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门口的电子监控画面,按了一下遥控器,镂空的大门打开,宝马驶进去。
叶天涯从宝马车上下来,今天的她穿着白色的休闲衬衣,下摆打着一个结,下面是蓝色泛白的紧身牛仔裤,称着她的标准身材。头发也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把太阳镜拿下来扔在了驾驶座上,对着从别墅里面的出来的程潇笑得灿烂迷人。
“姐夫!”
程潇淡淡一笑,眼睛里面有着疼惜的光芒。她弯腰进了车内,抱出来一大束白百花,清香的味道顿时弥散,对程潇一笑:“走吧。”
北海的别墅,叶千帆就是葬在这别墅区内。
两个人并行,走到了别墅后花园的一角,大理石墓碑就出现在了眼前。墓前都种满了花,还有一颗海棠树,正把墓的阳光遮了一半,旁边还修了一座小小的石台,看样子,程潇应该是经常坐在这里陪她。
墓碑上的照片里,叶千帆笑得明媚动人,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有着一种看着世界的仁慈,叶天涯放下花,轻轻的抚上了墓碑:“姐,我来看你了,你……在他乡还好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话,阳光还是那样的灿烂耀眼,有一丝轻风拂过,花香的气息在他们的周围营绕,海棠树上居然还挂满了彩灯,只因为是白天,没有开灯而己。
陪叶千帆坐了一会儿,和程潇一起回了别墅,他笑着说:“不知道你喝不喝茶,我这几年来都喝这个。”
叶天涯点点头:“好啊,试试。”
程潇安静的在她面前泡起茶来,应该是很正确的茶道,一系列的动作下来,碧螺春的味道已经散发得她整个人都微笑着闭上眼睛闻起味道来,只觉得心旷神怡,赶紧的喝了一口,也不怕烫:“好茶。甘甜,清香,我才喝了一口就觉得解渴。”
程潇也口了一口笑道:“你的风头很盛啊,媒体都是连载方式出你们的新闻啊。”眼睛看了一下她手上的那只黑钻戒指:“是不错,听说凌五少爷一叫价,没有人敢抬价了。”
叶天涯的脸蹭的一下全红了:“就一破石头,就680万美金,我的天……”
“给你你就受着,他又不是付不起。倒是你们的婚事一直没公开,我近一年不在了内,飞扬居然连我都瞒了起来……早就答应过千帆,她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叶家的女儿不管是谁出嫁都会有一顶只属于她的王冠。好在我回来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你等等,我拿给你。”
程潇在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精美的深蓝绒盒子,递到她的面前:“有刻叶天涯名字的王冠哦,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谢谢姐夫!”叶天涯笑着抢到手里。
“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跟天平联系了一下,他应该是明天的飞机回了。”程潇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正准备打开王冠盒子的叶天涯硬生生的愣了一下,手停在那里,看着程潇:“哦,是哦,他们去了近两个多月了,你不知道叶氏的事情一大堆,连凌飞扬都跑去坐阵指挥过。”
佣人端上来点心,叶天涯没有胃口,走到了窗前,背对着程潇,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墓碑:“姐夫,等待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好久,身后的程潇才回答她:“以前觉得生不如死,人生再也没有了意义,活着就是一种极刑,是残忍,是痛苦……如果不是因为她要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不能这么快的走出来。换一种活法之后,对人生就会有很大程度的改观,现在就觉得,等待就像是灌溉一朵爱情的花,在等待中发芽,只为它最纯美的盛开。”
“那……每朵花都会盛开吗?”她喃喃的问。
身后的程潇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摇了摇头:“当然不可能,就算没有种过花也应该知道,每颗种子都不一定发芽。就像这世界上的人,每个人的人生都要经历太多的悲欢离合,不是你想躲避就能够逃离的。懂幸福的人很多,但是珍惜幸福的人往往廖廖无几……”
“所以,姐夫,就算是匆匆而过了,就算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你的苦苦守候呢?”她转过身来,背靠着玻璃窗,一脸正经的问程潇。
他还是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茶几,抬起头来看她,阳光在她的背面灿烂的放射着光芒,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她期许答案的期待:“我的苦苦守候,不代表我不懂得转身。天涯……你……觉得不幸福吗?还是,飞扬对你不够好?”
叶天涯摇了摇头,对着他走过来,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笑得眼波流转:“不是,我只是觉得,姐夫,你还这么年轻,难道你要这样一个人永远的等下去?等着一个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
程潇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回答她:“我不知道我还可以等多久,与其说是等待,倒不如说是陪伴,没有我,她是多么的孤独。同样的道理,没有她,我也是多么的孤独……这种日子肯定是不能长久的过下去,但至少不是现在就结束。”
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程潇看着她愣了一下的表情笑道:“飞扬?”
叶天涯笑笑,点了点头,按下了接听键:“喂。”
“天涯,你在哪?”
“外面。”
“哦,什么时候回来?还是要在外面晚餐?”
叶天涯看了看手表:“我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程潇笑着问她:“飞扬?”
叶天涯点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他比我想像中的要疼你。”
叶天涯迎上了凌飞扬的视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一种失措的感觉:“嗯。”
Z4驶出了别墅区,一直急驰在宽阔的大马路上,叶天涯放下了顶篷,喜欢迎面而来的风拍打在脸上。那些风速涌过的脸上有着冰凉的泪迹,可是却在风中被吹干,而被打湿过的脸庞上有着她不适合的紧绷感。
车子里面正唱着一首歌,是她钟爱的《我什么都不是》。我们都喜欢情歌,不止是因为它缠绵、悠扬、哀怨的曲意,其实更多的是,它能表述我们的心声心曲。
“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二等兵士,因了捐躯都难记于正史;我是九等天使,我做甚么天都懒知,
我什么都不是,带着自己心事,想告诫只可请教牧师;然后便答我,你们再苦也如玩意……”她熟悉的车技,熟悉的路,终于在长发飞扬得凌乱中,随着那拍子哽咽的唱着:“这么宽广的世界亿个万个也在捱,请不必将你我,突然放大……我这么小小到苦到不会被了解,假使想轻松过我生涯,难免如若自我缩细再拚命去踩……”
因为哭泣,唱腔惨淡,几乎只是在念着那歌词。可是偏偏是粤语歌,她唱着的时候几乎是嚎出来,还好,还好,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可以看到她这副样子。
车子停下来,她伏在了方向盘上,音乐还要继续下一轮,她哭泣得整个身子都抽咽得厉害。还好,终究还是只有她一人,尽管只有眼角挣扎着陪她的泪水。
缓冲心情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电还是凌飞扬,她愣愣的看着电话上面不断跳动的三个字,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直到长久的无人接听,对方终于不再继续拨打,她才倒车离开。
宝蓝色的MINI正停在了她要驶入的别墅住宅区的路口,车子前立着的那个人,高挑纤瘦,一身的白色衣袖,长长的卷发一丝不乱,眼睛里面是一种浮华过后的淡然,直直的看着她的车子靠近。
她终于停下车来,就坐在驾座上看着她,两分钟之后,才推开了车门,走到了她的面前:“找我?”
秦木棉的眼睛里面没有光芒,与之前的她那种神采奕奕的表情完全不搭调:“是的,我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了你驾车,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一直在等。”
“有事?”她淡淡的问。
秦木棉摇头,嘴角都有些苍白:“天涯……”
她的病容很显而易见:“我想见飞扬一面,可以吗?”
“那你直接打电话给他啊。”她回答。
“他不见我。”她急着说的时候,身子都往前一步,叶天涯赶紧的退后一步,看到她的瑟缩,秦木棉停下来了,也缩回了想要拉着她的手:“你叫他放过我好不好?我把车子房子都还给他好不好?他让了航给骆骁停薪留职了几个月了,美容店、纤体店今天工商,明天税务个个来查,一点生意都没有……还有顾客来这里说我的产品有问题,在法院立案,出了证明说被毁容了告我上了法庭……天涯,我们还得活着啊,我现在走出去人人都知道我作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急切的说出来的时候,又突然停止了下来,整个人都流泪,鼻涕,发抖,身子都抽搐着,叶天涯害怕的凑上前,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看到她的表情,皱着眉头问:“你染上毒瘾了?”
夕阳西下,天边的残红垂发暗淡,终于,夜幕降临。
卧室外的阳台摆了张透长的加长玻璃餐桌,中央摆放着一束新鲜的夜来香,长长的枝节伸出来,错综交缠,梅红色的花上洒有淡淡的水迹。因为灯光开得少,格外的暗,只有靠着墙壁上一的盏壁灯散着朦胧的光。
女侍把烛架台移上,点燃,然后亮起。好在今夜无风,烛光摇曳。叶天涯被凌飞扬牵着手走到餐桌前,看着这温馨布置的一幕,露出浅浅的笑。
为她拉开了身后的椅子,让她坐下,而后坐到她的对面,接着,就是女侍上来摆好餐具,开始上餐。首先是罗宋汤,叶天涯拿着汤匙尝了一口,歪着头,视线看着对面的凌飞扬,他一脸的紧张,问她:“不好喝?”
“你做的?”她了然的问。
他的脸一红,问她:“你怎么知道?”
叶天涯笑着回答:“没演过偶像剧,难道就没看过偶像剧?”
接着上了正餐,是牛扒,她开始刀叉,凌飞扬率先开话:“要是不好吃,你不要勉强,我让厨师备了别的餐点。”
叶天涯插起一块送入嘴中,看着侍者往酒杯里倒着红酒,灯光在杯底里营造出一种波纹般的亮,嘴里牛扒的味道还说得过去,点了点头:“马马虎虎,你什么时候学的?”
“下午……让厨师教了一下午。”他还是没开动,看着她,手中握着红酒高脚杯,不停的轻轻旋转,透露了他的不安。
“你怎么不吃?”
他开努刀叉,脸上露出来一个像孩子般的笑容:“现在开始。”
甜点果盘一一送上,叶天涯的胃口一直不大好,牛扒勉强吃了三分之二就放下了,握着红酒杯看着对面的凌飞扬。
男人吃饭毕竟不像女人,即使是再绅士的男士,好比如吃牛扒吧。叶天涯每一块都切得小,吃得也慢,而他的每一块都切的差不多,一块牛扒六份,两下送入口中就搞定。一抬起头来,看着叶天涯的餐里只动了一半,皱着头,紧张的表情显现:“不好吃?”
她摇头,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不是,中午看了半天的电影,吃了很多零售跟水果,现在还不饿。”说完之后伸出了酒杯:“cheers!”
凌飞扬满脸喜色,也伸出红酒杯,相撞,碰撞的清脆声响:“cheers!”
两人一仰而尽,凌飞扬亲自斟酒,叶天涯还着头,看着他的手,在黑夜中,在这烛火光,一双白皙修长干净又骨骼分明的手,为她下厨,拿起刀具,切过菜肴,现在,亲自为他斟酒。那‘前世今生’戴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黑钻在烛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何必呢?”她还是打破了这温馨的时光:“做这一切,你快乐吗?”
伤感就这样凝聚,太过于迅速,于是,放下了酒瓶,他坐回到原位。躺在椅背上,看着对面的叶天涯,脸上的表情没有了刚刚的惊喜与满足,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沉着。刚刚的快乐转瞬即逝,如流星陨落,如夏花绚丽,如烟花灿烂。
时光慢慢倾泻5
凌飞扬伸出了双手盖住了整张脸,上下移动的搓了两天,放下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天涯……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我想补偿你,可是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送给你名牌衣物,你穿都不穿。带你出去玩,你没有兴趣。送你礼物,你一样不开心……我束手无措。”
“呵呵……”她笑了,“我不曾怪你,又何来原谅之说。五哥,别把自己的神经崩得那么紧,每天都如同一根弦一样崩着,你不觉得累吗?我向来如此,自闭、孤僻、只是你接触的少罢了。不需要做这些,真的。何况,谁的寂寞覆我华裳,谁的华裳覆我肩膀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看看这世界才发现原来我们是多么的渺小,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对不起五哥,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你已经做了太多太多了,你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可是我在乎。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这样依赖你,所以,我想你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好吗?放了骆骁,放了秦木棉,放了这一切,放了你自己,也放了我……”
他的眼睛猛然的看过来,直直的看着她,猜测、愤怒、不解、挣扎齐齐上演:“你别逼我。”
看,又来了!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一旦有了裂缝,还硬是要拼凑在一起。他是天生的强者,喜欢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呵护,可以疼惜,可以宠爱,可是一旦触及到他的底限,全盘推翻。
于是,她妥协,无论是生活,还是身体。
“我怎么会逼你呢?我们错的还不多吗?我只想过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远离这些伤害与尘嚣,你口口声声的爱我,却在加注在别人的伤害之上。我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扯到别人?与其说爱,不如说你打着爱的名义在伤害。放手,好不好?”
表面上的宁静其实是他们之间最简易的面具,两个人都把彼此脆弱的内心掩盖起来,只剩下表面。叶天涯也在想,看两个人能装到什么样的程度,只是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让她揭下。
原来,这世上所有的一切美好,真的没办法长久。
“跟柯研走?”他饥笑着,问。
她也笑,眼睛里面是一种坚定。面具扯下的那一刻,她却突然松了一口气,因为演戏太累,演生活的戏更累:“凌飞扬,在你的眼里,叶天涯是不是一个特无能的人?没有能力,没有聪明才智,没有双腿双脚?”
“你!”他被气得一怒,整张脸上都是肝色:“叶天涯,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她一笑,一扬头,继续挑战:“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还能跟柯研在一起?你现在走出去,人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你就不怕被人指着骂?你就不怕你父母伤心难过?不怕叶氏的名声,也不怕凌辰了际的污点?”
她笑:“凌飞扬,我终于成功的、彻底的、对你败了胃口!”从容的站起来,一步步的走了出去,穿过了卧室,下了楼梯,在黑夜里,踩在鹅卵石上,来到了天涯石前。
抬起头,凝视着它,天涯石矗立面前,天涯二字闪闪发亮,那样的显眼,光彩夺目,谁都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这只是一场笑话。
相爱本就不易,相处更是困难。那些无法排解的过往,像沉重的呼吸一样,不能急促,不能缓慢,只能让自己以最舒畅的方式继续。而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办法,仿佛面临着绝境,而自己早已经累到了精疲力尽。凌飞扬,不是我在逼你,而是我们在逼自己,逼对方,把最重要的一部分割舍了,才能重新活一次。
我曾经失去过那样多、那样美好的一切,我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