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有点不太人道吧?假如那女孩的家人趁机来此大吵大闹一番,我们大可不要理他们,但人家却一点责怪咱们的意思都没有,这反倒使我们这方有些理亏起来。”
“喔?那就拿笔钱当作给他们的补偿吧!”
“我试过了,但是他们不要。”
“不要就算了,又不是咱们欠他们的。”
“可是那女孩……假如你见了那女孩,你一定会心软的,因为她单纯、无辜得像张白纸。”
“哦?不然你说该怎么办?”
“如果你能下床,就去见见她吧!跟人家这个歉,意思意思也好。”
风允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从不跟女人面对面的,更何况还要那么低声下气!”
“允帆——”
“要去你自己去!”
“话不能这么说——”
“你真烦!是我老大还是你老大?”风允帆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
“当然是你!”申至桐不再说话,有些睹气地别过脸不看他。
“干嘛?别像个娘们耍脾气哦!”
“谁娘们?你都不是男人了呢!”申至桐一不小心冲口而出。
风允帆双眼讶然地一睁,冷冷地问道:“什么意思?”
“那……”申至恫暗暗了自己一把,都怪他自己口不遮拦,想想不说又不行,便把医生告诉他的那番话,一字不漏地全告诉了风允帆。
风允帆听完后的反应,超乎了申至桐的想象,他没有意料中的脸巨大变,反倒一脸的平静。
“怎么办?”申至桐小心地问。
“什么怎么办?医生不是说了吗?既然还能做,那就还算是个男人,我要你收回刚刚那句话。”
“是是,我收回!”申至恫连忙讨好。“吃个苹果吧!”
风允帆接过手来咬了一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楚楚!”安楚楚一走进教室,邱玉宛便扯着喉咙大喊。
她没啥精神地望了邱玉宛一眼,懒懒地问道:“干嘛?”
“该死的!你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来上课?吴教授找你呀!他说不管你哪天来,叫你马上去见他!”邱玉宛一副不得了的表情。
本来嘛,吴锡阳教授——那个又冷漠、又酷、又爱找麻烦的男人,教一些女同学对他是又爱、又恨,奈何他一点都不肯让人攀关系,说当就当,可无情了!
此刻,他居然要召见安楚楚!
看来,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有事他不会自己来找我吗?凭什么要姑娘我去见他?耍大牌啊?”安楚楚不屑地嗔道。
邱玉宛一脸惊恐,赶忙捂住她的嘴巴。
“你真不知死活呢!现在都快期末考了!你在这种时候得罪他,教他把你给当了,你还得重修一年,那多划不来呀!”
“他凭什么当我?他这科我可都是拿高分的哟!他有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当我?”安楚楚一脸不以为然。
邱玉宛双眉挑得高高的,哼道:“真有自信啊!人家要当你,哪需要什么借口?评分的人是他,掌握我们是否继续升级的生杀大权也是他,人家是教授啊!我们祇是一个学生,抵抗得了他吗?更何况,他是个大男人,我们祇不过是个弱女子,光是这点,我们就输很多了。”
邱玉宛是属于“吴锡阳一族”中的一分子,所以,祇要一提起吴教授,她便马上翻脸成为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表情像花痴,语气却似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唉!标准的“又爱又恨”!
安楚楚一脸惋惜地摇摇头,忍不住啧道:“你不要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好不好?”
“事实嘛!”邱玉宛理直气壮的。“好了啦!快去啦!如果能挽回什么,也许你还可以逃过一劫也说不定。”她苦口婆心地催促道。
安楚楚瞅着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回答:“好吧!”
来到办公室,安楚楚礼貌性地敲敲门,便大方地走到吴锡阳的面前。
“你找我?”安楚楚狂妄的语气,惹来吴锡阳不满的一眼。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他的声音依然是一贯的低沉有磁性。
像他这样的男人,虽不是百分之百的完美,却是女人最爱的那一型。
祇是奇怪得很,为何唯独祇有她能不受他诱惑呢?安楚楚自己也迷惑得紧。
“不知道。”她回答得干脆。
有一剎那,安楚楚似乎看到了他的怒气,但一眨眼,他又很技巧地把它掩饰了下去。
“找你来,祇是想请你解释一下,为何每到我的课你便缺席?别告诉我那全是凑巧,一般正常的情况,不会每个星期正好都是那天你就有事或生病。我不是傻瓜,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或不满,你可以提出来,但请别做出最令我无法忍受的事——恶意缺席。”他似乎是耐着性子说完这番话。
“我没有恶意缺席,我是真的有事,而且请过假的;我也没有对你不满或什么的,我虽没来上课,但我一直都保持在你要求的水准之内,不是吗?成绩在你手上,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的。”安楚楚为他对她的指控,无辜地解释着。
“没错,你一直都保持着你的水准,但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要你请假去完成呢?”他口气温和了些。
“私事。”她答得绝。
“哦?那你的意思是——即使被当都无所谓喽?”他的怒气又提了上来。
“我没这么说。”她连忙反驳:“但你有什么理由当我呢?”安楚楚接着又问。
“点名不到。”
“别冤枉我!”安楚楚吼道:“我请过假的!点名不到是旷课,请你分辨清楚好吗?”
“对我来说都一样。”
“你——”安楚楚动了怒,却又提不出一个好的理由反驳。“你真不可理喻!”最后,她才勉强挤出这句话。
他耸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安楚楚看得有些愕然。
因为,自从第一次上他的课到现在,她还是首次见到他如此俏皮的神态:虽然原因是这么可恶,但她仍有些高兴她是第一个发现了他另一面的人。
随即,安楚楚又在心中斥责自己,怎可有此想法呢?
他可是威胁要当掉她,害她白白浪费一年的人呀!
“你是个教授,你不该开学生玩笑。”安楚楚正经八百地说。
他双眉一挑。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安楚楚没有回答,因为她发觉,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和他说话,那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因此,安楚楚学了他刚刚的模样——耸耸肩,然后一副无所谓的口吻道:“随你吧!”
语毕,她便彷佛目中无人似的转身离去。
对于她这样的行为,吴锡阳愣了一秒,不过,他并没叫住她,祇是在他毫无表情的面孔上让人无法猜测得到他此刻是何想法……
回到教室,邱玉宛马上像支火箭般的冲到安楚楚身旁。
她一脸好奇,急急地问:“怎么样?吴教授跟你说了什么?”
安楚楚睨了她一眼。
“还能说什么?不就和你想的一样嘛!别那副急于从我身上挖到什么新消息的表情,他还是一样,那么地令人讨厌!”
“喂!你可别胡说!”邱玉宛连忙反驳道:“他一点都不讨厌,他祇不过像个榴槤,虽然臭得要命,但是又补、又好吃呀!”
安楚楚一个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
“你……你居然把他比喻成『榴槤』?”安楚楚一边点头、一边猛笑道。“好……好,真有你的!不愧是『邱玉宛』啊!如果把这句话传出去,包准你马上红透了整个校园!”
“有这么好笑吗?”邱玉宛有些受挫地盯着她。“这可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呢!”
安楚楚总算稍微自制了些。
“没有啦!你真的比喻得很好,很适合他,真的!”
怕她不信,安楚楚还举起一只手佯作发誓状。
邱玉宛点点头,算是接受她的解释,或者该说“安慰”还来得恰当些。
“楚楚,你真的没问题吧?”邱玉宛指的是吴锡阳找她的那件事。
安楚楚收起玩笑,也回复了一脸正径。
她叹了口气,有些茫然地回道:“我也不知道。”
“耶!你到底为什么每个礼拜,一到了有他的课便请假呢?”
安楚楚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了决定——
“告诉你应该无妨吧!我二姐不小心被子弹打中,本来是决定由我来照顾二姐直到康复的,但医生原本说要观察几天,结果却变成几个星期。我爸妈怕我耽误到功课,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由大家轮流照顾;而姐姐们挑好她们有空档的时间之后,就祇剩星期二了,理所当然祇有由我来接喽!我也不是故意不上他的课嘛!祇是真的没办法呀!”最后一句,她说得好无辜。
邱玉宛听完,张成“O”形的嘴巴已大到不能再大了。
“我没听错吧?子弹?”
安楚楚点点头。
“没错,就是你所想的东西。二姐的运气不好,被打中了。”直到现在,安楚楚仍没发现,安蓓蓓之所以没躲开那颗子弹,完全是因为她站在其身后的关系。
“我的天!怎么可能有这种事?”邱玉宛仍是一脸不信。
“喂,你的表情好象是我在说谎呢!事实摆在眼前,报纸上也登了好大一篇,不信你去看呀!”
邱玉宛紧紧盯住安楚楚,心想,既然连报纸都登出来了,就证明她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她又拍拍安楚楚的肩说:“我了解了,我会帮你解释的。”
“今天请你们来,是想向你们报告一件事。”医生说道,面色有些沉重。
安明清夫妇屏着气,不敢呼吸。
“其实也不是什么挺严重的事啦!祇是教人有些不可思议罢了!”瞧见他们那副紧张的样子,医生好心地安抚道。
见他们没开口,医生祇好继续住下说:“经过两个礼拜的观察,我们已经证实令嫒怀孕了,可是由于她还是个处女,因此我们院方追探那位和令暧一同送进来的男子,经由精密的DNA检验报告,我们确定精子是属于那位叫『风允帆』的男子所有。”医生清清喉咙,切人正题又道:“因为令嫒还是个处女,完全没有过性经验,所以院方讨论过,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实行人工流产,避免伤害到子宫造成终生的遗憾,那么,呃……接下来就是家属你们的问题了。我想,你们应该和令嫒谈谈,当然还有那个叫『风允帆』的男子,要他仔细想想究竟要生下孩子或是拿掉它,虽然决定权在令嫒手上,不过,我想提醒的一点是——这是关系到令瑷一生的重大决定,我希望你们能够仔细、慎重地考虑。如果决定要生,我将会为令嫒负责她这段期间的健康直到顺利生产,至于要拿掉的话,五、六周时才是较恰当的时机,也就是一个月后再来拿,大致上就是这样。”
语毕,医生以询问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然而,他们已经完全地呆愣住了!
“安先生?安太大?”
他们猛地回神,喃了句:“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却是个事实。”医生回答。
“那男人的精子怎么会跑到我们家蓓蓓身上呢?”于惠如一脸迷惑又气愤地问。
“我们相信那颗子弹是媒介。子弹穿过那个风允帆的生殖器时沾黏上了些许精液,接着又笔直地打中令嫒的输卵管;说真的,这种受精卵要结合的机率实在是微乎其微。我们除了以他们命中注定结这段缘分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之外,我也无法解释这种超乎常理所能理解的意外……”医生以一种难以理解的口吻说道。
“天啊!我要杀了他!”安明清最后咆哮出这么一句。
第三章
“这真是一件再荒谬不过的事了!”安蓓蓓听了父母以委婉的、保留的语气说完这件事后,她祇能愣愣地在脑海中拼凑出这一句话。
此刻,她整个思路已经完全混淆,以至于无法正常思考,必须靠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讯息。
天啊!有个小东西正在她肚子里成长,而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小东西的父亲长得是圆是扁……她该怎么办?
她可不敢把自己比喻成圣母玛莉亚,这……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小蓓呀,你打算怎么办?”安母小心地问。
“怎么办……”安蓓蓓一脸茫然。
要拿掉吗?
可是,这样太残忍了,她实在狠不下心!
她喜欢小孩子,非常非常地喜欢,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选择当幼儿园老师。
但,她可以生吗?
虽然现在的社会已如此开放了,然而未婚生子在道德伦理上,仍难免受到舆论的谴责。
没有人会花心思去探究前因后果的。
因为,人们祇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在没有“婚姻”这个名义下,她如果生下了孩子,那么,人们祇会当她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而这将影响到整个安家的名誉,还有孩子的未来。
不!她不能这么自私,她不可以这样做!
蓦地,她脑际闪过一个念头——
首先,也许她该见见那个所谓的肇事者——叫“风允帆”的男人。
风允帆!
好斯文的名字,很难把它和枪械联想在一起,不知他是否人如其名。
主意一定,安蓓蓓抬起头对母亲问道:“你们说那个男人也在这家医院里吗?”
“是啊!怎么?”于惠如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想见见他。”
“见他做什么?”安明清和于惠如同时问道。
“这样我才能决定是要拿掉孩子或是嫁给他,为他生下他的孩子啊!”安蓓蓓说得笃定,瞧不出一丝丝平常她那内向、腼;的味道。
安明清和于惠如不禁在心里暗暗担忧着。
也许,这样的冲击太大了,才让安蓓蓓迷失了本性吧!
唉!事到如今,他们也祇有照着她的话做了。
真不知老天为何要跟他们开这么大一个玩笑呀!
好好一个清白、美丽的女儿,居然得面对这种两难的抉择——天可怜见啊!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到了,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相信世上竟会有这种事吧!
“小蓓……你确定吗?”安明清不怎么放心。
“爸爸,请安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安蓓蓓微笑着说,表情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坚定。
安明清点点头。“好吧!我们帮你去找他过来。”
风允帆有些意外地盯着病床前的这对中年夫妇。
他确定自己应该不认识他们才对。
那他们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病房内呢?
还是自己不小心连带地患了失忆症?
偏偏这会儿那个该死的申至桐不知跑哪去了,教他一个人如何应付这种尴尬的场面?
“风先生,本来我们打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也就认了,不过,现在不同,我们觉得你有责任担当起这件事。”安明清尽量以能够让他听清楚的音量说话。
虽然安氏夫妇心中对他非常不满,但不知怎么搞地,一看到他那副威严、冷酷的外貌,却令人不由自主地想退缩。
安明清和于惠如不禁又更担心了!
他们真的可以把女儿交给这个男人吗?
他是如此骇人,连他们这两个算起来也是他长辈的人都对他心生畏惧,那么,安蓓蓓又将如何勇敢地面对他呢?
这就是所谓的“黑道分子”吧!
风允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地盯住他们,吶吶地问:“你们指的是什么事?”
安氏夫妇畏惧地退了一步,因为,他低沉的嗓音听起来似乎很不悦,而他的眼睛好象……好象在瞪他们。
安明清正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时,恰巧申至桐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