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逊是从哪里得到“独立”这个概念的呢?既然谈到这个主题,那么我们为何对齐克果那只提出“所有的狗,都只是想象力所虚构出来的事物”这番精妙哲学的猫所知甚少?为什么海明威那写出了经典的《鼠地春梦》的猫竟没有纪念碑?再说职业棒球选手、玛丽莲?梦露的第二任丈夫乔?狄马乔的猫,它不只连续吃了五十六天的酱汁鸡肉,它还和玛丽莲?梦露的猫双宿双飞啊!——我的朋友们,答案就在歧猫主义。但是,自混沌初开以来,猫即身处所有历史事件中心的这项事实——还记得亚当与夏娃那只叫“肋骨”的猫吗?——已是个再也无法隐瞒的秘密了。绝对不能再被隐瞒下去了!
于是,这本书诞生了。我的同事与我,企图纠正前述历史的错误:我们搜遍世界各地,寻找稀世手稿;我们进行了数千次访谈、搔抓了数百个肚皮,只为取得更多资料,若有遗漏,还在此致上我的歉意,若有任何错误,我也只能自承是本猫的疏失。如果“每个成功男人背后,必有一个伟大的女人”一事属实,那么“每个成功人类背后,必有一只更不平凡的猫”一事就更确凿无疑了。总而言之,我只希望我们的研究和热忱,能在这么长久的等待之后,终于将事实呈现于世人眼前。
6。跻身名人堂(3)
——生命中不可抗拒之喵 诺顿
于 纽约沙格港
我必须说,经过这些年后重读这篇文字,我再次讶异于我的猫竟能如此有说服力,更何况,英语还不是它的母语。当然,我不敢想象如果它真的用它的母语来写,读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把它留给学者去研究吧!也许可以交给纳博科夫③的猫……
这段期间,虽然有这样一个短暂回到工作世界的插曲,但大多数时间,诺顿和我仍然远离开大众的关注——当然,有诺顿在,就不可能完全避开社交生活。它实在太受欢迎了。
它不只参加珍妮丝和我举办的每一场晚餐派对,我们受邀参加的派对主人通常也不会忘了邀请它;当我们漫步在城里的万圣节*中(这时大概所有长岛东岸的小孩都出笼了),诺顿也会一起闲晃;当我们去朋友家游泳或吃早午餐时,诺顿会很高兴地出席——虽然它不游泳,但它日光浴做得不赖,而且它很会享用早午餐。遇上朋友间的聚会,诺顿通常也会在场,而且几乎每一次都玩得很开心。
我说“几乎”,是因为我得把我们和好友艾德、卡罗琳以及他们的小孩,一起交换圣诞礼物的那次聚会也算进去。他们送给诺顿一件礼物——天使装。我们替我的猫穿戴上小光环,还有那对白色透明的翅膀,想看看它会变成什么模样。我想我得说,它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因为艾德和卡罗琳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服我那真的不是驯鹿装。诺顿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这副装扮。我可以老实向各位报告,它并不怎么享受这一次的聚会。
最奇特的一次交际,肇因于和南西、齐格的一次星期天早午餐。当我们坐下,准备向炒蛋进攻时,齐格宣布他要说个小故事。接着他告诉我们前天晚上的奇遇。他和南西必须去参加某个豪华的商业派对,就是那种“去某个亿万富翁的滨海豪宅、草坪上有个足以容纳两百人的硕大帐蓬、还有个像格蕾蒂丝?奈特这种你也听过名字的乐手在现场演唱”之类的社交活动,也就是我们经常参加的那种派对。他们必须参加,因为这个亿万富翁正好是齐格的客户。在那里,齐格发现他的晚餐同伴是个他怕得要命的女人;他形容她是华尔街最令人闻之丧胆的家伙:只要是和赚钱有关,一律强悍、冷酷、无情。齐格从不畏惧任何事物,却怕她怕得不得了。不过在这个星期六晚上,有了南西的一点鼓励,他决定要和这个女人讲话,并克服他的恐惧和压迫感。
于是……晚餐上菜了,他们坐了下来。齐格点头如捣蒜并微笑着,努力想些不会让他听起来像个超级白痴的话。他们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而他设法做到不让自己出糗。然后,不知什么原因,同桌的某人说了一些和狗有关的话。“科学怪人的新娘”稍微提起了精神,并问齐格有没有养狗。他说没有。然后他毫无由来地说:“不过我有个朋友养猫。”她看着他,就好像他精神不正常一样,而他也开始这么认为起来。他想说:“噢,别在意我刚才说的话,让我们再回头谈谈你的钱吧!”但他在这个话题上卡住了好一会儿,因此让自己陷入愈来愈难堪的处境。“我的朋友真的很爱他的猫,”齐格这么说,全桌的人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他开始紧张得出汗;为了结束这个话题,并藉此终结他的厄运,他喃喃地说:“他甚至还替那只猫写了一本书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6。跻身名人堂(4)
就在此时,那个“世界上最令人闻之丧胆的女人”猛然抬起头,直直盯着齐格,用一种仿佛他刚刚说的是“IBM的股价指数飙涨了一百点”的兴奋语气说:“他的猫是不是叫诺顿?”
我的好友齐格,差点没连人带椅地往后跌下去;而且就在这个纽约区“可怕小姐比赛”冠军开始请求他、拜托他引见我的猫时,整个情况变得愈来愈诡异。
在早午餐的餐桌上,我们的炒蛋已经冷掉了。珍妮丝摇着头,一脸“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又发生了”的表情,最后齐格转头对我说:“所以……呃……你觉得诺顿能不能去拜访一下我的客户呢?”随后他解释说,这对他的事业很有帮助,对他的未来真的会很有帮助,而且她是他最重要的一个客户,等等、等等、等等。
虽然我很享受这番低声下气的请求,不过最后还是告诉他没问题。我说,苏格兰折耳猫向来以乐于帮助朋友闻名。于是,在空盘被端走之后,齐格打电话给那个女人,对她说诺顿极乐意在当天黄昏去拜访她,然后他向我们汇报说,他这辈子还没听过有人这么兴奋的。
几个小时后,齐格开车过来载我们一道出发。诺顿身着它节日时最体面的打扮——其实也就是它平日最体面的打扮,不过它的确看起来特别帅气——然后我们开车过去,到达一幢非常巨大、非常新,有点让人害怕的滨海住宅前。一路上,我不断听到这个警告:“记住,她是很可怕的。别让她吓到你了。她真的、真的很可怕。别让她吓到你了。”当我把诺顿放回它的外出肩包里、按下她家前门的电铃时,我几乎已经是在发抖了,心里想着待会儿就会见到《绿野仙踪》之西方坏女巫、亲爱的妈咪以及那个执导《潮流王子》(The Prince of Tides)的芭芭拉?史翠珊三者的综合体出来开门,引我们进入她的巢穴(为了免除你的疑惑:我会特别指明是执导《潮流王子》的芭芭拉,是因为比起在我想象中已经非常可怕的芭芭拉,任何一个会在那部片中自导自演的人,一定更吓人)。
我见到的,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同。
当“华尔街的噩梦”打开大门后,她简洁地对齐格点了点头,基本上完全忽视我的存在,便直接朝挂在我肩上的猫走去。她弯身到和它的眼睛同高的地方,然后用尖尖的、小孩般的声音,说了一些很像是“喀唭喀唭,小猫猫,宝贝贝,好高兴见到我的小宝贝,哦~~~小甜心……”之类的话。
我还以为齐格的眼睛快掉出来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就我们所知——是我们置身在这个豪华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滨海房屋里,而齐格那个严厉、无情、像钢铁一般强硬的客户,正在地板上打滚、和诺顿玩耍,并轻声细语地和它说话,仿佛她是加倍可爱版的秀兰?邓波儿似的。
后来我们在那里待了超过一个钟头。她唯一对我说的一句话是:“我一直很想见见它。真的很荣幸。非常谢谢你。”我不认为有任何一句话是对齐格说的。其他时间,我们都惊愕地看着她用手喂诺顿吃东西、轻抚它直到我认为连它都觉得腻了,还对它说了几百次它是她所见过最帅的家伙。
这个小时结束后,她握了握我的手,说欢迎诺顿在任何时候过来,然后在它的头上大力地亲了一下。
回到车上之后,齐格甚至没办法面对我。我们静静地开着,直到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怕她了。她是不是也在办公室里搔你的下巴,还像刚才那样轻声细语地对你说话?”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6。跻身名人堂(5)
“噢,闭嘴。”他说,这是他把车停在我们家车道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握了握诺顿的脚,说了句:“谢谢你。”
他对我说:“所有我认识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件事的。”
我对齐格,也对诺顿说:“而我认识的每一个人却都会相信这件事。”
另一个在运动方面与诺顿有关的接触,也非常令人印象深刻。该次事件始于我“女人之夜”好友安笛的一通电话,她声称她和她的老公汤姆,最近和职业棒球手桑迪?柯法斯走得蛮近的。好吧,你得知道,我不只是个棒球狂,我还是个上世纪60年代中期在洛杉矶长大的孩子,再加上:我出身于一个健全的希伯来家族,因此柯法斯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有如乔治?华盛顿、亚伯拉罕?林肯,以及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博士一样,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文化人物。当安笛问我想不想去参加他们办的一个小型晚宴时——而且那位世界上现存最伟大的棒球投手也会出现——我不仅赶紧抓住了这个机会,还立刻打电话给所有我认识的运动迷们,告诉每一个人我刚刚做了什么;除了一般的运动迷之外,我还认识很多体育记者,而他们每个人都警告我同一件事:柯法斯非常厌恶别人拍马屁。他不喜欢谈论他自己,也不喜欢谈论棒球,尤其不喜欢任何说出这几个可怕字眼的人:我是你的超级球迷。因此,在晚宴前的那个星期,我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讨好他。我想象和柯法斯握手的情形,然后我会看着镜子里的影像,确认自己丝毫没有透露出一丁点偶像崇拜的表情。最重要的是,我花了好几个小时将“我是你的超级球迷”这一句话从我的语汇中删除。
好的,终于到了晚宴当晚,宾客不多,一共只有八个人。柯法斯和他的女友最后才到。他还没现身前,我仍在努力坚定自己的意志,想让自己在见到他时表现出一副对他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终于,他来了。安笛知道我有多么期待见到他,便领着他向我走来。我听到这些话:“彼得,这位是柯法斯。”我以一个不怎么在意地半转过身、勉强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头,甚至显得不太关心他的存在,随即便转过头去继续我先前的谈话。我不只是对他没兴趣,我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一个不小心走错地方的人渣了。但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因为我达成任务,而且没让他陷入窘境。大约一分钟过去,我发觉有人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转身一看,原来是柯法斯。他再次对我微笑,并且说:“我很不喜欢这么做,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我是你的超级书迷。”
没错。原来他也看过《生命中不可抗拒之喵》,而且还变成了一位诺顿迷。他和他的前妻在读了诺顿的经历后,甚至在几年前买了一只苏格兰折耳猫。不用说,我觉得自己真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白痴。稍后,我发现自己又更加地白痴,因为我正在跟他说我的肩膀哪里酸痛,然后互相比较彼此疼痛的手臂(假使你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蠢在哪里,就让我告诉你吧——我的手臂是一只正常、不太特别的手臂,它本身最特别的地方只在于:连接着一只每分钟可以打八十个字的手掌;而他的手臂,却正好是棒球史上最伟大的一项武器,当它再也无法发挥它的功能时,成千上万的运动迷们不知悲叹了多少时日呢!)。然而在晚餐期间,我们还是聊了好一会儿诺顿的事,桑迪——我是这么叫他的;好啦,其实我是叫他柯法斯先生——甚至还很亲切地给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兴奋时刻:和我聊了一些棒球的事,直到深夜。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6。跻身名人堂(6)
不过我们和名人之间最有趣的交流,却是在那个网球灾难的同一年夏天发生的。
整件事情从一通有点奇怪的电话开始。那是一个炎热、完美的长岛周五下午,我在我的小房子楼上的小办公间里,假装自己正在那台“不怎么小”的计算机前工作。其实我真正在做的,只是向外望着后院珍妮丝的花园,并试着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记得各种花卉的名字;因为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说出“红色那种”或“橘色那种”,或者,如果我觉得勇气十足的话,也许我会说“带点红的那种橘花”。与此同时,我也在轻抚着诺顿,它伸展四肢、躺在计算机键盘上、侧身蜷曲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像玩具布偶。它会在那里的部分原因,是因为它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一般来说,几乎总是可以指望它在我工作时陪伴我,但老实说——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最强的一道阳光,就直射在D键和K键之间,而它就沐浴在那股温暖中。在抚摸着它的当儿,我称赞它位置选得真好;它不仅可以享受阳光,同时还提供了我一个绝佳的借口不用写作。
电话才响起第一声,我就扑了过去(就像所有假装在他们的计算机前工作的作家一样),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粗哑的英国口音,指名要找我。我用我那不粗哑的美国口音,告诉她我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我是席波?克里斯多福,”接着她说:“实在是非~~~常荣幸可以和你谈话。尤其是我刚才发现,你不在我们明晚放映会的名单上,真是令我相当震惊呢!”
先上点历史课吧!既可以增加地方色彩,又可以让你对她打电话给我这件事感到更为惊讶。席波?克里斯多福曾和影星李察?波顿结过婚(她就是那个被伊丽莎白?泰勒在拍摄《埃及艳后》期间抢走老公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她成功地拥有并经营了几家夜店,店名全都叫“阿瑟”,位于全世界各个时髦的地点。无疑地,她同时还从事很多其他有趣的事。就我所知,她目前正在从事的有趣事情之一,就是经营一家最近才刚在沙格港开幕的小型地区剧院。因为她的人脉和强烈的说服力,该剧院吸引了许多有才华的人士,不论是剧作家还是演员方面都有;而且,通常很少有机会看到这些人在剧院舞台上,施展他们的创作长才。
她向我解释打电话来的原因,是为了替剧院募款:她们举办了一场特别的放映会,这是一部新的、大型电影的世界首映。而她刚刚发现我不在出席者的名单上。
她对这项遗漏如此大惊小怪,让我有点惊讶,因为我根本很少获邀参加这一类活动,更别说是在汉普敦区了。难得被邀请的那几次,我也没去。毕竟,比起和那些我不认识的有钱、有名人物在公众场合厮混,我还宁愿待在家里看运动节目。老实讲,我倾向于被迫走过烧红的煤炭、让一群愤怒的基本教义派群众用棍子戳我的眼睛,也不愿去和那些我不认识的有钱名人鬼混(好吧,这不好笑,但基本上是真的:唯一比这更糟的,就是去和我认识的有钱名人鬼混)。因此,我开始礼貌地婉拒她的邀请,但她却开始——这是个比喻——扭着我的手臂,硬是要说服我。结果证明她的确是个极为厉害的说客,厉害到快得——就连我自己也很惊讶——我竟然开始考虑是否要出席了。她告诉我这是一个公益活动,而且门票都已经完全、一张不剩地卖光了。但她认为她可以从某处再弄来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