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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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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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时阿離试着观察天边的落日寻找方位,或者沿途作下记号,来回折腾了许久,累的满头是汗。

    可这本就诡异的林子,就如同蛰伏的兽隐没在暗处,将阿離所作的一切努力无声吞没,就连树隙间那轮隐约可见的诡异落日,似乎也变的越发肆似鹄础

    阿離停下腳步立在原地,一静下来,就感觉周遭的一切无不透着诡异之气,一个人的心跳在寂静的林间如同擂鼓。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独自闯入人界并遇到眼前这样难解的困境。

    气馁和失落叠加在一起,索性也不再白费力气寻找出口,就地倚着最近的一棵大树坐了下来,抱膝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来抵御四周的莫名恐惧,闭着眼睛逼自己去想些其它的事情,用回忆些过往那些开心的事來转移注意力,努力让自己忘记所处之境,似乎真的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这样想着想着,一段时间后,只見她小小的身影突然间从地上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不知似忧似喜,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半旧的小袋子,迫不及待地拉开了袋口的系绳,伸手进里面一阵翻找,只见一些事物一件接着一件地被她从那个巴掌大的袋子里翻了出来。

    不大会儿功夫,眼前的地上就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小物件,有蓝姨给她做的发带,蓝祀送她的各种小玩意儿,还有自己无聊时收藏的一些,漂亮的小石子什么的……

    零零总总,杂七杂八,连阿離自己看了都眼花,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在这个小小的乾坤袋里塞了这么多东西。

    尔后,她又从袋中翻出一物,随之神色一变,将之摊在手中细细辨认一番,直到确认手中这根尾羽确凿是蓝祀曾经给过的那支,脸上的忧色才在瞬间淡去继而转为狂喜,幸好当初蓝祀塞给她时没被她随手乱扔,否则现在就真的没法可想了

    手中拿着这支救命的羽毛,漂亮的尾羽在夕阳下淡淡闪耀,隐隐有莹蓝的光泽暗暗流转。

    阿離口中念念有辞,努力将微弱的神识向尾羽上靠拢,渐渐的,手中的羽毛色泽越发透亮,莹蓝光泽如宝石般光华流动。

    随着一道亮眼光芒一闪而过,同时脑海中也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声音。

    “小阿離,你在哪里?!”蓝祀那熟悉的声音隔着连通的神识传了过来。

    成功了!!

    阿離惊喜地睁开双眼,开心之余也急忙开口,“阿祀,我在……”

    脸上的笑意才刚刚扬起,然而就在下一刻,突然而至的强大气流就瞬间袭向了阿離,阻断了她尚未出口的话。

    在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之前,阿離隐隐只记得,眼角的余光间似乎瞥见一道银白色的光华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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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
    阿離本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甚至觉得,如果真的这样就死了,那死亡也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可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呈现在眼前的情景,真不知是该觉得庆幸还是无望。

    同样是遮天蔽日的林子,叶隙间漏下的角度不变依旧诡异的夕阳光线,身下沉积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厚厚落叶,以及视线里那些散落一地的小物件,她不可能不认得,那都是她前不久才从乾坤袋里翻出来的……

    不是她想象中的地狱,也不是某只妖怪的恐怖巢穴,更不是道士的炼丹炉,眼前的情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明显就是在她出事前的地方,而且看周围的景物,似乎被袭击后连位置都没挪过分毫。

    没被杀掉或者被人拿去炼丹固然很好,可是有没有人能够告诉她,自己安然无事地醒来怎么又变回真身了??

    阿離有苦难言,躺在厚厚的落叶上,周围是高大的如同撑天柱的连绵树干,小小的身体仍受之前的术法影响,僵直地不能动弹,如果不是偶尔还能转动一下的点漆眼珠,看上去会让人误以为这就是一只死掉的小云雀,真的是叫人欲哭无泪的状况。

    为什么呢?明明有人袭击了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做,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差劲了,就连下手的人都觉得没有必要?

    这样的认知简直让人哭笑不得,阿離愣了好久,才自我安慰般将被打击后的挫败感转向劫后余生的庆幸。

    曾经,在无数本戏文里都演绎过同一个真理,叫福祸相依。于是,在阿離自以为初逃厄运之后,下一个意外却来的让人如此措手不及。

    一道从天而降的声音彻底地粉碎了她仅有的一点点侥幸。

    从天而降,只是当时應景的一种直觀感受,其实那道声音并非真的就从天上降下来的,只是变成云雀后的阿離实在是太小了,相对而言,周围的一切就格外的难以仰视,所以当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自头顶传来时,仿佛一道闷雷猛地炸响在耳边,将勿自发呆的阿離吓的够呛。

    随后一只手拎着小云雀细瘦的腿肢将它提了起来,那声音便更近了,“你大爷的!追了这么久,就找到这么一只死气焉焉的小呆鸟儿,开什么玩笑!”

    被人倒提着,阿離被那几乎炸在耳边的骂声震的两耳发懵,晕了半晌后迷蒙着视线看去,却又被吓了一跳,只见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张脸几乎快贴到自己脸上。

    即使阿離被提在半空倒着看,也依晰能分辨出那人脸上的表情很是扭曲,满是不愤的样子,一双神气活现的眼睛装满了愤懑,此刻正死死地瞪着自己,骂声过后,依晰还能听见隐隐的磨牙声。

    阿離被吓的不轻,圆溜溜的黑亮眼珠也紧紧锁住那人,惟恐自己一个放松,那人就把自己塞进口中嚼一嚼吞下腹去,那样的死法她是决计没有勇气面对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足足有半盏茶之久,就在阿離秉着呼吸心跳欲止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收势了,将手中的阿離提开到勉强正常的对视距离之外,满脸不屑地道:“看什么看,再看大爷我就烤了你!哼,有毛没牙的小呆鸟儿!”

    阿離呼吸还未缓过来,此时又差点气绝,心说是你先瞪我的,我防备一下看看也不行么。

    不过随着距离拉开,那人的模样倒也清晰了起来,看的出年纪很轻,棱角硬朗的一张脸,介于少年的青稚与成熟男子之间的味道,一身严谨飘逸的白衣,却硬是被他穿出了不羁的味道。

    不过这些细节阿離也只是略有印象,而当时最大的感受,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是极度的不可理愈。

    自己虽说是妖,但毕竟没有危害过谁,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妖魔啊,平常人哪有上来就骂別人呆鸟的道理,哼,真是让人大大的不爽!

    阿離悄悄腹诽着,无奈自己此时口不能言,无法就自己所遭受的对待向那人提出质问,只能紧张地瞪着一对圆眼睛,试图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抓住阿離的那人在停止与她的眼神对抗之后,也不再骂骂咧咧,将阿離换到另外一只手上,将空出来的那只手伸进身边的包袱中一阵摸索。

    随着他翻找的动作,阿離被提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待到终于平静下来时,就看到那人手中刚刚从包袱中掏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只通体漆黄的小葫芦,一边还听他说道:“靠,就最后一个了,还浪费在你这只呆鸟身上!”

    说着就拔开那只葫芦上的木塞,阿離弄不明白了,初时只觉得那人非妖非魔,却跟只云雀都能计较上半天,想来是不太正常,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当自己只是只云雀,而且一般捉云雀,哪有用葫芦来装的道理,再说这葫芦口也太小了点。

    疑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那个人接下来的动作,让阿離看清了那个葫芦表面的一些东西,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歪七扭八的图案,不正是蓝祀曾给她看过的——修仙之人用来捉妖的符咒嘛!

    蓝祀告诉过她,如果看到类似这样的东西,造成不要傻站着,要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阿離很后悔当时没有问问蓝祀,如果自己被人像一个肉串一样倒提在手中,加之自身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

    再悔不当初,该来的还是来了,在身体旋转着被吸进那个闷葫芦的前一刻,周遭的一切走马灯似的从阿離眼前一闪即逝,快到几乎抓不住,但这一瞬在阿離的世界里却被无限拉长,她甚至在这短短的一逝间看清了之前一直忽略的一些东西。

    风格严谨一丝不拘的素色白袍,挂在腰间的佩剑,刻有道家标记的玉袂,随意系起的胸襟下露出一角的黄色符纸……这么多明显的提示,都在短短的一瞬间从眼前一闪而过,可为什么她刚刚就是没有注意到呢?!

    以前蓝祀就常常说她天真,总是叮嘱她凡事多留个心眼,不要只凭直觉对人对事。她總摆出一付认真受教的样子,但心底其实很抵触这种活法,总觉得人生在世,走一步观三步的揣摩既费脑子又累人,况且自己交游甚窄,根本不用提防什么才是。

    而如今看来,蓝祀几乎就是个智者,在他自诩为半爹的同时,真的在用自己的经验和头脑来教导她应对生活的技巧,而她却总将这些视作可有可无,转身便抛在了脑后。

    如果能够再见到蓝祀,阿離想自己一定要为之前的任性道歉,并指天发誓以后绝对会牢牢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并将其奉为言行宗旨,而且她还要真心诚意地称赞蓝祀,因为他曾说过的一句话——道士是天底下最坏的东西!

    道士是不是东西她不知道该如何考证,但经此一事,她开始万分真心的认同蓝祀的说法。

    道士不好,而眼前的这个,无疑就是道士中最坏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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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妖阁
    阿離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一片无形无实的虚空之中,黑暗如同墨色般自四面八方压了过来。目之所及皆不见一丝一毫的光亮,而她就悬浮在这方令人心慌的漆黑空间之中,身体像是失了重量的羽毛般,隐约感觉到恢复了人形,但手脚身体仍不能动作。

    无边无际的浓黑令人惊慌压抑,但时间久了也渐渐开始适应。

    左右也逃不出去,她便不再费力挣扎,放任身体失重般飘浮在浓黑中。

    静下心之后,外界的声音反而渐渐清晰起来,仔细辨别,依晰还有隐约的人声,只是那人声中似夹杂着莫名的声响,像是野兽怒极时的哀嚎,又像是许多人痛极的嘶喊,声声泣血,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阿離听的寒毛直竖,仿佛那些异响就隔着一层墨色响在身侧,一双双嗜血的凶眸紧紧盯着自己,随时会扑上来般。

    随后的一段时间难辨长短,一个月?几天?又或许仅仅只是几个时辰。

    一直困身于葫芦里,黑暗也好,恐怖哀嚎也罢,再深的恐惧也渐渐变的麻木起来,清醒时无事可做,阿離就靠倾听外面传来的声音猜测所在。

    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是“大师兄”,隐约能从对话中猜出,他们口中的这个“大师兄”,似乎正是抓了阿離的那个坏道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暗之后的诡异声响始终没有化作厉鬼凶煞扑上前来,这多少让阿離安下心来,尔后细想,当日被抓时就见那人身上不止一个葫芦,自己只是被困在其中一只,而那些异声听起来又那样近,会不会,就是从其它葫芦里传出来的呢?

    这样想着,耳边的哀嚎声似乎又清晰一些,一声声压抑的,声嘶力竭的怪叫,像是正遭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而明明同样身处在收妖葫芦里的她,除了行动无法自由外,却没有其它的半分感觉?

    这实在令人费解……

    又过了段时间,阿離的身体知觉开始渐渐恢复,黑暗似水,轻轻活动手脚,人便如一尾鱼儿般可以在墨色中飘荡起浮,似乎收妖瓶的法力对自身再无束缚。

    周围到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沉寂,她也不敢乱动,只小心翼翼地往周围探索,渐渐便发现,每当她往葫芦下方移去时,身体便越发自如,可当她往葫芦口摸索时,一股莫名的压力便越加强大,直困的手脚麻木不灵。

    从小到大,阿離的感知能力就凌驾于术法修为之上,堪称天赋。此时她便感觉到这股力量的来源并非葫芦,而是完全不同的外来压力,可到底能力有限,阻力到底出自何处,却又无从知晓了。

    不知是第几次从昏睡中睁开眼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嚣的人声,似乎是到了目的地,听的出人很多,却不同于市集街坊的杂乱无章,一声声大师兄叫的响亮有礼,阿離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叫的便是那坏道士了。

    除此之处,耳中听到最多的,便是—琼华。

    琼华?

    ……琼华山!!

    阿離聽的冷汗涔涔,这个名字她不只一次听蓝祀咬牙切齿地提起过。

    世间六界,分天、道、人、鬼、魔、妖,在道界众仙家门派之中,当以琼华为首。

    古往今来,修仙者多不胜数,其中多数或能求得长久生命,凡人称其为仙,但这其实是错误的,这些人不过是活的比常人长久而已,待到几百年后,还是逃不过再入轮回。而真正能破劫成上神入天界得永生者,纵观整个仙道,也是屈指可数。

    就在这少数破劫得道者中,又以琼华为数最多,这便奠定了琼华修仙首派的地位。

    百千年来,琼华派以惩奸锄妖为已任,救济苍生,此间作恶丧生在琼华弟子手下的妖魔不计其数,是以其他修仙门派不可比拟,在民间更是受人敬仰,琼华仙山上但凡有名者,无不被当作神仙崇拜,民间为之建祠立庙亦大有人在。

    如今的境况听来,更是让阿離越发的肯定,自己是被抓来了仙山琼华!

    意识到这点过后,阿離心惊胆颤地在黑暗中僵着身子,惊疑之余倒仍不忘倾听外界的动静,唯恐漏听一分,就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丢进道士的炼丹炉里。

    好在事情不至如她设想的那般悲惨,在一片熙熙攘攘声中,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师兄一路辛苦了,掌门师叔他们还在偏殿议事,不如你先回房洗洗风尘,我去帮你守着,那边一结束,我再去知会你声。”

    “还是柏邑懂事儿,”那个嚣张的声音再次响起,清亮的嗓门似有着浓浓笑意,“再看看你们,一个个猴儿样的,整天就知道瞎闹腾,也学着点知道不?”

    语毕笑闹更甚,只听众人七嘴八舌的,弟子中有些个调皮的,也模仿着他的语气,有模有样地学道,“瞧见没?大师兄又在夸小师弟了,可怜咱既没小师弟的乖巧伶俐,也不及小师弟的勤学上进,哎~大师兄嫌弃咱们也是应该的…哎哟!”

    果不其然,这边话音未落,就听一阵稀里哗啦的追打笑骂之声,就连身在险境前路未卜的阿離,也不禁有些羡慕起来。

    一直立在人群外围的小师弟柏邑,无奈地看着追打成一团的众人,稚气未脱的小脸上,一双清秀的眉耸的老高,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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