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琳……”夏子冷抓住夏子聪的手。“凯琳她怎么样了?她伤得重不重?”
夏子聪皱了皱眉,随即装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很好啊!”一边替他拉上被单。“她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一瞧见夏子聪的笑容,夏子冷心中的恐惧更深,蓦地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渐渐扩散至全身。
“你骗我!”他脱口叫道:“如果她真的没事,你不会笑得这么难看!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得很重,快告诉我啊!”
“这个……”夏子聪为难地看着他。“医生说你现在先不要知道比较好……”心猛地一沉,夏子冷突然揪住夏子聪。
“告诉我!”他恶狠狠地说。
夏子聪同情地望着他。
“我不应该现在告诉你的。”
“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啊!”夏子冷哀求。
夏子聪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你实在不应该自己开车的,否则,你们会是坐在后面乘客座,也就不会……”好、好,以后他都不开车了,他发誓!夏子冷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夏子聪又叹了一口气。
“我想你应该记得,凯琳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你,所以……”
不要!千万不要告诉他凯琳死了!
夏子冷开始颤抖,还是说不出话来,夏子聪叹息着摇摇头。
“我实在不应该告诉你的,但……好吧!反正你早晚还是会知道的,事实是,凯琳她在车祸发生当时就死了!”
“我为什么不能去看他?”
几个护士正拚命压制着一个怒吼尖叫的女孩子,她正挣扎着要离开这张烂病床,离开这间烂病房,离开这间烂医院……不!先找到她的未婚夫之后再离开这间烂医院!
“他是我的未婚夫啊!我为什么不能去看他?”
凯琳愤怒地想要挣开护士的束缚,却只能像蚯蚓一样扭动着身子而已。
“让我去见他,我只不过是一些瘀伤而已,又没断手断脚的,干嘛要我躺在这儿不能动嘛?”
嗯!她说的都有理,问题是——人家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护士小姐们只知道这位小姐的亲戚说了一些很复杂的理由,吩咐她们不要让这位小姐下床,也暂时不要让她去见她的未婚夫。为什么这么做她们管不着,反正人家是亲戚,又只有那个人的话她们听得懂,何况那个人那么帅,帅哥的话当然一定要听罗!
所以,凯琳就被关在病房里了,虽然她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伤。
其实,从头到尾她一直都是清醒的,不像夏子冷,巴士都还没撞上他们,他就先撞上车门晕过去了。接下去那一瞬间还真是满紧张的,虽然安全气囊及时护住了他们,但那股冲撞力还是撞得她七晕八素的,一时之间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了,
说起来夏子冷的反应实在可以算是超一流的,驾驶技术又棒,才能在那不可能的情况下及时转开,结果原本笃定会是迎头撞上的,却变成只把车尾给撞烂了而已。当然,这些巴士公司都要负责赔偿,无论是车子、医药费或精神赔偿都一样,因为,错在巴士转弯的速度太快,而且超越中心线,这些都是有人证的。
而当他们被送进医院的第一天,因为她并没什么大伤,所以,医生只要求她住院两天做一些详细检查就够了。至于夏子冷则是因为撞到车门而导致脑震汤,她去看他时他都还处于昏迷状态中,分公司的翻译人员转译医生的话告诉她,夏子冷只要清醒过来后就没事了。
之后,因为分公司人员又帮她打电话通知台湾总公司,第二天夏子聪就飞来了。她并不知道是夏子聪接到报讯电话,而且根本没有告诉夏仲文,否则,夏仲文一定会亲自赶来。
既然夏子聪来了,分公司人员就离开了。然后莫名其妙的,医护人员就开始将她“软禁”在病房内,搞得她火冒三丈!
问夏子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子聪总是说是医生的吩咐,所以,言语不通的她也只能用中文喋喋不休的骂个不停,一边听那些护士说一些她根本有听没有懂的话。
但是骂久了自己也是会烦的,这时候她就开始挣扎着要下床去看夏子冷,结果就像现在一样,一下子就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一大堆护士来阻止她。
搞什么嘛?难道她们都是闲闲没事干,只等着哪个病人起床,就立刻赶来发挥一下世界大同的精神吗?
“你们这些超级大象,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啊!夏子聪,你来得正好,叫她们放开我,我要去看子冷!”
刚推门进来的夏子聪跟护士们说了几句话,那些护士就一哄而散了,然后夏子聪来到床边,凯琳也立刻下了床。
“子冷应该还是在原来的病房吧?”夏子聪点点头。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他了吗?”夏子聪再次点头,这时凯琳才发觉有点不对,因为,他的神情很难看。
“怎么了?难道他有并发症什么的吗?”夏子聪叹了一口气。
“没有,不过……你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凯琳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同时迟疑地抚摸着靠坐在床上的夏子冷。
怎么会这样?分公司翻译人员第一天就告诉过她,医生说夏子冷只要清醒过来就没事了不是吗?最多就是头会痛一阵子,或者忘了一些事,最糟糕的也不过是反应会变得比较迟钝而已。
可是,现在他这个样子……比以前还糟糕,不但神情疑呆,而且,好像与外界切断了所有联系似的,不但听不见也看不到了!
拜托!这不只是头痛、迟钝或忘了一些事而已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医生不是说他清醒过来后就没事了吗?”
“这个……”夏子聪瞥了还在替夏子冷检查的医生一眼。“子冷一醒过来就是这个样子了,医生也不了解,所以想替他再作一次更详细的检查,他说可能是脑内某个地方有瘀血也说不定,他已经叫人去调X光片了。”
但是,结果什么也检查不出来,最后,医生只丢给她一些模棱两可的说词。说什么到现在为止,人脑依然是最神秘的构造啦!还有什么车祸当时的惊吓也可能造成这种后遗症啦等等。
简直是放屁!
她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啦!但是,当初说没问题的是他不是吗?而且他是医生不是吗?医生不就是要负责医好病人的吗?为什么现在只会在这儿说一些有的没有的?末了还说什么他会尽力,或者时间久了也有人会自动痊愈什么的。
听他在说,这种不负责任的推托之词谁会信!
她叫夏子聪帮她骂一些三字经给那个医生听,夏子聪也不知道骂了没有。
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不敢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那种只会要求检查再检查、诊断再诊断,却说不出正确答案的医生身上的。
平静的夜晚,平静的病房,平静的病人,凯琳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该怎么帮他呢?
如果是像以前一样,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很单纯的心理因素嘛!对症下药就好了咩!可是,这次不但肇因不同,而且情况更严重了,他根本听不见、看不到,这样如何帮得到他呢?
想想,似乎应该先让他对外界有所反应吧?
可是……该怎么做,他才会有反应呢?
握着夏子冷的手沉吟许久后,突然,凯琳的双眸一亮,她想到一件事了,一件他一向都有剧烈反应的事……
那个……嘿嘿!也许可以试试看那个喔!
终曲
小小的公寓里,三男三女在那儿互相哀求、埋怨、幸灾乐祸……等等,热闹得不得了。
“我求你,阿烈,拜托你动作快点好吗?”夏子冷低声下气地哀求着。
何少烈苦笑。“我……”
“夏子冷!”尚汝屏大吼。“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动作快点?这件事关他屁事!”
小薰唉了一声。“那就你动作快点嘛!”
“我怎么个动作快点法?”肖汝屏反问:“总不能叫我在路上随便抓一个凑数吧?”
“现成的一个摆在这儿快风乾了,为什么不用?”敖书涵看看何少烈,再看回尚汝屏。“凑合着用一用吧!”
“他?”尚汝屏立刻做出一个呕吐的样子给敖书涵看。“我才不要一个风流痞子呢!”
“就叫你不要对其他女孩子那么亲切嘛!”夏子冷又对着何少烈埋怨不已。“你看让人家误会了吧?”
“误会个鬼!”尚汝屏冷笑。“告诉你们,我死也不会和他凑合的!开玩笑,这种事居然用凑合的,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那怎么办嘛?”小薰咕哝。
“怎么办?”尚汝屏朝凯琳瞪过去。“你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干嘛要扯上我?”
“我?没有啊!”凯琳脸上写满了“我无辜”。“我说我可以等的,是死人骨头在急的嘛!”
“不是吧?你真的要做未婚妈妈吗?”夏子冷苦着脸说:“不要这样,凯琳,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将来还要经过一道认领手续才能姓夏,这样对孩子不好啦!”
“管你!”凯琳嗤之以鼻。“反正我们三个当初在小薰订婚时就说好了,三个人一起举行结婚典礼,一起做丢出捧花那种可笑的事,将来我们的孩子还要互相结拜,或者谈乱爱也可以,我们都说好了,我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夏子冷瞅着凯琳的肚子。“孩子等不及了啊!”
“那是你家的事!”
“我家的事?”夏子冷哭笑不得。“孩子明明在你的肚子里,怎么这么说呢?难道你要说跟你无关吗?”
凯琳下巴一扬。“是跟我无关,只有你急着要结婚啊!”
“可是始作俑者是你吧?”何少烈很勇敢的出面替夏子冷打抱不平。“居然能想出那种办法来!”
“没办法了嘛!”凯琳急急的为自己辩护。“当时他那个样子,好像又把自己关起来了,可是这回更糟糕,他都听不见、看不见,也不说话、不会吃东西,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基本生存能力,他就是那样痴痴呆呆的。然后那个医生啊……”
一想起那个西班牙的蒙古大夫,她就有气。
“……又只会咿咿唔唔的推托,所以我急啊!我想帮他啊!后来就给我想到我第一次到他家时,他就……”她停了一下。“反正我就是想到试试看那样能不能让他有反应,只要有一点反应,说不定就是个契机了!”
“结果反应太大了,你们就决定医院病床也给他凑合着用一用了?”何少烈似笑非笑地瞄着她。“还好那是单人房,要是大众房怎么办?免费提供大家观赏一场R级表演,鼓励大家多多去住院吗?”
小薰失笑,凯琳立刻瞪眼过去,她急忙捂住自已的嘴。
“可是怎么运气那么好,一次就中奖了?”敖书涵怀疑地问。
“才不是……啊!”
凯琳脱口而出,立时又收回,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何少烈马上转移目标,拍拍夏子冷的肩膊。
“老兄哪!转来转去又转回到你身上来啦!”
夏子冷耸耸肩。“也没什么嘛!那种事本来就是那样嘛!一旦开了头,就会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
“搞屁啊,原来是你拚命干的结果啊!”何少烈喃喃道。
夏子冷老实地点点头。“我是很努力没错,所以……啊!痛啊!凯琳。”
话还没说完就被K了一记,夏子冷苦着脸揉着肩膀不敢再说话了。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小薰憋着笑问。
夏子冷立刻忘了肩膀还在痛,右手重重地放在何少烈肩上。
“麻烦你了,老兄,我也不催你太急,只要赶在凯琳生产以前就可以了!”
只是何少烈才说了一个“我”字,尚汝屏就吼了起来。
“夏子冷,你在找死啊?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我跟他是完全没可能的,听到了没有?完完全全没可……”
“话不要说得太满喔!”敖书涵打岔道:“虽然你们一见面就吵,可是,很多感情就是吵出来的,如果你稍微想一下,也许……”
“没有也许!”尚汝屏更急了。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呢?
“除非他以后除了我之外,再也不对其他女孩子笑!”
话才刚说完,尚汝屏自己就愣住了。
咦?咦?她干嘛这么说?
好一阵子静默之后——
“听到了没有,阿烈?以后记得把你的笑容保留给小屏一个人就好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