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叫洪小牛挣扎着坐了起来。
来了,期盼了一天,终于来了。洪小牛的心突然激动了起来,是他们,王福亮,大老李熟悉的声音远远的就传进了屋子。
当先走进帐篷的,却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亲人,父亲,洪承。
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洪小牛,洪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高高的举起右手,想要给这个小子狠狠的一巴掌,落下时,却温柔如水,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庞。
洪小牛没有躲闪,因为他看到了两行清泪从父亲已经深陷的眼窝中流出。
谁说男人不流泪,男人两行泪,一行为老人,一行为子孙。
没有家室的男人是永远不知道其中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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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的出做的到。
第七章 盛大晚宴
洪四秧子别看在家里挺淡定,真正到了跟前,也是激动不已。
来的人大多身材高大,五六个挤在窗前,倒是把后边的这位老爷子急坏了,跳着脚的也看不到洪小牛。前面几个家伙却仿佛都愣住一般,一个个表情激动得都忘记了说话。
幸好这个时候外边又冲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克沁族长。虽然克沁族长吩咐过了,不要舞刀弄枪的,可是这些人里,依旧有不少拿着扁担,铁锨之类的家伙,甚至还有个拿着土制弩箭的。
呃……他们以为是外来人找事的。怪也只能怪药叔这老家伙太能惹事。大老李这帮人长相又太过凶悍,一个个都跟要吃人是的冲进了药叔的帐篷,被族人发现了,以为药叔又在山外惹了什么不该惹的麻烦,人家找上门来了。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老家伙以前外出采参时经常会惹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最后不是被狼追,就是被野猪撵着跑,不过每次被野兽追赶,总能看到他手里提着点人参,关龙胆,刺五加等等药材。
这也倒罢了,毕竟是上山采药,村子里的人找他看病大多是给拿点吃喝就管治。
但是偶尔还有外村的人‘追杀’进来,死活认定了药叔偷了他家的水萝卜。拔了他家的婆婆丁。这个可以就有点过分了,你说你一老头,你还干些说出来叫人哭笑不得的事,还得交村子里的人擦屁股,这叫什么事。
也不知道这个老头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跑的那么快,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家家都有狗,这种‘大规模’的生人进村,狗一叫,人看到了再一喊,族人们就自发的出来‘捍卫家园’了。
老药头好歹也是我们火岭村的‘行脚’医生,还轮不到外人来‘清理门户’。族长克沁对这个老药头是又爱又恨,十分头疼。
这一次也不例外,当族人们冲进帐篷的时候,还以为人家又找上门来了。乖乖不得了,七八个大汉,这次老药头是不是刨了人祖坟了,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不过看到站在最后边的昆达和这帮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人们的心总算安了下来,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几个拿家伙的族人不由得一阵脸红,鄂伦春族本就好客,不是敌人,还提着家把式来,越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几个族人悄悄的退去,就剩下了克沁族长留在了当场。
“昆达,这几位是?”克沁族长在族人面前的威严是不容置疑的。
昆达依旧憨厚的挠挠头:“族长,这几位是洪小牛的家人。”
“哦,欢迎,欢迎,昆达,老药头跑哪去了,来了这么多人,也不招待一下?”
克沁的话音刚落,药叔就撒丫子,呼哧带喘的跑了进来,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洪四秧子手中的酒缸上,贪婪之色一点不保留的全部显露出来。
“咦,这个,这个,这么客气啊,还带了紫芝来,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啊!”老药头满脸的赞叹之色,从洪四秧子手中‘抢’过酒缸,二话不说,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上了一小口。
“啊,好酒,美!”药叔摇头晃脑根本没把在场的几个人人当回事。
克沁族长瞪了一眼药叔,清了清嗓子:“咳,嗯,诸位,远来是客,诸位客人今天就住下吧,尝一尝咱们的淬瀹肉和马奶酒,哎呀,咱族里多少年没有过这么热闹了?我去准备。”
洪四秧子什么人物,那是活了五六十年的老妖精。这林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事情他都明白,一进村子,村口的图腾,药叔的‘斜仁柱’,吉雅的穿戴就表明了这里是鄂伦春族的村子。
鄂伦春人礼貌和好客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洪四秧子正要开口表示一下,药叔那眯着的小眼一下睁大了,屁颠屁颠的撵着克沁族长:“老克沁,快去,快去,咱们客人们可没吃晚饭呢,淬瀹肉啊,好东西啊,我多少年没吃过了。”
克沁斜楞了一眼药叔,心说你上个月不才吃了么,这个老土匪。
药叔把克沁族长轰走,众人这才有机会跟洪小牛说话,一个个象接见领导人似的,轮番握着洪小牛的双手,说着话,查看着他的伤势,洪小牛则给他们讲着掉下山崖后的事情。
吉雅昂着头,出神的看着这么多外来者,脸上充满了好奇。
洪四秧子只是看了一眼洪小牛的伤势,就没再说什么,走到了药叔面前,刚要说话,药叔摆摆手:“一棵紫芝,啥也甭说了。”
洪四秧子一咧嘴:“信上不是说的半棵么?不带趁火打劫的。”
“我有说过么半棵么?”
洪四秧子把那张纸条摸了出来,拍在了桌子上:“白纸黑字。”
“嗯?拿过来我看看。”
洪四秧子刚要递过去,看药叔那样子,立刻又缩了回来:“嘿嘿,想骗我?你还想玩一次吞墨?不给机会!”
“哟,有意思,你比老克沁有意思多了,那个老鳖,心里啥都明白,就是不说话,干憋着,会下棋不?老头。”
说着,药叔从桌子底下拉出了一个泛着霉味的箱子,伸手进去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一个布包,打开来,竟然是一副象棋。
“让你车马炮。”洪四秧子下巴都抬到了天上去。
“扯淡,来。”药叔不服不忿。
两个老头的关系,就像时下非主流男女看对了眼一样迅速升温。眨眼间便勾肩搭背。
……
“开始了,开始了。”随着一声喊,克沁族长穿着一身鄂伦春人古老的袍皮大衣领着几个穿着同样少数民族服装的小伙子走进了帐篷。
“拆。”一声令下,几个小伙子将正碰门口的东西挪动了一下,嘁哩喀喳的开始了‘拆房’行动。
在场的几个人全部愣住了。这是要干什么?
药叔老神在在,依旧跟洪四秧子靠在火堆边下着棋:“你们聊你们的,他们一会就忙活完。”
几个小伙子伸手利落,几分钟就把药叔的帐篷拆掉了一半,要说这‘斜仁柱’搭建的的确别具一格,拆掉一半后,另外一半竟然不会倒塌,外边的皮棚子拆开来,众人眼前一亮,场地中,一处大大的篝火点燃起来,男女老少不下百十口子全部穿着特有的民族服饰围坐在篝火旁,正准备着盛大的晚宴。
大姑娘小伙子手拉手围成了一圈跳着转圈舞,副族长沙塔正挑着大块的袍子肉往篝火上吊着的大锅中放着。
鄂伦春人展现了他们真正热情,大方,好客的一面,家家都拿出了自己封藏多年的美酒,美食,为迎接远来的客人奉献了一次民族大宴。
这种情况,只有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才会出现,就连见多识广的洪承也是第一次见到。
第八章 民族团结
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
森林里住着辛勤的鄂伦春
一人一个桶呀一人一只筐,
山珍野果漫山遍野采呀采不尽。
吉雅坐在床边陪着洪小牛坐在床边伴随着节奏轻轻的哼着这首《鄂伦春小唱》。轻快又不失豪迈的曲调叫洪小牛微微陶醉。
洪四秧子等人已经被请到了巨大的篝火旁,坐在正位上的克沁族长正举着桦树皮做的酒杯讲着开杯语,一声欢呼之后,克沁族长一饮而尽杯中的马奶酒,族人和客人们才开始举杯喝酒。
鄂伦春族很注重礼仪,只有长者开杯,举刀动筷之后,其他人才能动。
克沁族长是地主,又是老者,这首刀当然要让他来开了。
昆达拿着半米长的粗筷子从冒着腾腾热气的木制的大桶中夹出一块狍子肉,送到了克沁面前,老族长举到切下一块,点头示意。昆达又把剩下的递到了药叔面前,药叔左看右看,切了一块最好的,才叫昆达继续传下去。
第二个就是药叔,药叔虽然是外族,在村中的地位也不低。
下面就是同为老者的洪四秧子和副族长,可见鄂伦春人尊老爱幼的传统贯彻的是多么彻底。
洪小牛想想九沟镇好多打爹骂娘的畜生,多少都是上过学,读过书的人,却不懂得孝道。再看看眼前的场景,不由得一阵感慨。同样的是人,那些人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伴随着曲调,两个小伙子跳起了‘熊舞’,使整个篝火晚会都达到了高潮。洪小牛的床距离篝火还有段距离,人群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吉雅站起了身子,颠着脚尖往圈子中看着。年轻的孩子都喜欢热闹,吉雅这个美丽的少女同样不例外,要说跳舞,吉雅的舞姿可是族内出名的优美。
“吉雅,过去吧,去跟他们一起跳,热闹热闹。”看到吉雅对篝火晚会充满了向往,洪小牛不忍她在这陪着自己。
吉雅看了一眼洪小牛,又倔强的坐了下来:“我不去,我要照顾你,你是我的病人,我爷爷说了,对待自己的病人要无微不至,坚持以恒。”
这叫什么道理,还坚持以恒。不过洪小牛到没想到药叔玩世不恭的样子能说出这种话,实在有点不符合他的脾气,貌似他自己对自己的病人也做不到吧,想到这,洪小牛不禁莞尔。
洪小牛尽量想一点山外的有趣故事讲给吉雅听,不过好像这个丫头有些心不在焉。这个时候药叔提着一壶马奶酒和一块淬瀹肉走了过来:“丫头,去玩会把,我来看着这个小子。”
“这?”吉雅看了看洪小牛。
“去吧!”洪小牛点头,抓过药叔的酒壶,喝了一口马奶酒。
“嘶!”洪小牛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腥腥的气味充斥了鼻孔,好一会,一股浓浓的奶香和酒香同时涌上来,又是甘畅无比。
“呀,你这身子不能喝酒。”吉雅顿了顿脚,生气的抢下了洪小牛手中的酒壶。
药叔哈哈大笑:“没事,没事,山里的娃,身体好着呢,喝点酒活血。来,再来块肉。”
洪小牛接过淬瀹肉,仔细的看了看,整个肉块表面已经被石子砸的坑坑洼洼。
灼石淬火,用火烧热的石块扔入木桶中,将肉瀹熟,这种原始的煮肉方式现在已经是很少见了,也只有鄂伦春人会这种方法。
洪小牛轻轻的咬上一口,确实是熟透了,有种入口既化的感觉,不过除了咸味,洪小牛没尝出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味道。禁不住微微皱眉。
药叔看着洪小牛的样子哈哈大笑:“小子,这肉不是这么吃的,呐,沾着这个吃。”
看着盘子角几样粉末状的佐料,洪小牛瞪了药叔一眼,这个老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吉雅,去吧,他不会有事的,药叔你还信不过么,去吧去吧,去跟他们一起跳跳舞。”
在洪小牛再次催促下,吉雅才蹦蹦跳跳的走进了人群。
吉雅的进场,立刻带动了一大批少男少女的漏*点,大姑娘小伙子们都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手拉着手一起边唱边跳,气氛一度使外来的洪承等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兴。
白天时,他们还一个个担心的要命,见到了洪小牛无事,这叫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放松下来,如此的气氛,正是缓解他们心情的最佳良药,就连一向不怎么喝酒的王福亮此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喝的烂醉如泥,这几天,洪小牛的事就像一副千斤重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即使洪四秧子和洪承并没有说出一句责备他的话,但是看到他们心碎的眼神,王福亮更加的懊恼。现在洪小牛没事了,他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洪承显然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的如此之快,早上还是忧心忡忡,晚上就一片欢腾,举着桦皮杯子,遥空对着王福亮一示意,一杯烈酒就下了肚子。王福亮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凭自己的酒量,实在不能再喝了啊,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洪承的用意很明显,谢谢,谢谢王福亮叫洪小牛又一次成长。这样的人生经历是一个男人一生的宝贵财富,即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洪承是个豁达的男人,不是么?
聪明的王福亮自然是明白洪承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十里屯的人和鄂伦春族人们开始推杯换盏,互相敬酒,笑着,聊着,一片浓浓的民族团结气氛。药叔敲打着节拍,像是说给洪小牛停,又像是自言自语说道:“我来这多少年了,也只有这里的能带给我舒服的感觉。这种生活或许不如山外的生活精彩,可是要少了多少勾心斗角,多了多少宁静祥和,只是,这里太穷了啊!自给自足的生活虽然不错,可是真有个天灾人祸的可咋整?小牛,你们村子也不富有吧?唉!要是咱们都能达到山外城里的生活水平,即使死了,我也会笑的。你看看,这里的人多么善良淳朴啊!他们应该过上好生活。”
这一刻,洪小牛的心再次被触动了。确实,这里看起来是很热闹,有肉吃,有酒喝,可是太穷了。说句不好听的,九沟镇够穷了,这里有些方面还不如九沟镇。
这里的房子除了‘斜仁柱’,就是木屋子,虽然保留了原始的生活情趣,却丧失了现代的生活气息。别的不说,就说他们穿的衣服,除了这身民族服饰外,多是穿着旧式的裤子,衣服,胶底鞋。难道他们不想穿好的么?
洪小牛相信,县城里的连衣裙拿到这里,吉雅这样的少女一定会喜欢的。
县城里的皮鞋拿到这里,老族长也会穿上出去炫耀一圈。
县城里的汽车放到这里,昆达一定会放下标枪,鼓捣这种只见过,没开过的大机器。
不论是九沟镇十里屯的老村长刘乃树,还是鄂伦春火岭村的药叔,他们心中都有着同样的期望,致富。
但是致富之路究竟该怎么走?难道真如刘乃树的方法,去猎杀林中的大型生物,去换得起步资金?又或者如药叔窝在这山旮旯里冥思苦想,不得其法?他们究竟做的是对还是错?
这些问题渐渐的开始在洪小牛的心底纠缠起来。
“鄂伦春本是受苦的人,
鄂伦春今天翻呀么翻了身,
一呀一杆红旗空呀空中飘,
民族团结并肩携手胜利向前进。”
悠扬的小调轻轻的击打在洪小牛的心上。年轻的心激荡起丝丝涟漪。能不能利用一下本地资源引用外来资金呢?可是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行得通呢?
致富的道路是曲折的,可是一代代人依然在坚持摸索着往下走。
第九章 机遇
‘轰’,不知道昆达往火堆上扔了些什么东西,篝火的火苗一飞冲天,足足有一人多高,巨大的篝火把周围映衬的亮彻如白天。
“好!”人群中洪承一声大喊,提着一只炒瓢走近了火堆,端着放在火苗之上。炒瓢内的食用油随着温度的升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洪承一招手,昆达立刻把早已经切好的鸡块倒入了锅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