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算盘落空了!”
“从公子。”何千岚柔声道,一边拨开殷霜,面对着从飞白:“没想到你还记着我。”
从飞白顿时心中一软,眼睛从何千岚身上移不开了。
真云插话过来:“殷姑娘,你要是真为我们小姐好,就应该让她跟着从公子走!她跟着你,能得到什么呀!”
殷霜狠狠地瞪了真云一眼,真云吓得吐了吐舌头,刚要咕哝些诅咒的话,却听何千岚一声轻叱:
“你们都当我是什么?要我留便留,要我走便走?”
从飞白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对对对,其实,殷霜你也得尊重醉雪姑娘的意思。”
殷霜看了看从飞白,又望了望何千岚,后退一步道:“那便随你,你想跟他走便走,想留便安心留。”
真云眉开眼笑,差一点就要去收拾行李,却被何千岚一把拉住手腕,她疑惑地看了看何千岚,何千岚轻轻对她摇头,随即回身对从飞白道:
“从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我只是一介青楼女子,怎可嫁作皇妃?纵使从公子你不嫌弃,我在宫中也不会好过。反而我在这山上也一样逍遥自在,有何不好?”
“你跟我走,不一定要嫁我的呀!我们两个可以结伴游玩山河,岂不妙哉?”
何千岚慢慢后退了两步,施了个礼:“恐怕从公子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从飞白的表情僵在当场,看了看两个侍卫,二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殷霜。
“醉雪,你的意思是,不喜欢我,不要和我走?”
“恕小女子不识抬举,另外我要提醒从公子,醉雪已经不复存在,我的名字叫做——何千岚。”
从飞白登时阴沉了下来,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在殷霜身上:
“殷霜,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
殷霜笑道:“朋友之间,哪里有想不想要的说辞?志同道合自然便是朋友,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从飞白恨恨地点着头,用手指指着殷霜的鼻梁:
“你行啊,真行!过河拆桥啊!你当我稀罕来你这破山上,今后你请我,我还未必来呢!”
“请自便。”殷霜甩下一句话便转身欲走。
从飞白也愤然转身,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殷霜!九天派的真正掌门不日就到,你惹恼了黑衣军,再不给我面子,我就不派兵助你!”
殷霜停住脚步,微微张口,饶有兴味地望着从飞白:
“不好意思,我本来也没指望你派兵,再不走,我可要赶你走了。”
从飞白气得狠狠一跺脚,一甩长袍将衣摆扯下一块来,继而气呼呼地离开了。
最惊讶的要数真云,她呆呆地望着小姐,仿佛不认识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何千岚拉回厢房的。
“小姐……你是不是疯了……怎么竟然留在这个龙潭虎穴……”等真云回过神来,第一句话便这样问何千岚。
“在这住了这么久,是不是龙潭虎穴我们清楚的很——但跟着从飞白走,一切还是未知,我宁愿停留在有把握的处境里。再说——我并不喜欢从公子。”
真云扁了扁嘴:“从公子人又温柔,又有钱,又老实,长得又俊,你连他都看不上,还能看上哪个……”
何千岚望了望真云,扑哧一笑:“真云,难不成你喜欢他?不然,你跟他走罢?”
真云的脸腾地又红了,简直像天边一朵红云:“小姐莫说笑,真云是丫鬟,要跟着小姐一辈子的。”
何千岚摆摆手:“不开玩笑了,你要是真喜欢他,我也不奇怪,但是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弄清,你且等一等,我去去就回。”
说罢,掩好屋门,向殷霜的寝居去了。
殷霜见她进来,竟然百年难遇地报以微笑,开口到:
“我正要去寻你,你刚好来了,当真巧的很。”
“你寻我做什么?”何千岚面无表情。
“你能选择留下,我很开心。”
“我留下并不是为你。我只是觉得,留下来相对比较安全。”
殷霜笑道:“我不问原因,只看结果。这个结果我很满意。但是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何千岚点点头:“我只是有一些事不明,希望你予以解释。”
“何事?”殷霜正着人去弄壶好茶,并没有看见何千岚阴沉的脸色。
何千岚也不多言,直接道:“方才从飞白来寻我的时候,无意中说了一句话,你可能没有留意到,但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什么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自然,而你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何千岚不慌不忙。
“究竟是什么话?”
何千岚呷了一口茶,顿了顿继续道:“他说,‘你这焉国,养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比一个奸诈狡猾’,言外之意,你是一个焉国人,并不是封国人,是不是?”
嚓地一声,殷霜手中的茶杯碎作两半。她的目光游移起来,思索着怎样搪塞。
何千岚呵呵一笑:“别挖空心思找理由了,我的身世,你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而你的身世,我还是一知半解。若你真想交我这个朋友,真想让我安安心心住在这里,那便应当坦诚相待。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39章 三十九合作
殷霜猛地一转身,盯住了何千岚的双眸:
“你打探我?”
“呵呵,你要是一直如此想我,这个朋友还真没法交下去了,我还是走罢。”
殷霜的眼神飘忽起来,似乎不敢看何千岚,她在床前左右踱了几圈,最后重重向床上一坐,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若是让你知道,我会睡不着的。”
何千岚扬扬眉毛:“你这个人永远都学不会真诚待人,无怪从来都没有朋友。”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朋友如流水一般,今年是我和你,那明年呢?或许我们就反目成仇。”
“哈哈哈,我原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原来也对人顾忌到如此程度!”
殷霜双眉一皱:“何千岚,你不要得寸进尺!”
何千岚道:“其实你的事我已经能猜出十之七八,不过是差些细节,你还不如告诉了我,省的我自己胡思乱想,安不下心。”
殷霜闭上双眼,轻轻地咬住嘴唇,片刻后睁开双眼,换上一副坦然的神情。
“好吧,反正我也没有几天好活,早死晚死,也不差什么,就当我为你破例一次,也算我这辈子曾经有过一个朋友。”
何千岚大惊:“你没有几天好活?你怎么了?”
“这个慢慢再说,你不是要听我的故事么?”
何千岚点点头,殷霜便将前事种种尽数讲起,自己怎样去了封国,又怎样逃婚,怎样回到焉国等等。何千岚被惊在当场,殷霜说完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你竟然是前朝的公主……你是想复国么?”
殷霜摆摆手:“忘了这件事吧,纵使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死之前打下这么大的江山来。我只是想尽力而为。如今你了解了我的一切,我是不可能放你走了。”
何千岚眉头深锁,并未理会殷霜这半哀叹半威胁的语气,只道:“你的病,好不了么?”
殷霜的心里似乎有一丝暖意流过,但她并没放在心上,摇摇头道:“恐怕是的,而且已经越来越糟。”
“为何不去看大夫?”
“我自觉无望,不想浪费时间。况且眼下有个燃眉之急——刚才从飞白说,九天派的原掌门恐怕不日就到。”
“你害怕了?”
殷霜扁扁嘴:“你说得对。但我并非害怕那个劳什子掌门,而是封国和离国。那从飞白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怎会对江湖之事那般了若指掌?依我看,他定然是个眼线。以游玩为名,收集焉国各处情报——却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帮我,还是另有图谋。”
话没说完,只听敲门声咚咚响起,殷霜拉开门,只见一个弟子手持一封书信递上,看那神情,十分紧张。
见殷霜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何千岚凑过一看,只见信封上写着大大的“战书”二字。殷霜将信展开,先瞄上落款,赫然便见到“九天派岳明”几个大字。
她这才开始看信的内容,果然不出所料,岳明已经带人向九天山而来,人已在三十里外住下,先派快马将战书送到。信上写明,若是殷霜还讲江湖道义,便立刻下山,若不从,明日便上山杀她。
殷霜冷笑一声,将信撕做两半,斜眼看着那弟子:
“如何,你们的掌门回来了,把你们吓成这个模样?别忘了我傲霜门的门规,叛者当死。”
那弟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忙退出去了。这一晚,傲霜门里口口相传,说着明日掌门要来,有高兴的,有叹气的,也有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总之,没有几人睡得着觉。
真云也睡不着,在房里来来回回转圈:
“小姐,你怎么这样沉得住气?明儿万一殷霜死了,咱们都得陪葬!”
何千岚打了个哈欠:“你操的什么心,我看殷霜不见得会输。”
“殷霜一个年轻女孩子,这次只不过是钻个空子占山为王,真碰到硬茬子,她怎么敌得过?”
“安啦,她硬茬子可没少碰,我说没事就是没事,睡觉。”说罢,何千岚一口吹熄灯火,向里一翻,闭起了眼睛。真云急的直拍脑门,她很想趁着夜色逃出去,无奈今晚院里到处都是人,根本无路可逃。
殷霜倒是最安稳的一个,吃过晚饭将灯一吹,索性剑也不练了,倒头便睡。
第二日清早,殷霜便起了床,寻思活动活动手脚,便提着煞天来到院中。刚舞了两招,便感觉手指一阵酸麻,煞天瞬间脱手而出,叮咚一声落在了十丈开外。此情此景正巧被刚刚出屋的何千岚看见,她当即奔了过来,便看见殷霜捡起剑,正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
“又严重了,竟然握不住剑,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何千岚心中一沉,登时拉着殷霜向屋里走。
“你的手感觉怎么样?”
殷霜将手握了几握,那感觉十分不妙,就像带了一只厚厚的手套。她不由分说,找出一块纱布,将煞天紧紧绑在了自己的右手中,试了一试,似乎没那么容易脱手了。
一切就绪,殷霜便站在山门等候,一个时辰后,岳明果然带着五位弟子杀气腾腾冲上山来。一见傲霜门的牌坊便红了眼睛,大骂着奔入山门。傲霜门的门人没有一个敢拦,甚至今早竟没有几个敢于出门的,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殷霜一人迎风而立。
“你就是殷霜?”岳明一脸怒气。
“没错,我就是。”
“妖女,我九天派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强占九天山!”
殷霜摇摇头:“我和九天派,是有那么丁点的仇怨,但是我并不想解释,你要动手,便动手吧。”
岳明撇撇嘴:“念你年少无知,丢下你的兵器自去吧,若再逗留,休怪我心狠手辣!”
殷霜故意伸出了右手,甩了一甩:“你看,我这个兵器可是丢不掉的。”
岳明见这场景十分恼火,认为殷霜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里,喝了声上,六个人将殷霜团团围住。
殷霜未等他们摆好架势,便率先出手,直取岳明。岳明应声而动,但其他五名弟子并没动静,也许是为了单打独斗的所谓江湖道义。没想到这岳明的剑法比之前那个万枫高明的不是一点半点,六十回合下来,竟然一点都不落下风。两个人彼此心里吃惊,殷霜惊焉国剑法确实高深莫测,区区一个小门派竟然也有这般武艺;岳明惊的是殷霜的剑法神出鬼没,完全摸不到路数。
二人便不再试探,各自劲力全开,岳明一剑刺去,却见殷霜不躲不闪,嘴角挂着一丝阴笑,正冷冷地望着他。他顿觉不妙,连忙收住了剑势,向后急跳,没想到殷霜趁着这个当口身形一闪,挥起一掌直奔他胸口。岳明慌忙急转身,就见眼前寒光一闪,接着脖子一痛,忽然间天旋地转。当他落地的时候,眼睛大大地张着,似乎尚未想通自己是怎样落败的——只是他的眼睛,望见了几丈外自己尚在涌出鲜血的身子,他已经死了。
五位跟来的弟子傻了眼,怎么会?分明刚刚岳明还略微占着上风,怎么瞬间便身首异处?这殷霜究竟是何方神圣?
殷霜的发丝漫天飞舞,不需要再出手,那五名弟子便落荒而逃,殷霜疾步追去,却忽然脚下一绊,晃了两晃摔倒在地,她连忙翻身站起,却又坐倒。
在屋中观战的何千岚大惊失色,连忙跑出屋门去扶殷霜,殷霜稳了稳神,这才平稳地走了起来。但她的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虽然还有知觉,但是恐怕不能疾跑。
“给我追!一个也不要放过!”殷霜冲着门内弟子大喝。
弟子们眼见前掌门身首异处,此时正惊着,他们本来还指望岳明能帮他们讨个公道,结果一瓢冷水当头泼下。他们越发觉得殷霜是个恐怖的家伙,没人再敢拂逆,听她一喝,连忙纷纷持刀下山,去追那无名逃走的弟子。
殷霜稳稳当当地走回了自己的房中,寻常人只道她是胸有成竹,可是何千岚却明白,她恐怕是走不快。
殷霜一进门便将门反锁起来,拆下手上的纱布,煞天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她颓然坐在床上。
“你的手脚……”何千岚有些忧心。
殷霜轻轻地摇着头:“忽然又严重了许多。”
“怎会如此?不是前几日还好好的么?”
殷霜叹了口气:“今日不知是怎么了,我控制不好力道,见招拆招还好,一旦是动了杀心要动手,便会忽然尽力全开,收都收不住。自从我下了荡山,便发现只要我稍微运功多些,病情便会忽然加重。唉,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我那些师叔们自从修炼太阴阳功至第十重,便纷纷下山,再不过问江湖事,想必本就应当如此……”
何千岚想了想:“我叫真云去给你找个大夫。”
“没用的,师父说了,这病治不好。”
“封国治不好,焉国可说不定!你别那么悲观。”
殷霜没有作声,她倒是不太担心自己早死,而是担心死之前没能把该做的事做好,像师父一样郁郁而死。她也并不是不想治,而是怕终归治不好,还白白耽误时间,倒不如趁着能动,多打些天下。
第40章 四十湖
何千岚只看了一会儿便看出了她这份心思,想了想道:
“你想要重夺焉国,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以你这般孤军奋战,恐怕连焉国的边还没碰到,就先叫黑衣军灭了。虽说焉国与黑衣军都是你的敌人,但你并没必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