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干脆不承认算了。“你说是就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随便你怎么说。”
林杰本来态度很冷漠，听了我的话，很大动作刷地转身，瞪着圆圆的大眼睛，食指指住我。“你竟然说我胡说？想当初，我多纯洁的一孩子，一不留神就被你拐骗去了。骗了我，调戏我，之后还冷落我，把我丢在一旁，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好不容易你回到我身边，又闹什么失忆。现在，你竟然说我骗你！我？我、骗、你？”
奇怪，我真有他说的那么不堪吗？
我掐住下巴仔细打量，很诚实地告诉他我的感觉。“不会啊，从外貌上看，有着完美如天使外表的你，才应该是到处勾三搭四，我才是应该担心他桃花泛滥的那个吧？”
林杰指我的手不住颤抖。“你、你、你！我快被你气死了！”
然后刷地又撇过头去不理我。
亏我先前还觉得这人成熟稳重，这会却像小孩子一样任性。
“乖啦，听话。”我哄他又推他。
林杰微皱一下眉角，几不可见。然后他说：“一人让一步。我抱着你睡，不做其他事。”
好吧。我答应他，就当抱只大型玩偶。
结果他还不如一只玩偶。
林杰这家伙睡觉很不老实，玩我的头发，抚平我衣服的皱褶，在我快睡着时突然和我说话，而且尽说废话。还喜欢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得我精神崩溃。好不容易等他睡熟了，又抱得我死紧。他有身高和体重优势，我无法反抗，差点喘不过气。抱他不如抱玩偶，玩偶比他乖多了。
然后我也扯他的头发玩。他的头发柔软有韧性，这说明他是一个温和有耐心的人。这么说来他的五官也很柔和，睫毛长而卷，鼻梁挺直，嘴唇薄而柔软。就是肤色略微苍白。也许是我撞到脑袋时某跟筋不对了，我竟然觉得林杰不像是现实世界的人，而是童话仙境里的王子。
他这样外表出众的人为何会看上如此平凡的我？而且按照他的说法，我以前还很花心？
我知道了，林杰一定是那种只有外表、头脑不出色的笨蛋，而我是朴实却聪明的学问家。恩，一定是这样，所以互补的我们两个人才会在一起。
好，下定决心，我以后要对林杰很好，绝对不会因为他是个笨蛋而抛弃他的！
第二天林杰陪我去医院复诊，据说是失忆后例行检查。
医生用手电筒检查我的瞳孔，在我的后脑勺摸来摸去，给我照了X光片。之后林杰说顺便给我做个全身检查。又推我照心电图。照完心电图，测血压，量脉搏，眼耳喉鼻科全部转了一圈，最后还做了血液测试。
居然还去了妇科，难道我在林杰眼里就那么多毛病么。
总之我和林杰夹在一群老大妈中间排队。大妈们叽叽喳喳聊八卦。
“你们不知道，我家社区里那个真可怜哟。怀孕八个月了还要做家务，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包二奶，喝醉酒了回家就打媳妇。”
“那还过啥日子，赶紧离了！”
“谁要她怀了孩子呐。女人不就是这样，丈夫再坏，只要有了孩子，就死心塌地跟着。”
林杰听了若有所思。
再之后拿了我的一堆化验单长吁短叹，眼睛频频往我肚子瞟，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假装没看见，无视他。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小音，你为什么没有怀孕啊。”
我感觉头上有三条黑线。重重地说：“因为我失忆了！”
好象有点答非所问。
林杰哦了一声，漂亮的大眼睛期待看着我。“小音，帮我生个孩子吧？”
我脸上温度直线飙升，心跳也快了几排。“这个，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林杰的大眼睛一眨不眨。“你要什么心理准备。”
我被他问的有些羞恼。“在我的记忆里，我认识你才不到两天。我需要和陌生人生小孩的心理准备！”
一抹受伤飞快地掠过林杰淡褐色的眸，林杰的神色黯淡下来，轻柔的呢喃宛如叹息。“如果……我们真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我意识到我说的太过了，正想补救。林杰忽然又高兴起来，“那就从陌生人开始吧。”
我不解：“嗯？”
“从陌生人开始，让我重新追求你。我们的过去虽然消失了，可是我们的将来无限。时间可以挽留一切。”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很认真，语气淡漠而坚定，漂亮的睫毛在夕阳下染上了一层金色。这样的他，看起来性感稳重又迷人。完了，他说的是真的，我真是个色女。我咽下口水，傻呆呆地点头。
林杰一笑，我的心又扑通扑通乱跳。
“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他问。
我点头。
到了电影院，林杰绅士地给我选择影片的权利。《电锯杀人狂》？太血腥BT。《粉红豹》？貌似无聊。《致命火力》？过于动作化了没兴趣。选了一会，我指给林杰我比较有兴趣的那部——
《终极人鱼岛》。
林杰眉角抽动一下。“这个时候应该看爱情片吧？”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十分钟以后我们入场找到了位置坐下。
人鱼很漂亮，可惜总是湿漉漉的，看起来很粘腻。性格也很不讨喜。林杰看到它吃了一个人之后发出的诡谲微笑，脸色很不好。当影片的最后，人鱼变成了终极人鱼女王，长成一只黑色巨大蝎子物体的时候，林杰更是怨恨地瞪了我一眼。整个影片过程，他没有同我说一句话。真是失败的约会啊。
可是林杰却很开心，用力地抱住我说。“小音，我现在好幸福。如果能永远这么幸福就好了。你觉得幸福吗？”
第十三章（下）
这样天真而且容易满足，林杰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我忍不住笑了。嗯，我也很开心啊。
散场的时候，一对男女上来搭讪。那个穿得很欧美风格的男孩子很热络地排林杰的肩。“苏少爷，这是你女朋友？你竟然也会陪女朋友看电影，我没看错吧？”
林杰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声音冰寒直刺人的心底。“我的事，请你少管。”
那男孩微颤了一下，后退两步直摆手。“OK，OK，我就当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拉着身边的女孩急匆匆走了。
然后林杰转过头来，用天使般的面容，无害的表情，还有轻柔的声音对我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也微颤了一下。“呃，好。”
这人的脸也变的太快了吧。
林杰带我去了家不大但很温馨的小餐馆，那里的鱼香肉丝很出名。
吃饭的时候我想起一个问题。“刚刚那个没认错人吧？他叫你苏少爷？你不是姓林吗？”
林杰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放下餐具坦然一笑，轻柔悦耳的声音微带沙哑，慢慢向我解释道。
“苏是我原本的姓。我原本是一个富人家的私生子，从小被丢在孤儿院，长大以后才认回父母。”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看着他，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这个故事好有传奇色彩，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三流小说的狗血剧情？
林杰又笑道：“你也是孤儿，我们就是在孤儿院认识的。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吧，理所当然就彼此相爱结婚了。”
我忍不住不停眨眼睛：“我听说大家庭都很注重出生问题，那你认回父母以后，他们没有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对啊，很有意见。”林杰也反过来，调皮地对我眨了眨眼睛：“长大以后，爸爸找上了我。因为不喜欢你的出生，所以想要拆散我们，还用钱打发你离开我。”
听起来真是十足十的小说情节呀。“我一定被钱买通了吧。”潜意识里，我好像很喜欢钱。
林杰笑得打跌：“就算你被钱买通，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我说过，你是我的，逃不掉的。”
我也笑了：“是吗，你那么喜欢我呀。”
林杰收敛了笑容，作出认真的表情，转回正题：“所以抱歉，我不能带你回去见我的父母，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否则他们会来妨碍我们。但是你放心，我的心里绝对只有你一个。”
“我相信你。”不必他的保证，潜意识里我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毫无缘由的绝对信任。“ 既然你可以找到父母，那我的父母找到了吗？”
林杰看着我，缓缓摇头，“没有。”
“哦，是吗？”我装作语气轻松，可是吃东西的动作还是不知不觉停顿了下来。
原来我是孤儿，我没有父母。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异样的难过，感觉压抑又悲伤。
家人……似乎是个非常珍贵的词汇，可是，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吗？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的我非常小，大概只有四五岁，穿着小花裙子在路上跑，一不小心跌倒。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我抬头，看到个很漂亮的洋娃娃，以及他温和的微笑。
我跪坐在地上，含泪无助地自下而上看着他。他漂亮地笑着，朝我伸出手来：“我们做朋友吧，我的名字叫做林杰。”
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树影无风自动，而刚才的一切……是梦？
不，那应该不是梦，难道是我小时候在孤儿院的记忆？我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还是三更半夜，我抓住林杰的肩膀猛摇。“起来，给我起来！”
林杰很无奈地被我摇醒。“怎么了？”
我想起来我们怎么认识的了！我依然激动大力摇晃他。“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一次我跌倒了，你出现，我以为你要扶我，结果你是为了抢我手上的糖果！你这个坏蛋！”
林杰无语了很一会。“你想起来的和现实有出入吧？我几时抢你糖果，我明明就是要扶你。”
“狡辩！吃饭的时候，把不爱吃的青椒全扔给我！”
“那是为了你身体好。”
“胡扯！你还抢我的牛奶！每次发的牛奶你都抢我的！”
林杰眉一挑，“反了吧，那是你干的事情好不好？”
“欺负我没你高，老拍我的头，还喊我小不点！”
“小不点，那是我对你的昵称。”
“欺负新来的孩子，却把责任推我头上。仗着长得可爱，就跟老师装乖。我长得瘦小不讨喜，老是做你的替罪羊。”
林杰笑。“你想起来的不是全部。是你和新来的小孩打架，我帮你，老师了解了全情，做了处罚。我也有被罚做卫生的，比起你的被打，稍微轻一点而已。”
“孤儿院公演，你是可爱的白雪公主，我是恶毒丑陋的巫婆！”
“那是老师钦点的。”
“你是说我丑我活该演巫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杰大坏蛋！”
这句话，似乎在我脑袋中印刻了十几年，今天终于喊了出来。
他却一点也不生气，没有板起脸色给我看，反而好象很高兴，连本来就很柔和声音都比平常更加软腻了好几分。
“睡吧，明天会想起更多的。”他轻抚我的背。
我依然激动依然兴奋，用力反抱住他。“林杰，我真的很高兴，原来我不是孤单一人的。”
林杰微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反抱住我，此时无声胜有声。
仔细回想一下，我和他的故事也是经典到烂俗的言情小说情节啊。可是，想起来的时候很温馨。林杰的怀抱，很熟悉，很怀念。在他的怀抱里是如此安心，我又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快要再次陷入梦境，感觉林杰拥紧了我，头靠在我肩上。
“小音……他在我耳边呼吸般地低语。永远这样下去，好不好？”
“嗯，好啊。”其实我不太理解他说的意思，不过现在我很困，脑袋一堆糨糊。
他笑，笑得很欢畅，连带我都是一阵颤动。随后他的声音清楚多了。“小音，喜欢你，好喜欢你。”
我打他一掌。“走开，不要撒娇。”
好不容易我和林杰的关系进了一步，本以为接下来他会更加疼我宠我哄我开心，但是当我第二天早上醒来光着脚站在空荡荡的客厅；我面对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桌上留下一张字条：小音，我有急事要回公司。看你还在睡就不叫你了。厨房有早餐，我中午会回来。
竟然就这么……消失了。忽然有种错觉，他会就此消失，一去不再回头。
摇头，笑自己。我在想些什么呀。错觉，一定是胡思乱想。
只不过，好歹等我醒来，和我说几句话再离开 也可以呀，林杰不是大少爷么，不用死死遵守公司时刻表吧。而且公司里的事情难道就这么紧急，连和我说个话的空闲也没有么？
林杰不在，我觉得很闷。漫步到厨房，发现面包牛奶鸡蛋，不太想吃这些，于是到卧室抽屉里找到一些钱，下楼去超市买东西。
走出大楼的时候，面对迎面走来各种各样形形□的人，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一句话，城市是个吃人的可怕野兽，随时将人类吞噬。
看来外面的世界，我不喜欢。我不想看见陌生人，害怕面对自己不熟悉的事物。以前的我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大概是所谓的失忆症状吧……
林杰只是离开我身边一会，我就很想念他了。没有他在身边，很不安心。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边神游一边走路，随便找了家超市就进去。转了有半个多钟头。出来的时候，袋子里装满了薯片和糖果。
这个时候我发现，我不记得回家的路。更糟糕的是，我叫不出住址的名字，无法问路。
据说，那是我的家，可是，我却连名字也叫不出来。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面孔。
好可怕……我抱着身体蹲下来，因为害怕和恐慌而瑟瑟发抖。
林杰……
迫切地注意到林杰的重要性。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林杰。失去了林杰，我就一无所有。这样的认知占据我所有的思想。
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抬头，看见两个小孩，自我面前走过。我怔忪，眼前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片段画面。
五岁的我，因为迷路，站在路边哭泣。一个天使般的少年出现。靠近我，对我微笑。
那是……林杰？
少年嗓音温和，说道：“小音，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低沉微带沙哑的轻柔声音，令人异样的安心。
他那样一说，我的所有不安都放下了。甚至现在，我的心微微也平静了些。他守护的是过去的记忆吗？
“小音，你怎么在这里？”惊讶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回头，面前的人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只是他的面容更为成熟，线条更为坚毅。
“林杰！”我站起来扑上去，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终于找到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终于安心。“林杰，我迷路了……”
没有关系。林杰抱住我，轻柔安抚。“小音，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是的，就是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所剩下的，就只有这个人。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你是我唯一的依靠。除了你，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与我都无关。你是我存在的意义。如果你消失，我也将消失。
“等很久了吧，”林杰笑着说道：“我去买东西了，小音，我有礼物送给你。”
“你买了什么礼物给我？”我期待看着他。
林杰从公事包里拿出两个印花的精致瓷杯，杯沿上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