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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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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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有这么没用的男人?不能保护女人也就罢了,还拖累女人。”
  “真不晓得他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脸皮厚喽!”
  面对这一连串交相而来的指责,袁青风只当成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就出去了,他才不在乎。男人的事、女人懂个屁!他懒得跟一群蠢女人计较。
  倒是被围在人群中的严情丝尴尬极了,伶俐的口齿首次结巴起来。“你们误会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可惜“护短之心”,人皆有之,众家姑娘更是严重。她们根本不听严情丝的解释,直把袁青风当成极恶仇人般,恶狠狠地瞪着。
  站在袁青风身边的石头和大柱子被吓得纷纷躲到他们老大身后去。
  “老大,她们的眼神很恐怖耶!”石头害怕地扯着袁青风的衣袖。
  袁青风虎目圆睁瞪了他一眼。“笨蛋,你的功夫练假的吗?这群女人再多上一倍也不是你的对手,怕什么怕?”他想把他拉出来,石头却反手抱住他的腰,死也不肯出来。
  “老大,你不知道,这些女人真的很难缠!”大柱子的声音里也有些抖颤。
  “哦?”袁育风浓眉微挑。“刚才我瞧你们合作办我和严姑娘的丧事,相处得挺融洽的嘛!”他的手下笨,“绝情苑”里这群女人更白痴,也不问清楚就随便替人办丧事,蠢毙了!
  “哪儿来的相处融洽啊?”石头发出一声哀嚎。“你根本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有多可?这里的姑娘们说严姑娘会失踪全是我们害的,叫我们要做工赔偿;她们把我和大柱子拘禁在这里,要我挑水、劈柴、烧火……”
  “我每天都要修屋子,扫地、整理庭园……”大柱子也加进告状的行状。
  看两个大男人说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而对面一干女人却毫无愧色,个个一脸骄傲,看得袁青风的头都怏炸了。
  “好了!男人大丈夫!帮女人做点儿小事有什么好叫的?闭嘴!”在山谷里五天,那些事情他不是也都帮严情丝做过了。他都没哭、他们有什么立场抱怨?
  “老大——”石头和大柱子发出一声哀嚎。
  “吵死了!”袁青风一人赏一记拳头止住他们的大嘴。
  严情丝先是拉开赖在她身上的绿衣,再排开众姐妹,款款走到他面前。“是我们失礼了,抱歉。”
  袁青风挥挥手。“我都说算了,先问问她们,是谁将我俩的死讯传扬出来的要紧。”待在那种渺无人烟的荒地不过五夭,他们的死讯就传扬开来了,要说没问题啊,鬼才相信!他袁育风虽生性豪爽大度、不爱计较!却最恨被人设计,这幕后主使者若被他找出来了,少说也要打断他一条腿泄恨。
  “是梁府的人说的啊!”大柱子终于有勇气离开袁育风后背了。“听说那个梁夫人被采花贼绑了,梁府在派人寻找时,意外发现老大和严姑娘与那贼厮一起同归于尽,遂叫人前来通知大伙儿。咱们是不信啦,可是……”他眼角偷偷瞄着对面一群凶悍的姑娘。给这群泼辣女人压着,他们就算不信,也得硬起头皮加入办丧事的行列了。“不过我们没把消息传回‘隐园’,当然山里的兄弟们也都不知晓。”
  袁青风睬他一眼。“还好没有笨得太彻底。”
  但他这话儿却惹火了绿衣。“谁晓得你们能从那种绝崖里存活下来啊?咱们也不是没去寻找,可那山谷深不见底。想雇人下去搜查,城里的人都说那里叫‘断肠崖’,掉下去是有死无生的,没人愿意下去,所以……情丝,你不会怪我们吧?”
  “傻气!”严情丝拍拍她的手。“我晓得大家都是出于一片好意,怎会怪你们呢?”
  “不过那采花贼也好笑。”石头覆着双手走出袁青风的庇护。“他什么人不绑,居然绑了京城第一丑女梁夫人,他是不是瞎了眼啊?”
  “丑女就不是人了吗?”绿衣火大地赏了他一记爆栗。“我告诉你,那梁夫人虽不美,但贤良淑德样样具备,如此良善的女人,居然落得被休的下场,她才可怜呢!”
  石头不敢还手,抱着头又缩回袁青风背后。“我只是就事论事嘛!既要采花,当选美女,谁会故意去采一朵喇叭花?”
  “你还敢说?”若非惧于袁青风气概如华,绿衣早揍死嘴巴特贱的石头了。“你们男人就是愚蠢!娶妻当娶贤淑女!美貌能保持一辈子吗?那梁员外未免太没良心了,早上休妻,下午就迎进了”名风尘女,他啊——哼!为老不尊,我瞧他迟早得到马上风,死在女人肚皮。“
  “这怎能怪梁员外?妻子贞节不保,休妻也是理所当然啊!”自以为有老大罩着!石头一张嘴真是贱到极点。
  谁知他这话连袁青风都觉刺耳,大掌一提将他丢进女人堆。“他嘴贱,你们就替他洗洗嘴巴吧!”
  “绝情苑”的姑娘们都是被男人欺负过的,她们都恨男人,尤其是像石头这种轻贱女人的男人,如今得到机会修理他,还不将他整得凄凄惨惨?
  严情丝灵眸流转,对上他霸气十足的虎目。这男人,言行粗鲁得叫人退避三舍,但心底的温柔却如泉涌般,源源不断沁入她心田;他这奇怪的个性,教她忍不住想要去看、去了解、去……品味他的温情。
  袁青风朝她使个眼色,让一群属下在“情丝楼”里疯个够,他有事想与她找个僻静的地方商量。
  严情丝微颔首,跟在他身后离去。
  “绝情苑”后园,严情丝有些发楞地瞧着顶上高张的日阳。
  她有多久的时间没在大白日里活动了?
  “绝情苑”,名字是好听,但终归也只是家妓院,卖笑、卖艺、不卖身,清高吗?她不贬低自己,然世人终究称她们为婊子;这一辈子,这污名怕是要跟定她了!
  唉!见不得光就是见不得光,太阳瞧久了,身子都开始头重脚轻了。
  “别盯着太阳瞧!”袁青风斥她一声,拉着她走向园里的凉亭。
  初时严情丝没发觉,待他长茧的大掌磨痛她雪白的柔奏时,她才大吃一惊地发觉。这是男人的手,她理该最排斥的,怎会毫无反抗地给他拉着走?
  差两步到凉亭,她甩开他的手,一溜烟躲进亭子里,心跳如擂鼓。太奇怪了,他的碰触为何没激起她的恶心欲呕?她明明是最厌恶男人的啊!但他却在不知不觉间冲破了她坚强的防线。
  袁青风看着她,不晓得她又哪里不对劲了,正想开口问,严情丝快一步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有事跟我说?”
  他猛地忆起、心底的疑惑。“记得在山谷里你曾说过,那名挟持梁夫人、又意图对你不轨的采花贼,他其实并没有干过什么偷香窃玉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的案子都是有心人特意安排的。”
  给他一提,被那假采花贼欺负的惊悚在她心底复苏,她娇躯轻抖着,花容一片惨白。
  她这种情形近几日袁青风已见过好几遍,也晓得应付方法了。他用力捏紧她的手,在不伤害她、又能刺激她回神的情况下,他在她耳边轻喊:“情丝,放心吧,没事了,情丝,你已经安全,再也没人可以伤害你了,你别怕……”
  他低沉有力的声音总能将她从噩梦中救起,她深呼吸几次,排开心底的怯弱,对他露出一抹坚持的笑容。“我没事了,谢谢你。”
  袁青风只觉心头一恸,宁可她哭倒在他怀中,将一半的悲伤交给他背负,也不愿她独自日撑起一切,那太难为她了。
  但严情丝的心结却没那么容易解开。“我想起来了,那采花贼好象说过,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只有一个——绑架梁夫人。”
  袁青风不忍心逼她,只是任她转离话题。“你想那名采花贼绑架梁夫人,会是为了劫色吗?”
  “我很怀疑。他将人绑走后,就随手丢在城西荒地了,若非我意外出现搅局,我想梁夫人就会躺在那里直到被找着为止。”
  “那为什么要绑她?勒索吗?”
  “要勒索就该将人看好,哪会胡乱丢弃?”
  “那只剩一个原因了。”他笑,又阴又邪的。
  严情丝瞧得、心头枰抨乱跳,娇颠酩红成一片。
  “你说会不会跟梁员外的休妻再娶有关?”他说的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严情丝明眸转了转。“我曾听人言,梁府能有今日的光景,全仰赖贤淑又聪明的梁夫人持家有道,至于梁员外,他不过是个摆着好看的当家。但因为梁夫人貌丑,令梁员外饱受耻笑,导致他们夫妻渐行渐远,梁员外因此在外头金屋藏娇数名美女,只是拟于梁夫人的好名声,他不好意思将人接进府里罢了。”
  “如今梁夫人遭采花贼玷污,贞节不保,梁员外不仅可以正大光明地休妻,也能将外头的女人全数接进府里了。”
  严情丝顿悟,娇颜蓦地红似火烧,编贝玉齿将下唇都给咬出血来了。
  袁青风没注意到她的反常,续道:“可惜那采花贼已死,没了证据,否则我定要那梁员外好看。”不过就算没证据也没关系,明的不行,他可以来暗的,总能叫那梁员外尝到恶果。
  “即便有证据,依北原国律法,梁员外的罪行该判何罪?”她冷笑着道。
  见她那模样,他全身的寒毛即刻竖了起来。她该不会又要失控了吧?“情丝,你……”
  “告诉我!”她大叫。
  不敢再刺激她,袁育风据实以告。“大约是牢狱三年吧!”
  “牢狱三年?”她忽地仰天大笑。一名清白女子的半生就这样给毁了,却只值三年牢狱;这天底下没有公理了吗?
  “情丝,”他担忧地望着她。“你放心,我会叫梁员外吃到苦头的,你……”
  “不,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要插手。”想负心,就得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律法无能为女人作主,她严情丝拚了命也要替全天下惨遭不幸的女子讨回一个公道。
  “别乱来,情丝。”袁青风怕她又莽撞惹事。
  “我不会乱来的,我是那么没脑筋的女人吗?”
  就是太有脑筋了,他才担心啊!她锋芒显锐,有时难免得罪人;若是明枪,依她的精明强悍,当可避开,但暗箭可就防不胜防了,他总是放心不下她。
  “情丝,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好不好?我一定会给梁员外一个令你满意的教训。”
  “我想教那忘恩负义的混帐原形毕露,并为梁夫人夺回她在梁府辛苦持家十年所挣得的金钱,你办得到吗?”
  “这……”未免太难了吧?“我可以找人揍他一顿。”
  “那不够。”
  “情丝……”
  “我自有办法。”她很坚持。
  袁青风拿她没辙。“好吧!随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干涉,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在你处理梁夫人这件事时,我要随身保护你。”
  她瞠大了明媚的秋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不是还要找紫葵?跟着我作啥儿?”
  “袁家又不止我一个儿子,找紫葵的事可以先麻烦我三位弟弟,如今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你。”
  “但是……”让一个男人跟在身边,她不习惯啊!
  “你没得选择,要嘛放弃报仇,要嘛让我保护你。”
  “你没有权利拘束我。”
  “我是担心你。”袁青风睨她一记。“我相信凭你的聪明才智是足以扳倒没脑子又好色的梁员外,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老色鬼被你一整,恼羞成怒,雇请杀手对付你,你要怎么办?”
  她低下头,认真思量着这个可能性。会请人假扮采花贼以达休妻目的的恶徒,难保不会请杀手对付她,是该小心。
  而袁青风……瞥眼偷观他清俊的脸庞。炯炯的虎目里满是英伟豪气,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可靠的样子;她可以将他当成一名保镖,那就不会太尴尬了。
  袁青风进一步说服她。“而且我留下来,石头和大柱子就跑不掉了,你那一群姐妹们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想叫他们做。我可以把他们送你做免费长工,你也是开门做买卖的人,该算得出来这笔生意绝对划算。”
  她娇媚地睇了他一眼,拒绝的意志已被他融化大半。“你这是在出卖兄弟?”
  他一耸肩。“我倒觉得属下替老大办事是天公地道。”
  闻言,她掩嘴轻笑了起来。“好吧!我答应你。”
  瞧着她的笑容,他不知不觉呆了。他喜欢她这种笑法,不合算计、忧郁,很直接地敞开了胸怀,真实而甜美。
  “如果你能常常这样笑就好了。”
  她一愣,心头不知怎地被一股热流熨得暖烘烘的,羞怯的虹彩染上粉颊。
  他瞧得眼神发直,情不由口禁地倾过身去,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一股电流同时击中他两人。严情丝忽地跳起,不是因为被男人碰触而感到反胃,而是……她的身子颤麻得像是有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正在骚动,那一点儿也不痛苦,相反地,它既甜美又惑人。
  她到底是怎么了?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她不能再跟他独处下去,太危险了!手掩着樱唇,她快步跑回屋内。
  目睹她的背影消逝,袁青风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瞧来他并非是为她的美色所迷!而是看中意她这个人了。
  这风骚劲辣的“绝情苑”老鸨,外表冶艳、内心纯洁,看似坚强、实则脆弱,她是那么地矛盾又吸引人,而且……吻她的感觉甜美极了,他渴望再深切地品尝一次!
  第六章
  严情丝的精明厉害,袁青风直到这一日才真实地感觉到。
  她找着了因失贞而被休离、只能暂借尼姑庵栖身的梁夫人,三言两语将她哄进了“绝情苑”。
  那种自视贞德的女子一向最唾弃青楼妓寨的,在路上远远瞧见妓院!宁可绕路也不愿打从妓院门口过,更遑论与风尘女子面会对谈了。但严情丝却有办法顺利见着梁夫人,并说服她在苑里长住。真不知她是如何办到的?
  等她安顿妥梁夫人后,袁青风觑了个空档,再也忍不住满腹疑惑地开口问道:“她怎么肯跟你进‘绝情苑’?”
  轻拢云鬓,严情丝吐了口长气。“因为我了解梁夫人的痛苦。”
  “啊?”这答案太笼统了,他无法理解。
  明眸流转!她启唇叹笑,洒下一身的轻愁。
  “这‘绝情苑’里的姑娘全都有着与梁夫人相类似的遭遇!心意能够互通,世俗之见便再也做不成屏障了。”
  “相类似的经验?”是指被骗!还是遭休离?
  “拿绿衣来说吧!她六岁就给亲爹卖人当童养媳,待到及并,与夫婿圆房后。不过一年,夫婿赌博输光了家产,竟企图将她卖与青楼还债,她抵死不从,跳崖自尽。是我偶然经过救了她,将她带进‘绝情苑’的。”
  他懂了。总归一句话,这“绝清苑”里的姑娘全都被男人欺负过,难怪她们日常生活中老是出现仇视男人的言行。
  “不是每个男人都这么坏。”他想告诉她,他这一辈子都不会伤害她。
  她但笑不语。或许真有好男人,但不是每个女人都有那个命遇到,这“绝情苑”里全是些苦命女子,她们是没有那个好运气了。
  “我说的是真的。”见她似乎不信,他有些着急。“拿我手下的弟兄们来说吧!石头嘴巴虽然不好、大柱子长得一副楞头楞脑,但他们都有一身好本事;若非本着保护姑娘的心态,你那些姐妹凭什么使唤他们?他们只消动动手指,就足以拆了这座楼苑。”他没说大话,四十响马的威名天下皆知,以尚武闻名的西荻国精兵都敌不过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粮草被劫走,可见其能力。尤其让他收在身边的石头和大柱子,他是打算培养他们做下一任接班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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