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燕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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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燕归巢-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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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芷素眸色一敛,问旁边一道看戏的男子,“这人是谁?”

    旁边的男子瞥了她一眼,喜庆的圆脸,豆大小眼里带着鄙夷,似在嘲笑她的无知,然而声音却压低了些许,“这人你都不知道?不是本地人吧,这位是阮家公子阮七郎。这建康阮家啊可是百年士族名门!不过,阮七郎可不经常出门,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说到此处,那圆脸男子还故意卖了个关子,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问我我就告诉你。萧芷素知道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于是又讨好地问了一句。

    圆脸男子满意极了,故作神秘道,“我听说呀,是患了什么顽疾!”

    “原来是个病秧子啊!”萧芷素摸着光滑下颌若有所思的嘀咕了句,而后又用肩头撞了撞圆脸男子的肩,歪头问道,“那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圆脸男子一脸嫌弃地看着萧芷素,但见她眉眼弯弯,笑颜舒朗,便也耐心回答,“这姑娘是秦淮河画舫里的沅陵姑娘,因弹琵琶堪称淮泠一绝而闻名于世家公子之间!女人嘛,一旦有了名声,哪会不被惦记?估摸着她是被哪家公子哥看上了,她不愿意便跑出来了呗!”

    这边二人说得欢快,另一边也闹得热闹。沅陵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一张俏脸仰着,满是希翼地看着阮默息。

    阮默息抬起握着折扇的手,用袖摆掩唇压低了咳嗽声。缓了须臾,他才放下手拂掉沅陵紧拽着他衣袖的玉手,语气寡淡疏离,“姑娘,在下爱莫能助。”

    沅陵颓然地跪坐在地上,茜色裙裾沾了大片泥土,面上亦如死灰般绝望。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无非就是议论她一风尘女子活该如此下场,还有不一样的声音在议论阮默息此人太过冷情,面对如此绝色女子竟也可以无动于衷。

    当然,这样的声音是极少数的,虽然翩翩佳公子与名妓之间的风流韵事不少,但世家名门家教极严,那都是历经数百年传承下来的清高与冷傲。更别提如阮默息,在世家公子中都是让人仰望的佼佼者,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又怎会与一个风尘女子扯上丝毫关系。

    萧芷素怔然好半晌,并非是因为沅菱的事,而是阮七郎的声音让她太过熟悉,好似在哪听过。然突然而来的暴戾声打断她的回忆,抬眸挑眉,嘴角笑意更浓。

    “公子!这贱蹄子在这儿!”几个护卫家丁样的男子拨开人群,毫无顾忌的在大街上叫嚣。

    萧芷素在看到那些家丁身上的短装时杏眼一眯,一缕暗光划过,不动声色的朝后挪了挪,让圆脸男子挡住她大半个身子。

    沅陵看到他们,原本就绝望的芙蓉面上忽然扯出凄凉的笑,她抬袖抹掉脸上的泪水,颤巍站起,虽脚步踉跄却有着一丝绝不屈服的高傲。

    一个十三四岁的玉面少年从分散为两列的家丁中央走出。脚蹬云锦暗纹蓝缎靴,同色织锦袍子袖摆带着精致绣样,一双凤眼满是骄纵之色。走到沅陵面前,他瞥了眼依旧站在沅陵身前侧的阮默息,冷哼一声道,“阮家兄长想管闲事?”

    阮默息抬眸,深邃如深井般望不见底的双眼带着薄淡的笑意,唇色单薄。他圈着手搁置唇边咳嗽了几声,嘶哑着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方才说了,爱莫能助。”

    “算你识相!这贱人扫了本公子的兴致,本公子就不带回萧府了。不过……”小公子话语一顿,而后在唇角挽出一丝残虐的笑,“你们,把她这双手给废了,不能专司于本公子,本公子就要让她此生再也碰不得琵琶!”

    “你废我一双手又如何?于你们贵族子弟而言,我们这些烟花女子就是区区玩物!你今日废我双手,他日我若一朝得势,便要毁了你整个萧家!”

    “好泼辣的姑娘!阿璟,放眼整个大晋,敢说此言的,恐怕也就这一个女子了!”

    看戏的百姓们一听这声音,便不约而同的纷纷退至两旁。萧芷素隐于袖中的手也在那一刻紧握,指甲嵌进肉中,也毫不蹙眉。

    一双修长的手掀起轿帘,司马玘一袭青色勾银丝祥云纹长袍,嘴角带着笑意然眉眼却满是冷凝,明明是温润如玉的气质,偏偏生出几分不近人情之感。

    萧芷素在触到他模样的刹那,喉间滚出一声痛吟,她慌乱地将视线转移,落在阮默息的身上。

    从始至终,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带着遗世而**的矜雅。他给萧芷素的只是一个棱角分明却格外柔和的侧顔,安宁而美好,虽如水月镜花般不可捉摸的泊凑疏离,却并没有不近人情。

    而这个被唤作阿璟的小公子,就是萧芷妍的胞弟。薛氏自薛家嫡长女无故病逝后便被族谱记入嫡女之列,萧老太太见她育有一子一女,且身份与往前庶出大有不同,便也默默许可扶正的事,上一世这个时候薛氏已经被扶正,这一世,估摸着也就只差最后那一道程序罢了。

    是以萧梓璟自小就被疼爱宠溺,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跋扈性格。

    “王爷,你说这贱人这么不识好歹,我只废她一双手,是否太便宜了她?如此倒显得我太仁慈了?”

    “仁慈?呵呵呵……好一个仁慈!你们萧家仗势欺人,迟早会有报应!”沅陵大笑着叫嚣着。

    萧梓璟听了眼睛一瞪,旁边的家丁便一巴掌狠狠地搧在沅陵脸上!娇美的芙蓉面瞬间红肿,嘴角也带了血丝流下!

    只是沅陵也是一个烈性的,抬着头死死地盯着萧梓璟,让这骄纵的小公子心里发毛地后退了一步。

    司马玘缓缓的出了轿子,走到萧梓璟身后时顺手用折扇抵住了他下意识后退的身子。一双狭长凤眸上下打量了沅陵一眼,淡淡道,“这女子出言不逊,确实该打。”

    “那也轮不到你们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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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临街对峙
    readx;    萧芷素带着淡淡的笑意自人群中挤出。她双手环胸抱臂而出,眉梢一挑,走到方才动手的家丁面前,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反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周围的人瞬间哄闹起来,那圆脸男子一拍手,无奈的嘀咕,“这小兄弟没权没势,一个外地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找世家的茬儿!何况还有这靖王爷还在这呢。”

    司马玘在那一记耳光落下后眸色一冷,那家丁反应过来时一脸怒色,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司马玘抬起的折扇挡住,动弹不得。

    “这位公子瞧着很是面熟,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萧芷素眼尾的余光落在阮默息身上,只是一扫,便偏过身子打量着萧梓璟。

    萧梓璟被她看得发毛,奈何她眸色中除了大片的玩味外,还带着几不可察的厉色,竟让他不知怎么回斥!

    “你是王爷?那就好说了。这女子占不占理我不知,但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姑娘家,就明显不占理!难道因她是风尘女子,地位低下,就活该被你们玩弄而不反抗?何时大晋的国法有草菅人命这一条了?还有这位公子不仅污了萧家百年名声,同时也陷王爷于不义,难道王爷希望百姓们认为您是一个护短而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萧芷素这一番话理直气壮,且一气呵成,说完后,连她都觉得心中堵着的那一口气都顺畅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本王倒想知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说这一番话!”司马玘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笼罩着萧芷素。

    萧芷素垂首,耳边充斥着前世的声音,挥之不去!那些苦痛恍若隔世却又如同昨日发生。她退后三步,往右一步,挪至阮默息身后,笑道,“这是我的主子。”

    阮默息似是早就料到,神色毫无波澜,犹似毫不在意。他既不承认也不拆穿,墨瞳淡淡,双手朝司马玘轻一作揖,姿态却不卑不亢,“靖王。”

    司马玘点头,他与阮默息也算是表兄弟,看似关系亲实则却疏远。自己虽有心与他结交,却奈何心性高傲,根本放不下姿态。且他至今未能摸透他的底,只知道此人深居简出,一直对外称抱恙身体不适。

    莫说阮家难惹,就是有一个难缠的长公主姑母做后盾,也没人敢踏进叨扰。因而,他待阮默息,亦始终要敬三分。思及此,一拂袖,道,“七郎,你的奴才够胆色。”

    迎着司马玘的目光,阮默息随手将躲在身后的萧芷素拽了出来,往前一推淡淡道,“仆人顽劣,靖王想要处罚,自便就是,不用顾及阮家面子。”

    “王爷,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小厮打了本公子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一直没吭声的萧梓璟忽然走上前来,语气狠辣,眼里带着凶光。他是不敢惹阮默息,但一个被主子抛弃的奴才就什么都不是了!

    说罢将目光投到萧芷素身上,萧芷素含笑抬眸,与他目光相撞,神色淡淡,却逼得萧梓璟慌乱移开。

    “公子,这萧公子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奴才刚才打了一条狗,如今对方要打主子您的狗,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萧芷素四两拨千斤,将所有难题推给阮默息。顺便拉了沅陵一把,手劲极大,痛得沅陵眉头一蹙,却咬唇不肯叫出声。

    “我们走。”阮默息随口敷衍一句,拂袖间便已转身,如此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萧芷素答应了一声,在沅陵刚松一口气时松开了她的手腕。

    沅陵瞪大眼睛看着萧芷素,她却唇角一弯,与沅陵擦肩的瞬间在她耳边快速低语,“别以为自己演的天衣无缝,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司马玘不是吃素的,而阮家萧家,更不是好惹的!”

    人群散去后。萧梓璟本想带走愣在原地的沅陵,却被司马玘拦下。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萧芷素消失的方向,俊容带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方才这么一闹,萧芷素心情也舒朗了不少。她看着前方阮默息颀长却寂寥的背影,脑海里忽然浮现前世那晚温凉地怀抱与气息。

    唇角勾起浅浅弧度,带着笑纹。萧芷素一蹦一跳地上前与阮默息并肩而行,双手负在身后,用肩膀撞了下阮默息,笑地没脸没皮,“我方才替你解围了,怎么说也该请我吃一顿吧?”

    阮默息步履一滞,脚跟一转站在那里低首看着仰脸笑颜如花的萧芷素,眸色幽深,虽染着点点笑意,却稍显凉薄,不浅不淡回道,“姑娘,你家快到了。”

    “啊?”萧芷素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带得有些蒙神,疑惑地看着阮默息。但见他姿态慵懒地抬手,扇柄一转,遥指前方。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萧芷素怔愣在原地。

    气势恢宏地两蹲石狮傲然耸立在朱红大门前,汉白玉制成的三层台阶彰显着这座大宅主人的高贵身份。六个护卫分为两列守护在门外,姿态严谨肃穆。仰首才能看到的烫金潦草大字一下子占满了萧芷素那双溢满灵气的双眼,黑底金字:萧府。

    在阮默息与她擦身而过时,萧芷素骤然抬手,攥住他的袖摆。阮默息侧首,眼帘低垂,唇角带笑,带着玩味,“萧九姑娘,怎么了?”

    “方才……与我无关,我才回来……”萧芷素感觉喉咙像是被一双手桎梏住,干涩地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很艰难,竟一时不查他那一句泰然自若的萧九姑娘。

    见阮默息半晌不语,萧芷素慌张抬头,正对上他打量着她的晦涩目光。

    后退一步,萧芷素双手环胸,挑衅地抬了下眉梢,“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肯定知道方才并非我与司马玘串通好了来接近你!哎呀,我干嘛要跟你解释?就算我要接近你,也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知道。”阮默息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芷素,‘唰’一声,展开手中折扇,洁白的扇面,除却一个狂草的默字,再无其他。

    萧芷素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杏眼微眯,右手不自觉的反复摩挲着下颌。这是她思考问题时惯用的动作,稍显老成却也徒增滑稽。

    偏偏少女做着这样的动作,让人看了却忍俊不禁。

    思量了一会儿,萧芷素又看了一眼萧家大宅,终于扬长而去,不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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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萧九姑娘
    readx;    三日之后。

    萧府今日格外热闹,婢女婆子们步履轻快有序的端着打扫洗漱的用具,尽心尽力修饰着这座象征着主人家身份的高贵府邸。

    抱着当季盆栽花束的小厮们朝后宅恬素阁方向疾走,而后花园内几个负责修剪枝叶的小丫头瞥了眼竹林后院极西之处那片葱翠竹林,窃窃私语。

    恬素阁每个角落都被打扫的纤尘不染,翠绿的竹林被微风拂过簌簌作响,几片竹叶被风卷落,铺散在鹅软石铺成的青石小路上,格外意境美好。

    三层高的红木小筑既是精致又是大气。院内假山石桌,藤椅水榭,巨大的水车在池中滚动,滚轴带着水声,沿着水榭四角而落,形成天然水帘。

    明明是名门闺秀的绣楼,却呈现出一副山水田园的舒朗。

    与忙碌布置的小厮婢女不同的是角落里的粉色倩影,长发犹如墨瀑的少女身姿窈窕,粉色裙衫衬得她肤如凝脂,眸色潋滟,一双水灵的丹凤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墨色。她抬手将脸颊被风吹乱的青丝拨至而后,十指如葱,纤细白皙。

    “快六年了,她终究还是回来了。”粉唇微启,音色如铃。

    “女郎,九姑娘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好看吗?”

    萧芷妍愣了一瞬,她回身看着身后问话的婢女,唇角微勾。

    “啪!”颇为响亮的耳光声让所有忙碌的人吓得噤声跪下,萧芷妍瞥了眼跪了一院子的仆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捂着脸颊泣不成声的婢女,淡淡道,“你们该做什么继续做,娆珠说了对九姐不敬的话,我只是教训一下罢了!”

    见众人低首继续做事,萧芷妍蹲下身子,与娆珠保持平视,嘴角笑容天真而美好,“她当然很好看。”

    “女郎!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娆珠吓得跪在地上频频磕头认错,几下过后额头红了一片。

    萧芷妍看了她半晌,抬手扼制住娆珠的下颌,带着浅然笑意道,“你没有错。云阳郡主曾是这建康城的第一美人,据闻九姐幼时就与云阳郡主如出一辙,你说,这样的九姐能不好看吗?”

    娆珠瞪大双眼,下颌因为被萧芷妍桎梏而不得不抬首直视着她。她的眼眸是极为好看妩媚的丹凤眼,只是眸色太过漆黑,让人望不见底,隐约间有戾气充斥其中,却看不真切。

    “都收拾完了吗?”

    “三夫人。”伴随着一道慵懒却颇有威仪的声音,仆人们都放下手中的事,先行问安。

    薛诗嫆在大队婢女嬷嬷的簇拥下出现在恬素阁。湖蓝色的交领缎衫,衣摆绣着简单纹路,手腕上带着血玉红镯,发间缀着血色玛瑙珠串,湖蓝色的裙裾,裙摆绣着与上杉相同的绣样。三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当因而风韵犹存,柳叶眉下的双眼带着精明,似乎只要她稍稍看一眼,就能看到人心里去一般。

    她看了眼院子里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萧芷妍身上。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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