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她大二的那一年，他已经要面临毕业。告诉他，会在哪家医院里供职，临毕业前的时候，他鼓起勇气向这个小师妹告白的时候，她笑了一下说：“我一直当你是我哥哥呢。”
他给她讲医学知识，她也安静的听着。
和她一起吃饭，去图书馆，也同样安静，有时候也会开起玩笑，但从来没有一点留恋的味道。
毕业后，他也曾去找过她，不过分开后的两个人见面时间少了，她也更冷淡了。
他立在她的面前，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其实我不喜欢学医，你跟我讲的那些我好多都不懂，也不想听。我现在也不想考虑那么远的事情，你说和你去一家医院，我也不想从事这项工作……”
“是不是有些害怕？”
她点了点头。
“没事的，我刚开始也和你一样。毕竟面临的都是生命，一着不慎……没关系的天涯，我等你，这段时间你好好考虑，你知道我在哪里，到时候你只要来了，就可以了。”
他一直在等她，他一直以为会等到她。直到她毕业的那一天，看到她正在和一个男人穿着学士服照着相，那个男人凌视着她的眼神，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注目，他悄悄的离开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等到了她，居然是如今的这一副光景。人依旧还是那个人，可是景，却不再是当年的风景了。
原来，风是云的故事，云是雨的故事，他是她的故事，而她……是凌飞扬的故事！
在医院里就接到了飞虎帮首领罗筱飞的电话，约好地点在‘人间’之后凌飞扬就先行离开。这场风暴中的凌飞扬一直都含着一口气，与罗筱飞的谈判也冷言冷语。对方的条件开得十分好，先是主动道歉，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也一率答应，并且送上了一堆昂贵的礼品，想将此事了结。
凌飞扬一直都是冷着张脸，与飞虎帮的首领面对着面坐着：“你们飞虎帮最近一段在J市很得势，但是我的地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酒醉闹事？呵，连我老婆的地盘都敢砸，我不得不说你们飞虎帮真的很有种，不要以为我后面的人走政仕，与你们井水河水不相往来就可以随意趁势，如果你们是想借此来挑衅的话，我告诉你，只有一句话，想在J市立足，我凌飞扬说了算。”
“五少爷严重了……”罗筱飞一脸的笑意：“飞虎帮能有今天，背后的事情五少爷不知其一也应该知其二，而且罗某在J市这么多年，肯定是知道五少爷的，绝对不敢有挑衅之类的。最近J市一直不太平，我与程逸枫的堂口对着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事，如果有人从中作梗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这事罗某真的非常抱歉。下面的人不懂事，只能调‘教了，最重要的是伤到了五少夫人，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五少爷以消心头之恨。其实五少爷你成婚这么大的事情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罗某也没个机会当面恭喜祝贺。实在是情有可原，都怪罗某手下的们个个都有眼无珠，误伤到五少夫人搞成今天这个局面，我真的是很抱歉，兄弟们都跪在外面，就等着五少爷你一句话，要杀要剐全凭您一句话，罗某也不敢脏了您的手，任凭您差谴……”
凌飞扬的眼神凌厉冷冽，扫在罗筱飞的脸上，沉着站起来，一脚踹飞了两人坐的桌子，罗筱飞也是有身手的人，微微往后一让，凳子滑了出来，坐在安全地。桌子被踹得老远，凌飞扬一身的黑衣显得高大冷漠，灯光下的尊容如同浴血奋战的战神：“罗筱飞，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伤了谁都行，就不能是她！一根毫毛都不行！我凌飞扬捧在手心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被你的兄弟把脸都打肿了，现在纱布还贴在上面，要是给我弄得毁了容，这事没完！跟你们飞虎帮的梁子我凌飞扬是结定了！别说你外面那几个兄弟，就是你整个飞虎帮都灭了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飞虎帮首领罗筱飞站起来，一身白衣，与凌飞扬差不多的身高，而他却是高干子弟一身黑，一黑一白格外的刺眼。
“五少爷息怒，这件事情我们飞虎帮不对在先，罗某我欠下这个人情，以后有什么吩咐您只管发话，何必要闹得大开杀戒呢，我想五少夫人也不愿意看到今天这局面吧。对于此事罗某深感抱歉，但事己至此，我们定不能继续让它恶性循环发展，五少爷您先消消气，有什么意见尽管吩咐……”
凌飞扬一转身，浅笑，只是一秒钟的笑容瞬间消失：“罗筱飞，这件事情最好如你所说，你完全不知情。若是让我知道了，事情处理成这个样子，下次别怪我凌飞扬一枪打爆你的头！”说完之后，手抄在口袋里，跨步离去。
刚从‘人间’出来，秦木棉给他打电话：“飞扬，你在哪？”
“开车。”
“哦，我炖了骨头汤，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喝点好吗？后天就是春节了，你肯定很忙……”她娇软的话在蓝牙里清晰的传达到了他的耳朵里，凌飞扬把车子一个漂亮的转弯，去了秦木棉住的公寓。
大概是因为春节来临之即，秦木棉理所当然的觉得凌飞扬的应酬多，两人肯定好久不见，格外的贴心，自己做的小点心和汤都端了上去，让凌飞扬的胃口大开。
“干什么去了？看你今天脸色不好。”她坐在她旁边，看着他吃，笑脸迎人。
凌飞扬淡淡的吃着，回了一句：“天涯出事了，昨天晚上店里被人闹了，喝醉了酒，人还受了伤。”
“啊……”秦木棉大惊：“那她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他摇了两下头，脸色更沉：“还好。”
“飞扬……”她伸出手去，半路上又停了下来，看着他：“我不想你不开心，只要事关天涯，你的眉着就皱得这么紧。”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我在，伤了她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凌飞扬的语气冷冽，风暴抵至。
秦木棉看他吃完了，凑过去，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面对着面：“飞扬，你痛吗？”
凌飞扬不明白她的话，视线下垂看她，哪知道她凑过来的身子，光洁雪白的胸脯在低领吊带睡裙里诱惑无比的刺眼，他抿紧了嘴，不说话。
“你这样保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害，即使她受了伤，也努力的为她疗伤。可是你是否为自己的创伤想过治疗？”她更紧的凑上来，温暖耳语：“爱一个人，是不是一定要经历过痛之后，才会成长？”
“我也不知道。”他微微的推开了她，两个人离开。
秦木棉看着他坐姿优雅的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已经冷却的残羹盛饭：“其实我并不是吃醋，也不是叫你不要管她的事情。我知道你的心情，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或者责任、义务，但是飞扬，我希望你在天涯的事情上，不要总是把自己都忘记如此彻底，”她走到了窗户边前，看着她，一脸的疼惜：“我知道爱与被爱哪个辛苦一点，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你的辛苦。但是我可以知道你的辛苦，正如我能感受到我自己的辛苦一样。我不希望你受伤，我想疼你……”
凌飞扬侧过脸去，看着面前的秦木棉，一身的低胸V领大红睡裙，她身形姣好，美丽妩媚。声音里都透着柔柔的语气，她脸上的疼惜与依恋交织在一起，那深情浓烈眷恋的眼神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他的心突然一跳，又一跳，两下强烈的程度清晰的让他感觉到。
他整个人如同全身被抽了力气一样，突然往椅背上一躺，看着她：“木棉，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因为我现在……感受不到。”
她慢慢的走过去，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去，抬起头来仰望着他：“我知道。你现在心如死灰，你酗酒，抽大麻……玩女人，我知道你每次和我上床都有一种愤怒与失望。你自己都是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却还要为别人疗伤，早就麻木得感受不到别人的任何好了。可是飞扬，在你把我当成天涯的同时，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看清楚我的脸，我是木棉，秦，木，棉。”
他伸出手去，抚在她的左脸上：“其实你们一点都不像。”
她淡淡的笑：“当然不一样，我是我，她是她。”
他点头，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我抽大麻的？”
她笑着回答：“我闻得出味道。飞扬，你有这个世界上所有别人羡慕的一切，为什么不往好的地方想呢？如果你对她有责任、义务，第一个就要把自己的态度摆正。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缘份做夫妻，将来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她看到了又会怎样想，你想她走都不得安宁吗？一定要让她也心存愧疚吗？你的身体只是你自己的，跟任何人无关，我跟你就算贴得再近，也没办法帮你去代替一丝一毫的痛。这些都是需要调节的，而这个过程，让我来陪着你，好不好？”
这样温柔体贴的一个人，就那样软软的仰望着你，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弄得很低很低，如同张爱玲说的那样，低到了尘埃里。凌飞扬就在她的温柔圈里，缓缓了开了口：“昨天你说的KTV有特别表演，我是真没时间过去，明天我再陪你去？”
她笑了起来：“我昨天去过了。”
“那……”
“这样吧，我们出去旅行好吗？新年了，我们得有一个好的心情。不管过去怎样，未来怎样，我们都应该给自己几天假……”
他想了又想，终究还是开了口，轻轻点了一个头：“好，我安排一下。”
秦木棉笑得灿烂如花，凑上前去，吻住了他的唇。她身上的桂花香气袭来，一瞬间就将凌飞扬笼罩了，只觉得温暖如春，只觉得心花怒放，他迫不及待的搂紧了她的身体，与她一起迸发，在这场爱里面，他们两个充分的把自己的本能都散发出来，只为让自己更贴近彼此。
身下的这个身体是温热的、柔软的、有感知的，她在自己的动作里飞舞，就像是黑暗里的萤火虫一样闪着微弱的亮光。凌飞扬动得越来越厉害，他知道，尽管不爱她，可是他却感激她，她的体贴，她的心疼，她的付出，因为他也是一个伤心的人，而他们此时此刻，这样热烈的燃烧，只因为两个人都有着同样的冰冷，唯有靠在一起，才有点点的余温。
他满头大汗的动作里，汗水也从额头滑下去，在动作的幅度里甩出去，有的在她的身体上，有的在床单上，夜太黑，看不到它们留下怎样的印迹。她的手指一直在抚摸着他的背，一会儿紧紧的，一会儿温柔的，呻吟的气息把他们裹在里面，直到高～潮来临，他才在自己精力都被抽去后，沉沉的睡去……
秦木棉在他睡着后，终于起身来，在地上摸到了他的衬衣罩在身上，赤着脚走出了房间。语气很低的抱着手机：“是我……我会在最近几天和他离开J市。”
“越远越好，尽量拖住的时间也越长越好。”里面的男声回答。
“我知道。”她轻声回答：“飞哥，怎么说？”
“他妈的你还有脸提……要不是你会惹出这么大的事？现在你给我好好的把五少爷安抚好，这事多拖几天他才没这么大火气，飞哥都被他掀了桌子，表明了要跟帮里结下梁子，我说你惹谁不好，惹他老婆……”
“我不是没想到闹这么大事吗，我就叫他们弄点意外，哪知道出来姓柯的，一眼就瞧出来这事有内幕，早都跟警察打好招呼了当成意外处理……”
“操！你个骚娘们就是害人，我告诉你，要是你这事惹出来的结果太大，别说让我保你，我自个都自身难保，你知道五少爷跟纪家关系有多好不？纪家的大小姐跟程家的堂口程逸枫是未婚夫妻！他奶奶的，被你害死……”
“刘江……”秦木棉突然发嗲，又带着受惊的害怕：“千万别跟你上面说是我，这事帮我解决了，将来我在凌辰了际也会弄点好处的，我和凌飞扬的关系这么好，到时候少不了在他面前为你们说好话……我要是真被他知道了，他跟飞虎帮的梁子结下了不说，他那个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
“知道了，知道了！阿准阿备哥都问过我了，我全都一口咬定是意外。”刘江在里面肯定道。
“谢谢江哥！”
“哼！”
献给雷颖
如凌飞扬所说的，春节陪着他应了个卯过后，他就消失了。
初二大早的时候罗筱飞就亲自登门向他道歉，并且说已经亲自致电五少夫人，她的原话是不想将事情弄大，只要赔偿她当初提出的一万二就成。
凌飞扬在考虑了一分钟后，对着罗筱飞说：“夫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罗筱飞大舒一口气：“谢谢五少爷，罗某我欠你的人情记下了，有什么需要的五少尽管开口，罗某以及整个飞虎帮都万死不辞。”
尽管这件事情以这样出其不意的方式结束了，但凌飞扬并没有感觉到一身的轻松，只觉得疲惫不堪。那种说不出来的疲惫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毫无方向和目标的让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直到秦木棉提醒他，要去机场了，才出门和她一起去机场碰面，出了旅行。
半个月的时光在了外，一个了家到另一个了家。中了此时是春节，一年之中最豪华盛大的节日，但在了外却显得再平凡不过，秦木棉的兴致高昂，一路上都让他的心情略恢复不少。白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在最有名的风景区走过，晚上的时候一起享受着行走一天后放松下来的一餐精美食品，然后度过一个缱绻缠绵的夜晚。
他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很多时候都有些恍惚，会突然想像着身边的那个人，若是她就好了。挽着自己的胳膊是她的就好了，牵着手的是她的就好了，在这中间失神的同时，也总是在秦木棉的笑声里回神。
她有着很灿烂的笑容，每天的装扮也格外的赏心悦目，身材高挑又是长发美女，总是喜欢穿着田园式的长裙，露出最美丽的笑容，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一起走过每个风景区。
很多时候，凌飞扬觉得自己是可耻的。是的，可耻的。他贪恋着叶天涯身上的清香，就像是骨子里都依恋的一种东西，炼成了一种有毒的情感，所以他一直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东西。他想让自己去忘记，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他开始认为，那其实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可能这一生，这一世，都没办法放开她了。
而秦木棉于他，他最多的是感谢。因为在他与她之间走到这一步的每一个过程里，又到他在离婚这段时间，是他内心里最煎熬的时光。他不知道别人的心粉身碎骨是什么滋味，可是他却清楚自己那种痛彻心扉的疲惫。他没有人可以告诉，但是又急需要发现，因为满身满心的疲惫让他像一个停不下来的人般，极度渴望着能够原地休息。
他不能告诉叶天平，尽管他们是最好的兄弟，也不能告诉别人，因为这些别人里，因为别人终究只是别人。而秦木棉是了解他的，知道他满身满心疲惫里的点点滴滴，就像知道整件事情的开始、过程和结果，让他站在她面前时，可以省下了倾诉的力气。
然而，一个内心情绪无法真正排除的人，身边给予他再多的温暖与阳光，灿烂与笑脸，终究是多余的。至少，对凌飞扬来说，是多余的。
一个星期后，他还是扫兴的拒绝了秦木棉的转战巴黎，以公事为由毅然回到了J市。当天晚上的凌飞扬回到别墅的时候，空无一人，夜半时分的寂静里，全是空落落的萧索。他一身的疲惫，慢慢的走上了楼，连衣服都没有脱就倒在那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