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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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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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十八日,俞家家卫再度出击,这一次是进入霍山,与霍山贼战,击杀其十五人,破一座小寨而还。

    两次出战,打得莫明其妙,看起来就象是俞国振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泻,拿那些小股的水贼山贼出气。

    然后随着年关将至,俞家总算安静下来,烹猪宰羊,开始庆贺新年。

    这乡间的年味,比起苏州这样的大城自然是不如,但也别有一番韵味,柳如是在上次事后便大病一场,如今缓过气来,终于可以下地了,在襄安镇上见家家都张灯结彩,她原本抑郁的心情也因此舒展开来。

    “小官人,镇上的百姓,都在说今年可是托你之福呢。”回来之后,她笑眯眯地对俞国振道。

    “哦?”见她高兴,俞国振也高兴起来:“他们怎么说的。”

    “今年别院请他们做了不少事,给的工钱优厚,他们说从未有如此宽厚的主人家。”

    柳如是转述的小镇居民之语倒不是虚言,今年仅别院扩建的工程就持续了大半年时间,这带得小镇的砖窑多雇请了十个帮工,而将砖拖运来,又让五六个闲汉天天混了个肚儿圆。

    再就是修路,建房修路是大工程,也是需要人力多的,两者共请了四十余个帮工泥瓦匠,这就是几十户人家因此受益了。

    至于每日里别院中近两百号人的吃喝,也是需要大量消耗的,同样让镇子里的菜农们得了实惠。

    俞国振听了之后,笑了起来:“看来我上回给你说的经济之学,你已经领会到了。”

    这些时日柳如是病了,俞国振每天都会抽些时间陪她,但两人干坐总是无趣,因此俞国振说些经济之学哄她入睡。原本以为这些东西会让她很快头昏脑胀,却没有想到,柳如是对于生产、流通、消费三大环节却是很有兴趣,问这问那的,竟然将商品经济的一些原理都听了去。

    柳如是也笑了:“消费带动生产与流通,我大明的土财主们只知道将白银拿坛子装起藏在窖里,故此市面上流通的白银永远有限,朝廷不得不以纸印宝钞代之,可朝廷又没有足够的现银充当储备,加之滥印成风,结果钞法败坏……”

    说到这的时候,柳如是看着俞国振的目光里带着一种异样的崇敬,她以前以为,能写得好诗,敢说两句壮语,再有个好名声,那便是当世英雄,可跟着俞国振大半年之后,她彻底明白了,只有那些远远不够,能不能写好诗,根本不是英雄的必要条件,能不能经世致用,这才是英雄与否的关键!

    “过完年之后,我会出去一趟,那段时间你和小莲要小心,不要再回镇子。”俞国振道。

    “知道,知道,小官人要去给那方公子的父亲贺寿。”柳如是看着俞国振,眼睛眨了眨,抿着嘴露出了一丝娇俏的笑:“顺道还要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俞国振愣了一下,那天他与方以智、孙临定计,可没有任何人听到,柳如是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眼中寒光闪了一下,笑着道:“你说我要办什么重要的事情?”

    “自然是去见见方家那位女公子了,大家闺秀,出自名门,天资绝色,谈吐不凡,精通实学……”柳如是用了一连串的话语来形容,越说口气中的酸味就越发掩饰不住,最后她干脆“哼”的一声,将头歪到一边去了。

    不过,她这模样,含羞带嗔的成份居多。因为说这番话,几乎就是将她的心意摆出来了。

    俞国振微微愣住了,他原本以为柳如是是知道他要去对付闻香教教主之事,却没有想到她挂念的是这个!

    “呵呵……你这话从何说起,方家的那位世妹,只是借我这儿避了风雨……不对,这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小莲说的,小莲说啊,那位方家女公子,还向小官人通了姓字,这可非同小可,大家闺秀之女的小字,如何能让一般人知道?”柳如是似笑非笑。

    原来柳如是来之后,她聪明巧慧,在照顾人上确实胜过小莲一筹,小莲心中多少有些吃味,在看出柳如是对小官人由敬生慕之后,小莲少不得更是一肚酸水。要知道,这世上不嫁人的女子有之,不吃醋的女子可是绝无仅用,只不过是能不能忍罢了,故此小莲时不时地便提起那位方家小姐,柳如是如今耳中几乎都能磨出老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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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木头竹子打赏)

五六、设陷

    方子仪慢慢地将纸铺开,研好墨,提起笔,然后慢慢地写下去。

    她的闺房布置得很雅洁,几乎没有别的女孩子的赘饰品,毕竟她是寄人篱下,也不愿意将自己的闺房弄得太过浮华。在闺房中刺绣、绘画,抄抄诗词经文,这是以前她每日最常做的事情。

    现在不了,现在她更喜爱的是抄写族兄方以智所撰的《物理小识》,原本这只是方以智零散的文稿,如天马行空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与宋人的笔记没有什么两样。但这次他回来之后,文稿的内容极大的丰富起来,分类也变得极细致,有一些内容,甚至就是直接转述某个人的话语。

    “国振贤弟精于练兵,曾有言,兵法之道在正不在奇……故欲疆战,先庙胜,欲兵胜,先器胜……”

    看到这段文字,方子仪抿着嘴轻轻笑了一下,想到那个隔着窗子与自己说话的人。

    两人上次相见已经是**个月前的事情,那少年的相貌方子仪记得不太清楚了,但他站着的窗台之下那片没有被雨水淋湿的地方,方子仪却始终记得。

    “精于练兵啊……”对于俞国振,方子仪心中是极好奇的,她知道自己族兄方以智可是心高气傲至极的人物,就是当世几位著名的大家,在他口中也没有象俞国振一样被反复提起过。

    方子仪用工整的小楷将方以智的笔记慢慢抄了一遍,她身在深闺,一向少见外人,一边抄写,一边那个少年的形象就又在她心中浮现出来,虽然面目有些模糊,却让她觉得很亲切。

    “姐姐,姐姐!”

    正在想着那少年的模样,突然间听到连串银铃一般的呼声,方子仪低低“啊”了声,面上顿时桃花飞红,她白了跑进来的方子柠一眼:“子柠!”

    小女孩儿吐了一下粉嫩的舌头,然后缓住脚,规规矩矩地走了两步,可也只是走了两步便现了原形:“姐姐,脚好痛!”

    方子仪自己没有裹脚,那是因为到了裹脚的年纪时她父母双亡,族人怜她孤弱,没有人就此要求她,但现在族中颇为遗憾,如此聪慧贞贤的一少女,便是因为没有裹姐,所以想要嫁个好人家比较困难。

    她自己也知道此事,因此当族中要子柠裹脚时,她没有反对。

    “子柠乖,姐姐给你摸摸,摸摸就不痛了。”她让方子柠坐在自己的闺床之上,用手轻轻揉捏着方子柠的脚。

    “人家一直很乖,为何还要将人家脚绑起来!”方子柠眼泪汪汪:“姐姐就没有绑脚!”

    “子柠,姐姐不绑脚,所以……所以吃了苦头呢。”方子柠低声说道:“子柠脚上痛,姐姐心里痛……”

    方子柠顿时收起脚,跪在她的床上,伸出小手儿抚摸她的胸膛:“子柠不痛了,姐姐也不痛,子柠帮姐姐摸摸……”

    小孩子的童言稚语与与片纯真,让方子柠心酸地展颜,她还好,父母去世时已经懂了些事情,可是子柠那时却什么都不知道,是她这个为长姐的一手将之带到如今。

    其中酸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对了,姐姐,听密之大哥说,我们见过的那个小先生过些时日就会到我们家来哦。”见姐姐笑了,方子柠当然不会细想这笑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想到自己听到的一件事情:“就是那个姓俞的小先生!”

    上次惊觉俞国振在杂学上所知甚多,背后里方子柠就称他为小先生,回到桐城之后的最初一个多月里,她非常用心地搜集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方子柠问她为何,她总是一本正经地回道:“下回见着小先生,一定要考倒他!”

    “啊?”方子仪愣了一下,目中闪出惊讶与欢呼。

    “果然,姐姐也想见他,姐姐也想见小先生!”方子柠拍着手掌道。

    “别乱说!”方子仪抓住她的小手,既气且笑,这话如果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自己与那个俞国振有什么私情呢!…;

    方家持家甚严,几位姑母、姐姐,也都是贤淑庄重,自己若是显得比她们轻浮了,那么挨骂的,可是已经逝去的父母!

    “姐姐放心,子柠不会乱说,子柠只对姐姐说小先生的事情,别人,子柠才不告诉他们!”

    这小丫头越歪越没有边际了,方子仪只能打岔:“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么?”

    “做完了,做完了给密之大哥看了,然后听密之大哥说的。”

    方以智是长子,年纪比二次方其义大十岁,比起方子仪大九岁,比小子柠大得就更多了。因此幼弟幼妹们对他非常尊敬,半兄半师视之,就是小子柠,做完功课也会先给他看,再给姐姐看,得了兄姐的意见,然后才给姑母方维仪、方维则看,若是大姑方孟式在,还要多给一个人看。

    俞国振要来的消息,象是一颗小小的石子,在方子仪的心湖之中投起了淡淡的涟漪,但仅此而已,她心中虽然隐隐有些欢喜,却也知道,就算俞国振登堂入室,也不太可能与她见面。

    而这个时候,俞国振刚刚向伯叔道别,乘船离开了襄安。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俞宜轩摇了摇头,脸上有苦涩之意。

    “怎么,五弟,你觉得有何不妥么?”

    “二哥,年前那些贼人伏击之事,现在还没有个结果,这个时候,国振不该离开襄安。”俞宜轩道:“他只带着两人在身边,这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你不是劝过了么。”俞宜勤倒是不以为然:“你啊,就是太多心了。”

    “不是小弟多心,是咱们俞家休戚,便在国振身上,若是国振出了差池,那些被他清剿过的水贼山匪,岂会放过我们?”俞宜轩声音压低了。

    “你觉得自己比得过国振么?”俞宜勤哈哈一笑:“你担心的事情,国振岂会没有考虑,他这样做,必定有这样做的理由!”

    这话让俞宜轩愣了愣,然后哑然失笑:“这倒也是,二哥你如今对国振,倒是完全信赖啊。”

    “二哥我别无所长,过去完全信你,如今完全信国振。”俞宜勤说到这有些小得意:“这便是你二哥我能让俞家日渐壮大的原因,哈哈哈哈……”

    他完全信任俞国振,而在船上的俞国振本人,脸色却空前肃穆。

    这一次,他是以己身为饵,也就是说,他可是将自己放在了最为危险的地方!

    这就是他如今实力不足的结果,闻香教活动数十年,根深蒂固,绝不是他带着几十个少年家卫能正面抗衡的,唯一的方法,便是将他诱出扬州城。

    想到这,俞国振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王好贤他究竟还是露出了一个破绽,他以为自己会从襄安顺藤摸瓜去庐州找到方三儿,然后再从方三儿那得到他的下落,却不知道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

    王好贤难找,盐枭宋保义却不难找,能和私盐贩子搭上关系的,不只是肖四肖十那伙巢湖水贼,俞家同样也可以!

    “小官人,只有小人一个,可保不住小官人周全。”高不胖在旁低声道:“或者咱们等一下?”

    “不必,消息不是传来了么,那厮已经离了扬州赶来了。”俞国振道:“唯有我们先动身,他才不会怀疑,我敢说,如今他的奸细已经将消息传回去了。”

    “若是他提前动手……”

    “不会,离襄安太近,他不敢靠近,他必然要等到我们离襄安远了之时,才会准备下手。老高你到时倒要小心自己的安危,他的目的是植珠之术,对我不敢下杀手,倒是你自己。”

    高不胖低应了一声,对此他没有什么畏惧的,从陕西流亡而来,能活到现在,眼见两个儿子渐有出息,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不过那厮做得倒是谨慎,来的消息说他是去了庐州,实际上绝无可能,他要截我们,唯有两处,一是土桥,若我是他,便买通土桥巡检司,在这里拦下我们的船。另一处是浮山,我们得在浮山登岸,在这里袭击也有可能。”

    高不胖对这两个地方倒不陌生,他奉俞国振之命,往来于桐城、无为之间,为俞国振与方以智送信。他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小人觉得,浮山可能性更大些。”

    “哦?你为何如此想?”

    “截江拦我,虽然容易拦住,可是小官人熟悉水性之事对方定然也知道,若是小官人跳江脱身,他就竹篮打水了。”

    “不错,不错,而且在土桥镇,我们进入长江才不久,警惕之心尚未失。倒是在浮山,离方府不远,警惕之心正弱,在此地袭击我们,确实是最好不过……”

    俞国振眼前一亮,高大胖向来沉稳,做事知分寸,又有这样的眼光,以后可以派上更大的用场。

    “我与你想法一样,故此给大柱的命令,也是让他们在浮山与我们会合,再加上密之兄为我做的准备……想来这一次,会给那个王好贤一个惊喜的。”俞国振深吸了口气,将心中那略带的一丝紧张连着那口气一起吁出来:“必须斩除这个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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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石电

    “怎么还没有消息,那厮莫非不来了?”

    一个闻香教徒有些不耐,在浮山码头已经呆了几日,眼见着明天就是正月二十二,那厮是十六日离得襄安的,就算是爬,这时也该爬到浮山了。

    除非他走的不是长江水道,若真如此,那么闻香教这次动用精锐就白跑一趟了。

    王好贤愤怒地瞪了那人一眼,这些年他深入简出,对闻香教的控制已经有些不如往年,这些精锐当着他的面也敢发牢骚。这可不是个好迹象,不过,如今他没有时间来收拾这厮。

    主要是这厮不知道此次行事是为何而来,其中原由,只有王好贤自己与方三儿、范震知晓。便是那个庞瘦子,也仅仅是因为要与范震一起活擒俞国振,才知道这是为何。

    “休要废话,养足精力。”方三儿低喝了一声,然后他们听到了脚步声。

    “来了,来了!”

    负责侦望的教徒一脸兴奋,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目标,他们自然高兴。

    不一会儿,便看到一骑疾驰而来,那是在白荡湖湖口等着传递消息的教徒。

    “多少人,人数有没有变化?”王好贤谨慎地问道。

    “就四人,除了那小贼外,还有一个长随、两个脚夫。”侦望的教徒道:“再没有第五个,我还从他们船边过,听得他们在说铜陵的丹皮和雀舌茶,原本他们耽搁了两天,就是在铜陵买这二者,要以此充作寿礼。”

    王好贤与方三儿两人对望了一眼,目光中都是欢喜之色。对方为了寿礼在铜陵耽搁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王好贤眯了一下眼:“既是如此,都准备好了!”

    他们此次来了足足有一百多人,化整为零进入枞阳镇,枞阳原本就是江上交通重镇,因此前后来百余人并不显得有什么特殊之处。然后他们再从枞阳经陆路到浮山,他们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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