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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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 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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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厉害,我说了,小官人都在《流寇论》中分析过了,流寇无纪,又无长远打算,易为眼前小利所动,彼此不过是苟合于一处的乌合之众,相互间并无同生共死的情谊……”高大柱对俞国振的崇敬可以说是近乎盲目,俞国振文章中的话语,他甚至能一字不错地背出来,故此说得那虎卫一愣一愣的见他这模样,高大柱意犹未尽地住嘴,然后叹了口气:“多瞧些小官人的文章,便是不在虎卫里做了,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那虎卫嘿嘿笑道:“我知道,但我天生便不爱看书,便是小官人教的,也只是爱听人讲,自己一瞧就打瞌睡……”

    高大柱挥起鞭子就抽了下来:“看小官人的书你也敢打瞌睡”

    这一鞭抽得狠,在那虎卫身上直接就抽出了一道血痕,那虎卫愣了愣,一直以来,高大柱虽然严厉,却绝少有不违犯军纪而体罚之举,也能和人开开玩笑,却不曾想他只是说了句看俞国振的文章打瞌睡便挨了鞭子

    高大柱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径直上前去那虎卫犹自愣愣的,旁边另一虎卫拍了拍他的肩:“大柱哥是最恨有人不把小官人放在眼中的,你啊你,想来这些日子见他性子宽厚便有些得意了,什么玩笑都敢开”

    挨打的虎卫有些委曲:“便是小官人定的虎卫条律里,也只有官兵一体只有职分区别并无人身高低,我只是说了一句,他为何便打人?”

    “你小子,小官人这句对你有用的话就记着了,可为何看着小官人的书就打瞌睡?”那劝的虎卫摇了摇头:“还有,你这脾气……莫要学霍彦,他如今可是在杭城去修路了”

    挨打的虎卫缩了一下脖子,显然,霍彦的下场,让他心有余悸

    有关霍彦的处理决定,是公开向全体襄虎卫发布的在人事问题上,俞国振尽可能做到公开,他不觉得在自己真成就大业之后,便可以一纸命令让所有制度公开,唯有在建立基业之初,便着手往这个方向努力,花上十年二十年时间,才能养成公开的习惯…;罗汝才全军突进,又是抢了一车丝绸,然后便看到前方官兵列阵而立,人数倒是不多他见官兵周围是一圈大车,不由得大喜:这足有十余辆,哪怕上面装的都是狄公酒之类的货物,全抢来也是一大笔财富

    不过他既以曹操自居,当然也有着曹操的多疑,又观察了一番后喜道:“不是埋伏,那车里并无火‘药”

    “大王何出此语?”身边一贼问道

    “若是有火‘药,岂敢放在阵前充当阻拦之物,只要我们一杆鸟铳或者一枝火箭射中,他们不就全完蛋了?”罗汝才笑道:“儿郎们,冲啊”

    他呼喝一声,手下的骑兵顿时从两翼开始包抄楚地也是水网密布河道纵横,骑兵这一展开,便觉不对,因为他们两边都是水,在东边为长江,烟波浩渺自不待言,在西边则是一条与长江并行的湖,水面虽然不阔,但也有数十步,而且根本不知水深如何

    在这中间,则是不足百步的道路

    流寇并不知道,当长江涨水之时,这并行之湖往往与江水连通,如今是秋天枯水之时,所以才会露出中间的道路来官兵一路上丢弃大车,便是要将他们从官道引到此路上来

    罗汝才意识到不对,他也果决,顿时下令:“回头”

    但他的部队夹于江水与湖水之间,才待回头之时,在他们身后,突然发出呐喊之声

    只见江岸的芦苇之中,纷纷钻出一群又一群的官兵,他们上岸之后将一圈圈的线推了出来,然后迅后退,在罗汝才后路上放下长达二十余步的铁线圈

    这样密集的铁线圈,即使罗汝才他们凭借骑兵的优势要冲阵,也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个时候,铁线圈之后的明军,又开始布下枪阵

    罗汝才情知中计,心念一转,便想着要去冲车阵,与此同时,高大柱举起手,下令道:“射”

    连片的火枪声,夹杂着弓弦的嗡嗡声响了起来湖广军并不是虎卫,甚至也不是俞国振大力支援的登莱军,因此他们的虎卫乙型火枪数量并不多,也就是五百多枝,全部集中在高大柱的部下手中多的官兵使用的还是明军的鸟枪,还有用弓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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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八、忽忽烽火连湘汉(六)

    罗汝才惊骇欲绝。网

    他知道现在自己面临着巨大的麻烦了,对方果然布有陷阱!

    最让他骇然的,是这里的地势环境,原本是极不适合布陷阱的,可是官兵只是用十余辆大车加上一堆铁丝圈,便布成了一个杀局!

    那铁丝圈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若是军纪严明的部队,还可以不顾牺牲,以人力将之扯开,可是对于流寇来说,要他们做到这一点就太困难了。

    发觉被伏击之后,流寇便乱成一团,罗汝才能约束的,也不过是身边数十骑罢了。而火枪齐发中,流寇们惊恐地发觉,自己身边的同伴一排排倒下,转眼间便是百余人不能再起。

    冷兵器时代军队,能伤亡百分之五而不动摇的部队,已经是极合格的了,只有最精锐的、纪律最为严明的部队,才能在伤亡重大的情形下继续保持战斗力。故此,流寇在发觉了自己的同伴大量伤亡之后,顿时开始四散。虽然来去的路都被堵上了,但水边浅滩还可以趟过,顺着这浅滩,总是条出路!

    “所有的流寇,都习惯于投降或者逃跑,从来没有坚定的反抗意愿。所以,在战斗中遇到困难时,他们很容易动摇,如果官府开出的条件合适,他们甚至愿意将刀对准过去的伙伴,为的就是搏一个‘招安’,《荡寇志》中的宋江,便是流寇的代表,虽然他们以梁山泊为基地。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关于秩序的建设。既不曾发展民生,又不曾关心生产。所以,当有人伸出招安的旗帜时,他就迫不及待地投降了……”

    这一连串的文字在高大柱心头闪过,这些文字仍然是俞国振《流寇论》中的分析,而将之与眼前的罗汝才等一对应,便觉得,俞国振所言,当真是真知灼见!

    “幸而苍天有眼,为我华夏生出小官人这般人物!”高大柱心中的敬仰。当真是无以复加,从俞国振将他一家自死亡线中救出起,他便极是尊重俞国振,但那种尊重是因为救命之恩。此后则慢慢因为俞国振的才能而生出敬仰,直到现在,发觉俞国振一言一语中都含有深意,便更是崇拜至极了。

    那些马一踏入浅滩,顿时嘶叫起来,不一会儿,一匹匹都倒入水中。看似较为安全的水下淤泥之中,早就埋有铁钉蒺篱,水半浅不深的根本看不清,故此避无可避。那些流寇纷纷只有下马,弃马泅水逃生。

    深秋的长江之水,倒不是很凉,但岸上的火枪却要人命,罗汝才眼见着自己身边一团团都是血圈,他身边忠心耿耿的护卫也被击杀得差不多了,顿时明白,今日只怕是脱不了身了。

    “愿降,愿降!”他大声呼道。

    “愿降,饶命。愿降,饶命!”

    周围哭嚎声一片,虽然流寇也用火铳弓箭进行反击,也射伤射死了百十名官兵,但相对于他们自己的伤亡来说。对官兵的这点杀伤根本不值一提。

    “果然,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投降……”

    高大柱轻蔑地扫视了众贼一眼,然后下令道:“接受投降,喊话,不降者杀!”

    战斗就如疾风骤雨一般,当白文选抵达战场时,除了尸体之外,就是一滩滩的血迹,战场被打扫得极干净,甚至连死去或者重伤的马都没有剩余。

    “这是……”

    白文选大惊失色,战败并不令他意外,令他意外的是几乎没有一人逃脱,他观察周围地形,实在想不出,在这种地形之下,官兵如何伏击全歼罗汝才带领的几千骑兵!…;就在他犹豫间,突然四周一片声起,无数火把、旗帜迎风展开,远远望去,似乎有千军万马从各处河汊、水渠中过来。白文选抬头望去,便看到一面巨大的旗帜,上书“大明南海伯俞”六个字!

    俞国振!

    白文选立刻明白,自己遇到的是什么对手,无论乎一声不响就将罗汝才几千兵马吞了下来,原来是俞国振!

    当初只凭几百骑,便让孙可望折戟、张献忠败北,只凭一千余骑,就将高迎祥生擒的俞国振!

    流寇中识字的虽然不多,但只要识字者,无人不知这六个字的意思。

    流寇中的核心是惯寇,而惯寇同时也是在南直隶被俞国振打怕了的,新寇便是没挨过打,却也经常听同伴说起“俞幼虎”,见着这旗帜,又见了周围那声势,众贼哪能不心惊胆战!

    而白文选更是拨转马头,面色惨白,当先逃走。

    他才不要和孙可望一般的下场!

    无怪乎罗汝才败得如此彻底,无怪乎战场打扫得如此干净,这可都是俞幼虎的拿手好戏!

    “献贼休走!献贼休走!”

    听得四面八方全是这样的呼喊声,白文选知道对方将自己当成了张献忠,他更是拼命扬鞭抽马,跑得更快了。

    张献忠两次毁了俞国振在襄安的细柳别院,两人间可谓结成了死仇,对方既然认定他是张献忠,便不会轻易放过,他不加紧些逃命,必是死路一条!

    他一带头退,周围的兵更是鬼哭狼嚎一般逃命,相互间践踏踩倒者便数以千计。几万人在这狭长的地方,原本就容易出现踩踏事故,逃命之时,更是顾不得那许多。

    就是导演了这一幕的高大柱,看到这种情形,也呆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乌合之众!”

    “咱们小官人威名竟然至此!”一个虎卫感慨地道。

    众人听得分明,流寇逃跑时许多人都在喊“幼虎来了、幼虎来了”,简直可谓闻风丧胆。他们这边虚张声势出来,原本只是想吓退流寇,结果流寇不是退,而是大败了。

    这样的机会,自然不可错过,高大柱便是不擅机变,也不会忘了下令追击。而且不灭他多说动员,官兵们自然兴高采烈地追了上去,痛打落水狗谁不会?

    这一追就足足追了十里,高大柱才出于谨慎,收兵回来。经此一战,流寇士气必然崩坏,接下来战守就都好办了。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却来了一军,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方军门来了!”

    此时天色渐晚,高大柱已经下令择地扎营,听到方孔炤赶到,不免有些惊讶,他匆匆来迎,才见着方孔炤,便发觉这位湖广巡抚的脸色相当难看。

    “见过军门。”高大柱以为他是心忧战事,向他道:“我遣人向军门告捷——军门莫非未见到?”

    “大柱,你做得好,生擒罗汝才,这是大功……可惜,你的大功,却抵不过别人的犯蠢!”

    高大柱愣了愣,这种突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不明就里:“军门之意?”

    “我在公‘安城中,顺着江水飘来无数船只和死尸,后来又见到一艘败下的战船……熊总理、左良玉吃了个大败仗!”

    “什么?”高大柱讶然。

    熊文灿支使不了左良玉,左良玉甚至逼得熊文灿不得不将自己招募的擅使火枪的广‘东兵解回原境,又不得不向朝廷请调边军,象是陈洪范领的登莱兵,还将方孔炤辛苦练出的兵抽出了一万多。而左良玉骄横之名,高大柱也听说过,在安庆之时他与陈洪范合击击败了张献忠,张献忠挟众再入英霍山中,他不但不听史可法之令入山进剿,反而在驻地纵兵劫掠百姓,夺人财物淫人妻女,所作所为,与流寇别无二致!…;就是这样的人,东林党还是视之为军事上的依靠,颇为优容,朝中便是有人弹劾,也被安抚下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东林党还真是只有党派利益,没有是非之分,就是其内部矛盾,也是以地域或者关系远近来决定立场,而不是国家利益!

    正是在东林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左良玉几乎不将熊文灿放在眼中,名义上熊文灿为总理,实际上很难调得动左良玉。他们大军尾随张献忠等诸寇,在郧阳巡抚治下辗转了一圈,待得知流寇于荆‘州渡江之后,便跟着过江。左良玉自是当先,和张献忠想法一样,他想的就是湘楚境尚未被过兵火,定然有的是财货可供劫掠。但张献忠却早有准备,待他渡江到一半时猛然攻击,双方在江畔一场大战,左良玉兵力不足,惨败而回,而张献忠乘机杀了个回马枪,又在长江北岸与之大战,左良玉再败,溃兵带着熊文灿大营都崩盘,大量官兵降了流寇!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再也不能指望熊文灿与左良玉了。”说完情形之后,方孔炤恨恨地一击手:“军国之事,便是被此辈所误!”

    高大柱默然。

    如方孔炤所言,原本极为有利的局面,因为熊文灿的这次大败而完全改了。

    张献忠还是低估了湖广兵的战斗力,方孔炤兵力虽少,但战斗意志顽强,高大柱擒获罗汝才之战,将张献忠等诸寇可谓扼在了长江与虎渡河之间。若是熊文灿与左良玉不败,他们一方面以舟师断张献忠退路,另一方面主力绕道与方孔炤会合,完全可以在长江荆江段的这个大拐弯处彻底解决掉张献忠等巨寇,如此流寇几乎清去大半。但熊文灿一意招抚,战斗意志不坚决,左良玉贪图劫掠,轻军冒进,直接就导致这大好的局势被破坏了。

    而且熊文灿所统大军溃散,也就意味着荆江南北,再无能正面与张献忠相抗衡的兵力!

    如此危局,孰能横刀立马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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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九、皎皎明月耀荆楚(一)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崇祯十年实在是个尴尬的年份。在四月的时候,他又新颁了一份罪己诏,当皇帝的动不动对着臣民认错道歉,就好比是有人总是说“我来晚了”一般,除了显得自己假惺惺的,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崇祯也有些习惯了这种尴尬,他登基之后,除了头一年弄倒了魏忠贤让他意气风发之外,似乎就没有怎么舒心过。

    望着跪在面前的杨嗣昌,崇祯长长叹了口气。

    “当真不可用南海伯?”他又问道,这已经是第三次问杨嗣昌此事了。

    杨嗣昌应声道:“陛下不必担忧,熊文灿乃能臣,陛下慧识英,既是用了熊文灿,用人不疑,便由他施为。”

    杨嗣昌说话很肯定,特别是“慧识英”四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误气。

    崇祯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杨嗣昌的话还是让他挺高兴的。满朝都是些抢功推责之辈,而杨嗣昌这话说得勇于承担责任,至少比上一任的兵部尚书张凤翼要强得多了。

    更何况此人还是一个孝子。

    崇祯对于孝子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新近感,常说的话就是“欲访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杨嗣昌愿代父受过,在崇祯看来就是大孝子,既是大孝子,必然会是大忠臣。崇祯这个人,当瞧一个人顺眼时,这个人身上的缺点都闪着金光。相反,若是瞧一个人不顺眼,这个人身上的优点也和不存在一样。

    正是因此,他瞧着俞国振顺眼,所以朝中不是没有人弹劾俞国振的,但这些奏章都被他留中。而那些弹劾者则为他找了借口训斥。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他身边的人多少都收了俞国振的好处,所以才会总有意无意给俞国振说好话。就连小坤兴公主,收了方子仪送来的显微镜,也是欢喜得不得了,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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