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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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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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营的骚乱持续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眼见着渐渐平息下来,汉营的士兵或逃散或自相残杀,这时冷静下来相互观看,人数只怕连一半都不剩了。

    这边一块,正是岳托本人所督管之所,听得乱成一团,他勒令各军休要出来,原本响声是从蒙军正红旗的营地里闹出来的,可后来汉军营中的响动更大,所以岳托猜想,应该是汉军营发生营啸,离得最近的蒙军正红旗也跟着乱起,但恩格图收拾起乱兵,然后便赶去弹压。

    一定是如此的……

    他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但随即发生的事情,让他完全陷入不解当中。

    不知多少匹战马,被五到六匹一组拴在一起,突然在各军营前乱窜,因为是深夜,岗哨看到的只是马的影子,听得奔腾的马蹄声,也不知道是敌袭还是怎么回事。反正马若是靠近,便被乱箭或排枪射死。

    哪儿来的这么多马?

    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岳托也不相信恩格图的蒙军正红旗彻底完了。毕竟他是知道蒙军正红旗的战斗力的,在他想来,除非出现十倍于之的明军,否则根本不可能一击便将蒙军正红旗摧毁,甚至连个逃出来报信的都没有。

    他并不知道,倒是有人逃出来报信,可是虎卫一进入营寨便夺了马棚,故此那人只能步行,所以一时半会还无法把消息传到他这里来。

    就在这让建虏昏头转向的疑惑之中,顾家明已经骑上了缴获的马,向着济‘南城进发。他们只有两千人,还多出千余匹马,就干脆被用来将局势搅得更乱。

    这多少让顾家明觉得有些可惜。(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四零、天下骁勇雄中雄(一)

    城外的躁动,城内当然也听得到,特别是汉军营中冲天而起的火光,让城里的人很是兴奋了一回。

    “定是援军,定是朝廷派来的援军!”

    “起自西北,是德州来的援军!”

    “济‘南有救了!”

    城头上观望的官员、将士,都忍不住交头接耳低声谈论,夜里大伙都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形,因此只能瞎猜。

    张秉文匆匆赶上城,他原本已经睡下,接到消息这才过来,跟随他来的还有一队登莱兵。

    “张公,看情形,是援军来了!”

    分守西城只是在城下找了个窝棚睡着的宋学朱满脸喜色地过来道,张秉文却没有多少欢喜:“小心戒备,防止是建虏诈城!”

    听得这话,宋学朱悚然:“张公以为可能是建虏使诈?”

    “兵者诡道,建虏能成朝廷心腹大患,可不只是靠着兵士悍勇。”

    他们在城头等了会儿,便听得城下有大队人马奔驰的声音,不过在离城有百余步处就停了下来。张秉文心中惊疑,正准备令人开炮之时,却听得一骑蹄声到了城外壕沟畔。

    “城上可有登莱兵的兄弟?”城下来人问道。

    城头听得清清楚楚,张秉文回头向一个登莱兵示意,那登莱兵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周英,新襄虎卫三零一队队正。”周英点燃火把,照亮自己的脸,证明自己并不是虚言:“我们顾团正带队来援,方才破了建虏营寨,压了建虏战马,现在请求入城!”

    “可是周英?”张秉文向那登莱兵问道。

    “正是,是周队正!”那登莱兵也是极为欢喜。

    张秉文出于谨慎。想了想,抚着城墙仰声道:“俞济民与我有书信往来,曾经留有一个暗信,说是唯有虎卫主官才知……请说一说这暗信吧。”

    周英并不是主官,因此并不知道,他说了一声稍等,然后回马过去,不一会儿,顾家明与他一起过来。

    同样是让自己出现在火把光芒之中,证明确实是本人。然后顾家明道:“为华夏之雄起而战!”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便是俞国振留下的暗信。城头的人借着火光,看到城下的虎卫一个个神情肃然,提到这句话时当真有种凛凛的威风。便是张秉文这儒门宿老,也觉得心神一震。

    在俞国振留下的信中,看到这句话时他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暗暗笑了一句,俞济民果然年轻热血,可当眼前两个虎卫军官说出这番话时那肃穆的神情,却让他想到一句话。

    以天下为己任!

    儒家虽然口口声声说以天下为己任。也往往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挂在嘴头,但实际上在绝大多数时候,这都仅是实现自己个人富贵的借口罢了。唯有眼前这些虎卫少年,似乎将这句话当成了某种神圣的东西,铭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为了保持虎卫的战斗力,也是为了让这支新生的军队拥有凝聚力,俞国振很早的时候,确切地说。是从细柳别院第四期开始,便给他们灌输为华夏之雄起而奋战的思想。俞国振至少是个温和的民族主义者,他并不歧视别的民族——前提是别的民族愿意接受华夏的理念,愿意以华夏一员自居并自觉接受华夏主体民族的引导。

    因此,他曾召开前三期虎卫的大会,与他们开诚布公地谈起虎卫的天职。前三期身受救命之恩。对俞国振的个人忠诚是建立在恩情基础之上的,初明并不理解俞国振为何会提出为华夏之雄起而奋战,但俞国振加强了相关教育,当时几乎是夜夜都要进行华夏先民奋斗史的讲评,虎卫渐渐便有了一种身为华夏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并不是没有来由的,而是建立在对于自己民族曾经的辉煌与未来的灿烂基础上的。但在过去与未来之间,便有现在这个断层。而现在的苦难,在俞国振的教育之中,完全是因为无人来承担华夏雄起的责任。

    故此,华夏要亡了。

    亡大明不怕,怕的是亡华夏。亡大明不过是换个皇帝。亡华夏则意味着所有人都要抛弃自己的祖先,抛弃自己作为人的尊严,沦沉为外夷之奴。

    朱元璋为何得国正,就是因为他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故此为华夏存亡续绝,方为天命之所归,因为天命即我华夏百姓之命!

    这样的教育层层相扣,虽然粗浅了些,可对于这个时代的虎卫,却是非常合适的。在大明别处,民族主义还只是随着《风暴集》与《民生杂记》开始萌芽,而在虎卫当中,民族主义已经非常强烈了。

    “放吊桥,开门!”确认了对方身份,又见没有建虏追踪而来,张秉文下令道。

    城上开门,城下也迅速架起桥,越过濠沟,直抵城下。

    两千人入城,井井有条,仅仅用了不足十五分钟时间便完全完成,这个效率,让张秉文心中大定,有了这两千虎卫,他深信,济南城的坚守,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当真是威风!”

    “这便是南海伯名震天下的新襄虎卫,听闻原是登莱总兵请来训练登莱兵的。这几日见着登莱兵守城时的模样,以为这便是天下强兵了,却不曾想虎卫本身比登莱兵还要骁勇!”

    “那是自然的,你几时见师傅不如徒弟的!”

    “这么说来,南海伯能练出这样的强兵,当真是……啧啧,了不起啊!”

    城头上的议论声,伴随着虎卫进城的始终,对于在城上坚守了数日的济‘南官员和士兵来说,这支军纪肃整的部队进入城中,虽然人数不多,可还是带给了他们空前的希望!

    当然,虎卫进入济‘南府,给建虏带来的就是空前的屈辱了。

    特别是岳托,当他得知消息。蒙军正红旗被一锅端了,一千多蒙军旗丁几乎全灭,气得眼前发花胸口翻腾,一股甜腥几乎要破喉而出!

    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谨慎,结果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而且明明知道敌军偷袭,他却因为夜色不能做出象样的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敌军一击得手后消失!

    这事情传出去之后,免不了要被人笑话,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多尔衮肯定要借题发挥,少不得要给他找麻烦!

    想到这里,岳托再也无法入睡,他的弟弟玛瞻在旁劝了两句,岳托只是摆手。

    “兄长担心什么,不过是不慎被明军劫了一回营,而且只是蒙军旗和汉军营,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类事情!”玛瞻抱怨道:“兄长指挥得当,并未吃上大亏,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这样看。咱们那位叔王未必这样看——玛瞻,你只是一个辅国公,小心,莫要落到叔王手中,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玛瞻撇了一下嘴,他年纪与多尔衮相近,若不是黄台吉偏心,他觉得自己完全不比多尔衮差。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说出的。

    天色亮了,不仅是岳托与玛瞻,就是杜度,也穿着厚厚的衣裳出来,他们先是到了汉军营寨,除了残余的不足两千汉军外。其余人非死即逃。岳托对此没有什么兴趣,这种无能的汉军,在他看来最大的价值就是充当攻城时的炮灰。…;

    他最头痛的还是蒙军正红旗,特别是旗主恩格图,他可是很早就跟随先帝的蒙人,对大清也是忠心耿耿,他阵亡的事情,实在是一次重大打击!

    当他进入蒙人的营寨后。特意留心了一下各处的情形,然后忍不住变了颜色。

    “恩格图的防御并未大意,也没有看到酗酒的场景,虽然营寨中留了一些空酒坛酒瓶,数量并不多。另外。各处哨岗上,也看得到布有人手,只不过这些人手都被人无声无息地接近,然后杀了。”

    他听着部将如此报告,脸色更为阴沉。

    这是他第一次遇上这种明军,小股部队乘夜穿入,然后在要害部位上进行隐蔽攻击,一点突破之后多点开花,吃掉他一股部队的同时,还搅得其余部队无法相救——这种战术,是他们此前从未遇到过的。

    “一些只敢偷袭的无胆鼠类!”身边的玛瞻愤愤地骂道。

    岳托懒得理他,看向杜度:“你如何看?”

    “劲敌,看模样,他们进济‘南了,这下子麻烦了,济‘南城不好打了。”杜度犹豫了一下。

    “不好打也得打,这样一队劲敌,不除掉……”说到这,岳托就阴下脸,没有再说话。

    原因很简单,他看到旌旗摆动,那是多尔衮来了。

    多尔衮绝对不是来安慰他的,而是来看他笑话的。岳托很清楚这一点,但想了许久,他也没有想到如何应对。

    “扬武大将军,蒙八旗正红旗旗主呢,他昨天还对着我咆哮,我正想看看他有什么本领,今日要用他攻城,怎么……没看到他来见我?”多尔衮一见着岳托,便阴阳怪气地问道。

    岳托铁青着脸,却又不得不答:“恩格图昨夜遇袭,已然殉国!”

    “殉国?我看不是殉国,而是……”

    多尔衮一边说一边向周围打量,但看着看着,脸色也严竣起来,然后中途改了口:“情形不对,没有什么厮杀的痕迹?”

    “是。”

    “但是至少有几百人死在营帐外,显然是惊醒后被杀的,看模样,却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反击?”

    “是。”

    “这支偷袭的明军是何来路?”多尔衮吸了口冷气,鹰眼中寒芒四溢:“必须及早除了!”

    当发现自己可能遇到一支极为可怕的明军之后,多尔衮立刻将算计正红旗的心思抛开,一代枭雄,虽然还只是初展羽翼,却已经展露出可怕的军事政略敏感性!

    随着他这话,寒风猛然大起,便是习惯了东北气候的岳托,也忍不住咳嗽起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四一、天下骁勇雄中雄(二)

    青岛口同样寒风凛冽。

    将岸眯着眼睛,一脸都是轻松。这几天来,他是第一次觉得轻松。

    自从此次齐鲁之战开始以来,将岸就觉得自己象是背了一副巨大的担子,这担子也超过了他所能背负的极限,让他难以喘过气来。

    他毕竟转到民政方面已经很久了,指挥作战更多的是呆在后方处理好后勤事务,而顾家明离开之后,最初时他还不以为意,接下来战局的发展,却让他紧张起来。

    顾家明突入城中之后,凭借济‘南坚固的城防,生生扛住了建虏的强攻。而在城中多出两千精锐援军后,建虏攻城的意志不再坚决——事实上,建虏一路打来,根本没有攻击坚城,之所以会围攻济‘南,还是因为从俘虏口中得知,济‘南在里只有区区不足三千人守城。

    根据将岸得到的消息,身为建虏两大军队首领的多尔衮与岳托不欢而散,双方分兵行事,多尔衮留在了济‘南城下,岳托却纵兵东向,开始进入青‘州,目标直指登莱,其前锋已经到了高密。

    而且建虏也不掩饰他们的目的:青岛口。

    显然,在京畿之战、皮岛之战后,建虏已经开始正视新襄虎卫这个对手,并且将新襄虎卫视为战场中优先打击对象了。

    这完全出乎将岸的意料,原以为建虏就算要动手,也不可能隔着个青州府来,却不曾想建虏真做出了这样的大手笔!

    他手里可只有不足四千从耽罗岛调来的部队,其中虎卫只有两千余人!

    青岛口本身作为一个中转码头存在,并没有太多的城防措施,所以若是建虏来攻,那么他无险可守!

    幸好。在他最焦头烂额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的船队。

    船队的规模出乎意料的大,十余艘船以现在青岛口的能力,还不能同时进行装卸。因此。最先靠岸的,肯定是运人的船。一队队虎卫从运兵舰上登陆,虽然在虎卫的日常训练中有远程海运的内容。可坐了五十余天近六十天船后,他们还是忍不住用力蹬了蹬地面。

    中间在泉‘州、温‘州、宁波都有过暂歇,可那之后,便是一直北上,呆在船上的时间足有二十天了。

    将岸一眼就看到和虎卫军官一般装扮的俞国振,他快步小跑上向,向着俞国振敬礼:“羿城总督将岸,向公子敬礼!”

    “敬礼!”

    岸上的虎卫纷纷行礼,用敬仰的眼光盯着他们的领袖。

    在船上呆了二十多天。俞国振的神情也有些憔悴,但精神头还好。他还了礼,说了声“礼毕”。然后一把握住了将岸的手。

    “老将。辛苦你们了,小顾呢?”

    “家明带两千人去了济‘南城。若他们不去,济‘南必不守。”

    “哦?”俞国振有些不满:“他去就守得住?”

    “城里有六十万百姓。”

    这句话让俞国振神情肃然,他给顾家明留下的密令是必要时将张秉文和方孟式一家救出即可——方家可是对俞国振很重要的一个文人家族,而不仅仅是外戚。但是,城里有六十万百姓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点了点头:“守不住也得守住!”

    “是,朝廷没把百姓放在眼里,狗官没把百姓放在眼里,若是小官人再没把百姓放在眼里,他们就真没救了。”

    “少拍马屁,咱们虎卫原本就是华夏之虎卫,不是我俞国振一人之虎卫!”俞国振哼了一声:“别拿朝廷和狗官和我比,我嫌丢人!”…;

    将岸笑嘻嘻地点头:“是是,小人说错了。”

    俞国振翻了他一眼,他哪里是说错了,只不过是再确认一遍自己的想法罢了。

    有的时候,俞国振也觉得好笑,他自己教出来的这些学生弟子,现在随着年龄见识的增长,也开始有了些自己的念头。象霍彦那样是走极端的,但更多的是象将岸这样,将自己教给他们的一些理念,用于指导自己的行动。比如说,俞国振在灌输虎卫的荣誉感时,经常会提到虎卫非一人之虎卫,乃华夏之虎卫,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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