自己身边渐渐远去,霍彦舒了口气,这伙建虏最近时,离他还不到十丈,若不是家卫平时练习中有专门的训练,他几乎要按捺不住跳走逃走了。

    “这似乎是个机会……只有十几个鞑子,他们这是去哪儿?”

    霍彦略微犹豫了一下,他们是六个人,在远处还能召四个人来,对方是十八个鞑子,看模样都是精锐。若是暴起发难,或许可以有所收获,但自己也必然会有损失。…;看了看周围的同伴,他眼里的野心之光微微淡去。

    陪他来的是他辖下的一个伙,平日里众人的关系都很近,就算是有些小争执之类的,也都不伤感情。他看到这几条大鱼,很想打一下,在俞国振面前露露脸,向他证明自己并不比田伯光、张正等人差,也可以独当一面。

    但若让他以自己身边人出现伤亡为代价,换取这个结果,他实在心有不忍。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家卫突然道:“动了,却了,快看!”

    从远处残破的定兴县城中,传出了悲泣哭嚎声与放肆的笑声,霍彦举起望远镜,只见大队人马出了城,在最前的是鞑子的一队骑兵,从旗号上看,应该是正蓝旗。紧接着是大量被掳获的明人,一路悲哭,三步一回,被驱赶离开家园。

    霍彦紧紧盯着建虏,心中默算其数量,当发现护送的建虏人数超过了三千,他只能微啧了一声。

    俞国振早说了,敌人人数超过五百,便是机会再好,也不能动手,这是死规定。因此虽然可怜这些被掳的百姓,霍彦也只能一声长叹,放弃这次机会了。

    定兴县城中被抓走的百姓有一万多人,这已经是鞑子后部,霍彦正准备撤时,却听到身后传来警讯:“那十八骑又来了!”

    他们伏在田野之中,谭拜与阿山等人又转了回来,也不知道他们跑去做什么了。霍彦心中有些好奇,在这十八人离开之后,打了个手势,众人匍伏而行,顺着谭拜等人方才消失的方向而去。

    “这里……这里!”

    他们所见,是一座被毁弃了的小村,但才到村口,霍彦就注意到地面上有大量的车轮痕迹,证明有许多车子曾出没于此。

    然后,他们便看到一群默不做声的建虏,数量约是一千余人。

    “原来建虏在这里还埋伏了人手!”霍彦喃喃地道:“你们瞧得出那是在做什么吗?”

    “似乎是将抢来的东西藏在这里了。”一人道。

    “我觉得象是粮食。”另一个家卫道。

    “也是,建奴十万人众,人吃马嚼……等一下,那是什么?”

    他们爬在树上,借着枝叶隐蔽窥探着村子里的情形,霍彦突然看到了一样他事先根本没有想到的东西。

    看到这个,让霍彦喜出望外:这可是比那几个建奴头目还要大的鱼啊!——u——c——t——x——t——'UC電子书'正文结束'UC电子書'——u——c——t——x——t

三三二、勘破执念思后手(二)

    莫尔庚额猛地站了起来,向四周望了望。

    夜幕还未完全退去,虽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但看远处时仍然显得有些阴暗。莫尔庚额隐约觉得,方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他确信自己在值夜时并没有睡着,所以那声音可能是风吹折了树枝发出的吧。

    对于不能去象别的满人一样劫掠,莫尔庚额并不遗憾,根据此次出兵之前天聪汗——不,现在该称皇帝陛下的旨意,凡是劫掠所获,出手者与留守者都须有分,因此能在这里睡大觉,免得去风尘卜卜的奔波,倒也是件好事。

    若是自己的弟弟席特库,只怕就会觉得失去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吧。年轻人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自己十多年前也是如此啊。

    “莫尔庚额,吹响号角,让他们都起来!”

    他听到身后的札兰章京命令道,莫尔庚额抓起牛角,吹出呜呜的声音,不一会儿,住在村子里的满人都纷纷出来,在各个牛录额真、达旦章京的命令下,开始整队。

    自成努尔哈赤立八旗制度之后,这些满人入则为民出则为兵,每日都得操演骑射与搏击之术,因此人人悍勇。即使是在外出征,只要驻扎休息,也少不得操演。与他们相比,反倒是明军现在的操演形同虚设,固此明军此际不仅在单兵战斗力上不及八旗,就连原本农耕民族最擅长的团队战斗力上,也已经远远逊色于八旗了。

    看着那些建虏相当正规地操演着骑式与队列,隐伏着的俞国振心里微微凛然。虽然此时皇太极已经在为八旗兵的堕落而大发雷霆,但总体来看,八旗兵仍然保持着他们的传统。

    想想就在不到四十年后三藩之乱,这支部队就已经不堪大用,不得不借助于绿营,俞国振的心中更是大为警惕。兴亡勃忽的教训,必须要谨记,新襄虎卫现在虽然纪律严明,但随着他控制的地盘增加,人数增多,终有他无法完全顾及之时。

    所以要预先拟好约束制度,练兵、用兵,都要直接关系到军官的升迁,完善的典章制度,再加上相应的考核制约机制,应该能将战斗力下降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

    想到这,俞国振向着众人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远离了这座村子之后,他沉声道:“霍彦,你果然找到了大鱼,建奴竟然将大炮都留在了此处!”

    “真不知建奴是什么意思,有炮不用,却全部堆在这里。”霍彦得到俞国振的肯定,也是非常兴奋。

    “想必是要加快行军速度,他们连克宝坻与定兴,都没怎么用上大炮吧。”俞国振沉吟了会儿:“只是村中有数千建虏,想要袭击,极为不易,得另外想个法子。”

    “乘夜摸入其中,烧完了事。”田伯光道。

    “我觉得还是盯着,建虏绝对不会放着大炮不用,当建虏攻城时,定会调动大炮,从戒备森严的村子里出来,那个时候或许会有机会。”

    “建虏调动大炮,必然会遣众多军士护卫,怎么会给我们机会?”田伯光摇头道:“乘夜入袭,一击便走,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俞国振犹豫了好一会儿。在无法找到小队建虏进行袭扰的情形下,攻击对方炮队,确实能极大地重创敌人。但若是需要他付出极其惨重的伤亡,那就绝不可能了。…;

    商讨了好一会儿,双方都是各摆理由,却谁都说服不了谁。俞国振心里也犹豫不决,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其实……为什么非要打建虏的炮队,为什么非要此时与建虏交战?”

    说话的是纪燕,他如今的职务与霍彦相当,此次北上,俞国振身边带的主人家卫首领,除了齐牛、田伯光,就是霍彦与纪燕二人。在俞国振心目中,这二人虽然还不如田伯光他们成熟,但只要再经历个一二战,便可以提拔了。

    他这话说出来,让俞国振微微有些惊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田伯光与霍彦齐声道。

    纪燕顿时有些窘,见俞国振冲他一笑,他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咱们来此,虽是保国安民,却不是要把自己的一点本钱全折进去。初时官人不是说了,咱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决不争一时胜负。既然如今咱们无机可乘,为何非要现在动手?”

    “那你意思就是说,放着这些大炮不管?”

    “便是这次我们将炮炸了,建虏就不攻城了?若是这些大炮真如此重要,建虏也不至于将之放在此处!”

    “可咱们总得要打建虏……”

    “要打是要打,却不是非要现在打,也不是非要在这里打。这里没有机会,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寻找机会。”

    俞国振哑然失笑,发现自己果然是太过执著,险些就失去了本心,幸好纪燕的话提醒了他。

    他原本就不该拘泥于一时得失的,不仅仅是建虏的大炮,还包括进入京畿的建虏本身!

    他在京师实力明显不足,而建虏的兵力却集中于此,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以己之短,去击敌之长?难道说他真的要在崇祯面前表现自己,为着这位刚愎自用的皇帝卖命?

    即使眼见着京畿百姓受苦心有不忍,他此时挺身而出,也只能救可以救的,却阻挡不了大势。如今之计,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退!

    退不是逃,而是换一个战场!

    想到这里,他的思路顿时开阔了,为什么就只想到在京畿寻建虏主力作战呢,建虏掳掠所获,要送到辽东去,那么在长城以北必然会留人接应。而出长城的口子就那么几条,接应的人为了不提前让明廷注意,也必然不会太多!

    “走,回神机马坊!”一念至此,俞国振当机立断。

    “不打了?”田伯光与霍彦都有些郁闷。

    “当然要打,但不是在这里……咱们回去重新商量一下。”俞国振双目炯炯:“要去寻一下章先生,有些事情,非章先生出动不可!”

    田伯光与霍彦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沮丧,他二人争执了好一会儿,结果却是便宜了纪燕。

    他们此时却不知,经过这一次艰难地抉择,俞国振在战略布局上又有了突破,不再拘泥于局部,而战术设计上,也往往有出人意料之举。

    章篪此次跟着俞国振来到京畿,当真是感慨万千。

    他在史可法幕下的时候学着骑马,自认为也自骑术精熟,可跟着俞国振他们行了一段,便消受不了,只能留守于运河之畔。这次见俞国振他们空手而归,没有半点收获,便知道此行不顺:“俞公子全师而归,便是大胜,敌众我寡,一律应以保全自身为要。”

    俞国振哈哈一笑:“章先生,此次俞某有求于章先生了。”…;“哦?”

    “章先生为幕十余载,听闻友人遍于朝野,俞某想问章先生对蓟镇诸文官武将中谁比较熟悉,我要寻一位勇于任事而且敢于同鞑子交战的实权官员,能调得动兵的。要麻烦章先生前去劝说,请他派兵与我出塞一趟。”

    “什么?”章篪闻言愕然。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京畿寻找战机么,怎么会想着要出塞?

    “京畿建虏势大,阿济格虽然狂妄,但行兵还算谨慎,我兵力薄弱,又无援手,难以与之交战,故此想要去塞外走一遭。”俞国振道:“建虏惯于断我大军粮道归路,这次咱们就断他归路!”

    “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俞国振想到章篪不擅长军略,便知道自己有些心急,当下解释道:“你记得那日擒获的那个焦玉标么?”

    “记得,记得。”章篪脸上浮起一丝厌恶。

    他不仅记得,而且还知道这个焦玉标,此人与另外一位姓沈名文奎字清远的,都是上虞人,和他一样,也是幕僚师爷,四处游幕。只不过这二人同游辽东,崇祯二年时在遵化为清兵掳去,自此便为满人效力。章篪此前就从无为知州的幕僚骆会口中得知,沈文奎甚为虏酋皇太极所重,而焦玉标口中得到的消息,更证实了这一点,就在今年,皇太极称帝之后,便任命沈文奎为宏文院学士。

    只不过焦玉标这人实在没有本领,就连虏酋都看不上他,在鞑子那边不得重用,于是自请为阿济格向导,结果又因为马屁拍得太过恶心,被阿济格打发给了伊拜。

    “焦玉标曾说,建虏此次南下,每一旗抽一官,每一牛录抽一兵,隐于长城之下,准备接应俘虏。”俞国振道:“如此算来,这接应的建虏数量不会太多!”(注:史载如此)

    何只不太多,此时建虏不过是三百余个牛录,其中纯满洲牛录只有二百个左右,每牛录出一人,也不过是三百余人。就算略有出入,总不至于对上几千敌人!

    此前俞国振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想,是因为这些接应之人都在长城之外,击杀他们,并不能改善京畿的局面。但现在他跳出京畿这一战的框架,从整个战局来考虑,那就不一样了。这些接应之人一定有某种方法与阿济格的大军保持联系,或者是信使,或者是内奸,如果阿济格得知接应之人被击灭,明白自己的退路难保,他在京畿之内继续掠夺的意志就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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