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住嘴!”
他们的唠叨让人受不了,因此终于有人喝止他们。这次被从澳门、会安招募来的葡萄牙人、法国人甚至还有英国人,数量有几十个,原本就是放在各艘船上冒充西班牙水手,但绝大多数水手还是由渔政局水手充任。这一计策,果然收到奇效,他们一共四艘船顺利入港,然后便是开始向码头进攻。
码头也有西班牙人的工事,但这个时候,四艘船上的炮门打开,炮手不顾一切,甚至不在意齐射是否会对船体结构造成永久性地损伤,拼命向着码头倾泻弹药。转眼之间,码头的那些工事便笼罩在烟雾之中,而虎卫借着烟雾的掩护,也开始突击冲锋!
四艘船上,下来了足足有三千虎卫,他们经过三个多月的抢滩登陆训练,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做出最规范的突击动作。在西班牙人的炮台意识到不对,开始对着港口停下的战船开炮的时候,他们已经占领了码头,并且将十二斤炮抬上了岸!
没有多久,那些原属于西班牙人的船开始中炮,多明戈与恩里克等人也在炮台开火之前逃了下来,一群人缩在被轰烂的废墟之后瑟瑟发抖。多明戈胆子大,他抬头还看了一下战场,只见从船上下来的明国人,以奇怪的姿势,猫腰小步快频,向着炮台方向迅速推进。…;
他们的队列不是欧洲人惯常用的阵列,而是散乱开来,借助着各种障碍物来掩护自己的身体。炮火和射击,不时也能击倒他们中的某些人,但绝大多数,还是顺利地向前推进,将敢于阻拦他们的任何西班牙人都击毙。
也包括那些受西班牙人指挥的土著人。
而他们所抬着的火炮重量似乎很轻,四人个用个架子,便能迅速前进,仅仅是片刻时间,他们便已经到了距离炮台很近的地方,而炮台的西班牙守军,也开始调整炮口,将目标从港口转向他们。
但就在这时,西班牙人炮台上似乎发生了一些混乱,多明戈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出现了点点的帆影,那是明国人的真正舰队,正是这些舰队,让多明戈对这一次突袭充满了信心。
西班牙人的炮台面临着颇为窘迫的局面,他们如果将全部火炮集中于登陆的明国人身上,那也就意味着敌人的舰队将会进入射程,使用船上的舰炮对他们进行反击。而如果轰击敌舰,正在迅速接近他们的登陆明人又无法应付。他们只能将火炮一分为二,借助少量守卫炮台的士兵的帮助,同时向两面发动攻击。
这样做绝不是明智之举,特别是他们面对的并不是普通的明国士兵,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土人或者野蛮人部队。事实上,虎卫的训练之严格,当数这个时代之冠,便是欧洲诸国,也无法与他们相比,虎卫缺的,只是时代带来的沉淀罢了。
故此,面对炮台上的炮火,虎卫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发动了猛攻。一方面用十二斤的行军炮对炮台进行还击、压制,吸引对方的火力,另一方面,突击队员则开始发起决死的冲击!
勇气,决心,训练有素,还有强大的火力,再加上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对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西班牙人来说,构成了致命的伤害。很短时间内,第一座炮台就被攻破,紧接着,虎卫将火炮架上炮台,开始轰击第二座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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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零、南洋海啸天迸裂(四)
“这是一场噩梦,我希望我能尽快从噩梦中醒来!”
科奎拉喃喃自语,然后看着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喘、满脸都是滚滚汗珠的岗萨雷斯中尉一眼:“中尉,看来你并不象你自己认为的那么出色,你带来的也不是一个好消息,而是十足的坏消息。”
岗萨雷斯无法回答。
“现在你还有一个机会可以弥补你的过错,我给你三百,不,两百,不,一百五十人,你去支援炮台,夺回码头。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就准备好挂在绞架上吧。”科奎拉冷酷无情地说道。
“是的,阁下。”岗萨雷斯无法拒绝。
一百五十名士兵,是科奎拉能够拨给他的极限了,要知道整个西班牙王城之中,也只不过是一千五百士兵,再将能动员的男丁全部动员,人数也只是一千九百左右!
不过,好在城外的兵营里,还有土人士兵与倭国雇用兵可以使用,岗萨雷斯最终指挥的是五百名士兵,他们全副武装杀向炮台。
而此刻,争夺炮台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在连续夺下四座炮台之后,从丢失的炮台撤退的西班牙人,全部集中于第五座炮台,他们凑齐了约五百人,正用猛烈的炮火压制着虎卫的火炮,同时也在用密集的子弹阻挡逼近的虎卫。
这是最关键时刻,拿下这个最高的炮台,西班牙人剩余的炮台就在它的攻击之下,凭借地势坚守。三千虎卫有信心打退西班牙人的任何反击,掩护主力舰队入港登陆。但如果拿不下这个最高的炮台,就始终要受它的压制,而且等敌军援军来后,可能还要受到两面夹击!
负责攻坚者,乃是杜至善。
他原属于顾家明的第三团——现在的第三旅,因为战功。被调到了教导旅,这也是即将提拔的标志。虽然他的名字善良和气,可是他为人却是铁铮铮的汉子。在连续两次未能靠近。都被敌人以密集的火力击退之后,他急了,将用于保护自己头部的头盔直接掀飞。
“广仁!”他对自己队的教导官道:“我带着人上去。如果我死了,你就带着人继续,就是建虏,咱们都正面突破过,不能在这些白皮番夷面前丢了虎卫的面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孟广仁有些不解。
“就是这个意思!”杜至善又将自己身上的军装上扣解开,腰上缚了一圈,挂上了足足有八枚掌心雷——在崇祯十一年到十二年的山‘东、海河之战后,根据战场上的情形,俞国振便让新襄武器研究所开始研究手榴弹,因为化学工艺的提高。拉锁式触发引信被研制出来,有了这东西,用生铁铸成的新式武器掌心雷便被研究出来,。在这个时代,手榴弹也不算是什么新奇的事物。欧洲诸队中,有专门的掷弹兵。但是新襄产的掌心雷,无论是在威力和制造工艺上,都要胜过其在欧洲的同类。
掌心雷研制成功到现在,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但还一直未上战场进行实战检验。此次南海之战,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为新襄一系列新式装备、武器进行实战检验。俞国振对于新武器的研发上是投入极大的,以火枪的改造为例,虽然他现在造出了燧发枪,但仍然是前装,但后装式的研究也已经持续了三年的时间。黄火药的研究,更是从一开始就在研究,如今也已初露端睨。…;新襄最大的研究所,就是武器研究所,尽管没有宋应星这样的老人坐镇,可是有蒋佑中这样的新锐,效果也丝毫不差。若是在无知的建虏看来,新襄的新式武器层出不穷,仿佛是没有任何先兆凭空出现,但换了新襄的中高层人物却知道,这其中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这也是难免的,俞国振这是在用短短十年时间,完成原本该花一百年甚至一百五十年时间完成的积累,这不仅仅要花费大量的金钱,而且在必要时还必须付出人命的牺牲。
“你这样去?”孟广仁见杜至善这样的模样,知道他是要拼命了,忙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又解了下来,递了过去:“双重甲吧!”
南方气候炎热,而且海战又易落水,因此他们身上装的不是那种难以脱下的胸甲,而是由连环扣挂起的嵌片甲。嵌片甲在容易脱下的同时,其防护能力比起胸甲也有削减,因此即使是双重甲,也无法在近距离内挡住西班牙人的火枪。其作用,不过是防止飞溅的碎片擦伤。
别的虎卫也纷纷解下自己的甲,好让冲锋战友面对敌军的火力能多一丝生存的希望。
披了双重甲,杜至善吸了一口气,他并非没有恐惧,但当恐惧到了极至,反而能让人不顾一切。瞬间,他的眼睛变得血红,然后他又将一柄工兵铲插在了自己的背上,大步跳出了掩体。
“虎卫,万胜!”他用沙哑的嗓子厉喝,人也向着前方突了过去。
这一次他直接带了一队虎卫前冲,按照虎卫的军制,一队共是一百四十五人,其中有三棚火枪兵,一棚长枪兵——事实上火枪兵也能布成长枪阵,而长枪兵也能熟练运用火枪,再加上队直属的队正、队副和教导官、卫生员、通讯员、警卫员。但是杜至善这次带的兵,再无这些分别,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没有携带火枪,而是带了工兵铲和手雷。
这就是突击决死!
虎卫很少组织敢死队的,特别是对着流寇时,根本不需要组织,但这次面对的是火力强大的西班牙人,没有敢死队,他们很难突破对方的防御。孟广仁看着杜至善冲锋在前,看着一个个虎卫中枪倒下,他心中焦虑难当,跑到火力支援营那边,对着营正大喝:“不要心疼你那些炮了,给我猛轰,将西班牙人的火力压制住!”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营正一把将他按了下去,两个人同时扑倒在地,然后就听到头顶“嗡”的声音,紧接着地面颤了颤。孟广仁侧头望去,就见到一颗敌人发来的炮弹在地上连滚带跳,趟出了一条深沟。
炮营所在之地,原本就是对方轰击的重点,那个炮营营正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声然后道:“你放心,老子就不信,这天下还有比老子更能打炮的……弟兄们,再不发点气力,就给老子用你们裤裆里的那根炮轰西班牙人吧!”
虎卫炮营轰然应诺,他们也知道,虎卫生命的价值远远胜过火炮!
炮营招呼好了,各个位置的虎卫火枪手也开始
杜至善冲到了敌方炮台之下,双手各执一个掌心雷,直接就扔了上去。轰然两声响之后,炮台上头的敌人一时哑火,但紧接着,杜至善觉得身上似乎哪儿不对劲了,他也不知是被碎片擦伤,还是直接中弹,只是觉得没有影响自己的行动,便不管不顾又向上冲去。…;手中的掌心雷不停地扔,在他和决死虎卫的勇猛冲击之下,西班牙人终于动摇了。这是一支毫不畏惧死亡的部队,而且他们还拥有比西班牙人更先进的火器,他们在炮火的密度上甚至能压制住一处炮台!
但就在这时,炮台上的一个射击孔处,开始向外吐出火舌,冲得最快的一名虎卫顿时倒了下去。杜至善将身上剩余的一颗掌心雷从射击孔扔进去,可旋即被里面的人扔了回来。如果不是杜至善脚快将掌心雷踢开,只怕反要炸到自己。他手中已经没有了掌心雷,而在他身边的几名虎卫,也如同他一般,将掌心雷都扔光了,这种危机关头,若是给西班牙人喘息之机,或许他们又能重新鼓起斗志!
杜至善想都没有想,便冲向那射击孔,他原本是想要用身体堵住射击孔,但却看到里面恰好伸出一枝火枪——此时的火枪都是前装,开一枪需要清膛装填,故此射击孔内的敌人,大约准备了好几枝枪轮换使用。杜至善身体在他大脑之前做出了反应,他死死抓住了那杆火枪,用力一夺,竟然从射击孔中将火枪夺了出来!
然后他调转枪口,也不管这火枪是火绳的还是燧发的,向着射击孔里便扣动扳机,轰的一声响,里面传来了短暂高亢的痛呼声!
“万胜,虎卫!”扔下枪,杜至善冲过了射击孔,解下背上的工兵铲,跳上了炮台。
在他之后,一个个虎卫都冲了上来,炮台上的西班牙人排成队,他们手中的火枪口直接着虎卫。杜至善抡铲就要冲,然后看到眼前白烟闪动,身体便颤了颤,向后飞了出去。
他努力想要保持身体的平衡,但力量却不知为何从身体里迅速流逝,他有些不甘心地瞪着那群西班牙人,自己离这些敌人这么近,却再也无法攻击了。
在他最后的视觉当中,看到一连串少说二十余枚掌心雷落入了正在装填弹药的西班牙人当中,他仰天倒下,从高高的炮台上摔了下来,湛蓝的天空映入他的眼中,但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万胜,虎卫!”
一个个英勇的虎卫倒下,一个个罪恶的敌人同样倒下,无论是己方的还是敌人的血,都没有阻止虎卫的前进突击,当岗萨雷斯赶到的时候,他耳中听到的只是一片“万胜”之声,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自己是尝试夺回炮台,还是暂时退却,看到几十个残兵败将从炮台上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在他们身后,是汹涌的华夏人的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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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一、南洋海啸天迸裂(五)
孟广仁含着泪,将杜至善圆睁的眼睛合拢。
他与杜至善同时加入虎卫,同时到了山‘东,同时归于顾家明的属于,又同时因战功被简拔进入虎卫的教导旅。两人一路行来,结成了深厚的友谊,当初在山‘东时,两人并肩作战,没少救过对方性命。
田伯光在他身边,替杜至善整理好脖领,拭去脸上的血迹。
“广仁,咱们的牺牲……”
“咱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咱们新襄每年要增加四万左右婴儿,若是新襄的医疗体系推广到整个大明,每年咱们华夏要新增四到五百万婴儿。我们开拓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成为我们的子孙今后耕种、劳作的空间。我们如今的牺牲,便是为了今后我们的子孙能久享太平……”
孟广仁喃喃自语,他是教导旅一团的教导官,这段话,正是用来教育虎卫此战意义时他曾经反复说的,这也是几乎教导官都会反复说的。对于华夏人来说,在骨子里就浸泡着责任感,对于自己、家人还有国家民族的责任,是随着华夏人的文化一起,从初生时便烙在了我们心头。与那些只顾眼前而将未来全托付给邪神的文化不同,华夏人,无论他信仰的是道家、释家还是儒家,都知道唯有勇于承担起责任,方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有些责任,就需要牺牲。不仅仅是要别人牺牲。而是自己得牺牲!
“广仁,你入虎卫的时间晚,没有见过官人当初之时,他就带着老牛他们。十几个人,亲自与河匪湖贼搏杀,亲自与流寇激战。每一战,他都挺身在前。”田伯光拍了拍孟广仁的肩膀:“以咱们官人的能力。他若是想要荣华富贵,内阁学士甚至公侯万代算得了什么,富可敌国算得了什么,他原本用不着去冒险,去亲冒矢石——那样的战斗,他自己也是随时可能牺牲。我们都曾多次苦谏,但官人的回应是,若他不牺牲。就没有资格让我们牺牲。”
田伯光说到这,声音有些沉痛,在别人看来,俞国振现在是身处于安全之地,但他却知道,在这之前,俞国振做出了怎么样的努力和牺牲。只是为了享受生活,甚至只是为了取明而代之。俞国振都不用做这么多。区区建虏和流寇,便能搅得大明朝廷不得安生,以俞国振之能,攻入京师哪里需要太多的气力!但俞国振所求的,不是他一人称帝。而是希望有百万个如同他一般,能对于人类发展看得更远的人,充实到华夏的每一个角落中去,让这个因为古老而背上了沉重负担的民族,血液重新奔流汹涌!
也有人向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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