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阁主的落跑娘子- 第47部分

　　　　秋染襟有些担心的看着苏清梦，生怕她心口的旧伤又复发。

　　　　苏清梦点了点头，确实觉得有些提不上气了，随意的在石阶旁的大石边坐下，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

　　　　秋染襟站在她的身前，垂首望着她，见她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便从袖里摸出一块儿手绢儿来，递给苏清梦。

　　　　“擦擦吧。”

　　　　苏清梦愕然的接过手绢，“你怎么会带着手绢呢”

　　　　一个大男人，出门带着手绢，实在是有些让苏清梦觉得奇怪。

　　　　“知道你一定不会带的。”秋染襟浅笑解释着，那和煦的阳光洒落在他潋滟的桃花眼中，有种温暖的感觉。

　　　　苏清梦点了点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话了。

　　　　在大石上歇息了片刻，两人才开始继续往上爬，苏清梦一路环顾着，发现除了她和秋染襟两人，便再没看见过别的香客。

　　　　“这山上的庵堂，怎么这般冷清呢。”苏清梦启唇，疑惑的问道。

　　　　秋染襟一笑，指着对面的一个山头，说道：“瞧见那个山吗那山上有座高华寺，那寺里香火旺盛，宫里的人也会到哪里去祭拜。而这求心庵山深路远，也无甚名气，自然就冷落得多。”

　　　　苏清梦望着对面山上那隐约可见的寺庙檐角，掩映在那葱郁的林木之间，阳光投射下来的金辉一镀，庄严圣洁中又带着金碧辉煌的气势磅礴。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里。”苏清梦望着那近在眼前的求心庵，笑意吟吟的说道，“这里人不多，深山清静。”

　　　　“确实。”秋染襟点了点头，亦抬眼看着那求心庵，“这里还有一处是特别的。我明日带你去。”

　　　　“恩。”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求心庵的庵门前，一个老尼正端端的立在门前，见秋染襟走来，双手合十，颔首一礼，说道：“小侯爷来了。”

　　　　秋染襟也做如是模样，说道：“慧明师太近来安好”

　　　　“劳小侯爷挂心了，贫尼一切安好。”慧明师太又行了一礼，测过身子，让开路，又道，“慧净师妹在静心堂里等着侯爷。”

　　　　“多谢慧明师太。”秋染襟行了一礼，便带着苏清梦走进了求心庵。

　　　　这求心庵，虽然简单，可是门庭干净，大院儿里种着一些松柏之树，躯干笔直，有凌云之像。

　　　　还未走进静心堂，便听得木鱼声传来，苏清梦和秋染襟再静心堂的门前安静立着，一言不发。

　　　　苏清梦这时才明白，为何这老夫人不住在侯府里了，原来是出家为尼了。

　　　　在门外站了些许时候，那木鱼声忽然停了，屋里传来一个沉静的声音：“齐修，是你吗”

　　　　“是。母亲。”秋染襟答着，对苏清梦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便走进了静心堂。

　　　　走进静心堂，只见一个面容慈祥的女人正端坐在蒲团之上，含笑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眉目淡雅，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

　　　　她也瞧着苏清梦，那双原本沉静有如深潭的眸子忽的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有些愕然的看向了秋染襟。

　　　　秋染襟面不改色，淡淡的瞄了一眼苏清梦，微微摇了摇头。

　　　　苏清梦不知道为何，有些紧张了起来，随着秋染襟再蒲团前坐下，望着面前的师太，说道：“见过师太。”

　　　　慧净师太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越看心头越紧，半晌，才答道：“女施主多礼了。”

　　　　“母亲，这是苏清梦，是我的一个朋友。如今，她住在您曾经住的院子里，我便带她来见见你。”秋染襟淡笑说着，对于慧净师太那探寻的目光一概没有理会。

　　　　“恩。”苏清梦也跟着点了点头，望着慧净师太，只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可是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半晌，又道，“我如今住在那院子里，给院子新起了个名儿。叫分绿轩，师太觉得还可以吗”

　　　　“名字不过一个称呼而已。都可以的。”慧净师太面上已经恢复了沉静，淡淡的说道。

　　　　苏清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沉默了下来。

　　　　“母亲近来安康否”秋染襟说着，满目的关怀。

　　　　“都好。”慧净师太淡淡的点了点头，侧目看着苏清梦，欲言又止。

　　　　“母亲，今日我与清梦想在庵里住上一宿。”秋染襟含笑说着，偏头看着苏清梦。

　　　　慧净师太颔首，从蒲团上站起了身来，说道：“那我便去帮你们准备禅房。”

　　　　“劳烦母亲了。”秋染襟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慧净师太回了一礼，便抬步走出了静心堂。

　　　　苏清梦讷讷的坐在蒲团上，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母亲久居这求心庵，心性淡薄，有些冷清。”秋染襟垂首，含笑同苏清梦解释说道。

　　　　苏清梦抬眼，看着秋染襟，言道：“我自然是理解的。可是齐修，为何我总觉得你母亲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呢”

　　　　秋染襟面上的表情也忽然一凝，半晌，这才垂了眸，勉强一笑，说道：“你多虑了。我母亲的性子本来就是如此。”

　　　　“是吗”苏清梦微微蹙着眉，半信半疑，总觉得那目光实在不简单。

　　　　“自然。”秋染襟坦荡荡的一笑，站起了身来，“我们去帮着整理厢房吧。”

　　　　“好。”苏清梦点了头，也跟着站起身来，随秋染襟一起走出了静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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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十一章　山中寂籁
　　　　禅房的午后是寂静的，葱茏的绿叶在窗上映着，透着些许阳光的温暖。

　　　　悠悠的白烟从茶杯中袅袅升起，那杯中的嫩叶舒展开来，便是一股沁人的芬芳。

　　　　秋染襟垂首，小啜了一口，说道：“这茶果然还是清晨犹带湿露摘下的好。”

　　　　说罢，他抬眼看着慧净师太，眉目含笑。

　　　　慧净师太，没有做声，捧了茶，垂首饮了一小口，面上是出家人的清心寡欲，淡薄世俗。

　　　　“清茶如此，人也应当如此。”许久，慧净师太，才启唇缓缓说道。

　　　　秋染襟自然明白慧净师太的意思，淡淡一笑，说道：“孩儿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放心，孩儿知道该是如何处理的。”

　　　　慧净师太摇了摇头，仍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贫尼早已出家，红尘中的事情本也不该过问，可是贫尼唯一放不下的执念便是你。”

　　　　“孩儿明白。”秋染襟收敛的脸上的笑意，认真的点了点头。

　　　　慧净师太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女子的相貌齐修，你怎会不清楚可是三殿下的意思”

　　　　秋染襟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的确。”

　　　　“你既然带她来见我于你而言，她定不普通。”慧净师太语重心长的说着，眉目之间，满是担忧，阴郁。

　　　　“母亲。孩儿此次带清梦来，便是想要告诉母亲，孩儿钟意她。”秋染襟的面上含着淡淡的笑，眉目之间不自觉得温柔了起来。

　　　　慧净看着秋染襟面上的表情，知道他是动了真情，心下便又是一叹，为何这孩子活得那般纠结

　　　　“齐修，你该是知道三殿下的性子，也该是知道皇后的脾性，你把这孩子带到京城来，不是将她推入了火坑吗”慧净师太面上满是担忧，紧紧蹙着眉头。

　　　　“孩儿自然想过。可是”秋染襟沉默了片刻，又道，“清梦她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女儿，那她就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痴儿你可有想过，会给那个孩子带来怎样的灾祸”慧净师太语气忽然变得激烈了起来，这许多年的吃斋念佛，甚少有过这样语气激烈的时候。

　　　　秋染襟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双手也不自觉得收紧了起来，会有什么样的隐患，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只是他着实不愿苏清梦嫁给洛星河，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苏清梦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母亲放心，孩儿会处理好一切，等事情结束，我便带着母亲和清梦离开这里。”秋染襟目光坚定，神情严肃。

　　　　慧净师太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世间万般缘法，何谓始何谓终齐修，你为何总是参不透呢”

　　　　秋染襟一笑，表情有些无奈和悲凉，“母亲已与青灯古卷为伴，可是孩儿却仍旧困于这红尘之中，如何能参透我不求别的，只是想要保护好母亲，保护好清梦。功成之后，我自会想法身退。”

　　　　慧净师太摇了摇头，她知道秋染襟是听不去的，心里便又是一叹。

　　　　“母亲无需忧心，孩儿会好好处理的。”秋染襟淡淡一笑，安慰说道。

　　　　慧净师太抬眼看着秋染襟，淡淡的点了点头，那眼中已恢复了平和淡然。

　　　　世间万物都是造化，缘起缘灭，皆需要他们自己去渡。

　　　　出了慧净师太的禅房，秋染襟负手信步走在庵里，远远的，便瞧见一个水蓝色的身影立在那庵门前，衬着那满目的葱茏翠绿，飘飘乎，不似凡尘之人。

　　　　秋染襟淡淡一笑，踱步走至她身后，探身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苏清梦被吓了一大跳，有些惊慌的退了两步，待看见是秋染襟之后，方才平复了情绪。

　　　　“在看对面山头那袅袅的青烟。”她抬眼，看着那一缕缕消散在空中的轻烟，淡淡说道。

　　　　秋染襟也举目望去，只是望着，没有说话。

　　　　“这求心庵果真是应了这名儿，深山之中，不求富贵名利，但求心安理得。”苏清梦的目光依旧遥遥的望着那一缕缕的轻烟，说话的时候，唇边带着浅笑，在午后宁静的斑驳光影里，竟是那样的耀目。

　　　　“但求心安理得”秋染襟喃喃的重复着，恍然一笑，“你倒是看得通透。”

　　　　苏清梦并不明白秋染襟的意思，茫然的看着他，“恩”

　　　　秋染襟淡淡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会不会觉得此处枯燥乏味。”

　　　　“若是久住，我自然会觉得。”苏清梦侧目，看向了庭院里那一间间的禅房，耳边听得那一声声的木鱼，又道，“我毕竟还是俗人一个，这地方儿偶尔一来，觉得清静有趣，可若时间长了，我定然是没有耐性的。”

　　　　秋染襟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笑道：“你那脱兔一般的性格，确实不适合这样清修的地方。我们且只住一晚，明日便下山。”

　　　　说起住宿，苏清梦忽然想起上山的时候，秋染襟说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便借着此故，问道：“对了，你先前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是哪里”

　　　　秋染襟一笑，侧了身子，望着眼前的山顶，说道：“我想带你去山顶看看。”

　　　　苏清梦一头雾水，也随着秋染襟的目光一望，那草木葱茏的山川映入眼帘，却是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不禁疑惑道：“去山顶现在去吗”

　　　　秋染襟摇了摇头，含笑说道：“不是现在。我想带你去看看京城的日出。这山虽不高，可是这里的日出很别致。”

　　　　苏清梦这才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原来是看日出啊。苏清梦从来没有去看过日出，也不知道这日出有什么可看的，但也不好拂了秋染襟的好意，毕竟他对自己还是挺照顾的。

　　　　“那我几时就得起身”沉默了片刻，苏清梦忽然意识到，要早起这个问题来。

　　　　秋染襟看着她脸上那纠结和犹豫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又道：“你且安心睡便是，我自会来叫你。我保证，这里的日出之景，绝对值得你早起。”

　　　　苏清梦抬眼看着他，细碎的光影落入他的眼中，如同水镜般的平面泛起丝丝涟漪，荡漾着柔情波光。

　　　　她点了点头，忽然垂下了头。心口处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为何在秋染襟望向自己的那一刻，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个人的眉眼，那个人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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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十二章　日出
　　　　月华皎洁，照在求心庵的院庭里，秋染襟手里搭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提着灯笼，一步步的往那对面的厢房走去。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那屋里便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我起了。”

　　　　话音一落，那门便自里推开，苏清梦仍旧是昨日那副打扮，俏生生的立在了门口。

　　　　“昨夜没有合眼吗”屋子里没有掌灯，黑黝黝的一片，苏清梦穿戴整齐，想来，是一夜未眠。

　　　　“睡了。不过，醒的早。”苏清梦淡淡的答着，昨日睡到半夜，不知何故，便一直睡不着，这深山里，也看不出是什么时候，她便起了身，坐在那窗边看月亮，也没看多久，秋染襟便来敲门了。

　　　　秋染襟也没有继续往下问，说道：“把这披风系上，我们上山吧。”

　　　　“好。”苏清梦颔首，接过披风，自己系上，抬步走出屋子，反手关上了房门。随秋染襟一同，走出了求心庵。

　　　　夜幕下幽静的山林，如同一个巨兽一般，每一个婆娑的树影，都像是魑魅魍魉，耳边有着窸窸窣窣的虫鸣之声，寂静中，透着一丝诡秘。

　　　　这上山的路，在求心庵的，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都铺有青石，倒也不怎么难行，只是天色未明，加之风寒露重，尽管身上搭了件披风，苏清梦还是觉得有些冷，好在苏清梦胆子挺大，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也没有觉得害怕。

　　　　走了一刻钟的样子，身体活动开了，自然也就不觉得冷，苏清梦这才舒展了那紧耸着的肩膀，面色也不由自主的缓和了下来。

　　　　“清梦，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可理喻天还未亮，带你爬山。”秋染襟瞧着她面色稍霁，这才开口问道。

　　　　微黄的烛火下，苏清梦的眸子微微一闪，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啊。”

　　　　然而那心里却是赞同得很，本来这睡眠也不是很够，一大早的，还得爬山，实在是有够无聊的。

　　　　秋染襟一笑，并不点破她，而是一边继续跨着台阶，一边轻松自如的说道：“我第一次被母亲带到这里来看日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不过我那个时候可是很惨呢。”

　　　　“惨”苏清梦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秋染襟会这么说。

　　　　秋染襟垂首看着自己的左手，那缺失的一块，眉目忽然变得深沉了起来，“恩。那个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

　　　　回忆不自觉的便将秋染襟拉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时候，那个自己所谓的生母脸上厌恶的表情，那截断指，那些嘲讽，讥笑。

　　　　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苏清梦一愣，脚步也不由自主的一慢，恍然一笑，却是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如果秋染襟当时是觉得被全世界抛弃，那么现在的自己呢

　　　　她带着暖玉离开，离开洛府，离开了原本属于她的所有，这也是一种抛弃吗

　　　　“时候你多大呢”沉默了片刻后，苏清梦轻声问道。

　　　　“九岁。”秋染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中飘散开来，如同一缕寒风一般。

　　　　苏清梦一愣，九岁侧头去看秋染襟，只觉得那双平日里常常噙着笑意的眸子里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