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的话,都是很不错的书呢!”叶启温客气地说。
“呵呵,瞒得过别人瞒得过叶先生么?”廖绸珍笑笑说,“你可是国文的专家。”
“这两个字不提也罢!”叶启温失意地笑了笑说,“跑到国外来当”国文“专家,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妻儿吃住得好些,真是五斗米折腰呀!”
“为了最亲爱的人,牺牲的东西自然也就格外珍贵,”廖绸珍说。
叶启温看了看她,很是感激。
“喝些咖啡好吗?”廖绸珍婉转的避开了这个略显尴尬的话题。
“要是不麻烦的话……”叶启温说。
“不麻烦的。”廖绸珍打断了他。
廖绸珍的咖啡显然费了些功夫,当她用细致的描花瓷杯端出来的时候,满屋子已经沁满香味了。
“尝尝看,我是没什么手艺的。”虽然这么说,但廖绸珍的眼睛里分明有些期待。
“这味道,恐怕传说中的金复沙也比不上!雷先生好大的福气!”叶启温的赞叹很由衷。
“是吗?可是他偏偏喜欢去外面喝金复沙的咖啡呢。”廖绸珍的落寞也很由衷。
叶启温没有应答,他走到桌边,看着廖绸珍练习的书法说:“桃之夭夭,其华灼灼,之子于归,宜其家室。雷太太这几个字写的很有味道。”
这是一语双关,即劝慰了她,又称赞了她。
廖绸珍怎会体会不到叶启温的意思?她低垂下眼说:“我是明白的,只是火候未到。”
“这样的手笔,绝对可以临《大唐中兴颂》了!”叶启温又把弦外之音收了回来。
廖绸珍笑了笑说:“光这几个字我就写不好,怎么临整篇?除非……”
“除非什么?”叶启温疑惑地问。
廖绸珍接着说:“除非叶先生肯教我了!”
叶启温忙说:“这可太不敢当了!大家切磋切磋就好。”
“那趁着时候尚早,叶先生就写几个字吧!”廖绸珍兴奋地说,忙拿了纸砚过来。
叶启温笑了笑,没再推辞。
那堪比金复沙的香醇味道在屋子里蒸腾着,沁心入肺。使得两人一作一临也被熏染,挥笔泼墨之间,仿佛竟有了些甜蜜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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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断笔
熨纸,研墨,
狼毫,颜书。
爱情的这一笔早已写下,
如今,
却该怎么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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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飘约好了雷已夕出去,一早就来雷家找她,却在门口恰巧碰见了风褚宁。
“早啊。”风褚宁微微干涩的问候。
“早。”叶飘茫然应答。
“来找已夕?”风褚宁捡着话说。
“嗯,”叶飘说,“你来找楚云?”
“嗯。”
这一问一答没有活跃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却带来好长一段沉默。叶飘和风褚宁都有些黯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关系有了奇妙的变化,即不同与儿时伙伴的亲昵,又不同于年轻恋人的暧昧,这样不清不楚的感情尴尬的悬在半空,便发酵成现在这样充满酸味的沉默,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一点办法。
“怎么两个人一起?遇见的吗?”廖绸珍和叶启温一起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满面含笑,显得格外风姿绰约,“那两位还都赖在床上呢!”
“爸,你怎么也在这?”叶飘诧异的问。
“我也是早上恰巧遇见了你雷伯母,来取了些东西,顺便欣赏了你雷伯母的佳作。”叶启温笑着说,也是神清气爽的。
“什么佳作啊!”廖绸珍竟然有些娇羞,她拉过叶飘和风褚宁说,“你们先吃些点心,我上楼去把她们叫下来。”
“到是不急,我更想看看雷伯母的作品呢!”风褚宁笑着说。
“你这孩子,也学得不厚道了!”嘴上这么说,廖绸珍却很是高兴。
“褚宁的毛笔字一向不错,就一块来看看吧!”叶启温说。
廖绸珍微笑着望了叶启温一眼,就欣然带路走向书房了。
“走吧。”风褚宁拉了叶飘一下说。
“好。”叶飘旋即不由自主。
廖绸珍很有兴致,叶飘和风褚宁也都随着她提起了笔。只不过两个人都怀着心事,风褚宁还能自持,叶飘写的便有些不成样子了。
“飘飘,心浮气躁,可是书法大忌。”知女莫若父,叶启温一语道破。
“今天没手感。”叶飘泄气的说,“笔拿着都不顺。”
“狡辩!”叶启温笑了笑说,“你是功夫不够。”
“我看看。”风褚宁拿过叶飘的字说,“其他还不错,但这个”支“字就泄了底。”
叶启温赞许的点点头说:“褚宁拿笔就比你沉稳,让他执着写几个给你看!”
听叶启温这么一说,两个人都愣住了,一时谁也没有动。
“不用了……”见风褚宁并没动静,叶飘有些寒心。
“来吧。”没等叶飘说完,风褚宁就绕到她身后,握住了她的手。
叶飘的心骤然加快了速度,如果她仔细听,便知道风褚宁也是一样的。
风褚宁按捺着心中悸动,写了几个字,停了下来。
“还要写什么?”风褚宁有些不舍的说。
“树叶……飘摇。”叶飘幽幽的说。
风褚宁轻轻一颤,握着叶飘的手更紧了些。曾经的一幕,深深记住的,不只叶飘一个。
提笔蘸墨,风褚宁缓缓的写了下去,认真的样子,就像在执行神圣的仪式。
一笔一划之间,叶飘心中甚是凄凉。
当初就是写在手心里的这几个字,让她义无反顾的爱上了风褚宁。这么些年过去,有过幻想,有过心痛,有过死后又生的煎熬,但从没有过后悔。可是她的心意,风褚宁却是不能体会的,即使知道了,也不能体会。
这便是叶飘的可悲,或许,也算是风褚宁的可悲。
所以,虽然他们长大了,已经拿着毛笔,写着很不错的颜体,但是相执的双手却仍没有更多的含义,只是幼年般的情谊罢了。
快写完最后的那一勾的时候,风褚宁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在他心里可能或多或少的叹了很多次,而今天,在这样旧情新景的感怀下,他就更加的不能自已了。
风褚宁的这声叹气却给了叶飘很多遐想的余地,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说点什么了,哪怕模模糊糊的一句,也要坚定的告诉他。
就在叶飘话到唇边的时候,就在风褚宁的作品马上完成的时候,廖绸珍却笑着开口了:
“古时的夫妇就是这么习字的吧!褚宁啊,是不是该把我们楚云娶回家了啊?”
毛笔掉在宣纸上,两个人几乎一同松手。
“叶飘”两个字立时一片斑驳,断笔最丑,何况这么一毁,更是完全没了本来优雅的样子。
而叶飘的心也就一同没了样子。
宿命论显了灵,最初的爱集结在这两个字上,最后的爱仿佛也将结束在这两个字上。
叶飘死死盯着那咒符似的字,没有抬头。
于是,她就错过了风褚宁脸上,望向她的那一抹悲凉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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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雷已庭的烟
有人说如果吸烟超过3年,那么戒烟就成了不可能的事,这是药理。
还有人说能克服药理的,只有情理。
可是无论药理还是情理,
雷已庭的烟,戒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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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结婚的。”
叶飘蜷缩在雷已庭小屋的一角黯然说。
“哦。”雷已庭点了只烟,无所谓的说。
“是结婚!就在一起了!”
叶飘惊讶雷已庭的无动于衷,特别强调了结婚这两个字。
“是啊!难道结婚后还会各自住在自己家里?”雷已庭说。
“不觉得惊讶么?或者难受?”
叶飘不相信他会如此的后知后觉,她认为,起码他会和她产生悲哀的共鸣。
当然,雷已夕也会,但是叶飘却不能在雷已夕面前如此畅快的表达。
“好像他们结婚是想当然的事情。”雷已庭淡淡的说,“我来了不久就知道了,你不会刚刚发现吧?”
叶飘沮丧的低下了头。的确,风与云的结合在所有人眼里就像自然规律一样无可厚非,而她的心痛是没有谁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响应,因为那只不过是种徒劳的挣扎。
风褚宁和雷楚云,就是应该在一起的,毫无疑问。
“当时说的感天动地的,才过这么久就放弃了!”叶飘懊恼雷已庭的寡情。
“我就是这样子,你不是很了解么。”雷已庭深深吸了口烟,眼神迷离。
“别抽了!呛死了!”叶飘赌气的站起来,打开阁楼的小窗户说,“怎么喜欢这种东西?早晚得肺病!”
雷已庭瞥了她一眼,继续抽烟。
“你真是……”叶飘无奈至极。
“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怎么总喜欢管别人的事?”雷已庭笑笑说,“不想想自己吗?”
“我?我有什么事?”叶飘茫然的说。
“快毕业了吧?上大学之前不交个男朋友么?难道想当一辈子处女?”雷已庭说。
“不用你管!”叶飘红了脸,小声嘟囔。
“你不说我都忘了,一会还要和已夕去确定毕业舞会的礼服呢!”
“买件紫色的,你适合紫色。”雷已庭随手笔划了一下。
“看看吧。”叶飘翻了翻眼睛,“舞会你来不来?”
“不去。”雷已庭总算的吸完了那支烟。
“来吧。”叶飘长吐了口气说,“总比你自己在这屋子里抽呛死人的玩意强!”
“看时间吧。”雷已庭仍然冷淡,“无非是男男女女的疯狂,表白,喝酒,做爱,还能有什么。”
叶飘没有答话,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
雷已庭很不自在的转过头,这样专注的神情让他有点窘迫,尽管一向是他让旁人窘迫。
“怎么了,不是吗?”
“快!快给我张纸!”叶飘激动的大喊。
“干什么?”雷已庭翻了翻,随便拿了张便利店的便签递了过去。
“这个啊……算了,凑合吧!”叶飘接过来,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写什么啊?”雷已庭看着龙飞凤舞般的汉字,一头雾水。
“呵呵,没什么!”叶飘满面红光,“好了,我先走了啊!”
“我送你。”雷已庭抓起外套,这里不是Belle社区,并不太平。
叶飘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好了起来,她哼着歌,一路蹦蹦跳跳的走到巷口。
“小心啊!”雷已庭皱着眉说。
“没事,别送了,我走了!”叶飘迫不及待的跑走,她回头随意挥了挥手说,“毕业舞会,别忘了!有时间一定要去啊!”
雷已庭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叶飘的快乐反而让他失落,因为他很清楚,那快乐肯定是和他无关的。而为什么因为无关自己的别人的快乐失落,则更让他烦闷。
雷已庭狠狠踢起一个石子,正中恰巧走来的Gerry。
“你就这么欢迎我?”Gerry揉揉腿肚子,龇牙咧嘴的说。
“给我支烟!”雷已庭黑着脸说。
“哈!烟不离手的人也有不带烟的时候?”Gerry摸索着裤兜说。
“少废话!快点!”
“哟!这么着急!憋了很久吧?没钱买烟了么”Gerry很纳闷的看着焦急的他说。
雷已庭如饥似渴的吸了一口烟说:“你们毕业舞会哪天?”
“下周末。”Gerry歪歪头说,“来吗?有不少不错的姑娘呢!”
“唔。”雷已庭不置可否,认真的吐着烟圈,看着它慢慢漂浮,扩大,破裂,最终消失在了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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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在你变成回忆之前
在你变成回忆之前,
至少要在你眼里留下我最美丽的样子。
在你变成回忆之前,
至少要让你为我心疼一次。
在你变成回忆之前,
至少要好好的说声再见。
在你变成回忆之前,
至少要告诉你我爱你,
那么那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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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参加我的毕业舞会吧!有话对你说。
Ps:只许一个人!“
叶飘把纸条牢牢地系在了Leaf上。
雷已庭无意中的调侃使她做出了这个决定,她要告诉风褚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爱他,爱得多久,爱得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
为了这一天,叶飘准备好了所有的勇气和所有的爱情,如同当初和风褚宁一起为Leaf画防蛀线来确定它的成长,她决定为自己的生命也划一条线。
因为她知道,如果再不这么做,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叶飘和雷已夕有着让加拿大女孩无比嫉妒的size,她们苗条,又凹凸有致,所有漂亮的礼服都被她们加了分。
叶飘最终选了一件紫色的低胸吊带裙,雷已庭眼光独到,不知他是怎么发现的,反正在试过的所有裙子里,唯独这个颜色最衬她的气质。
舞会一开场,叶飘就成了焦点,不仅因为她美丽的裙子,还因为她居然没有舞伴,这几乎让圣詹姆斯中学炸了锅。男生们开始跃跃欲试,甚至有的想抛弃自己的舞伴去邀请她。而女生们则很是不屑,有的说她惨被落单没人邀请,有的说她刚刚被甩掉了,还有的说她是同性恋。毕竟这种日子,独自一个人是让人羞耻、不可思议的事。
“喂!凑合找一个充数吧!别弄得自己像修女一样!”雷已夕看不过去。
“不用。”叶飘神秘的笑了笑。
“真是的!不管你了!”雷已夕无奈的耸耸肩,转身跑向了站在一旁等候她的棒球队长,很早以前她就开始挑选舞伴了,这么重要的夜晚,她可不想一个人度过。
叶飘并没觉得丢人,雷已夕不会知道,比起毕业舞会,她有更重要的期待。叶飘的眼睛穿过纷闹的人群一遍遍的瞥向门口,等候着那个她已等候数年的身影。
风褚宁来的时候,舞会已经快要结束了。
他是犹豫了很久才过来的,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躲避的问题,却无法面对。就像是得知自己中了毒,但没有解药一样,风褚宁很明白,他和叶飘的感情已经到了临界,一旦碰触,便没得拯救。
可是他还是来了,爱情是魔鬼,心则是叛徒。
而当风褚宁看到叶飘孤零零的身影时,这样的感情开始膨胀,直接的化为了想跑过去紧紧抱住她的冲动。
“一直一个人吗?没有舞伴吗?”风褚宁心疼地说。
“不是有你么?”叶飘喝了点酒,脸蛋红红的,眼睛仿佛蒙了层雾,格外妩媚。
“对不起,我来晚了。”风褚宁低下头说,他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叶飘竟然为了他,独自待在毕业舞会的一群群红男绿女中间。
“没关系,还来得及!”叶飘拉住风褚宁的手走进舞场。
“帮我放第三首,谢谢你,亲爱的!”叶飘微笑的对Gerry说。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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